第四十一节 新业务与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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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绝大部分的中国人来，北上广意味着是梦想之地。尤其是京城，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词语。到京城去闯荡世界，从90年代起，就在各种电视剧里面屡见不鲜，一直持续了几十年也还有人前仆后继，激励着一代代的人们。
杜立鼎有着这样的计划，自然也让杨晓阳觉得颇为激动，虽然他自己不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可是跟着兄弟去京城闯荡一番事业，也还是让他心动不已：就算是他没有太多的见识，他也知道这个国家的各路精英，各种人才，各种机会都集中在京城那个地方，到了那里，将会有着无限的可能。
只是话虽如此，热血沸腾过去之后，杨晓阳也冒出来了一些问题，京城固然很好，可是还有些事情他想要弄清了。
“去京城……你是想要把买卖做到京城去？可是何必呢？京城都是大商人，比咱们有钱多了，咱们到了那里什么都不算。反正互联网也就是在哪里都能够赚钱，在老家不也一样么？”
对于家乡，杨晓阳多少有几分顾念。他毕竟也就是20岁，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杜立鼎说的去京城也让他有些忐忑。
“当然不一样——互联网想要办大了，怎么也得需要人才。咱们老家这个地方有人才吗？咱们市就一所本科大学，而且还是所矿业大学，拿的出手的专业就是采矿和冶金。想要开公司，咱们市根本没人，和京城没得比。这个地方真的能经商么？这些年私营企业纷纷往外跑，你也不是没有见到。十一年换了九个市长，市里的政策三天两头就是一变，在这里经商？我跟他们生不起那个闲气。”
对自己的老家，杜立鼎也是有感情的。可是感情归感情，让他因为这点乡情就在老家做买卖，他还是敬谢不敏。老家发展不起来是有原因的，本地官员的朝令夕改，省会那边着意打压，都很让人头疼。再加上滏阳本身是重工业城市，没有发展互联网的基础，在滏阳干这一行没有什么前途。
小城市经济发展不起来，有些时候还真的不是缺一两个人才的事情——杜立鼎没有心思替老家填无底洞，将来有钱了给家乡做点好事，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大事可以，但是现在他还是准备走人更好。这一次给杨晓阳钱，杜立鼎也是想要让杨晓阳安顿好了家里，然后就可以让他跟着自己去京城拼搏了。
“去京城就去京城，男子汉大丈夫，出去闯闯也好。只是真要做买卖，是不是也是越快越好？现在我就动身是不是更好一些，安顿好家里，会不会晚了点？”
既然杜立鼎定了主意，杨晓阳自然也不反对。可是马上他就又担心起来了动作够不够快，自己是不是有些磨蹭了。
“不怕晚——相信我，不会晚了的。”
对于未来，杜立鼎有自己的规划：2000年四月来了，互联网泡沫已经破裂了。大批的互联网公司倒闭，大量人才失业——那个寒冬就在眼前。再等上一阵子，互联网行业就会有大批失业者了。
对互联网行业来说，这是个悲剧，对自己来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破产的公司意味着有大量的人才失业，有设备转让，这些事情对自己再好不过了。
等一阵子，让寒冬的北风吹一阵子，未必不是好事。
“你到底准备怎么赚钱？”杜立鼎的想法，杨晓阳不了解，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等，“你想要搞什么业务？”
“我不是说了吗？互联网赚钱，说白了就是三条。广告，数字产品，抽成。抽成咱们做不来，这不只是钱的事，也还有国家政策的限制。广告有门户网站吃了大头不说，现在的用户数量也太少，利润不够：我们现在攒钱是为了找机会抢占入口的，需要的资金量很大，这一点可不够。所以，两条都不行，那剩下的就只有在网络上卖各种数字产品了。”
“你说的是音乐吧。”杨晓阳想了想，也做出来了自己的判断，“要说赚钱，最赚钱的肯定就是那些盗版音乐了。没本钱的买卖，赚的却足够多。这个买卖再好不过，我们去京城做这个吗？”
“那玩意儿侵犯版权……当然国家现在不管这个，倒是无所谓。可是这种事情照我说还是不作为好，比起来那个，我有更好的主意。”
要说赚钱，其实盗版音乐也真的是条道路，因为版权方面的政策原因，中国的盗版事业一直发展的不错，数不清的盗版音乐网站借此活跃，比美国的公司混的强上很多。据杜立鼎所知，过一段时间，SP业务一旦被运营商开通，他们也确实可以活的非常滋润。
但是这样的公司终究也只是滋润而已，想要做大还是不太可能：他们的音乐是别人的，没法做到垄断；他们的渠道是借助运营商的，自然免不了要被抽成；再加上需要给诸如4321这样的广告商分润一大笔，他们自己能够赚到的其实颇为有限——本身盗版音乐网站就多，竞争激烈，同时又被上下游盘剥，这一行真正赚到的钱并不算多。这样的买卖盈利不多，却因为涉及盗版名声又不好，很有可能对出国融资影响很大，杜立鼎兴趣不大。
“更好的主意？那是什么？”杨晓阳不解道。
“我们做游戏。”
“游戏？”听到这个，杨晓阳的脸色变了，“可是游戏不赚钱啊。”
作为一个网管，杨晓阳接触过很多游戏，而这也使得杨晓阳知道了一件事情：游戏不赚钱。
这个情况在二十年后的人看来有些可笑，但是这是此时的真正状况。2000年以前，中国的网络游戏产业还没有发展起来，主机游戏被一纸禁令直接搞死，中国的游戏产业说到底就是单机游戏这一个分类，而就这一个分类，还要面对各种的竞争力量。
首先，作为文化产业，游戏总归也是需要受到一些监督的。虽然90年代末的时候审查力度还比较宽，但是玩得太过了也自然会出问题。血腥暴力的，教坏小孩的，追求不应该的深度的，那就属于自己找事，活该倒霉。
其次，游戏产业要面对的是极为可怕的盗版问题：对于盗版国家一直都是默许的态度，这使得盗版产业发展极为迅速，甚至到了近乎可怕的程度。在国内的盗版游戏猖獗到了什么程度？金山公司的剑侠情缘制作完成之后，想要找个地方生产光盘出售。可是他们找了一圈都很难找到给他们生产正版光盘的公司——因为当时生产光盘的公司，主要业务是生产盗版，正版的东西因为利润低反而没人愿意去生产。
这样的局面已经够悲剧了，更何况就算是过了审查，加密技术牛到没有盗版，也还要面对发行商们的胡作非为：此时的中国市场，不只是盗版厂商节操欠费，正版发行商一样没什么节操，和他们合作，其实也就是与虎谋皮。
对这个行业，杨晓阳也有一定的认识。听到杜立鼎想要进军游戏产业，他也是一百个不同意：这个产业现在没有出路，未来也看不到出路，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非要踏足进去？
“你不必着急，我也知道要是制作单机游戏的话，我们是肯定赚不到钱的。现在国内盗版太厉害了，想要赚到钱确实有些难。不过，我们不一定非得制作单机游戏，我们可以尝试着制作网络游戏——比起来单机游戏，网游的环境要好的多，至少盗版没那么猖獗。”
“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在网吧当过网管，你可别蒙我。网游公司一样没几个做好了的。”杨晓阳皱皱眉头，再次否定了杜立鼎的说法。
“那是因为他们经营的有问题。”杜立鼎摇摇头，他的语气依然还是非常坚定，显然对此也早有估算，“首先，网络游戏比起来单机游戏来，也许制造成本不高，但是维护成本要高得多。同样是30万人玩游戏，单机游戏卖了就完，网络游戏则需要十几架服务器，还要租带宽，这是最基本的。而且单机游戏开发一次就算完事，卖了之后就算是有bug玩家也只能认倒霉，但是网络游戏可不行——网游的及时更新和反馈非常重要，一个游戏推出之后得时刻关注着更新和反馈的事宜，这也是一笔花费。这两个方面一算就可以知道，网游的造价比起来单机游戏来还要更高一些，而且维持游戏运营花费的精力也要更大，比起来单机游戏来更加难做——这一点我不否认。”
“那你还说他赚钱？”杨晓阳更加不解了，“难道说网游收入很高？”
“不，就现在而言，在赚钱方面网游未必比单机游戏更好：现在的点卡销售商，基本上都要拿40%的分成。而剩下的60%他们有可能的话也会尽量拖延，能不给就尽量不给。而前面我说了，网游公司日常维护的时候需要的精力很大，因此也需要大量的资金进行周转——可是销售商不给你钱，你拿什么周转？你看看现在外面的那些网游，哪个不是运营时间不长就开始变得经营的一塌糊涂了？说到底他们就是面对这个问题。”
“那你还有做这个？”杨晓阳再次困惑不解了。
“因为说到底，我们搞的是互联网公司——我们要做的不是游戏，而是渠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互联网本身是不产生产品的，它的意义在于搭建起来新的渠道，搞出来新的商业模式。我刚才说的话，你只注意到了开发者的不容易，但是反过来看，这也说明了在游戏发行的运营模式上面，我国的游戏市场大有问题。他们有问题，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新的商业模式，掌握新的渠道，这是赢得未来的关键。”
对于绝大部分的中国人来，北上广意味着是梦想之地。尤其是京城，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词语。到京城去闯荡世界，从90年代起，就在各种电视剧里面屡见不鲜，一直持续了几十年也还有人前仆后继，激励着一代代的人们。
杜立鼎有着这样的计划，自然也让杨晓阳觉得颇为激动，虽然他自己不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可是跟着兄弟去京城闯荡一番事业，也还是让他心动不已：就算是他没有太多的见识，他也知道这个国家的各路精英，各种人才，各种机会都集中在京城那个地方，到了那里，将会有着无限的可能。
只是话虽如此，热血沸腾过去之后，杨晓阳也冒出来了一些问题，京城固然很好，可是还有些事情他想要弄清了。
“去京城……你是想要把买卖做到京城去？可是何必呢？京城都是大商人，比咱们有钱多了，咱们到了那里什么都不算。反正互联网也就是在哪里都能够赚钱，在老家不也一样么？”
对于家乡，杨晓阳多少有几分顾念。他毕竟也就是20岁，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杜立鼎说的去京城也让他有些忐忑。
“当然不一样——互联网想要办大了，怎么也得需要人才。咱们老家这个地方有人才吗？咱们市就一所本科大学，而且还是所矿业大学，拿的出手的专业就是采矿和冶金。想要开公司，咱们市根本没人，和京城没得比。这个地方真的能经商么？这些年私营企业纷纷往外跑，你也不是没有见到。十一年换了九个市长，市里的政策三天两头就是一变，在这里经商？我跟他们生不起那个闲气。”
对自己的老家，杜立鼎也是有感情的。可是感情归感情，让他因为这点乡情就在老家做买卖，他还是敬谢不敏。老家发展不起来是有原因的，本地官员的朝令夕改，省会那边着意打压，都很让人头疼。再加上滏阳本身是重工业城市，没有发展互联网的基础，在滏阳干这一行没有什么前途。
小城市经济发展不起来，有些时候还真的不是缺一两个人才的事情——杜立鼎没有心思替老家填无底洞，将来有钱了给家乡做点好事，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大事可以，但是现在他还是准备走人更好。这一次给杨晓阳钱，杜立鼎也是想要让杨晓阳安顿好了家里，然后就可以让他跟着自己去京城拼搏了。
“去京城就去京城，男子汉大丈夫，出去闯闯也好。只是真要做买卖，是不是也是越快越好？现在我就动身是不是更好一些，安顿好家里，会不会晚了点？”
既然杜立鼎定了主意，杨晓阳自然也不反对。可是马上他就又担心起来了动作够不够快，自己是不是有些磨蹭了。
“不怕晚——相信我，不会晚了的。”
对于未来，杜立鼎有自己的规划：2000年四月来了，互联网泡沫已经破裂了。大批的互联网公司倒闭，大量人才失业——那个寒冬就在眼前。再等上一阵子，互联网行业就会有大批失业者了。
对互联网行业来说，这是个悲剧，对自己来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破产的公司意味着有大量的人才失业，有设备转让，这些事情对自己再好不过了。
等一阵子，让寒冬的北风吹一阵子，未必不是好事。
“你到底准备怎么赚钱？”杜立鼎的想法，杨晓阳不了解，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等，“你想要搞什么业务？”
“我不是说了吗？互联网赚钱，说白了就是三条。广告，数字产品，抽成。抽成咱们做不来，这不只是钱的事，也还有国家政策的限制。广告有门户网站吃了大头不说，现在的用户数量也太少，利润不够：我们现在攒钱是为了找机会抢占入口的，需要的资金量很大，这一点可不够。所以，两条都不行，那剩下的就只有在网络上卖各种数字产品了。”
“你说的是音乐吧。”杨晓阳想了想，也做出来了自己的判断，“要说赚钱，最赚钱的肯定就是那些盗版音乐了。没本钱的买卖，赚的却足够多。这个买卖再好不过，我们去京城做这个吗？”
“那玩意儿侵犯版权……当然国家现在不管这个，倒是无所谓。可是这种事情照我说还是不作为好，比起来那个，我有更好的主意。”
要说赚钱，其实盗版音乐也真的是条道路，因为版权方面的政策原因，中国的盗版事业一直发展的不错，数不清的盗版音乐网站借此活跃，比美国的公司混的强上很多。据杜立鼎所知，过一段时间，SP业务一旦被运营商开通，他们也确实可以活的非常滋润。
但是这样的公司终究也只是滋润而已，想要做大还是不太可能：他们的音乐是别人的，没法做到垄断；他们的渠道是借助运营商的，自然免不了要被抽成；再加上需要给诸如4321这样的广告商分润一大笔，他们自己能够赚到的其实颇为有限——本身盗版音乐网站就多，竞争激烈，同时又被上下游盘剥，这一行真正赚到的钱并不算多。这样的买卖盈利不多，却因为涉及盗版名声又不好，很有可能对出国融资影响很大，杜立鼎兴趣不大。
“更好的主意？那是什么？”杨晓阳不解道。
“我们做游戏。”
“游戏？”听到这个，杨晓阳的脸色变了，“可是游戏不赚钱啊。”
作为一个网管，杨晓阳接触过很多游戏，而这也使得杨晓阳知道了一件事情：游戏不赚钱。
这个情况在二十年后的人看来有些可笑，但是这是此时的真正状况。2000年以前，中国的网络游戏产业还没有发展起来，主机游戏被一纸禁令直接搞死，中国的游戏产业说到底就是单机游戏这一个分类，而就这一个分类，还要面对各种的竞争力量。
首先，作为文化产业，游戏总归也是需要受到一些监督的。虽然90年代末的时候审查力度还比较宽，但是玩得太过了也自然会出问题。血腥暴力的，教坏小孩的，追求不应该的深度的，那就属于自己找事，活该倒霉。
其次，游戏产业要面对的是极为可怕的盗版问题：对于盗版国家一直都是默许的态度，这使得盗版产业发展极为迅速，甚至到了近乎可怕的程度。在国内的盗版游戏猖獗到了什么程度？金山公司的剑侠情缘制作完成之后，想要找个地方生产光盘出售。可是他们找了一圈都很难找到给他们生产正版光盘的公司——因为当时生产光盘的公司，主要业务是生产盗版，正版的东西因为利润低反而没人愿意去生产。
这样的局面已经够悲剧了，更何况就算是过了审查，加密技术牛到没有盗版，也还要面对发行商们的胡作非为：此时的中国市场，不只是盗版厂商节操欠费，正版发行商一样没什么节操，和他们合作，其实也就是与虎谋皮。
对这个行业，杨晓阳也有一定的认识。听到杜立鼎想要进军游戏产业，他也是一百个不同意：这个产业现在没有出路，未来也看不到出路，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非要踏足进去？
“你不必着急，我也知道要是制作单机游戏的话，我们是肯定赚不到钱的。现在国内盗版太厉害了，想要赚到钱确实有些难。不过，我们不一定非得制作单机游戏，我们可以尝试着制作网络游戏——比起来单机游戏，网游的环境要好的多，至少盗版没那么猖獗。”
“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在网吧当过网管，你可别蒙我。网游公司一样没几个做好了的。”杨晓阳皱皱眉头，再次否定了杜立鼎的说法。
“那是因为他们经营的有问题。”杜立鼎摇摇头，他的语气依然还是非常坚定，显然对此也早有估算，“首先，网络游戏比起来单机游戏来，也许制造成本不高，但是维护成本要高得多。同样是30万人玩游戏，单机游戏卖了就完，网络游戏则需要十几架服务器，还要租带宽，这是最基本的。而且单机游戏开发一次就算完事，卖了之后就算是有bug玩家也只能认倒霉，但是网络游戏可不行——网游的及时更新和反馈非常重要，一个游戏推出之后得时刻关注着更新和反馈的事宜，这也是一笔花费。这两个方面一算就可以知道，网游的造价比起来单机游戏来还要更高一些，而且维持游戏运营花费的精力也要更大，比起来单机游戏来更加难做——这一点我不否认。”
“那你还说他赚钱？”杨晓阳更加不解了，“难道说网游收入很高？”
“不，就现在而言，在赚钱方面网游未必比单机游戏更好：现在的点卡销售商，基本上都要拿40%的分成。而剩下的60%他们有可能的话也会尽量拖延，能不给就尽量不给。而前面我说了，网游公司日常维护的时候需要的精力很大，因此也需要大量的资金进行周转——可是销售商不给你钱，你拿什么周转？你看看现在外面的那些网游，哪个不是运营时间不长就开始变得经营的一塌糊涂了？说到底他们就是面对这个问题。”
“那你还有做这个？”杨晓阳再次困惑不解了。
“因为说到底，我们搞的是互联网公司——我们要做的不是游戏，而是渠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互联网本身是不产生产品的，它的意义在于搭建起来新的渠道，搞出来新的商业模式。我刚才说的话，你只注意到了开发者的不容易，但是反过来看，这也说明了在游戏发行的运营模式上面，我国的游戏市场大有问题。他们有问题，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新的商业模式，掌握新的渠道，这是赢得未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