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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薰浅,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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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薰浅捧着茶盏的手一顿,几滴茶水飞溅而出,沾湿了书页,待夏鸢和影沉离去之后,她即刻站起身来,主动扣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和你一起。”

    祁玥神色微微一怔,凝视着叶薰浅略施粉黛的容颜,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心中一暖,又有些心疼,为她与他风雨同舟而感动,为她愿意与他出生入死而心疼!

    不等祁玥说出拒绝的话,叶薰浅便踮起脚尖,食指竖起,轻触他略显冰凉的唇,“不许说不!”

    “我不喜欢在你的身后。”

    叶薰浅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如同小扇子般的睫毛下一双眸子光辉熠熠,宛如幽亮的黑宝石,祁玥唇边的浅笑一闪而过,不由分说搂住她的腰,一同朝书房外走去。

    七月流火,天气渐渐转凉,祁王府因为三个小家伙的百日宴而显得十分热闹,很多人在这里寻找到了更多商机以及合作的机会,所以脸上都挂着笑容。

    祁玥和叶薰浅前往星陨大阵所在地的消息传到了宫羽耳朵里,他眉毛一拧,来到正抱着小宝玩的凤遥身边,小声道:“娆娆,浅浅和祁玥已经离开祁王府了。”

    “怎么会?”

    凤遥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以她对叶薰浅的了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扔下三个小家伙离开的,这会儿怎么……?

    “前些日子在凤凰岛,师父不是说云疆巫王即将出关么?”

    宫羽脑海中浮现起当时的情景,然后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巫王此时此刻已然身在炼狱!”

    “巫王后和杜若死于祁玥之手,巫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可如何是好?”

    凤遥面露担忧之色,巫王后仗着自己是云疆百年难遇的巫术天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她的夫君巫王却无比低调,从来不与她争云疆第一强者的虚名,但饶是如此也没有人敢轻视他。

    最令人费解的是,巫王后纵然有无数个缺点,甚至对当年的祁诩爱到了极致,巫王也不惜用婚姻来禁锢他所爱的女人,哪怕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执念之深,世所罕见。

    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死在了祁玥手里,以他的性子,如何会轻易放过对方?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凤遥眼角的余光掠过摇床上酣然入睡的小家伙们,心中浮起一丝隐晦的疼,他们还这么小,倘若浅浅和祁玥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无法想象几个孩子会面临怎样的人生!

    “娆娆。”

    宫羽见凤遥看着小家伙们出神,于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当看到她的目光渐渐汇聚在一个焦点上时,他眼角微微扬起,双手轻放在她削瘦的肩膀上,劝慰道:“别担心了,就算巫王神力远超祁玥又如何?”

    “你别忘了,他可是以大圆满之下的实力步入冰火两重天然后活着走出的男人!”

    宫羽目光清澈,语气中透着丝丝欣赏,“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奇迹而存在!”

    “也对,巫王实力再强,也强不过九州大陆近九成的势力联合。”

    凤遥莞尔一笑,乐观了许多,炼狱与云疆相隔甚远,想要开战实属不易,巫王不可能带着云疆数万巫师借道琉风等国,前往炼狱,毕竟,祁玥与琉风太子风华关系匪浅。

    一人之力,怎可与全世界为敌?

    活了那么一把岁数的人,若说和祁玥单打独斗,未免胜之不武,想必以云疆巫王的骄傲,必定是不屑于占祁玥便宜的!

    “你明白就好。”

    宫羽揉了揉凤遥的脑袋,他和凤遥从小一起长大,如斯亲昵的举动在过去数见不鲜,但这一次,凤遥的脸却忍不住红了。

    想到叶薰浅和祁玥如今已是四个孩子的父母,她忍不住对宫羽试探道:“师兄,浅浅都有四个小宝贝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生子呢?”

    “娆娆,你师兄我可不会怀孕生孩子!”

    凤遥:“……”

    “师兄你不会,我会呀!”凤遥无辜地看着他,脱口而出。

    宫羽:“……”

    “我……我的意思是……”

    当凤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多少年来她一直默默地爱着自己面前的男子,可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因为男子的心思隐藏得很深,她不知道他是否喜欢她,她害怕她贸然的告白会让他们之间的情谊变质,甚至消失,会让他离她越来越远!

    如果不能让他爱她,她宁愿做他的师妹,陪伴他一生一世。

    然而,人终究是贪心的,看到祁玥那般宠着、爱着叶薰浅,她的心里羡慕到了极点,同样希冀着有一天她深爱的那个男子能用看待恋人的目光看待她。

    如果可以,她不想做他的师妹……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她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感情早已从兄长之情升华成了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他待她却一如往昔!

    林茜与元洵修成正果,风露与元修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就连曾经身为大齐皇后的祁筱都能无惧世俗的眼光和自己的初恋走到一起从此谁高水长有你有我……她为什么就不能收获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呢?

    残阳如血,笼罩着整个祁王府,随着百日宴渐渐接近尾声,宾客们陆续离开,让炼狱王城的客栈客源不断、财源广进,然而炼狱王城边缘与青冥海域交界处,海浪翻天,气势磅礴,几乎盖过了那如血的残阳。

    祁玥和叶薰浅并肩而立,任凭衣袂在狂风中飞舞却岿然不动,三架通体乌黑的墨晶导炮赫然陈列,透着深沉的气息,龙魂依旧是一袭墨衣,手持地狱流光,紧随祁玥左右。

    晚风来袭,泛起丝丝凉意,祁玥微微侧首,察觉到身旁的女人衣衫微薄,关切道:“薰浅,这里风大,要不你先到轿车里休息一会儿?”

    叶薰浅听罢摇了摇头,扣住祁玥的手道:“祁玥,你感觉到了吗?我的手心很暖和。”

    祁玥知道叶薰浅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旁人很难改变她的想法,索性不再勉强,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她身上,不等她拒绝,他便率先开口道:“乖,别闹,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亲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叶薰浅不满地撅着嘴,她什么时候不会照顾自己了?明明是这个男人大惊小怪,把她当豆腐养,生怕一摔就坏好不好!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的是,祁玥的体贴总能让她感到非常窝心,于是点了点头,偎在他肩上。

    海浪翻空,惊起万千波涛,可叶薰浅和祁玥却仿若未觉,直至空气中传来一阵不属于彼此的神力波动,两人扣着对方手指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心有灵犀保持沉默,不约而同朝着同一方向看去。

    茫茫视野之中,一道耀眼的金光似是从天外飞来,刹那间照亮了黄昏的整个天空,叶薰浅眼睑微微掀开,将脑袋从祁玥肩膀上抬起,视线放远。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静待对方到来,两人面色始终淡然如同天上漂浮的云,叫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来者沐浴在漫天金光之中,璀璨的华彩落在土地上,将星陨大阵上的古老纹路一一照亮,透着厚重而神秘的气息,似是从远古传来。

    祁玥与叶薰浅立于大阵边缘,目视前方,只见男人头顶王冠,身披金缕,负手而立,徐徐走来,他五官立体,一双黑眸格外深邃,若是注意看的话,还可隐隐瞧见他瞳眸里若隐若现的一丝金光。

    青冥海畔,星陨阵旁,风吹得格外起劲,男人拥有着异于常人的金发,于此刻飞舞不止,浑身上下都透着言语无法形容的狷狂气质。

    他,便是闭关已久的云疆巫王。

    从他现身的那一刹开始,祁玥和叶薰浅便认出了他的身份,然而,尽管如此,也无法让他们两人后退一步。

    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

    祁王府与云疆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巫王后死于祁玥手中,杜若命丧黑暗之刃,云疆巫王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一点,祁玥和叶薰浅皆心知肚明。

    祁玥目光淡淡,与巫王对视数秒,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好似心照不宣一般,叶薰浅站在他身旁,保持沉默。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渲染出丝丝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巫王才将自己打量的眼光收回,唇角动了动,“祁玥、叶薰浅!”

    “云疆巫王陛下,别来无恙!”祁玥容色未改,薄唇轻牵,注视巫王,徐徐出声。

    很显然,双方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所以也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客套!

    “听说本王的王后和女儿死于炼狱王君之手,不知可有此事?”巫王开门见山,根本不屑于寒暄,直截了当道。

    “巫王陛下不远万里而来,想必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

    叶薰浅脚步轻移,微微提起裙摆,向前一步,反问一声。

    “这么说……本王没有冤枉你们,那么今天你们就是死在这青冥海畔,也是罪有应得,怨不得人了?”

    巫王墨眸里浮现的那抹金色越发强烈,像是要迸射出宛如太阳般的光芒,直逼祁玥与叶薰浅。

    “巫王后身为云疆之人,却插手大齐与炼狱之间的恩怨纠葛,死有余辜。”

    叶薰浅和祁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又怎会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惜字如金,所以有些话……她觉得还是由她来说比较好!

    “至于杜小姐……众所周知她是齐都太师府的嫡女,与巫王陛下没有任何关系,敢问巫王陛下以什么立场为她向我和祁玥‘讨公道’?”

    祁玥搂住叶薰浅的腰,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似乎十分赞同她的话。

    巫王没想到叶薰浅如此善于辞令,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蓝翎和杜若跟云疆的关系,她和祁玥心知肚明,却在此刻故意装傻!

    “难道炼狱王君与王妃也不过是浪得虚名,敢做不敢当?”

    巫王冷哼一声,他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打算轻易放过祁玥和叶薰浅,无论他们怎么巧舌如簧矢口否认都没有任何作用!

    “巫王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

    不等叶薰浅反唇相讥,祁玥便开口了,“二十四年前,楚州,祁王夫妇魂归天际拜谁所赐,难道巫王陛下也不记得了?”

    “世间事,因果循环,巫王后种下了因,就该有此果,和我父王母妃相比,她好歹在这世上多活了二十年!”

    叶薰浅面色无惧,一字一句,无一不在表达巫王后死有余辜之意,令巫王听了气得不轻。

    越是活得长,修为越是高,心底的那股傲气就越是强烈,不论巫王后再怎么罪有应得,巫王都不可能与祁玥、叶薰浅一笔勾销。

    他对巫王后的执念,深如古井,不可见底。

    “不论生死,蓝翎都是本王结发之妻、云疆的王后,在你准备将她置于死地的时候,难道就不怕本王有朝一日为她报仇?”

    巫王眸光掠过祁玥,但见他眉间清淡,不见丝毫紧张,施施然立于天地之间,岿然不动,像极了那沉稳的高山,无可撼动,与当年的祁诩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薰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冲巫王嘲讽一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以巫王后的年纪,给祁玥当娘都绰绰有余,技不如人,死在一个小辈手里,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听您的语气,倒像是我们夫妇二人欺负她似的!”

    “她害死当年的祁王、祁王妃,还给祁玥种下了恶毒的生死咒,如果不是祁玥命大,如今也不能站在这里和巫王陛下说话了,难道说只许你们害别人,不许别人欺负你们?”

    “天下间岂有这个道理?”

    叶薰浅深以为然,若要说到巫王后与祁王府的宿怨纠葛,非“罄竹难书”一词无法形容!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炼狱王妃!”

    巫王脸色越来越难看,大概是因为叶薰浅的话让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到最后,他牙齿间只能蹦出这样一句话,任谁都能听说其中所蕴含的咬牙切齿之意!

    “多谢巫王陛下夸奖,薰浅受之无愧。”

    “你……”巫王气得伸出手,遥遥指向叶薰浅,却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闭关已久,再加上这些年根本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的缘故,以至于被叶薰浅这般冷嘲热讽,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的双眸里的漆黑之色褪去,被一片亮丽的金色取而代之,无声无息地昭示着男人此刻的盛怒。

    “按照炼狱王妃这般说法,那是不是本王今天杀了你,也由不得你怨恨,谁让你技不如人呢?”

    巫王浑身被一团金光笼罩,低沉的声音夹着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在滔滔海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森冷,几人之间的气氛陡然一变,由前一刻的粉饰太平化为此刻的剑拔弩张。

    明明是盛夏,却让人无端感觉到了一股冷涩冰泉灌入身体,可使弦音凝绝!

    “是不是技不如人,还得比过才见分晓,巫王陛下此话未免太过狂妄了!”

    祁玥无论在面对谁,都不会输在气势上,此时也不例外,他左手手臂横在叶薰浅面前,将她挡在自己身后,脚步向前迈出两步,呼吸轻浅而平稳道:“这是在炼狱,而非云疆,巫王陛下可别忘了!”

    “哼,就算是在炼狱又如何?以本王的实力,这天下间有哪里是我去不得的?”

    巫王对于自己的实力显然自信非常,祁玥和叶薰浅同样不否认,他的确拥有独自一人穿行于千军万马之中的非凡实力!

    “既然如此,那么巫王陛下敢不敢接下本君墨晶导炮的神力一击?”

    祁玥有备而来,他从来都不会低估敌人的实力,云疆巫王与蓝翎修习诅咒禁术这种邪门歪道的人不同,他修习的是正统的巫术,比蓝翎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单凭那神力的波动及浑身的气势便可知晓。

    蓝翎突破大圆满境界是走了捷径的,所以境界不稳,再加上早年她下在他身上的生死咒解除,她受到一定的反噬,所以才会那般轻易地死在他手中!

    巫王一开始只注意到了祁玥和叶薰浅,对横在他们面前的三架火炮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没有想到是墨晶导炮,此时听祁玥这么说,他才用正眼瞧仔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墨晶导炮应该只有大齐皇室才有,根据云疆先人留下的手札,三百年前帝王墓中,各大势力都从中取得了不少宝贝,但厚重且不易携带的墨晶导炮却只有大齐皇室先祖元齐带了出来,而后凭此威慑九州,在九州腹地建立起了大齐皇朝!

    前些日子不是说墨晶导炮在大齐与炼狱的战场上彻底失去效用吗?

    若非如此,那一战大齐又怎会惨败至此?不仅蓝翎灰飞烟灭,就连苗疆大祭司寄苒也同样魂飞魄散,杜若也是在那一战中死于地狱流光……

    既然这样,那么现在祁玥手中这三架墨晶导炮究竟有没有用?

    巫王余光掠过前排那三架通体乌黑的墨晶导炮,折射出天际的霞光,炮身没有繁复的纹路,而是极致的简单朴素,给人以返璞归真之感。

    从祁玥和叶薰浅脸上根本察觉不到半点端倪,是以巫王心中升起了丝丝疑惑:这两人如斯淡定,究竟是真的有所倚仗,还是惺惺作态故作冷静?

    墨晶导炮之威,闻名遐迩,可令普通人轻易诛杀神级强者……而他闭关数年,境界稳固,在神级修炼已久,几乎要达到壁障,比祁玥和叶薰浅要强很多,但是也无法保证在墨晶导炮的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祁玥是大圆满之上的强者,他使用墨晶导炮的威力,比普通人要强百倍!

    巫王在极短时间内心思百转,忽然,他目光陡然一聚,眉宇间的褶皱散开,仿佛从未存在过似的,朝祁玥点了点头,“好!”

    对于巫王的回答,祁玥没有感到特别诧异,他微微侧首,与叶薰浅对视一眼,在走向墨晶导炮的途中经过叶薰浅身旁时,小声低语了几句,而后不动声色继续前进。

    叶薰浅心领神会,和龙魂一同退到一边,与祁玥相距甚远,只见他挥了挥衣袖,三架墨晶导炮顿时移动,坐落在星陨大阵的不同方位上,她扭头看了一眼面瘫的龙魂,问道:“龙魂,你说祁玥和巫王此番较量,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君上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龙魂对别人爱理不理,但是,这“别人”自然不包括叶薰浅,于是正儿八经地回答。

    叶薰浅对一般的阵法倒还算熟悉,可是天族的结界、聚灵阵术乃至幻阵等复杂而千变万化的阵法她却是不懂的,因而看不明白这星陨大阵也在情理之中。

    她想,龙魂在祁玥身边的时间比她长,对祁玥的事情大概知道得比较多,所以才有此一问。

    海风阵阵,掀起滔天狂澜,星陨大阵中一袭月华银锦着身的男子,仿若被一层淡泊的月光笼罩住一般,似是天外仙人谪降凡尘,只见他右掌掌心闪过一道神光,紧接着一分为三,精准无误地朝着三架墨晶导炮的晶石上袭去。

    熟知墨晶导炮结构的叶薰浅和龙魂都知道,墨晶导炮只是拥有火炮的外表,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不能称之为炮,它是一种很复杂的攻击类武器,采用了九州大陆上才有的材料制作,具有放大神力的功能,只是谁也不曾见过它真正的力量。

    叶薰浅和龙魂目不转睛地观看着这一切,面色如常,内心却充满了言语无法表达的忐忑。

    即使很不愿意,叶薰浅也不得不承认,墨晶导炮的设计者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传奇人物,不过是短短刹那,三道极为强劲的神光自墨晶导炮炮筒发射,最后汇聚成一道,朝巫王攒射而去。

    速度之快,见所未见,快得连眼神都差点跟不上。

    巫王似是有备而来,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强劲霸道的神力即将打在自己身上却“无动于衷”,一击即出,祁玥第二击接踵而至,根本不给巫王任何喘息的机会,投入九分的注意力,显得格外专注。

    然而,让叶薰浅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以为巫王会百分百被第一击击中的时候,那抹强劲的神力仿佛一道被银镜反射的光一般,朝自己的方向径直袭来,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出手抵御。

    视野中的巫王嘴角边噙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心中被强烈的快感充盈着,祁玥胆敢杀他最爱的女人,那么他就让叶薰浅来为他的妻子陪葬!

    突然间,一阵劲风袭卷而至,叶薰浅的眼睛被风刮得睁不开,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磅礴的力量推至一旁,再睁眼,周遭景象已然沧海桑田。

    这种感觉,就好比穿越空间,瞬间抵达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令她有些无措。

    她从地上快速站起,呼唤着心头那个最想念的名字,“祁……祁玥……你在哪里……?”

    “薰浅,别动,你在星陨幻阵碧水青山里。”

    当耳畔传来男子一如既往的温润声音,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既是在幻阵之中,那么便是暂时安全的,她知道巫王实力超群,所以此时此刻,她能做的是不给他添麻烦。

    星陨幻阵之中景色如画,美不胜收,然而,幻阵之外,祁玥与巫王的实力对决已经如火如荼。

    “墨神盾果然在你手中!”

    祁玥盯着挡在巫王心口上那枚仅有巴掌大的黑色盾牌,纹路复杂无比,且精细异常,仅凭一眼根本无法破解其中阵法,自从知晓大齐皇室有墨晶导炮,祁玥便特别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墨神盾与墨晶导炮一样来自东荒帝王墓,只不过他不确定是不是在巫王手中,这一次不惜让他最心爱的人置于危险之中,为的就是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一直都知道,巫王敢和拥有墨晶导炮的他过一招,那么对方必有底牌!

    他要做的,就是让底牌不再成为底牌!

    墨神盾,拥有反射神力的作用,所以才能将他利用墨晶导炮放大后发射的神力改变方向,朝薰浅袭去……

    如果不是他自始至终都将一分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并且在千钧一发之际开启星陨大阵的子幻阵,那么墨神盾的反射一击,她必死无疑。

    想到这,祁玥墨眸里迸射出丝丝凌厉,巫王这么做,一旦薰浅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永远活在内疚中,毕竟……她若受伤是因为被他神力间接所伤……

    “你没想到吧?”巫王看着祁玥,神采奕奕地说。

    或许是太久没有碰到这般强劲的对手,巫王一下子便被祁玥勾起了战意,客观上讲,祁玥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是,他杀了蓝翎,那么便注定与云疆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杀之,难以解自己心头只恨!

    如果说先前是祁玥试探性的神力一击,那么现在无疑是巫王不顾身份主动出击了。

    对付比自己年纪大修为高的人,祁玥从来都不知道“尊老爱幼”这几个字怎么写,身在炼狱王城的土地上,他占据的是天时地利,巫王纵使真的比他强上很多,在星陨大阵里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于是,星陨大阵之内,光影缭乱,两抹身影激烈交战,恍若游龙。

    阵势起,墨晶导炮的位置在不断移动,叶薰浅与龙魂身在幻阵之中,帮不上任何忙,只能保持安静,不去给祁玥添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彻底落下山头,炼狱王城的上空也渐渐变得昏暗了起来,与那熠熠星光形成鲜明的对比,祁玥与巫王在星陨大阵中拆了千余招后,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若是再这般耗下去,到最后也不过是两败俱伤,两者活活耗到油尽灯枯,巫王不是傻子,焉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他年纪比祁玥大上许多,又端着前辈的架子,高傲得不像话,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主动握手言和,祁玥眼角的余光掠过巫王手中那枚墨神盾,心思百转,最后眯了眯眼,清声道:“巫王陛下,天色已暗,如此下去,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什么意思?”巫王站在星陨大阵的景门方位上,与祁玥遥遥相隔,出声问道。

    他闭关数年,如今也才出关不久,本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结果却和比自己小了一辈的人打了个平手,虽说祁玥有倚仗墨晶导炮与星陨大阵才与他齐平的嫌疑,但是,星陨大阵同样是祁玥亲手所布,墨晶导炮也是他用计从齐皇那里抢来的,这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饶是如此,巫王心里也依旧觉得憋屈不已,想到蓝翎和杜若都死在祁玥手里,他眸子里的恨意更深,嗓音低沉道:“炼狱与云疆之间的两世深仇,绝无化解的可能!”

    对于巫王的敌意,祁玥不以为意,不用对方说,他也会时刻铭记!

    如今的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拥有了如花美眷与如海深情,拥有了四个可爱的孩子……这样的温馨与幸福是他不愿放手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将巫王这个定是炸弹留在世上。

    “三个月后,便是帝王墓三百年一现之期。”

    祁玥负手而立,任凭星陨大阵中的风不断吹拂在自己身上,他的身影始终不曾移动分毫,墨眸里蕴含着无尽的深沉,注视巫王,继续道:“东荒帝王墓前,炼狱与云疆就这二十多年恩怨纠葛,做一个了断!”

    “到那个时候,不论结果如何,双方活着的人都不得再寻仇!”

    话至此,祁玥顿了顿,“不知巫王陛下,敢不敢应?”

    祁玥话音铮铮,墨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星陨大阵中他的声音不断回荡,冲击着巫王的耳膜。

    此举,对巫王、对云疆而言,无异于挑衅!

    巫王伫立在阵法中,迟迟不曾移动分毫,不知过了多久,他略显干燥的唇才动了动,道:“好!”

    “既是如此,那么在东荒帝王墓开启前的三月之内,巫王及云疆不能有任何伤害本君一家的举动!”

    祁玥没有因为巫王的点头而失去应有的理智,恰恰相反,他要借此机会将事情都说清楚,毕竟,他可不想自己心爱的妻儿时时刻刻受到潜在威胁。

    “哼!”

    巫王对于祁玥的“得寸进尺”感到十分不悦,可是却没有任何立场反驳,想到三月之后的事情,他嘴角扬起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诡异弧度,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祁玥这才稍稍满意,弹指挥袖间减轻阵势,最后开启生门,让巫王离开,与此同时,将龙魂和叶薰浅从幻阵中一一带出,吩咐道:“龙魂,替本君送巫王一程,务必安全送出炼狱王城结界,否则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炼狱王城待客不周呢!”

    龙魂没有接话,直接按照祁玥的吩咐引巫王离开。

    祁玥目视巫王离开背影,紧接着将身旁的叶薰浅拥入怀中,想起先前的惊险以及差点失去她的窒息,他紧紧地搂着她,不舍得松开。

    大概是被他搂的时间太长,叶薰浅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轻扯他的袖摆,小声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薰浅,你知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

    祁玥察觉到叶薰浅的脸有些红,显然是呼吸不畅造成的,他微微放松了一些力道,而后情不自禁地吻上了柔软的红唇,夺取她的呼吸,缠缠绵绵,怎么也要不够一般。

    周遭无人,清风明月,海浪声声,正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之最佳时机。

    两人单独在一起,又如此缱绻,若说不动情,那几乎是不可能!

    于是,当叶薰浅感觉到了他的坚硬与灼热时,俏颜立刻红了,脑海里浮现的尽是两人过往的点点滴滴,她娇喘微微,断断续续道:“祁……祁玥……别……别在这里……”

    熟悉彼此身体的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把持不住……

    须臾,祁玥感觉到叶薰浅的推拒,他才放过她的唇,凝视着她点漆般的水眸,充满*的双眸里点染着丝丝戏谑之意,嘴角掀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亲昵地唤着她的乳名道:“浅浅,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我们好像还没试过……听起来很浪漫的样子呢……”

    “浪漫个屁!分明就是打野战!”

    祁玥:“……”

    某王妃的话就像是一盆冰冷的水从祁玥头顶浇下,瞬间打破这迤逦旖旎的氛围,某王君的盛世美颜黑了一瞬,然后立刻傲娇地讨好心爱之人,“薰浅,别说得这么直接嘛……”

    “我怕不够直接,精虫上脑的君上您一时间没法听懂。”

    叶薰浅笑眯眯地回答,她下午就被他折腾得够惨了,求饶了多少次都没用,若是现在这个男人再继续下去,她肯定吃不消……

    祁玥盯着叶薰浅饱满的红唇看,颇有想继续尝下去的想法,奈何叶薰浅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只见她褪下自己身上银锦外袍,物归原主,披到祁玥身上。

    男子瞅着自己的锦袍,眼巴巴道:“薰浅,我身体都起火了,你不帮我灭火就算了,还让我多穿衣裳,难道是想让我欲火焚身?”

    叶薰浅:“……”

    女子眼角的余光瞥见龙魂回来的身影,她以五指为扇,给自己扇了扇风,故作不经意地瞅了瞅祁玥,而后眨了眨眼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有点热……还有就是……嗯嗯……不想让你在下属面前落个色鬼的名声!”

    祁玥乍一听,还听不明白叶薰浅的意思,为自己名声着想跟给自己披外袍好像没有直接关系才对……恰在他思考之际,叶薰浅见龙魂逐渐靠近,她脚步轻移,来到他面前,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一边给他整理衣裳,促狭道:“君上您在某方面以持久著称,想必没那么快消下去,所以……”

    某王君听罢嘴角微微一扯,再次拥她入怀,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缓缓言道:“薰浅,学坏了?”

    那嗓儿,低缓深沉,性感不已,听得叶薰浅全身燥热,祁玥遂将她打横抱起,轻功施展,宛若惊鸿掠水,一飞而过,离开此地。

    叶薰浅搂着他的脖颈,静静感受周遭的风景不断后退,一脸羞红,咬牙道:“近墨者黑!”

    “你的意思是,我带坏你了?”

    祁玥将她那抓狂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嘴角的弧度更深,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的眸光里,不愿醒来,直至后背贴上了柔软的床。

    “祁玥,惜儿该肚子饿了,我先起来喂她!”

    感觉到男子的脸正无限靠近自己,叶薰浅灵机一动,扭过头,让他的吻落偏在她的脸颊,而后用力推开他,谁知他早有准备,握住她的手腕,“惜儿有乳母照顾,饿不着她!”

    “倒是你夫君饿了,你还没喂饱呢!”

    直白的话,从男人的唇畔逸出,让叶薰浅的脸红白交错,想到整个下午发生在这张床上的事情,她忍不住开口骂道:“祁玥,你上辈子就是只喂不饱的色中饿鬼!”

    “嗯嗯,我这辈子也是。”

    男人无比耿直的回答,让某王妃泪奔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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