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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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一大早就觉得心神不宁，似要有什么事发生，她闭眼想了片刻，忽然问正在给梳髻的平嬷嬷，“怎么还没消息送来？会不会出了岔子？从昨日我这眼皮就一直跳，不行就派人去看看……”
正醮着桂花头油给苏夫人抹顺鬓边的平嬷嬷闻言，手上动作微顿，随即继续往苏夫人头上抹着头油，一边宽慰道：“今日怕是就有消息送来，夫人何必急这一时。再说，三爷怕是正领着大公子他们往回赶呢，若是派人去打探，万一路上跟三爷他们撞见总是不好。”
“哼，撞见又如何，他难道还敢再对我的人动手不成？”苏夫人闭着眼，因而没看见平嬷嬷紧皱的眉头和忧心忡忡的脸色。
“夫人……再过几日就是您的寿辰，大姑娘今儿个叫了工匠在花厅那边搭花台架子，夫人要不要去瞧瞧？”平嬷嬷没想好要不要把外面正在传的，刘家派人替苏彦洗刷偷窃脏名的事说出来，只能故作轻松的挑开话题。
她已经收到外面的消息，当日在刘府参加诗会的人家，昨日刘家都派了人一一上门传话，说是下人居心不良，冤枉了苏家三郎君，特意上门告之实情，还苏家三郎君以清白。
这会，整个京城怕是都知晓了这事，唯独苏府上下没有丝毫动静。
刘家既然已经放下身段做到这个份上，不可能还有意慢怠苏府，平嬷嬷猜测，怕是刘家人已经跟苏世良达成了约定，所以才没再派人上门。
从苏玉妩私自出府，到苏世良雷厉风行处置了东院的下人，追着苏玉妩去宋城那时起，平嬷嬷就隐约感觉到，苏夫人苦心筹谋的事怕是要生出波折。
她只是不明白，苏玉妩怎会知道苏彦会有危险，拼着闺誉不要也要逃出府去宋城。
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之人？
而让她更担心的是刘家的态度。
刘家如此大张旗鼓，替苏彦洗清偷窃的脏名，会不会已经被李家的财势收买，倒戈相向，供出苏夫人主谋一事？
若真是那样，不仅整个苏家会声名狼籍，苏夫人更会受千夫所指。
平嬷嬷不敢再想下去，她暗自安慰自个，刘家人再蠢再笨也该知道，一个商户和朝廷二品大员相比，孰轻孰重，绝不可能为了寸利自毁前程。
“嘶……”
平嬷嬷心里想着事，手上难免失了轻重，一不小心就扯断了几根发丝，引得苏夫人捂头轻呼，“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添饭也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膳只进半碗，却硬是添了满满的一碗，吃我胃胀了一宿，刚抹头油也滴得我耳背脖子都是，你是不是病了？”
平嬷嬷比苏夫人大几岁，如今已五十好几，操劳费心了一辈子，不似苏夫人养尊处优，看着倒像是六十多岁的人。
迎着苏夫人关切的眼神，平嬷嬷心里又愧又软，下定决心道：“夫人恕罪，老奴这两日腰疼的毛病犯了，夜里睡不好，白天做事难免恍惚……”
苏夫人将屈膝告罪的平嬷嬷扶起来，责怪道：“行了，你跟我还讲究这些做什么，你身子不爽利也不早点告诉我，亏得我多问了一句，否则你不一直硬撑着？回屋歇息吧，我让府医去给你瞧瞧。”
平嬷嬷忙感激的冲苏夫人行礼，“老奴这顽疾也有些年头了，天一冷就容易发作，诊不诊治都一样，老奴想出府一趟，到杏林堂买几副治腰痛的膏药，贴两天就好了。”
苏夫人见平嬷嬷执拗，叹了叹气，挥手道：“去吧，你先往徐氏那儿走一趟，让她给你备辆平稳的马车。也不必告诉她你做什么去，若她问，就说替我买些料子做荷包，我寿辰那日打赏人用。”
“老奴省得。”
平嬷嬷出了府直奔苏夫人的娘家万学士府。
万大学士是苏夫人的家翁，前两年已过逝。如今万府是其阿爹万永元做主。
万永元是四品国子监祭酒，其长子万丰在礼部任主事，其他子辈也各有出息，万家一门皆是忠良耿直之辈，门风清正，苏夫人暗地里对付三房的那些腌臜手段，平嬷嬷是断断不会让万家知晓的，因此她到了万家并不走正门，而是从侧门直接去了万大太太的院子。
万大太太刚从万夫人院里晨省出来，听下人说平嬷嬷来了，面上当即露出几分喜意，脚下生风的往回赶。
她的长子万君宇明年要考国子监，虽说公爹万永元是国子监祭酒，可她并不满足万家长房嫡孙仅有一个国子监监生的名头，若是能拜当世名儒为师，即便科考没中前三甲，荫补选官也总会比旁人更胜一筹。
可名师大儒大都脾性古怪，轻易不收门生，万大太太思来想去，想到了苏玉婍拜入了书法大师罗先生门下，想着长子词赋不错，若是再练就一手好字，将来再不济总能靠着丈夫的荫恩，在礼部站稳脚跟。
因此，得知平嬷嬷来了，万大太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求助苏夫人为长子万君宇牵线，欲拜罗先生门下的事有答复了。
“嬷嬷来之前怎么也不事先递个话，我也好早些回来，免得让你久等。”万大太太对平嬷嬷很是客气，不仅让人看了座，还端上好茶和糕饼果子。
平嬷嬷心里着急，哪有心思品茶吃糕点，可她没有泄露情绪，应和着万大太太闲话了几句，喝了茶又吃了半块糕点，这才显露出欲言又止的作派。
万大太太心神领会，忙将屋里的下人统统打发走，只留一个心腹丫鬟伺候在旁。
“没了外人，平嬷嬷有话就直说吧，是不是仲容的事有着落了？罗先生肯收仲容为弟子吗？”万大太太抑止不住激动的问。
平嬷嬷勉强笑了下，“大太太莫急，君宇公子的事我家夫人无时无刻不放在心上，可您也知道，罗先生性情怪异，为人孤僻桀骜，他不愿意的事，连圣上都迁就不与计较。”
万大太太难掩失望，“这么说来，此事没成？唉，也是我期望太高……”
“大太太可别这么说，老奴也没说事情没成。”
平嬷嬷的话令一脸沮丧灰心的万大太太重新振奋起来，她喜出望外看着平嬷嬷，“那罗先生答应了？”
平嬷嬷不欲在罗先生这事上多绕圈子，她还有旁的更重要的事。
“罗先生的事大太太放心，夫人打算过些日子为二姑娘举办谢师宴，罗先生是二姑娘的老师，苏家专门为他设宴正名，他总不好推辞不露面。到时大太太带上君宇公子一同赴宴，不就有机会见罗先生了？”
万大太太喜上眉梢，连连点头称是。
平嬷嬷又同万大太太闲话了几句，起身要告辞，万大太太心情好，跟着起身说亲自送她，走了几步后，平嬷嬷不经意的笑着问了句：“书院休学七日，想必君宇公子回京了？老奴也有大半个没见着君宇公子了，想给君宇公子问个安，夫人心里也记挂得紧，总念叨君宇公子长高了没有……”
苏夫人一大早就觉得心神不宁，似要有什么事发生，她闭眼想了片刻，忽然问正在给梳髻的平嬷嬷，“怎么还没消息送来？会不会出了岔子？从昨日我这眼皮就一直跳，不行就派人去看看……”
正醮着桂花头油给苏夫人抹顺鬓边的平嬷嬷闻言，手上动作微顿，随即继续往苏夫人头上抹着头油，一边宽慰道：“今日怕是就有消息送来，夫人何必急这一时。再说，三爷怕是正领着大公子他们往回赶呢，若是派人去打探，万一路上跟三爷他们撞见总是不好。”
“哼，撞见又如何，他难道还敢再对我的人动手不成？”苏夫人闭着眼，因而没看见平嬷嬷紧皱的眉头和忧心忡忡的脸色。
“夫人……再过几日就是您的寿辰，大姑娘今儿个叫了工匠在花厅那边搭花台架子，夫人要不要去瞧瞧？”平嬷嬷没想好要不要把外面正在传的，刘家派人替苏彦洗刷偷窃脏名的事说出来，只能故作轻松的挑开话题。
她已经收到外面的消息，当日在刘府参加诗会的人家，昨日刘家都派了人一一上门传话，说是下人居心不良，冤枉了苏家三郎君，特意上门告之实情，还苏家三郎君以清白。
这会，整个京城怕是都知晓了这事，唯独苏府上下没有丝毫动静。
刘家既然已经放下身段做到这个份上，不可能还有意慢怠苏府，平嬷嬷猜测，怕是刘家人已经跟苏世良达成了约定，所以才没再派人上门。
从苏玉妩私自出府，到苏世良雷厉风行处置了东院的下人，追着苏玉妩去宋城那时起，平嬷嬷就隐约感觉到，苏夫人苦心筹谋的事怕是要生出波折。
她只是不明白，苏玉妩怎会知道苏彦会有危险，拼着闺誉不要也要逃出府去宋城。
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之人？
而让她更担心的是刘家的态度。
刘家如此大张旗鼓，替苏彦洗清偷窃的脏名，会不会已经被李家的财势收买，倒戈相向，供出苏夫人主谋一事？
若真是那样，不仅整个苏家会声名狼籍，苏夫人更会受千夫所指。
平嬷嬷不敢再想下去，她暗自安慰自个，刘家人再蠢再笨也该知道，一个商户和朝廷二品大员相比，孰轻孰重，绝不可能为了寸利自毁前程。
“嘶……”
平嬷嬷心里想着事，手上难免失了轻重，一不小心就扯断了几根发丝，引得苏夫人捂头轻呼，“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添饭也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膳只进半碗，却硬是添了满满的一碗，吃我胃胀了一宿，刚抹头油也滴得我耳背脖子都是，你是不是病了？”
平嬷嬷比苏夫人大几岁，如今已五十好几，操劳费心了一辈子，不似苏夫人养尊处优，看着倒像是六十多岁的人。
迎着苏夫人关切的眼神，平嬷嬷心里又愧又软，下定决心道：“夫人恕罪，老奴这两日腰疼的毛病犯了，夜里睡不好，白天做事难免恍惚……”
苏夫人将屈膝告罪的平嬷嬷扶起来，责怪道：“行了，你跟我还讲究这些做什么，你身子不爽利也不早点告诉我，亏得我多问了一句，否则你不一直硬撑着？回屋歇息吧，我让府医去给你瞧瞧。”
平嬷嬷忙感激的冲苏夫人行礼，“老奴这顽疾也有些年头了，天一冷就容易发作，诊不诊治都一样，老奴想出府一趟，到杏林堂买几副治腰痛的膏药，贴两天就好了。”
苏夫人见平嬷嬷执拗，叹了叹气，挥手道：“去吧，你先往徐氏那儿走一趟，让她给你备辆平稳的马车。也不必告诉她你做什么去，若她问，就说替我买些料子做荷包，我寿辰那日打赏人用。”
“老奴省得。”
平嬷嬷出了府直奔苏夫人的娘家万学士府。
万大学士是苏夫人的家翁，前两年已过逝。如今万府是其阿爹万永元做主。
万永元是四品国子监祭酒，其长子万丰在礼部任主事，其他子辈也各有出息，万家一门皆是忠良耿直之辈，门风清正，苏夫人暗地里对付三房的那些腌臜手段，平嬷嬷是断断不会让万家知晓的，因此她到了万家并不走正门，而是从侧门直接去了万大太太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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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得知平嬷嬷来了，万大太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求助苏夫人为长子万君宇牵线，欲拜罗先生门下的事有答复了。
“嬷嬷来之前怎么也不事先递个话，我也好早些回来，免得让你久等。”万大太太对平嬷嬷很是客气，不仅让人看了座，还端上好茶和糕饼果子。
平嬷嬷心里着急，哪有心思品茶吃糕点，可她没有泄露情绪，应和着万大太太闲话了几句，喝了茶又吃了半块糕点，这才显露出欲言又止的作派。
万大太太心神领会，忙将屋里的下人统统打发走，只留一个心腹丫鬟伺候在旁。
“没了外人，平嬷嬷有话就直说吧，是不是仲容的事有着落了？罗先生肯收仲容为弟子吗？”万大太太抑止不住激动的问。
平嬷嬷勉强笑了下，“大太太莫急，君宇公子的事我家夫人无时无刻不放在心上，可您也知道，罗先生性情怪异，为人孤僻桀骜，他不愿意的事，连圣上都迁就不与计较。”
万大太太难掩失望，“这么说来，此事没成？唉，也是我期望太高……”
“大太太可别这么说，老奴也没说事情没成。”
平嬷嬷的话令一脸沮丧灰心的万大太太重新振奋起来，她喜出望外看着平嬷嬷，“那罗先生答应了？”
平嬷嬷不欲在罗先生这事上多绕圈子，她还有旁的更重要的事。
“罗先生的事大太太放心，夫人打算过些日子为二姑娘举办谢师宴，罗先生是二姑娘的老师，苏家专门为他设宴正名，他总不好推辞不露面。到时大太太带上君宇公子一同赴宴，不就有机会见罗先生了？”
万大太太喜上眉梢，连连点头称是。
平嬷嬷又同万大太太闲话了几句，起身要告辞，万大太太心情好，跟着起身说亲自送她，走了几步后，平嬷嬷不经意的笑着问了句：“书院休学七日，想必君宇公子回京了？老奴也有大半个没见着君宇公子了，想给君宇公子问个安，夫人心里也记挂得紧，总念叨君宇公子长高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