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面具下的美人泪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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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凶案再起
“阿嚏！”牧琉拿了一张卫生纸擦了擦鼻子，突如其来的重感冒让她有点不适应。她重新缩回了杯子里，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牧琉，你生病好厉害啊！我宿舍有药，我先去上课了。你自己去拿，就在你们楼上！”刘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书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只留下牧琉躲在被子里点头。牧琉看了看手表，下午一点钟，紧接着她又拿起了旁边的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
“陈奕航，我请了假！先走了！”方宸对着陈奕航摇了摇车钥匙，后者却一直搂着怀着的李冉只腾出一只手来向方宸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打扰他。
“呵……见色忘友的家伙！”方宸也没有向陈奕航计较什么，难得陈奕航追到了自己喜欢的女生，方宸觉得没有必要在那里当电灯泡。
黑色的卡宴奔驰在柏油路上，方宸有一些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学校里的事情。
“妈，我回来了……”方宸将车钥匙放在了窗台上，脱掉鞋之后将自己甩在了沙发上。
“儿子，最近你们学校是不是不太平啊！”方母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妈，你腰不好。做饭就要保姆去做就好！你不用自己来的。”方宸看了看沾满油污的一次性围裙，又瞥见了自己母亲手上了那些菜叶。
“还是儿子知道心疼我，洗手液用完了。在厕所窗台上有一瓶新的，妈够不到，你帮妈妈拿下来吧！”方母微微一笑，伸手指了一下洗手间。
方宸起身转身进了洗手间，一瓶绿色的洗手液就放在窗台上。方宸伸手将它拿了下来，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他将洗手液放到了洗手台上，自己站到了马桶上，紧紧顶着房顶的头部让方宸不得不弯腰，似乎还缺点什么，方宸又站到了马桶的抽水按钮处，他缓缓的蹲下身体，陷入了沉思。方母见方宸久久不出来，结果她刚到了洗手间门口就看到了戏剧性的一幕，方宸一动不动地蹲在马桶上。
“呵呵……你这傻孩子在干嘛呢？”方母笑着将方宸从上面拉了下来，“你小时候够不到窗台上的东西踩着也就罢了，你现在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呢？这么高的个子不白长了！”
“你说我小时候因为够不到窗台上的东西才踩在上面的？”方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窗台跟自己刚刚踩过的地方。
“对啊，难怪你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才多大啊！”方母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记忆中的方宸才到她的腰部而现在已经比自己高出去好多好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妈！晚饭我回学校吃！”方宸抱起方母在原地转了个圈，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这孩子，不吃饭了！”
“啪！”教室、宿舍、图书室的日光灯在一瞬间全部关闭，诧异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金大校园。
“停电了？”骆晞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眼睛，索性就趴在了桌子上。周围窸窸窣窣地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这个时候很少会有人在校园里，大部分都出去约会逛街，现在最安静的应该是宿舍吧。
“骆晞，我们回去吧！”迷迷糊糊之中骆晞感觉有人拍了她一下，她抬起头看着站在黑暗中的艾琪。
“怎么了？李冉呢？”
“备用电源恢复需要20分钟，我们出去走走吧！”艾琪将趴在座位上的骆晞拉了起来，寥寥草草地帮着骆晞收拾了一下散落在桌子上的书。就在两个人走出图书馆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个人有点不适应。
“嗯……这电来的真不是时候！”骆晞遮了遮眼睛，感觉有人从她面前走过等她适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周围除了艾琪并没有人。可能是没有适应光亮出现的幻觉吧！骆晞摇了摇头，让自己甩掉困感。
“呵呵……傲寒我们结婚，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躲在角落的男生抛着手中的军刀，轻轻地哼起了歌，军刀反射的光芒一下又一下的照在了他的脸中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孔。
女生一舍B区：
“别闹……我们宿舍里还有人呢！”田恬用手挡住了男生落下的吻，呵呵地笑了起来。
“等我把宿舍门打开，好痒……别挠我……！”田恬打开了宿舍门，顺便将日光灯打开。
“啊！！！！！！！！！！！！！！！！！！！！！！！！！！！！”田恬看着宿舍阳台上的一幕双腿一软差点跌落在地上，还好有旁边的男生扶住了她。
一根鬃毛绳缠在了牧琉的脖子上，挂衣服的衣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此时就搭在牧琉的身上。整张血肉模糊的脸，明显是被人剥去了脸皮。田恬颤巍巍地抓住男生的衣襟，惊恐的眼神没有任何焦距。
“快……快报警……快报警……”
方宸把车停好，走到校门口就看到急急忙忙赶回来的陈奕航与李冉，看两个人的神情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
陈奕航顾不得说什么，将手机扔给了方宸。手机屏幕点亮，那个刚刚被打开过的彩信映照在方宸的瞳孔中，又出现了。
“走！”
三个人刚刚走进女生一舍B区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134宿舍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为了看热闹而来，不过大晚上看这种东西的热闹真的没有问题么。
“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你相信我……我可以的！”骆晞跪在地上抱着牧琉的尸体，低着头一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骆晞将牧琉的尸体重新放到了地面上，将牧琉脸上沾着血液的头发轻轻捋到了她的耳后。
“骆晞……”李冉轻轻凑到了骆晞的身旁，准备安慰她却被艾琪拉住。
方宸环顾了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骆晞身上，在他的心里骆晞的嫌疑越来越大，就算人不是她杀的，她也可能是帮凶。
“千算万算是不是没有算到把自己的好友给杀死了？”方宸站在骆晞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骆晞。骆晞抬起那双哭红的眼睛，在她的眼中方宸看到的是孤独与可怜，就像是小时候看见被遗落在路边的小动物，当它们看你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光芒。
“你说什么呢？你懂个屁！”艾琪一把将方宸拉离了骆晞身边，一向说话文明的校花此时也变得这么野蛮，艾琪的力气很大不一会就把方宸推出了134宿舍。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她！”艾琪关上了134宿舍的门，冷眼看着站在楼道里的方宸。“你知道牧琉在骆晞心中占据多重要的位置么？你只是个外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所谓的金大风云人物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又懂多少？她如果是杀人犯呢？你也这么包庇她！”方宸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她不可能是杀人犯，如果骆晞是杀人犯，死得不是牧琉而是你方宸！方大少爷！”艾琪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着方宸的肩窝。
“为什么？”
“因为啊！”艾琪笑了，笑得那么妩媚，“你太碍事了！”
不一会一堆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涌进了楼道，周翰向方宸走来，跟方宸寒暄了几句之后，又开始询问现场的情况。
“不要，不要带走她，求求你们不要带走她！”骆晞祈求的声音从134宿舍传来，艾琪跑进去将骆晞搂在怀中，轻声地安慰着她。
“琉姐姐……艾琪……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我还在……”艾琪轻轻拍着怀里的骆晞，此时的骆晞就像是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动物。
“我看过你的资料，学位双修。犯罪心理学一节课也没有缺，说说你的看法吧！”周翰递过来了一支烟，方宸接过烟自顾自的点上，在烟雾缭绕的房间方宸看着墙上临摹下牧琉尸体的白线发呆。
“那个……那个警官……”刘莉拎着一双拖鞋站在了134宿舍的门口，一脸惊恐的样子。
“怎么？”
“这个……这个是在我们宿舍发现的牧琉的拖鞋……”
“放在这里吧！”
“等等……牧琉的拖鞋？！”方宸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门口已经被吓呆了的刘莉。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的拖鞋为什么在我们宿舍！”刘莉颤巍巍地回答。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方宸将烟头踩灭，扭头看了一眼周翰。
“周警官，我现在能提供给你的就是这里不像案发第一现场！”方宸拍了拍周翰的肩膀，走向了阳台。春夜的金大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光亮之中，高高低低的建筑，满天的繁星闪烁着仿佛在祝福着这所学校。这里的血案，未落网的凶手似乎都跟着一切都没有关系，没有人记得洗手间的血案和莫名其妙死在宿舍的女子。
“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周翰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烟，轻柔的烟雾缭绕在空气中，仿佛恋人的手轻轻抚摸着，又像恶魔尖锐的利爪一不小心就会刺入那颗流着鲜血的心脏。
“反正不是自杀，这根晾衣杆完全无法承担牧琉的体重再说高度也不够。对了那个被割下头来的案件进展怎么样了？”方宸突然想起了他在家里突如其来的灵感，或许这两件案子会有共同点。
“失血性休克，凶手应该是没有立刻割下头颅。还在她的消化道内检查出了安眠药的成分，我们猜测可能是来源于对死者的一种报复吧，仇杀的可能性不大。”周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显然一连发生了两起离奇死亡的案件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那么……两起案件都剥掉她们的脸是什么意思？”方宸尝试着拉了拉自己的脸，另一只手则在窗台上漫无目的滑动。
“有没有看过《德州电锯杀人狂》？”周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翘起了二郎腿，他在朦胧的雾中看着方宸不断地拉着自己的脸，突然感觉这个高冷的大学生也有孩子的一面。
“你是说爱德华·盖恩？”方宸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周翰。
“他的惯用手法就是剥皮，不过他剥的皮都做成了标本，那么这次“他”把皮放到了哪里呢？”
“谁知道呢？”方宸苦笑，这次是真的没辙了。他的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猛地缩了回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缕鬃毛绳，方宸啊方宸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方宸自己在心里自作嘲笑。等等！！！！鬃毛绳？！这里怎么会有鬃毛绳！！！方宸拿起那缕鬃毛绳细细地端详，这是故意留在这里还是无意间的？
“周警官，你看一下这个。”方宸把那缕鬃毛绳递了过去，周翰的脸上悲喜交集让人捉摸不透。
“还好那姑娘对现场破坏不大，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她？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周翰小心翼翼地将鬃毛绳放到了取证袋中。
“不知道。”方宸捏了捏眉心走出了134宿舍，为什么所有的问题矛头都指向了骆晞？为什么周翰认为还有帮凶？哪个地方疏忽了？
（五）氰化钾
周日的阳光正好，晒在被人冷落的人工草坪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却在篮球场中回荡，今天是金大与师范大学的篮球赛。赛场上方宸对陈奕航使了一个眼神，手臂灵活地将球运到身后传给了陈奕航，后者一个三步上篮将球扣入了篮框中，看台上一片女生的尖叫。
“金大！”
“加油！”
“金大！”
“最棒！”
李冉领着拉拉队在看台上奋力的喊着，手中的助威花随着女生们的舞蹈不断地摇摆。时不时有男生对着拉拉队里的女生吹口哨，就在此时师大的一个男生将球抢了过去，一个三分球稳稳地进入了篮框中。
“集中注意力！”方宸将手中的球传了出去却被对方抢先，一个三分球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钻进了球框中。
原先金大领先的比分很快被拉平，又被拉开。在师大的队伍中一个不起眼的瘦弱男生，三分球一投一个准。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
“呼~”方宸将一瓶矿泉水倒在了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到了地板上。
“秦傲寒，后半场你上吧！”方宸接过秦傲寒递过来的毛巾，寥寥草草地擦了一下头发。
“怎么？衰竭了？”秦傲寒放下了手中的书，借机调侃了一下方宸，时不时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是啊，衰竭了。打不动了，老喽~”方宸依着塑料椅背漫无目的地扫着对面看台上的拉拉队，李冉正在教导着拉拉队的女生。
“好吧！”秦傲寒放下了书，转身走向了洗手间。再次出来时，秦傲寒已经换好了衣服，将眼镜放到了书本上。
“隐形眼镜？！”
“嗯。”
“李冉师姐，这是陈奕航师兄让我给你的。”秦川将一杯可口可乐递到了李冉的手中，金属外壳驱散了李冉的燥热。李冉看了看在休息区的陈奕航，后者也在向她招手。
“同学，谢谢你啊！”李冉握着可乐低下了头，嘴角上扬一个弧度，幸福从嘴角蔓延到整张脸上，仿佛每一个眉毛也拥有着愉悦的心情。
“李冉……”骆晞轻轻拍了一下李冉的肩膀，看着越走越远地秦川。
“骆晞？”
“那边有矿泉水，你等等还要喊口号。就先不要喝了。”骆晞拿过了李冉放在手心里的可口可是，上面胖乎乎地北极星趴在雪地上，一双如黑夜般漆黑的眼睛。
“也对！”
骆晞拿着那瓶可口可乐走到了看台的最高一排，她并没有看到刚刚来送饮料的女孩。骆晞坐了下来，拉开了金属拉坏。气泡带着爆炸刺激着味觉，除了泛着涩涩的味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我猜错了？骆晞望着那只白色的北极熊发呆，后半场开始的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金大！”
“加油！”
一切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纸板，而骆晞自己呆在这个纸板屋中，就连视觉也开始变得模糊。额头上的冷汗珠汇聚而成的细流沾湿了两鬓，痛……整个身体仿佛置身于烈火中，好像有一只怪物要撕开自己的身体从里面钻出来。骆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最高的看台上直接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裁判老师听到响声，暂时终止了比赛。
“没……没事……”骆晞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一阵猛烈地咳嗽。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沾湿了黑红色的格子衫，骆晞抹了一把从口中垂下的红线。
“天啊！骆晞！”李冉扔下了助威球跑了过来，她抱起骆晞感觉体温正在从她体内流逝。
“打120！快打120！”李冉哭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多么弱小，多么的无用。
“没……事……我没有那么容易……死。”骆晞用沾满鲜血的手拭去了李冉眼角的眼泪，一阵猛烈地咳嗽血红色的泡沫不断从口中泛出。
“告诉我，是谁！你看到她了是吧！”方宸蹲下身来伏在了骆晞的耳边，希望她能告诉自己答案。
“是……是……咳咳……”红色的鲜血喷满了方宸侧脸，沾染了白色的队服。
“骆晞！骆晞！”方宸抱起骆晞往篮球场外赶，看着怀中逐渐失去意识的骆晞。方宸很害怕她这一睡把所有的线索都带走了，或许多多少少也夹杂着一点私人感情。一个充满谜题的女孩啊，不要就这么凋零啊，方宸在心底祈祷着。
市医院：
“医生，医生，她怎么样了？”艾琪见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心都揪到了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度分如月的感觉。艾琪的手中已经被冷汗湿透，她不停的祈祷着。
“谁是家属？需要家属签字。”医生摘下了口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家属……家属……她是孤儿。”艾琪猛地拉了一下头发，坐到了椅子上。刚刚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现在泪水却簌簌地流了下来。
“我签！”方宸看着艾琪的样子，拿过笔在“家属签字”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救人要紧！”方宸将文件递回给医生。
“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医生带上口罩，重新钻进了手术室。
“家属请跟我过来办理手续。”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接过了医生进入手术室之前的文件，看了看上面的名字。
3个小时过后……
“比较成功，主要是病人自己挺了过来。还好氰化钾服用量不多。”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将白色的口罩摘下一脸喜悦。
“病人刚刚洗过胃，近期最后不要吃一些油腻的东西。”
“太好了！太好了！”高度紧张的艾琪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骆晞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活着就好。”笑容像春日里的花朵一样从艾琪的嘴角绽放，仿佛眼睛中都带着笑意。
“方宸，艾琪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冉冉在这里。”陈奕航顺势搂住了李冉的肩膀。
“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方宸你回去洗个澡，明天早上可以带早饭过来啊！”李冉看了看病房里的骆晞，“毕竟，如果不是骆晞，今天躺在里面的可能就是我了。”李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
金大天台：
人影手中拿着一张台词本在这黑夜中大声的朗读了起来，是王尔德的小说《道格林雷的画像》。
“哪怕是再平常的事，只要你把它隐藏起来，就显得饶有趣味。”疯狂的笑声响起，回荡在整个校园中。伸出手去摸了摸挂在天台上的那两张脸皮，笑声变得越来越疯狂。
（六）逐渐漂浮
在医院躺了一天的骆晞逐渐恢复了精神，傍晚本市迎来了第一场春雨，晶莹的雨滴拍打在了玻璃上，单人病房里开着一盏台灯，微弱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房间。骆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冷风从缝隙中灌了进来，骆晞缩了缩脖子。
“你还不打算把窗户关掉么？”骆晞望了望站在窗边的人，红色的火点在冷风的吹拂中并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
“你怕冷？”站在窗户旁边的人弹了弹手上的香烟，红色的火点也跟着跳动起来，丝毫没有打算关窗户的意思。
“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骆晞伸了个懒腰，不好意思地拉了一下头发。
“你知道你今天的表现像什么吗？像一个杀死自己闺蜜，畏罪自杀，又嫁祸给李冉。”红色的火点熄灭在房间里，“嘭！”窗户被重新关了起来。
骆晞的瞳孔收紧，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很像么？原来我演技这么差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黑暗中那个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病床上。
“方宸……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什么那也只是我的猜测！”骆晞坐直了自己的身体，仿佛要一把揪住方宸的衣领将他扔出去，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
“不过……李冉……一定要照顾好李冉……还有牧琉……牧琉她……”骆晞双手捂住了脸，方宸以为她会哭泣，然而她并没有哭。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方宸分明看到了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挤出，骆晞吸了吸了鼻子，擦干泪水之后，方宸才发现骆晞的嘴角已经被咬的红肿。
“因为我发现，这个凶手所杀的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欧阳倩跟牧琉眼角下都有一个泪痣。我不敢确定这是否是她杀人的目的——带有泪痣的人，但是应该会与这个有关。”骆晞揉了揉眼睛，继续说：“你可以再去勘察一下现场。”
“好！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给你答案。”
方宸撑着伞从住院部走出，拨通了周翰的电话。沥沥淅淅的雨打在伞上发出“噗噗”的声音，电话响了几声并没有人接通。方宸收起手机，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灰色马自达周翰就在车边打着伞向他招手。
“你知道我要找你？”方宸收起伞钻进了周翰的车中，随意的摆弄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碎发。
“怎么整体跟女朋友腻在一起，就不允许我来向你询问案件？”周翰挑眉，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方宸。
“她不是我女朋友，对了，案件……”
“初步怀疑是男性，在欧阳倩的感情生活中查起，她以前有个男朋友两者因为父母不同意为由分开了，再后来欧阳倩又找了一个男朋友。初步猜测他的前男友因为嫉妒所以将她杀害！”周翰向后递了几张复印纸，那上面记载的是欧阳倩的感情史。
“为什么要把凶手定义为一个男人？”方宸诧异，接过资料随手扔在了一边。
“能在女洗手间不动声色的将人杀死，还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是熟人跟男性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我们也调查过她的前男友，怎么说呢？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周翰笑了笑，又接着说：“也不算特殊癖好，她前男友是个艺术家，爱好人体彩绘。”
“一个男人在女洗手间出入不是很奇怪吗？”
“嗯？这个我还没有想到，你又什么看法？”周翰挑眉，似乎很不赞同方宸否定他的观点。
“我觉得欧阳倩跟牧琉的死可能是一个人，并且凶手再次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方宸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周翰随手将暖气开大，狭小的车间中顿时暖洋洋的。
“或许，我们可以再去案发现场看一下。”周翰掉头原本开往公安厅的车现在朝着金鼎大学的方向开去。
由于教学楼被封锁所以周翰与方宸只能拿着手电筒在楼道里穿梭，不一会就来到了案发地点，“啪！”日光灯被打开，刺眼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洗手间。简单的五个隔断，三个洗手台。
“周翰，你到第一个隔间去！”方宸自己进入了第二个隔间，站到了马桶的抽水按钮处扶着瓷砖墙越过隔板看着第一间隔间里的方宸。
“呵，好小子。你想告诉我什么？”周翰无奈地看着方宸，对他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关上厕所门，坐下！”
周翰照着方宸的话处理好了一切，乖乖地坐在了马桶上。紧接着让周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方宸一手撑着隔板俯下身体另一只手在周翰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明白了吗？凶手可能就是用这种方法杀人，割掉头颅之后再剥掉了她的脸。而那枚金属纽扣可能就是在这时候掉落的。”方宸走到洗手间外侧清洗了一下手，随意的将水擦在了裤子上。
“那她是如何抱着她的头的？”
“头发，剥完脸之后抓着头发放到了她的腿上，其实她应该不是抱着她的头，只是动作相似，如果她真的是抱着她的头就不会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头颅滚出来。”方宸似乎又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一阵反胃的感觉袭来。
“那为什么要把宿舍里死亡的女孩跟她联系起来？”
“这还是骆晞告诉我的，如果不是她我也没法把这两件案件联系在一起。她们都有共同的特点，眼角的泪痣！”方宸故作神秘地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似乎在提醒着周翰。
“那宿舍里的少女是怎么死的？”周翰似乎想起了什么，停电也太过于巧合了。
“你这要问柯南了。”方宸笑笑，他也只是初步猜测，思忖片刻之后说：“停电手法，应该是用冰块点在秤砣低下，再用绳子与铁环链接电闸与秤砣。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应该被拿走了。对了，牧琉的死亡报告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机械性致死。腋下有勒痕，还真让你小子说对了，那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抛尸地点。”周翰笑笑，在方宸的肩窝轻轻地打了一下，随后他又收敛了笑容，又将他的疑问说了出来。“那案发现场在哪里？”
“估计在楼上吧，机械性致死，勒痕，窗台上的鬃毛绳子。”方宸一一列举那些值得怀疑的事物。
“这么肯定？”
“我也只是瞎猜，你想她的拖鞋在楼上找到，晾衣杆根本承担不了她的重量。她的同学刘莉说过，她宿舍有感冒药让她自己去拿。可能就是在拿感冒药的时候遭遇了不测。”方宸跟周翰走出了教学楼，周翰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点零八分。
“怎么样，去喝一杯？”周翰提倡，他觉得时间还早，凶手现在也无法抓捕归案不如去放松一下。
“不用了，送我回医院吧。”方宸连连谢绝，对着周翰笑了笑又说：“根据这两起案件来看，凶手应该是比较熟悉校内环境，是校内人员的可能性很大，女性，身高在165左右，可能是医学系。等你抓到凶手再喝也不迟啊。”
“也好！”
医院的走廊上静悄悄地，似乎这个点病人都进入了睡眠状态。只有骆晞的房间还亮着一盏台灯，橘黄色的光芒从木门的玻璃上透过映在了地板上，方宸透过玻璃看着坐在床上的骆晞，还是她离开时的动作，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嗡嗡”一阵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宁静，方宸迅速将手机接起。
“李冉失踪了，多长时间了？”
“好，我知道了！”
“呯！”方宸刚刚挂断电话就与跑出来的骆晞撞了个满怀，方宸揉了揉被撞痛的下颌，却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袖子。
“带我回学校，我可能会知道李冉在哪里！求你了！”骆晞顾不得被撞痛的额头，焦急与恳求的目光融合在她的眼中。
（四）凶案再起
“阿嚏！”牧琉拿了一张卫生纸擦了擦鼻子，突如其来的重感冒让她有点不适应。她重新缩回了杯子里，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牧琉，你生病好厉害啊！我宿舍有药，我先去上课了。你自己去拿，就在你们楼上！”刘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书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只留下牧琉躲在被子里点头。牧琉看了看手表，下午一点钟，紧接着她又拿起了旁边的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
“陈奕航，我请了假！先走了！”方宸对着陈奕航摇了摇车钥匙，后者却一直搂着怀着的李冉只腾出一只手来向方宸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打扰他。
“呵……见色忘友的家伙！”方宸也没有向陈奕航计较什么，难得陈奕航追到了自己喜欢的女生，方宸觉得没有必要在那里当电灯泡。
黑色的卡宴奔驰在柏油路上，方宸有一些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学校里的事情。
“妈，我回来了……”方宸将车钥匙放在了窗台上，脱掉鞋之后将自己甩在了沙发上。
“儿子，最近你们学校是不是不太平啊！”方母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妈，你腰不好。做饭就要保姆去做就好！你不用自己来的。”方宸看了看沾满油污的一次性围裙，又瞥见了自己母亲手上了那些菜叶。
“还是儿子知道心疼我，洗手液用完了。在厕所窗台上有一瓶新的，妈够不到，你帮妈妈拿下来吧！”方母微微一笑，伸手指了一下洗手间。
方宸起身转身进了洗手间，一瓶绿色的洗手液就放在窗台上。方宸伸手将它拿了下来，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他将洗手液放到了洗手台上，自己站到了马桶上，紧紧顶着房顶的头部让方宸不得不弯腰，似乎还缺点什么，方宸又站到了马桶的抽水按钮处，他缓缓的蹲下身体，陷入了沉思。方母见方宸久久不出来，结果她刚到了洗手间门口就看到了戏剧性的一幕，方宸一动不动地蹲在马桶上。
“呵呵……你这傻孩子在干嘛呢？”方母笑着将方宸从上面拉了下来，“你小时候够不到窗台上的东西踩着也就罢了，你现在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呢？这么高的个子不白长了！”
“你说我小时候因为够不到窗台上的东西才踩在上面的？”方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窗台跟自己刚刚踩过的地方。
“对啊，难怪你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才多大啊！”方母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记忆中的方宸才到她的腰部而现在已经比自己高出去好多好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妈！晚饭我回学校吃！”方宸抱起方母在原地转了个圈，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这孩子，不吃饭了！”
“啪！”教室、宿舍、图书室的日光灯在一瞬间全部关闭，诧异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金大校园。
“停电了？”骆晞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眼睛，索性就趴在了桌子上。周围窸窸窣窣地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这个时候很少会有人在校园里，大部分都出去约会逛街，现在最安静的应该是宿舍吧。
“骆晞，我们回去吧！”迷迷糊糊之中骆晞感觉有人拍了她一下，她抬起头看着站在黑暗中的艾琪。
“怎么了？李冉呢？”
“备用电源恢复需要20分钟，我们出去走走吧！”艾琪将趴在座位上的骆晞拉了起来，寥寥草草地帮着骆晞收拾了一下散落在桌子上的书。就在两个人走出图书馆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个人有点不适应。
“嗯……这电来的真不是时候！”骆晞遮了遮眼睛，感觉有人从她面前走过等她适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周围除了艾琪并没有人。可能是没有适应光亮出现的幻觉吧！骆晞摇了摇头，让自己甩掉困感。
“呵呵……傲寒我们结婚，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躲在角落的男生抛着手中的军刀，轻轻地哼起了歌，军刀反射的光芒一下又一下的照在了他的脸中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孔。
女生一舍B区：
“别闹……我们宿舍里还有人呢！”田恬用手挡住了男生落下的吻，呵呵地笑了起来。
“等我把宿舍门打开，好痒……别挠我……！”田恬打开了宿舍门，顺便将日光灯打开。
“啊！！！！！！！！！！！！！！！！！！！！！！！！！！！！”田恬看着宿舍阳台上的一幕双腿一软差点跌落在地上，还好有旁边的男生扶住了她。
一根鬃毛绳缠在了牧琉的脖子上，挂衣服的衣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此时就搭在牧琉的身上。整张血肉模糊的脸，明显是被人剥去了脸皮。田恬颤巍巍地抓住男生的衣襟，惊恐的眼神没有任何焦距。
“快……快报警……快报警……”
方宸把车停好，走到校门口就看到急急忙忙赶回来的陈奕航与李冉，看两个人的神情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
陈奕航顾不得说什么，将手机扔给了方宸。手机屏幕点亮，那个刚刚被打开过的彩信映照在方宸的瞳孔中，又出现了。
“走！”
三个人刚刚走进女生一舍B区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134宿舍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为了看热闹而来，不过大晚上看这种东西的热闹真的没有问题么。
“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你相信我……我可以的！”骆晞跪在地上抱着牧琉的尸体，低着头一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骆晞将牧琉的尸体重新放到了地面上，将牧琉脸上沾着血液的头发轻轻捋到了她的耳后。
“骆晞……”李冉轻轻凑到了骆晞的身旁，准备安慰她却被艾琪拉住。
方宸环顾了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骆晞身上，在他的心里骆晞的嫌疑越来越大，就算人不是她杀的，她也可能是帮凶。
“千算万算是不是没有算到把自己的好友给杀死了？”方宸站在骆晞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骆晞。骆晞抬起那双哭红的眼睛，在她的眼中方宸看到的是孤独与可怜，就像是小时候看见被遗落在路边的小动物，当它们看你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光芒。
“你说什么呢？你懂个屁！”艾琪一把将方宸拉离了骆晞身边，一向说话文明的校花此时也变得这么野蛮，艾琪的力气很大不一会就把方宸推出了134宿舍。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她！”艾琪关上了134宿舍的门，冷眼看着站在楼道里的方宸。“你知道牧琉在骆晞心中占据多重要的位置么？你只是个外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所谓的金大风云人物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又懂多少？她如果是杀人犯呢？你也这么包庇她！”方宸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她不可能是杀人犯，如果骆晞是杀人犯，死得不是牧琉而是你方宸！方大少爷！”艾琪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着方宸的肩窝。
“为什么？”
“因为啊！”艾琪笑了，笑得那么妩媚，“你太碍事了！”
不一会一堆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涌进了楼道，周翰向方宸走来，跟方宸寒暄了几句之后，又开始询问现场的情况。
“不要，不要带走她，求求你们不要带走她！”骆晞祈求的声音从134宿舍传来，艾琪跑进去将骆晞搂在怀中，轻声地安慰着她。
“琉姐姐……艾琪……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我还在……”艾琪轻轻拍着怀里的骆晞，此时的骆晞就像是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动物。
“我看过你的资料，学位双修。犯罪心理学一节课也没有缺，说说你的看法吧！”周翰递过来了一支烟，方宸接过烟自顾自的点上，在烟雾缭绕的房间方宸看着墙上临摹下牧琉尸体的白线发呆。
“那个……那个警官……”刘莉拎着一双拖鞋站在了134宿舍的门口，一脸惊恐的样子。
“怎么？”
“这个……这个是在我们宿舍发现的牧琉的拖鞋……”
“放在这里吧！”
“等等……牧琉的拖鞋？！”方宸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门口已经被吓呆了的刘莉。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的拖鞋为什么在我们宿舍！”刘莉颤巍巍地回答。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方宸将烟头踩灭，扭头看了一眼周翰。
“周警官，我现在能提供给你的就是这里不像案发第一现场！”方宸拍了拍周翰的肩膀，走向了阳台。春夜的金大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光亮之中，高高低低的建筑，满天的繁星闪烁着仿佛在祝福着这所学校。这里的血案，未落网的凶手似乎都跟着一切都没有关系，没有人记得洗手间的血案和莫名其妙死在宿舍的女子。
“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周翰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烟，轻柔的烟雾缭绕在空气中，仿佛恋人的手轻轻抚摸着，又像恶魔尖锐的利爪一不小心就会刺入那颗流着鲜血的心脏。
“反正不是自杀，这根晾衣杆完全无法承担牧琉的体重再说高度也不够。对了那个被割下头来的案件进展怎么样了？”方宸突然想起了他在家里突如其来的灵感，或许这两件案子会有共同点。
“失血性休克，凶手应该是没有立刻割下头颅。还在她的消化道内检查出了安眠药的成分，我们猜测可能是来源于对死者的一种报复吧，仇杀的可能性不大。”周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显然一连发生了两起离奇死亡的案件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那么……两起案件都剥掉她们的脸是什么意思？”方宸尝试着拉了拉自己的脸，另一只手则在窗台上漫无目的滑动。
“有没有看过《德州电锯杀人狂》？”周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翘起了二郎腿，他在朦胧的雾中看着方宸不断地拉着自己的脸，突然感觉这个高冷的大学生也有孩子的一面。
“你是说爱德华·盖恩？”方宸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周翰。
“他的惯用手法就是剥皮，不过他剥的皮都做成了标本，那么这次“他”把皮放到了哪里呢？”
“谁知道呢？”方宸苦笑，这次是真的没辙了。他的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猛地缩了回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缕鬃毛绳，方宸啊方宸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方宸自己在心里自作嘲笑。等等！！！！鬃毛绳？！这里怎么会有鬃毛绳！！！方宸拿起那缕鬃毛绳细细地端详，这是故意留在这里还是无意间的？
“周警官，你看一下这个。”方宸把那缕鬃毛绳递了过去，周翰的脸上悲喜交集让人捉摸不透。
“还好那姑娘对现场破坏不大，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她？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周翰小心翼翼地将鬃毛绳放到了取证袋中。
“不知道。”方宸捏了捏眉心走出了134宿舍，为什么所有的问题矛头都指向了骆晞？为什么周翰认为还有帮凶？哪个地方疏忽了？
（五）氰化钾
周日的阳光正好，晒在被人冷落的人工草坪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却在篮球场中回荡，今天是金大与师范大学的篮球赛。赛场上方宸对陈奕航使了一个眼神，手臂灵活地将球运到身后传给了陈奕航，后者一个三步上篮将球扣入了篮框中，看台上一片女生的尖叫。
“金大！”
“加油！”
“金大！”
“最棒！”
李冉领着拉拉队在看台上奋力的喊着，手中的助威花随着女生们的舞蹈不断地摇摆。时不时有男生对着拉拉队里的女生吹口哨，就在此时师大的一个男生将球抢了过去，一个三分球稳稳地进入了篮框中。
“集中注意力！”方宸将手中的球传了出去却被对方抢先，一个三分球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钻进了球框中。
原先金大领先的比分很快被拉平，又被拉开。在师大的队伍中一个不起眼的瘦弱男生，三分球一投一个准。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
“呼~”方宸将一瓶矿泉水倒在了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到了地板上。
“秦傲寒，后半场你上吧！”方宸接过秦傲寒递过来的毛巾，寥寥草草地擦了一下头发。
“怎么？衰竭了？”秦傲寒放下了手中的书，借机调侃了一下方宸，时不时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是啊，衰竭了。打不动了，老喽~”方宸依着塑料椅背漫无目的地扫着对面看台上的拉拉队，李冉正在教导着拉拉队的女生。
“好吧！”秦傲寒放下了书，转身走向了洗手间。再次出来时，秦傲寒已经换好了衣服，将眼镜放到了书本上。
“隐形眼镜？！”
“嗯。”
“李冉师姐，这是陈奕航师兄让我给你的。”秦川将一杯可口可乐递到了李冉的手中，金属外壳驱散了李冉的燥热。李冉看了看在休息区的陈奕航，后者也在向她招手。
“同学，谢谢你啊！”李冉握着可乐低下了头，嘴角上扬一个弧度，幸福从嘴角蔓延到整张脸上，仿佛每一个眉毛也拥有着愉悦的心情。
“李冉……”骆晞轻轻拍了一下李冉的肩膀，看着越走越远地秦川。
“骆晞？”
“那边有矿泉水，你等等还要喊口号。就先不要喝了。”骆晞拿过了李冉放在手心里的可口可是，上面胖乎乎地北极星趴在雪地上，一双如黑夜般漆黑的眼睛。
“也对！”
骆晞拿着那瓶可口可乐走到了看台的最高一排，她并没有看到刚刚来送饮料的女孩。骆晞坐了下来，拉开了金属拉坏。气泡带着爆炸刺激着味觉，除了泛着涩涩的味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我猜错了？骆晞望着那只白色的北极熊发呆，后半场开始的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金大！”
“加油！”
一切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纸板，而骆晞自己呆在这个纸板屋中，就连视觉也开始变得模糊。额头上的冷汗珠汇聚而成的细流沾湿了两鬓，痛……整个身体仿佛置身于烈火中，好像有一只怪物要撕开自己的身体从里面钻出来。骆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最高的看台上直接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裁判老师听到响声，暂时终止了比赛。
“没……没事……”骆晞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一阵猛烈地咳嗽。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沾湿了黑红色的格子衫，骆晞抹了一把从口中垂下的红线。
“天啊！骆晞！”李冉扔下了助威球跑了过来，她抱起骆晞感觉体温正在从她体内流逝。
“打120！快打120！”李冉哭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多么弱小，多么的无用。
“没……事……我没有那么容易……死。”骆晞用沾满鲜血的手拭去了李冉眼角的眼泪，一阵猛烈地咳嗽血红色的泡沫不断从口中泛出。
“告诉我，是谁！你看到她了是吧！”方宸蹲下身来伏在了骆晞的耳边，希望她能告诉自己答案。
“是……是……咳咳……”红色的鲜血喷满了方宸侧脸，沾染了白色的队服。
“骆晞！骆晞！”方宸抱起骆晞往篮球场外赶，看着怀中逐渐失去意识的骆晞。方宸很害怕她这一睡把所有的线索都带走了，或许多多少少也夹杂着一点私人感情。一个充满谜题的女孩啊，不要就这么凋零啊，方宸在心底祈祷着。
市医院：
“医生，医生，她怎么样了？”艾琪见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心都揪到了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度分如月的感觉。艾琪的手中已经被冷汗湿透，她不停的祈祷着。
“谁是家属？需要家属签字。”医生摘下了口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家属……家属……她是孤儿。”艾琪猛地拉了一下头发，坐到了椅子上。刚刚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现在泪水却簌簌地流了下来。
“我签！”方宸看着艾琪的样子，拿过笔在“家属签字”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救人要紧！”方宸将文件递回给医生。
“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医生带上口罩，重新钻进了手术室。
“家属请跟我过来办理手续。”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接过了医生进入手术室之前的文件，看了看上面的名字。
3个小时过后……
“比较成功，主要是病人自己挺了过来。还好氰化钾服用量不多。”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将白色的口罩摘下一脸喜悦。
“病人刚刚洗过胃，近期最后不要吃一些油腻的东西。”
“太好了！太好了！”高度紧张的艾琪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骆晞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活着就好。”笑容像春日里的花朵一样从艾琪的嘴角绽放，仿佛眼睛中都带着笑意。
“方宸，艾琪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冉冉在这里。”陈奕航顺势搂住了李冉的肩膀。
“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方宸你回去洗个澡，明天早上可以带早饭过来啊！”李冉看了看病房里的骆晞，“毕竟，如果不是骆晞，今天躺在里面的可能就是我了。”李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
金大天台：
人影手中拿着一张台词本在这黑夜中大声的朗读了起来，是王尔德的小说《道格林雷的画像》。
“哪怕是再平常的事，只要你把它隐藏起来，就显得饶有趣味。”疯狂的笑声响起，回荡在整个校园中。伸出手去摸了摸挂在天台上的那两张脸皮，笑声变得越来越疯狂。
（六）逐渐漂浮
在医院躺了一天的骆晞逐渐恢复了精神，傍晚本市迎来了第一场春雨，晶莹的雨滴拍打在了玻璃上，单人病房里开着一盏台灯，微弱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房间。骆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冷风从缝隙中灌了进来，骆晞缩了缩脖子。
“你还不打算把窗户关掉么？”骆晞望了望站在窗边的人，红色的火点在冷风的吹拂中并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
“你怕冷？”站在窗户旁边的人弹了弹手上的香烟，红色的火点也跟着跳动起来，丝毫没有打算关窗户的意思。
“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骆晞伸了个懒腰，不好意思地拉了一下头发。
“你知道你今天的表现像什么吗？像一个杀死自己闺蜜，畏罪自杀，又嫁祸给李冉。”红色的火点熄灭在房间里，“嘭！”窗户被重新关了起来。
骆晞的瞳孔收紧，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很像么？原来我演技这么差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黑暗中那个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病床上。
“方宸……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什么那也只是我的猜测！”骆晞坐直了自己的身体，仿佛要一把揪住方宸的衣领将他扔出去，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
“不过……李冉……一定要照顾好李冉……还有牧琉……牧琉她……”骆晞双手捂住了脸，方宸以为她会哭泣，然而她并没有哭。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方宸分明看到了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挤出，骆晞吸了吸了鼻子，擦干泪水之后，方宸才发现骆晞的嘴角已经被咬的红肿。
“因为我发现，这个凶手所杀的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欧阳倩跟牧琉眼角下都有一个泪痣。我不敢确定这是否是她杀人的目的——带有泪痣的人，但是应该会与这个有关。”骆晞揉了揉眼睛，继续说：“你可以再去勘察一下现场。”
“好！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给你答案。”
方宸撑着伞从住院部走出，拨通了周翰的电话。沥沥淅淅的雨打在伞上发出“噗噗”的声音，电话响了几声并没有人接通。方宸收起手机，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灰色马自达周翰就在车边打着伞向他招手。
“你知道我要找你？”方宸收起伞钻进了周翰的车中，随意的摆弄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碎发。
“怎么整体跟女朋友腻在一起，就不允许我来向你询问案件？”周翰挑眉，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方宸。
“她不是我女朋友，对了，案件……”
“初步怀疑是男性，在欧阳倩的感情生活中查起，她以前有个男朋友两者因为父母不同意为由分开了，再后来欧阳倩又找了一个男朋友。初步猜测他的前男友因为嫉妒所以将她杀害！”周翰向后递了几张复印纸，那上面记载的是欧阳倩的感情史。
“为什么要把凶手定义为一个男人？”方宸诧异，接过资料随手扔在了一边。
“能在女洗手间不动声色的将人杀死，还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是熟人跟男性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我们也调查过她的前男友，怎么说呢？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周翰笑了笑，又接着说：“也不算特殊癖好，她前男友是个艺术家，爱好人体彩绘。”
“一个男人在女洗手间出入不是很奇怪吗？”
“嗯？这个我还没有想到，你又什么看法？”周翰挑眉，似乎很不赞同方宸否定他的观点。
“我觉得欧阳倩跟牧琉的死可能是一个人，并且凶手再次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方宸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周翰随手将暖气开大，狭小的车间中顿时暖洋洋的。
“或许，我们可以再去案发现场看一下。”周翰掉头原本开往公安厅的车现在朝着金鼎大学的方向开去。
由于教学楼被封锁所以周翰与方宸只能拿着手电筒在楼道里穿梭，不一会就来到了案发地点，“啪！”日光灯被打开，刺眼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洗手间。简单的五个隔断，三个洗手台。
“周翰，你到第一个隔间去！”方宸自己进入了第二个隔间，站到了马桶的抽水按钮处扶着瓷砖墙越过隔板看着第一间隔间里的方宸。
“呵，好小子。你想告诉我什么？”周翰无奈地看着方宸，对他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关上厕所门，坐下！”
周翰照着方宸的话处理好了一切，乖乖地坐在了马桶上。紧接着让周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方宸一手撑着隔板俯下身体另一只手在周翰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明白了吗？凶手可能就是用这种方法杀人，割掉头颅之后再剥掉了她的脸。而那枚金属纽扣可能就是在这时候掉落的。”方宸走到洗手间外侧清洗了一下手，随意的将水擦在了裤子上。
“那她是如何抱着她的头的？”
“头发，剥完脸之后抓着头发放到了她的腿上，其实她应该不是抱着她的头，只是动作相似，如果她真的是抱着她的头就不会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头颅滚出来。”方宸似乎又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一阵反胃的感觉袭来。
“那为什么要把宿舍里死亡的女孩跟她联系起来？”
“这还是骆晞告诉我的，如果不是她我也没法把这两件案件联系在一起。她们都有共同的特点，眼角的泪痣！”方宸故作神秘地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似乎在提醒着周翰。
“那宿舍里的少女是怎么死的？”周翰似乎想起了什么，停电也太过于巧合了。
“你这要问柯南了。”方宸笑笑，他也只是初步猜测，思忖片刻之后说：“停电手法，应该是用冰块点在秤砣低下，再用绳子与铁环链接电闸与秤砣。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应该被拿走了。对了，牧琉的死亡报告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机械性致死。腋下有勒痕，还真让你小子说对了，那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抛尸地点。”周翰笑笑，在方宸的肩窝轻轻地打了一下，随后他又收敛了笑容，又将他的疑问说了出来。“那案发现场在哪里？”
“估计在楼上吧，机械性致死，勒痕，窗台上的鬃毛绳子。”方宸一一列举那些值得怀疑的事物。
“这么肯定？”
“我也只是瞎猜，你想她的拖鞋在楼上找到，晾衣杆根本承担不了她的重量。她的同学刘莉说过，她宿舍有感冒药让她自己去拿。可能就是在拿感冒药的时候遭遇了不测。”方宸跟周翰走出了教学楼，周翰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点零八分。
“怎么样，去喝一杯？”周翰提倡，他觉得时间还早，凶手现在也无法抓捕归案不如去放松一下。
“不用了，送我回医院吧。”方宸连连谢绝，对着周翰笑了笑又说：“根据这两起案件来看，凶手应该是比较熟悉校内环境，是校内人员的可能性很大，女性，身高在165左右，可能是医学系。等你抓到凶手再喝也不迟啊。”
“也好！”
医院的走廊上静悄悄地，似乎这个点病人都进入了睡眠状态。只有骆晞的房间还亮着一盏台灯，橘黄色的光芒从木门的玻璃上透过映在了地板上，方宸透过玻璃看着坐在床上的骆晞，还是她离开时的动作，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嗡嗡”一阵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宁静，方宸迅速将手机接起。
“李冉失踪了，多长时间了？”
“好，我知道了！”
“呯！”方宸刚刚挂断电话就与跑出来的骆晞撞了个满怀，方宸揉了揉被撞痛的下颌，却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袖子。
“带我回学校，我可能会知道李冉在哪里！求你了！”骆晞顾不得被撞痛的额头，焦急与恳求的目光融合在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