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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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舒盯着屏幕浑身僵硬，只觉身上的血液都冰凉了下来。
这个人！居然是这个人！
屏幕中播放的，正是七师兄原纷利用职务之便，从酒店里拷贝来的餐厅监控视频。
说起来，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凭借的唯有洛舒当时一瞬而过的直觉。所以若是非要较真，原纷仅仅是以公职的身份跑去调查，酒店是完全可以不理会的。
不过恰好的是，这次武术大赛的主席，与洛承门有交情。
洛舒并不清楚他是怎么跟那位主席说的，反正最后不仅得到了酒店双手奉上的监控视频，还有一句大赛主席亲口承诺的“若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此时的视频中，恰恰好播放到主席一行人用餐完毕正要离去的画面。
除了去付账的大赛主席本人，其他人都聚集在餐厅门口等待。
他们显然看到了最近的话题人物洛舒，好几人都同时往洛舒所咋的方向看去，有几个甚至笑着指点一番，还有个似是想凑过去搭讪要签名，不过被同伴制止了。
若只是如此，有嫌疑的人不少，几乎所有人都可能是“那道视线”的主人。
然而，这所有人当中，有个洛舒和原纷都知道的人。
“怎么会是他？！我当时特地查过所有当天出入过工业园的人，他是第一批被排除嫌疑的！而且他还有不在场证明！”原纷看清其中一人的脸时，大感不可置信。
“看来要重新查了，当年他的不在场证明是谁给出的？”洛舒阴寒着脸，死死瞪着画面上的这个人，直至他与同伴一起离开了监控范围为止。
郝艾，当年他刚与米唐到拍外景的科技园实验楼里，在电梯口偶遇，并寒暄过的实验室两名大股东中的一个。
在他们抵达后不久，他和另一位姓华的股东就各自离开了科技园。
比起另一位已经上了年纪，有着啤酒肚和谢顶的华先生，这位郝先生看着还算年轻，只是神色轻浮行止浮夸，看上去有些微的纵欲过度，却反而并不引人怀疑。
事后原纷曾非常仔细地将这两人一整天的行踪和不在场证明重新调查过一遍，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才将之移出了嫌疑名录。
却谁知多年无用功一般的努力后，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这个在最初洗去了嫌疑的人身上。
原纷叹了口气，郁闷地抓了抓头发，道：“当时有好几个人证明，在下午时曾见他进了他姐姐的办公室后就没有离开过，而大楼的监控也显示，他曾在那个时候开车进入了停车场，而后直到晚上才重新开车离开。”
“呵，把整个出事时间段都给避过去了。”洛舒按着遥控器，反反复复地倒带看着画面中，这人将视线投向自家弟弟的那一幕，声音里的冰渣子把原纷冻得想哆嗦。
“我过来后重新调查时，曾怀疑过这个不在场证明，因为他进了办公室后，就只有他姐姐见过他。但当时他和他姐姐两人的口供吻合率极高，根本找不到什么破绽能证明他们是在说谎。而且郝家在首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证据根本不好随便扣押。”
“所以，当时的警局里根本没有怀疑过，就这么把他给放了？”
“……”回答洛舒的，是原纷一阵难堪的沉默。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职。
尽管他是几年后才来到首都转业成为刑警的，可正是骨子里的正义感，让他向来为自己的职业而感到骄傲。
可如今，这个悬案的疑犯，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初，他的同事审查不严而逍遥法外的；而之后，他自己也在查了一遍后，因为没有发现疑点，就忽略了心中的怀疑。
如今，法医科里躺着的那八具孩童尸骨，简直就是对于他们不严格的控诉。
而视频里这张熟悉的面孔，更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抱歉，小师弟，这件事是师兄的错。”原纷素来清朗愉悦的声音里，此时带着极少见的沉痛，他知道道歉并没有什么用，却还是想借此安慰一下面前，背对着他站着的小师弟。
洛舒此时笔笔直地站在那里，垂在两边的双手却紧紧握拳，身子绷得紧紧的，头微微仰起。原纷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可他因为长个子而过于瘦削的身形，看上去就如同一根挺立的竹竿一般，明明细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折断，却偏偏将自己绷到了极限一般，凭着一股韧劲，强迫自己在狂风骤雨中挺立。
他周身的气场太过压抑冷凝，原纷知道，小师弟并没有责怪他这个无能的师兄，而是在责怪他自己。
洛舒听到师兄的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在这里懊恼于事无补。
无论他心里有多悔恨有多愤怒，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若不是这人在偶遇的一刹那泄露了本性，又被他所察觉的话，他们可能还要做不知多久的无用功。
“至少，我们有一个目标了。即便暂时没有证据，却有了调查的方向，再不似之前那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了。”想到在警局里看到的那些孩子的尸骨，洛舒轻叹了口气。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这样作恶多端的人继续逍遥，所以才让他们在当时重遇，让他发现了端倪。
“说的也是。”原纷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称得上个好消息，但也确实只能以此聊作安慰了。
“对了，你方才说，他背景很强？”
“他的父亲从政，官职并不多显赫，不过属于实权职位，很能说得上话。他的姐姐则是首都非常有名的企业家，资产颇丰，据说在哪条道上都吃得开，都有门路。他自己大概只能算得上是个纨绔，平日里太重大的劣迹倒是没有，但也就是靠在父亲和姐姐身上混日子的二世祖而已。不过他们家最麻烦的背景，却是另一门亲戚。”说到这，原纷顿了顿，才继续道，“他父亲有位姐姐，与莫家嫡系的公子成婚，如今这对夫妻正是莫家的家主和夫人。”
“莫家？”或许是因为母亲姓莫的关系，洛舒乍一听到这个家族，心里莫名就有了些奇怪的感觉。
“莫家可不是郝家这样人丁稀少权势不大的家族。”原纷却只以为洛舒对此不清楚，于是继续解释道，“莫家在首都可算得上扎根多年的世家了。据说在抗战发生前，就是个发展数代的官宦之家，在抗战中更是有数个家族成员参战，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如今莫家家主一系虽然人口并不很多，却能人辈出，在权力中心掌握着不小的权柄。”
“难道他们会不分青红皂白庇护郝家？”
“谁知道呢？”原纷耸了耸肩，道，“既然是姻亲，想来也是利益共同，如果我们拿不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会庇护才是正常的吧？而且听说莫家现在的这位老家主，因为政见不合的关系，对季家人很不待见，公开场合都跟季泽他爷爷吵过好几次，所以大概看季泽和季泽好友，也会很不顺眼吧……”
洛舒：“……”这种莫名的感觉更重了是为什么？
“对了，还有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米唐早上直接联络的我，让我跟你讲。现在估计没法阻止了。”
“什么事？”洛舒听原纷突然转移话题，还涉及到米唐，突然就有了种不大好的预感。
“就是林宝宝，他被郦婉嫆他们找来，不就是为了假扮成嘀嗒么？”说到这里，原纷也是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过得很苦，而如今为了复仇，更是连自己都安危都不放在心上了，“米唐和卓唐帮他在山门拖了三天，结果他自己还是决定跟着回去郦家，做整形手术。”
“他是想放出假消息诱骗凶手？！”洛舒一下猜到了对方的打算，心中一惊。
当初包括警方在内的所有人，都猜测嘀嗒应该看到过那个凶手的面容，就是因为在嘀嗒昏迷后，还曾有过好几拨杀手受雇过来灭口。
原本他们在乍一得知林宝宝被郦婉嫆找来的目的后，就想阻止这件事，因为郦婉嫆虽然只是打着元家遗产的主意，可假扮嘀嗒的林宝宝，却极有可能成为害怕被抓的凶手的目标！
却没料到……
“太危险了！”
“米唐说，他没有立场阻止他。”尽管不忍，可原纷觉得自己也没有立场，因为他们都想找到凶手的把柄，“林宝宝在得知，伤害嘀嗒的凶手，与杀害他弟弟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后，就做出了决定。米唐试着劝过，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洛舒闭了闭眼，有些悲伤地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连他都找不到立场来阻止。
可若是万一，林宝宝最后出了什么事，他大概会愧疚一辈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嘀嗒清醒，正在接受进一步恢复治疗”的消息被着急的郦婉嫆放出不几日，郝家还没找上门，莫家人却突然出现在了洛舒的酒店房门外。
看到据说是莫家家主小儿子的莫珵珵的脸，洛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洛舒盯着屏幕浑身僵硬，只觉身上的血液都冰凉了下来。
这个人！居然是这个人！
屏幕中播放的，正是七师兄原纷利用职务之便，从酒店里拷贝来的餐厅监控视频。
说起来，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凭借的唯有洛舒当时一瞬而过的直觉。所以若是非要较真，原纷仅仅是以公职的身份跑去调查，酒店是完全可以不理会的。
不过恰好的是，这次武术大赛的主席，与洛承门有交情。
洛舒并不清楚他是怎么跟那位主席说的，反正最后不仅得到了酒店双手奉上的监控视频，还有一句大赛主席亲口承诺的“若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此时的视频中，恰恰好播放到主席一行人用餐完毕正要离去的画面。
除了去付账的大赛主席本人，其他人都聚集在餐厅门口等待。
他们显然看到了最近的话题人物洛舒，好几人都同时往洛舒所咋的方向看去，有几个甚至笑着指点一番，还有个似是想凑过去搭讪要签名，不过被同伴制止了。
若只是如此，有嫌疑的人不少，几乎所有人都可能是“那道视线”的主人。
然而，这所有人当中，有个洛舒和原纷都知道的人。
“怎么会是他？！我当时特地查过所有当天出入过工业园的人，他是第一批被排除嫌疑的！而且他还有不在场证明！”原纷看清其中一人的脸时，大感不可置信。
“看来要重新查了，当年他的不在场证明是谁给出的？”洛舒阴寒着脸，死死瞪着画面上的这个人，直至他与同伴一起离开了监控范围为止。
郝艾，当年他刚与米唐到拍外景的科技园实验楼里，在电梯口偶遇，并寒暄过的实验室两名大股东中的一个。
在他们抵达后不久，他和另一位姓华的股东就各自离开了科技园。
比起另一位已经上了年纪，有着啤酒肚和谢顶的华先生，这位郝先生看着还算年轻，只是神色轻浮行止浮夸，看上去有些微的纵欲过度，却反而并不引人怀疑。
事后原纷曾非常仔细地将这两人一整天的行踪和不在场证明重新调查过一遍，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才将之移出了嫌疑名录。
却谁知多年无用功一般的努力后，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这个在最初洗去了嫌疑的人身上。
原纷叹了口气，郁闷地抓了抓头发，道：“当时有好几个人证明，在下午时曾见他进了他姐姐的办公室后就没有离开过，而大楼的监控也显示，他曾在那个时候开车进入了停车场，而后直到晚上才重新开车离开。”
“呵，把整个出事时间段都给避过去了。”洛舒按着遥控器，反反复复地倒带看着画面中，这人将视线投向自家弟弟的那一幕，声音里的冰渣子把原纷冻得想哆嗦。
“我过来后重新调查时，曾怀疑过这个不在场证明，因为他进了办公室后，就只有他姐姐见过他。但当时他和他姐姐两人的口供吻合率极高，根本找不到什么破绽能证明他们是在说谎。而且郝家在首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证据根本不好随便扣押。”
“所以，当时的警局里根本没有怀疑过，就这么把他给放了？”
“……”回答洛舒的，是原纷一阵难堪的沉默。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职。
尽管他是几年后才来到首都转业成为刑警的，可正是骨子里的正义感，让他向来为自己的职业而感到骄傲。
可如今，这个悬案的疑犯，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初，他的同事审查不严而逍遥法外的；而之后，他自己也在查了一遍后，因为没有发现疑点，就忽略了心中的怀疑。
如今，法医科里躺着的那八具孩童尸骨，简直就是对于他们不严格的控诉。
而视频里这张熟悉的面孔，更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抱歉，小师弟，这件事是师兄的错。”原纷素来清朗愉悦的声音里，此时带着极少见的沉痛，他知道道歉并没有什么用，却还是想借此安慰一下面前，背对着他站着的小师弟。
洛舒此时笔笔直地站在那里，垂在两边的双手却紧紧握拳，身子绷得紧紧的，头微微仰起。原纷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可他因为长个子而过于瘦削的身形，看上去就如同一根挺立的竹竿一般，明明细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折断，却偏偏将自己绷到了极限一般，凭着一股韧劲，强迫自己在狂风骤雨中挺立。
他周身的气场太过压抑冷凝，原纷知道，小师弟并没有责怪他这个无能的师兄，而是在责怪他自己。
洛舒听到师兄的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在这里懊恼于事无补。
无论他心里有多悔恨有多愤怒，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若不是这人在偶遇的一刹那泄露了本性，又被他所察觉的话，他们可能还要做不知多久的无用功。
“至少，我们有一个目标了。即便暂时没有证据，却有了调查的方向，再不似之前那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了。”想到在警局里看到的那些孩子的尸骨，洛舒轻叹了口气。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这样作恶多端的人继续逍遥，所以才让他们在当时重遇，让他发现了端倪。
“说的也是。”原纷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称得上个好消息，但也确实只能以此聊作安慰了。
“对了，你方才说，他背景很强？”
“他的父亲从政，官职并不多显赫，不过属于实权职位，很能说得上话。他的姐姐则是首都非常有名的企业家，资产颇丰，据说在哪条道上都吃得开，都有门路。他自己大概只能算得上是个纨绔，平日里太重大的劣迹倒是没有，但也就是靠在父亲和姐姐身上混日子的二世祖而已。不过他们家最麻烦的背景，却是另一门亲戚。”说到这，原纷顿了顿，才继续道，“他父亲有位姐姐，与莫家嫡系的公子成婚，如今这对夫妻正是莫家的家主和夫人。”
“莫家？”或许是因为母亲姓莫的关系，洛舒乍一听到这个家族，心里莫名就有了些奇怪的感觉。
“莫家可不是郝家这样人丁稀少权势不大的家族。”原纷却只以为洛舒对此不清楚，于是继续解释道，“莫家在首都可算得上扎根多年的世家了。据说在抗战发生前，就是个发展数代的官宦之家，在抗战中更是有数个家族成员参战，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如今莫家家主一系虽然人口并不很多，却能人辈出，在权力中心掌握着不小的权柄。”
“难道他们会不分青红皂白庇护郝家？”
“谁知道呢？”原纷耸了耸肩，道，“既然是姻亲，想来也是利益共同，如果我们拿不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会庇护才是正常的吧？而且听说莫家现在的这位老家主，因为政见不合的关系，对季家人很不待见，公开场合都跟季泽他爷爷吵过好几次，所以大概看季泽和季泽好友，也会很不顺眼吧……”
洛舒：“……”这种莫名的感觉更重了是为什么？
“对了，还有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米唐早上直接联络的我，让我跟你讲。现在估计没法阻止了。”
“什么事？”洛舒听原纷突然转移话题，还涉及到米唐，突然就有了种不大好的预感。
“就是林宝宝，他被郦婉嫆他们找来，不就是为了假扮成嘀嗒么？”说到这里，原纷也是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过得很苦，而如今为了复仇，更是连自己都安危都不放在心上了，“米唐和卓唐帮他在山门拖了三天，结果他自己还是决定跟着回去郦家，做整形手术。”
“他是想放出假消息诱骗凶手？！”洛舒一下猜到了对方的打算，心中一惊。
当初包括警方在内的所有人，都猜测嘀嗒应该看到过那个凶手的面容，就是因为在嘀嗒昏迷后，还曾有过好几拨杀手受雇过来灭口。
原本他们在乍一得知林宝宝被郦婉嫆找来的目的后，就想阻止这件事，因为郦婉嫆虽然只是打着元家遗产的主意，可假扮嘀嗒的林宝宝，却极有可能成为害怕被抓的凶手的目标！
却没料到……
“太危险了！”
“米唐说，他没有立场阻止他。”尽管不忍，可原纷觉得自己也没有立场，因为他们都想找到凶手的把柄，“林宝宝在得知，伤害嘀嗒的凶手，与杀害他弟弟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后，就做出了决定。米唐试着劝过，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洛舒闭了闭眼，有些悲伤地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连他都找不到立场来阻止。
可若是万一，林宝宝最后出了什么事，他大概会愧疚一辈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嘀嗒清醒，正在接受进一步恢复治疗”的消息被着急的郦婉嫆放出不几日，郝家还没找上门，莫家人却突然出现在了洛舒的酒店房门外。
看到据说是莫家家主小儿子的莫珵珵的脸，洛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