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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廊桥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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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川回到犴城驿馆,夜深人静的时候,沉寂许久的猎心脱离豹型吊坠,显身与他相见。

    “童川,童川。”猎心在床边轻轻呼唤着。

    童川应声而醒,一看是猎心,便喜道:“猎心大哥你这是?”

    “按你们的话说相逢是缘,缘起就有缘灭,现在我要走了,看见你今日不快特意找你说会话。”猎心坐在床头微笑道。

    “走?去哪里?”童川问道。

    猎心望着窗外说道:“自然是回我的家乡流萤之地。”

    童川这才想到,猎心说过回流萤之地的最佳途径是进蜃海,走水路返回。但红月四国只有朱雀国毗邻蜃海,当真是机缘巧合,他们现在正在朱雀国的大地上。

    “那我这便为你解除契约。”

    猎心急忙阻止道:“不要着急,待走出结界再行解除,不然我独自通过结界时修为要损失大半,结界之外就再无安全之地可以养伤了。”

    “也好,但我们要从什么地方出海?”童川又问道。

    “据族中长老们说,蜃海十分危险,我估计朱雀国的出海口应该只有一个,那小公主不是要带你游历朱雀国的河山吗?你明日可以借口想去看海,她自会带你前去。”

    “没想到猎心大哥也如此足智多谋。”童川由衷赞叹道。

    这不是入乡随俗嘛,猎心在红月大陆待了这么久,自然也学会了一点荒兽族没有的手段。

    左右睡不着,童川便与猎心对月夜话,童川讲起了村中趣事、与夏小璃的愉快童年,猎心则讲述着荒兽族的杀戮、弱肉强食。最后两个不同种族的人情投意合,毅然结拜为异族兄弟。

    二人指月为誓,誓言中没有同生共死的虚假豪言,两人分别后可能再不会相见,默默的祝福对方就是最好的誓言,猎心年长几十岁为兄,童川则为弟。

    快天明时,猎心又要藏匿于吊坠之中,对于童川现在的苦恼,猎心说出了荒兽人的想法:无论是夏小璃还是兰筠菱何须苦恼?喜欢就都娶了,要么就都舍弃,强者才是制度的制定者,荒兽族的传统当然在红月大陆是行不通的。

    次日清晨,童川没有等来兰筠菱,夏小璃意外地出现了,她在凤凰学院求学数月更显得妩媚动人。两人许久没见,颇有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四象争霸赛开赛在即,公主被朱雀王宣进宫中议事,无法陪公子游历了。”湘儿抱歉道。

    “无妨,小璃你怎么来了?凤凰学院不是远在轩辕台么?”夏小璃的到来令他喜出望外,有没有兰筠菱的作陪他已经无所谓了。

    夏小璃抹了抹泪花,说道:“轩辕谷再远也不过一州之隔,总没有斗州远吧。”

    “昨夜公主特意叫嘉鱼去柳州请夏姑娘前来,她知道夏姑娘自从来到凤凰学院后极少出户,所以吩咐我和嘉鱼带你们四处游玩几天。”也不知道公主的心是怎么长的,明知道这是一对青梅竹马,还制造机会让她们同行。

    其实湘儿在真武学院就对童川印象颇佳,不过主仆有别自然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但童川要对她有什么想法,自己却是乐意的。只是这童川木讷得紧,完全没把湘儿的柔情看在眼里,湘儿骨子里对童川却维护得紧。嘉鱼就不一样了,虽然感激童川在玄武国的帮助,但是她对兰筠菱的忠诚不可置疑。

    就在四人收拾行装准备出行的时候,驿馆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皇子兰弋知道兰筠菱安排侍女与童川、夏小璃结伴出游,这样近亲佳人的好机会他怎么会错过,他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向导,至于走漏风声者恐怕应属剑士嘉鱼。

    兰弋在来之前早已做足准备,将未来十数日游玩地点考虑得很周祥,并且安排手下提前去准备。没想到童川提出要去看海,这一下就打乱了他的部署。

    朱雀国虽毗邻蜃海,但只有翼州与轸州交界处的器府滩有一个出海的码头。朱雀国的祖辈在很久以前曾试图出海捕鱼,但最终全部沉入海底,原来那蜃海之水连鸿毛都浮不起来又怎能行船,至于是何人修了这毫无用处的码头更是无从稽考。

    渔民们用生命总结出的教训,让后辈望海兴叹,从此鲜有人踏足这片水域去冒险。由于地处边地,器府滩既荒芜又没有什么景色可言,还临着结界可以说是个凶险之地,兰弋实在搞不明白童川为何要去那里。

    童川执意要去器府滩看海,夏小璃又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兰弋退堂鼓也敲不起来。

    从井州犴城到柳州最南端器府滩绵延几千里,斜跨朱雀国疆域大半,由于朱雀国气候温和草木繁茂。有夏小璃、湘儿、嘉鱼三美作伴,童川一路上没那么无聊,美中不足的便是兰弋的加入。

    兰弋自动请缨,由于没有带随身侍从,只能自己对夏小璃殷勤点。湘儿和嘉鱼乃兰筠菱近侍只对童、夏二人倍加照料,并不听从兰弋号令,搞得好像童川才是皇子,兰弋是庶民一般。

    不过兰弋此人出口成章,每过一景皆能修辞做赋,连夏小璃都对其才学表示惊叹。

    由于童川心不在此,所以步伐比游山玩水快得多,兰弋好不容易有所表现,却被童川的急行军又搞得措手不及,难道这家伙是自己的克星?

    他们从井州出发,从东北至西南方向疾行,途经鬼州、柳州、星洲、张州,历经九日才到达翼州南端的器府滩,而器府滩码头又在翼州与轸州的交汇处,也就是童川几人九日时间就到了朱雀国的每一个州。

    童川这时想起了风禄的御剑飞行,须臾间就能穿行千里,相比自己这几天赶路,真是神乎其技。

    器府滩长约几十里是连接蜃海的浅滩,海滩浅水中只有砂砾卵石无数,连一条小鱼都没有,靠近码头的时候,天空有着跟天渊村外一样的淡蓝光环,赤月女神的结界。

    在结界内是无法看见蜃海的,虽然大海的波澜壮阔为人所向往,但一想到不慎落水就不能生还,大部分人宁愿不看大海也不愿冒险。也有胆大的,不过下场皆凄凉,童川当日真武学院的引荐人洋锐据说就是在器府滩码头落水而亡的。

    “童川,我早就说了,这器府滩除了这一汪浅水,还有那结界的光圈,真没什么可看的。”兰弋郁闷得不行,总算找到机会出口气。

    童川很快便要到结界之外为猎心解除契约,但身边跟着这么多人,他实在不想将自己的秘密让大家知道。得想个办法,将众人留在结界之内才行。

    “我是想看大海的,这个浅滩叫海啊?弋皇子引错路了吧?”面对兰弋的揶揄,童川故作惊讶地说道。

    兰弋凤目一张,这碍事的乡巴佬竟然敢责怪本皇子,湘儿察言观色立刻上前解释道:“公子,此处确实是靠近海的地方,但因为有结界阻隔所以看不了蜃海。”

    “去结界外不就能看见大海了吗?”童川故意说道。

    “呵呵,去结界外?童兄可真是艺高人胆大。你去吧,码头另一侧就是你向往的蜃海了。”兰弋冷笑道。

    童川佯装被激,径直顺着码头廊桥向结界走去。

    “公子不可。”湘儿急忙追了上去,又轻声说道:“公子不要受皇子所激,那蜃海风浪大,要是失足落水,你纵是觉醒级剑士也无济于事。”

    夏小璃作为旁观者看着童川的表演,她断定童川必然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于是走向前去将童川拉倒一旁轻声说道:“童川,你到底是何打算?你的脸皮向来没这么薄的。”

    童川也靠上去小声说道:“还记得天渊村外的银色小猎豹吗?”

    夏小璃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楞在了原地。又听到童川继续说道:“你帮我托住他们,我现在要把他送出去。”

    夏小璃头脑中飞速旋转,当初听父亲说那小豹被童父送走断肠不已,如今童川却将它带在了身上,从琉璃指环开始,这童川就越来越神秘,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

    突然夏小璃脸色大变,嗔怒道:“你要去自便去好了,还拉着我们受累,弋皇子我们不要理他,刚才在浅滩出我看见里面有些五彩石头,陪我去拾几颗好么?”夏小璃还出乎意料地挽住了湘儿与嘉鱼的手臂。

    兰弋受宠若惊,这可是半年以来夏小璃主动找他说话,兴奋地跟着她走开了。

    童川一怔,旋即知道夏小璃是在演戏给众人看,暗道了一声妙,迅速地穿过了结界。

    穿过结界,器府滩码头外果然波涛掀天,海浪不停地拍打着码头的廊桥。猎心顺势从吊坠中显形出来,童川见到猎心点点头,然后盘坐在地进入了意念世界。

    片刻过后,童川项上的豹形坠子中突然发出红色光芒,光芒由暗转明,红到极致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契约解除,大哥你自由了。”童川回过神来,拉着猎心的手兴奋地说道,本来有段时间没有施展炼灵术,童灵在意念空间都进入了龟眠状态,这次童川在意念空间又待得太短,免不了受到那鬼灵精丫头的埋怨。

    重获自由,猎心感慨万千,在红月大陆当契约宠物这段时间,实际上是他这几十年内最安宁的时刻,比起荒兽族之间弱肉强食的血腥争斗,红月大陆就太祥和了。但是猛虎如果被关在牢笼之中,必然失去兽性,这也是猎心执意要回流萤之地的目的。

    猎心伏下身去,在手指上戳破一个口子,将一滴鲜血滴入正在咆哮的蜃海之内,童川不明其意,但估计荒兽族的一种仪式。

    猎心告诉童川,滴入鲜血是为了引来流鲨,流鲨在水中穿梭极快又对血腥味十分敏感,所以蜃海的深渊族人将流鲨训练成坐骑,成为流鲨骑手。流鲨骑手受雇与海市蜃楼的中立组织刕,为往来海市蜃楼的各族金主提供运送服务。

    鲜血融入水中之后,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海面上扬起一个巨大的浪,巨浪汹涌奔腾,最后在码头边停了下来,只见一个手持长枪、赤着强健的上身、腰间用宽大鳞甲包裹羞处的五尺男子站在水面上,仔细打量着童川二人。

    “流鲨骑手?”猎心上前问道。

    那骑手点点头,漠然问道:“是你要去海市蜃楼?乾坤币五枚。”说罢,那骑手时伸出了宽大的左手,童川见这流鲨骑手的手跟鸭掌一般,指间薄肉相连。他定是看出来了猎心并非金主,所以下意识的淡漠了些。

    猎心从怀中取出五枚乾坤币,递与那流鲨骑手后,他才扔出一根黑色绳索将猎心拉倒身后,随后流鲨猎杀将绳索往水中一送,那绳索一头困住猎心的双脚,另一头自动固定在水下一个黑色物体上,固定后那水面晃动了一下,一个大大的尾翼拍打水面溅出了水花,这骑手正是站在流鲨的脊背之上。

    “你也要去吗?我的流鲨还能载一人。”流鲨骑手又对童川说道。

    童川摇头说道:“我不去了,海上风浪大注意安全。”

    哼,那流鲨骑手刚听到‘我不’这两个字,便转身驶入汪洋之中,留给童川的不过只有涛声。

    “大哥,珍重啊...”童川知道猎心听不见,还是冲着大海大声喊道,想到荒兽族的凶残野蛮,也许两兄弟再也不会见面了。

    就在这时,廊桥结界处似乎有异动,童川扭头一看,原来是湘儿惊异地看着他。“看完海了吗?你刚才对蜃海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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