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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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推开早已损坏的感应门，不出所料，酒馆内只有一个坐在角落里隐藏在斗篷中的年轻男子，和一位在吧台后发呆的女子。
年轻男子似是盯着眼前的杯子发呆，夜进门后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女子似是三十左右年纪，身着棕色上衣，外套一个白色的围裙，一头浅栗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容颜却也可以称得上姣好。
直到夜走到吧台前坐下，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夜把手提箱放在吧台上，然后敲了敲吧台，女子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看到眼前的夜。
“啊拉，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客人，真是失礼。”她旋即摆出一副熟练的微笑，微笑中竟带有淡淡的妩媚，然后用余光扫了一眼角落的男子。“没见过的面孔呢，你是外来者吗？”
她的小动作却是没有躲过夜的眼睛，“有些问题想要向您请教，”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他的提问却是可以说默认了她的判断。“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哦？”女子也没有回答夜的问题，她再次打量了夜一眼，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让我看看，黑发，黑瞳，黄肤，你应该是现在已经算的上罕见的炎黄一脉，而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应该是某种家族传承。”
女子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夜的反应，然后才说到“你该不会是某个贵族家的，那个，炎黄一脉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公子，你该不会是哪个贵族家的公子吧？”
夜淡淡一笑，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诶……这算什么回答？”女子似是有些不满，但却没有多说，“那么，公子想喝点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女子挑了挑眉毛，然后熟练地掏出酒杯，倒了半杯琥珀色的液体，递了过去“合成朗姆，这里最好的酒了。”
夜拿起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朗姆酒特有的甘甜随之入喉，但夜却还是尝出了一股古怪的咸腥味，这是劣质的合成食品都会出现的怪味，对法外之民而言却是早已习惯的味道。因为他们大多数食物中都带有这种味道。
夜对这种味道也并不陌生。
“你果然很奇怪呢。”看到夜眉头都没皱一下，女子似是有些惊讶：“我已经开始好奇你的真实身份了。”
“是吗？”夜并未对对方的话有太大反应，他抬头看了女子一眼，微笑着道问道：“那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我说，”女子似乎有些无奈，“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连这种程度的异常都看不出来啊，那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可受不了这种劣酒。”她随即又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跟我说说你的事情怎么样？”
“好吧，”夜回答，“如果你坚持，”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并且这么做能够让你稍微放松一点的话。”
“嘛，在那之前，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女子无视了夜话语中隐藏的含义，有些郑重地道，“我的名字是梅露特，这家酒馆的老板。”
“我的名字是，夜。我的故事并不有趣，事实上恐怕很枯燥，你确定要听吗？”
“当然。”梅露特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现在十六岁，但我的记忆，却是从十二岁开始的。”夜抿了一口梅露特又添上的朗姆，缓缓说道，“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诺依，一个有着七八岁女孩身姿的……”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科学家。”
同一时刻，方舟集团总部所在地，地下核心机密区域。
这是一个巨大的竖井，一道暗淡的光柱贯穿其中，几块刻有特殊符号的破碎石板按照某种奇特的轨绕着光柱旋转。
在竖井中某个平台上，站着一个女孩，七八岁的女孩，或者说拥有七八岁女孩身姿的人，正是诺依。
诺依就这么站着，一个人，望向光柱的方向，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诺依身后的通道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走了出来，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连宽松的研究服都不能掩盖的双峰。
她一眼就看到了诺依，然后走了过去，站定。良久，诺依却没有任何反应，她顺着诺依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里显示着一团模糊的图像，但她运足目力，还是把图像的内容收入眼中，那赫然便是夜周围的景象。
“你难道还没死心？”女子苦笑着问道，那笑容中带着抹不去的悲伤，说出来的话也带有了某种责难的意味：“事到如今难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挽回吗？”
看到诺依没有反应，她忍不住又说道，“那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能够救他的东西，这点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诺依还是没动，也没有说话。
女子似是有些激动“你能不能给点反应？”然后她似乎是放弃了一般，转身离去。
她在通道口停住，转身，“当年我们就要成功了，不是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语气也激动了起来“可是他却毁掉了所有的希望！不是吗？！”
诺依依然无动于衷，她似是终于死心，转身跑开。
在上行的电梯中，她瘫倒在地，眼泪无声地流下。
然而当走出电梯时，她已擦掉了所有泪痕，带着微笑阔步而出，而她刚一出现，一名少女立刻走上前来。
“蕾娜博士，情况如何？”少女面色焦急地问道，而她的容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她那橙色的长发和瞳孔，腰间的太刀，还有明显机械化的左手。
蕾娜看了她一眼，少女俊俏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担忧，她心中一痛，脸上却露出了微笑，道：“我刚见过诺依博士了，放心吧，夜很快就能回来了。”
听到蕾娜这么说少女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向蕾娜问候之后就离开了，蕾娜也转身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了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她有着淡绿色的头发，柔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也许正是因为坐在轮椅上，她刚才并没有围上来，此时也没有走开。
蕾娜愣了一下，绿发少女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面色平静，但蕾娜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蕾娜脸色一僵，似是不敢面对少女，扭头快步离去。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没有动，她双拳紧握，眼泪无声地流淌，一张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少女的小手。少女抬头，映入眼中的是如火的橙发。
“伊格尼丝姐姐！”少女再也承受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夜哥哥他，夜哥哥他……”少女的哭声又大了一分。
伊格尼丝用左手将柔弱的少女拥于怀中，柔声道“放心吧，米娅，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伊格尼丝轻抚米娅的短发“因为他是夜啊，那个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夜啊。”
伊格尼丝放开米娅，用左手擦去她的眼泪，道“所以了，你要打起精神来，等着夜回来，好吗？”
“嗯。”米娅点了点头，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伊格尼丝起身，推着轮椅离开了这里。
郁金玫瑰酒馆，吧台。
“诶，还真是有够特别的经历呢。”梅露特说道，“所以说，是诺依告诉你，这里是你的家，而你又快死了，所以想在死前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
“确实如此。”夜当然没有说出全部事实，毕竟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对方的安全，有关他的秘密都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尽管自己经过伪装来到这里，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尽管没有说出全部事实，但他也没有说谎，对灵魂能力者而言，这种程度的谈话技巧却是非常重要的技巧。
而按照夜说的部分事实，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是当年这里研究者的孩子，且不说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当年这里研究的核心是什么，即使知道核心是个实验体，也不会考虑到夜身上，毕竟他们都认为这么重要的实验体肯定不会到处乱跑。
这种思维盲区正是夜决定孤身前来的的原因。
“器械性灵魂损伤，吗？”梅露特似是想到什么往事，她的表情看起来似是根本没有考虑到夜可能在说谎，而是以他说的都是事实为前提的讨论，“据说当年那场战斗，魔族和妖精的联军出动了四阶的能力者，在此大打出手，你是当时被波及受伤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夜答道“我问过诺依，她只说当时她在前往避难船的路上看到我昏迷倒在路边就把我救了起来，却是没有看到我是怎么受伤的。”
“欸，这样啊……可我记得这种症状，即使是未成长完全的灵魂也并不是无法可救才对。”
“当然不是。”夜苦笑着摇头，“但对我而言就是无法可救。”
“为什么？”梅露特歪着头问道。
“因为我不能接受那种残忍的方式，掠夺别人的灵魂，让自己活命，那种事情，我做不到，更不用说，”夜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缓缓地说道“用家人的灵魂。”
“嘛，我就猜是这样。”梅露特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夜毫无疑问是一个灵魂能力者，灵魂能力者强大却又脆弱。而其脆弱之一就体现在，灵魂能力者不可行违背自己信念之事。
如果做了，至少也是变成普通人，并且留下一辈子心理阴影的程度，而大多数情况下，灵魂能力者或者直接灵魂湮灭，或者堕落，亦或者成为没有人性的怪物。
但梅露特不知道的是，作为器械性灵魂损伤仅有的几种治疗方法之一，这种以别人灵魂修补自身的类似于献祭的方法，效果却是很大程度上会被患者自身的意志所影响，如果他不愿意用这个方法，那么即使有人强迫他使用，也只能获得反效果而已。
也就是说对夜而言，这种方法用不用他都会死，而用了，不仅仅他活不了，那些作为祭品的人也会死。
“跟我说说你的家人吧。”梅露特改变了话题，“她们对你而言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她开始对眼前这个有着奇异气质的男孩产生兴趣了。
“当然，对于没有记忆的我来说，家人是一个非常奢侈的词语啊。”
夜这么说原指自己作为实验体并没有亲人存在，但在梅露特看来却是说明夜在当年那次事件后失去了和亲人的联系这件事。
同一时刻，研究基地另一侧。
另一艘小型飞船在轰鸣声中降落在起降场上，从其上走下了一男一女两人，男子有着一头淡蓝色的头发，颇为英俊的脸上却因为那紧皱的眉头而显露出些许狰狞，就好像他是被人硬逼着来到这里的一样。
而女子全身包裹在斗篷中，露在外边的只有带着镣铐的双手，镣铐刻有闪着亮光的符文，显然是用来禁锢能力者的特殊拘束用具，上面带有锁链，另一端就在蓝发男子手中。
等候已久的人群当即迎了上去，为首的男子留着一头整齐的长发，面容阴鸠，最显眼的则是他右侧脸上从眉角直到下巴处的一条长长的刀疤。
刀疤男走到男子跟前，带着怪异的语气说道，“莱恩先生，来得可比预计的要慢的啊。”
莱恩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快，却没有对刀疤男语气中的讽刺有所反应，“出了点变故，这女孩想逃走，所以才花了点功夫。”
“好了，贝尔纳德。”莱恩随即又正色道，“赶紧把这个让人不愉快的任务结束了吧。”
“当然，”刀疤男，贝尔纳德说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开始。”
郁金玫瑰酒吧，吧台。
“都是些不错的孩子呢。”梅露特有些挪揄地说道“而且全都是女孩子。”
夜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苦笑，梅露特看着夜的样子却是有些忍俊不禁。
然而梅露特的笑容却突然一滞，她身体一歪，似是站立不住，脸上也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夜赶忙翻过吧台想要去扶住她。
“别碰我！”梅露特却是一把夜推开。
用力推开早已损坏的感应门，不出所料，酒馆内只有一个坐在角落里隐藏在斗篷中的年轻男子，和一位在吧台后发呆的女子。
年轻男子似是盯着眼前的杯子发呆，夜进门后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女子似是三十左右年纪，身着棕色上衣，外套一个白色的围裙，一头浅栗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容颜却也可以称得上姣好。
直到夜走到吧台前坐下，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夜把手提箱放在吧台上，然后敲了敲吧台，女子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看到眼前的夜。
“啊拉，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客人，真是失礼。”她旋即摆出一副熟练的微笑，微笑中竟带有淡淡的妩媚，然后用余光扫了一眼角落的男子。“没见过的面孔呢，你是外来者吗？”
她的小动作却是没有躲过夜的眼睛，“有些问题想要向您请教，”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他的提问却是可以说默认了她的判断。“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哦？”女子也没有回答夜的问题，她再次打量了夜一眼，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让我看看，黑发，黑瞳，黄肤，你应该是现在已经算的上罕见的炎黄一脉，而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应该是某种家族传承。”
女子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夜的反应，然后才说到“你该不会是某个贵族家的，那个，炎黄一脉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公子，你该不会是哪个贵族家的公子吧？”
夜淡淡一笑，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诶……这算什么回答？”女子似是有些不满，但却没有多说，“那么，公子想喝点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女子挑了挑眉毛，然后熟练地掏出酒杯，倒了半杯琥珀色的液体，递了过去“合成朗姆，这里最好的酒了。”
夜拿起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朗姆酒特有的甘甜随之入喉，但夜却还是尝出了一股古怪的咸腥味，这是劣质的合成食品都会出现的怪味，对法外之民而言却是早已习惯的味道。因为他们大多数食物中都带有这种味道。
夜对这种味道也并不陌生。
“你果然很奇怪呢。”看到夜眉头都没皱一下，女子似是有些惊讶：“我已经开始好奇你的真实身份了。”
“是吗？”夜并未对对方的话有太大反应，他抬头看了女子一眼，微笑着道问道：“那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我说，”女子似乎有些无奈，“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连这种程度的异常都看不出来啊，那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可受不了这种劣酒。”她随即又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跟我说说你的事情怎么样？”
“好吧，”夜回答，“如果你坚持，”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并且这么做能够让你稍微放松一点的话。”
“嘛，在那之前，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女子无视了夜话语中隐藏的含义，有些郑重地道，“我的名字是梅露特，这家酒馆的老板。”
“我的名字是，夜。我的故事并不有趣，事实上恐怕很枯燥，你确定要听吗？”
“当然。”梅露特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现在十六岁，但我的记忆，却是从十二岁开始的。”夜抿了一口梅露特又添上的朗姆，缓缓说道，“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诺依，一个有着七八岁女孩身姿的……”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科学家。”
同一时刻，方舟集团总部所在地，地下核心机密区域。
这是一个巨大的竖井，一道暗淡的光柱贯穿其中，几块刻有特殊符号的破碎石板按照某种奇特的轨绕着光柱旋转。
在竖井中某个平台上，站着一个女孩，七八岁的女孩，或者说拥有七八岁女孩身姿的人，正是诺依。
诺依就这么站着，一个人，望向光柱的方向，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诺依身后的通道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走了出来，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连宽松的研究服都不能掩盖的双峰。
她一眼就看到了诺依，然后走了过去，站定。良久，诺依却没有任何反应，她顺着诺依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里显示着一团模糊的图像，但她运足目力，还是把图像的内容收入眼中，那赫然便是夜周围的景象。
“你难道还没死心？”女子苦笑着问道，那笑容中带着抹不去的悲伤，说出来的话也带有了某种责难的意味：“事到如今难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挽回吗？”
看到诺依没有反应，她忍不住又说道，“那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能够救他的东西，这点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诺依还是没动，也没有说话。
女子似是有些激动“你能不能给点反应？”然后她似乎是放弃了一般，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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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依依然无动于衷，她似是终于死心，转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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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博士，情况如何？”少女面色焦急地问道，而她的容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她那橙色的长发和瞳孔，腰间的太刀，还有明显机械化的左手。
蕾娜看了她一眼，少女俊俏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担忧，她心中一痛，脸上却露出了微笑，道：“我刚见过诺依博士了，放心吧，夜很快就能回来了。”
听到蕾娜这么说少女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向蕾娜问候之后就离开了，蕾娜也转身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了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她有着淡绿色的头发，柔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也许正是因为坐在轮椅上，她刚才并没有围上来，此时也没有走开。
蕾娜愣了一下，绿发少女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面色平静，但蕾娜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蕾娜脸色一僵，似是不敢面对少女，扭头快步离去。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没有动，她双拳紧握，眼泪无声地流淌，一张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少女的小手。少女抬头，映入眼中的是如火的橙发。
“伊格尼丝姐姐！”少女再也承受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夜哥哥他，夜哥哥他……”少女的哭声又大了一分。
伊格尼丝用左手将柔弱的少女拥于怀中，柔声道“放心吧，米娅，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伊格尼丝轻抚米娅的短发“因为他是夜啊，那个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夜啊。”
伊格尼丝放开米娅，用左手擦去她的眼泪，道“所以了，你要打起精神来，等着夜回来，好吗？”
“嗯。”米娅点了点头，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伊格尼丝起身，推着轮椅离开了这里。
郁金玫瑰酒馆，吧台。
“诶，还真是有够特别的经历呢。”梅露特说道，“所以说，是诺依告诉你，这里是你的家，而你又快死了，所以想在死前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
“确实如此。”夜当然没有说出全部事实，毕竟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对方的安全，有关他的秘密都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尽管自己经过伪装来到这里，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尽管没有说出全部事实，但他也没有说谎，对灵魂能力者而言，这种程度的谈话技巧却是非常重要的技巧。
而按照夜说的部分事实，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是当年这里研究者的孩子，且不说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当年这里研究的核心是什么，即使知道核心是个实验体，也不会考虑到夜身上，毕竟他们都认为这么重要的实验体肯定不会到处乱跑。
这种思维盲区正是夜决定孤身前来的的原因。
“器械性灵魂损伤，吗？”梅露特似是想到什么往事，她的表情看起来似是根本没有考虑到夜可能在说谎，而是以他说的都是事实为前提的讨论，“据说当年那场战斗，魔族和妖精的联军出动了四阶的能力者，在此大打出手，你是当时被波及受伤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夜答道“我问过诺依，她只说当时她在前往避难船的路上看到我昏迷倒在路边就把我救了起来，却是没有看到我是怎么受伤的。”
“欸，这样啊……可我记得这种症状，即使是未成长完全的灵魂也并不是无法可救才对。”
“当然不是。”夜苦笑着摇头，“但对我而言就是无法可救。”
“为什么？”梅露特歪着头问道。
“因为我不能接受那种残忍的方式，掠夺别人的灵魂，让自己活命，那种事情，我做不到，更不用说，”夜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缓缓地说道“用家人的灵魂。”
“嘛，我就猜是这样。”梅露特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夜毫无疑问是一个灵魂能力者，灵魂能力者强大却又脆弱。而其脆弱之一就体现在，灵魂能力者不可行违背自己信念之事。
如果做了，至少也是变成普通人，并且留下一辈子心理阴影的程度，而大多数情况下，灵魂能力者或者直接灵魂湮灭，或者堕落，亦或者成为没有人性的怪物。
但梅露特不知道的是，作为器械性灵魂损伤仅有的几种治疗方法之一，这种以别人灵魂修补自身的类似于献祭的方法，效果却是很大程度上会被患者自身的意志所影响，如果他不愿意用这个方法，那么即使有人强迫他使用，也只能获得反效果而已。
也就是说对夜而言，这种方法用不用他都会死，而用了，不仅仅他活不了，那些作为祭品的人也会死。
“跟我说说你的家人吧。”梅露特改变了话题，“她们对你而言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她开始对眼前这个有着奇异气质的男孩产生兴趣了。
“当然，对于没有记忆的我来说，家人是一个非常奢侈的词语啊。”
夜这么说原指自己作为实验体并没有亲人存在，但在梅露特看来却是说明夜在当年那次事件后失去了和亲人的联系这件事。
同一时刻，研究基地另一侧。
另一艘小型飞船在轰鸣声中降落在起降场上，从其上走下了一男一女两人，男子有着一头淡蓝色的头发，颇为英俊的脸上却因为那紧皱的眉头而显露出些许狰狞，就好像他是被人硬逼着来到这里的一样。
而女子全身包裹在斗篷中，露在外边的只有带着镣铐的双手，镣铐刻有闪着亮光的符文，显然是用来禁锢能力者的特殊拘束用具，上面带有锁链，另一端就在蓝发男子手中。
等候已久的人群当即迎了上去，为首的男子留着一头整齐的长发，面容阴鸠，最显眼的则是他右侧脸上从眉角直到下巴处的一条长长的刀疤。
刀疤男走到男子跟前，带着怪异的语气说道，“莱恩先生，来得可比预计的要慢的啊。”
莱恩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快，却没有对刀疤男语气中的讽刺有所反应，“出了点变故，这女孩想逃走，所以才花了点功夫。”
“好了，贝尔纳德。”莱恩随即又正色道，“赶紧把这个让人不愉快的任务结束了吧。”
“当然，”刀疤男，贝尔纳德说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开始。”
郁金玫瑰酒吧，吧台。
“都是些不错的孩子呢。”梅露特有些挪揄地说道“而且全都是女孩子。”
夜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苦笑，梅露特看着夜的样子却是有些忍俊不禁。
然而梅露特的笑容却突然一滞，她身体一歪，似是站立不住，脸上也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夜赶忙翻过吧台想要去扶住她。
“别碰我！”梅露特却是一把夜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