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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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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义军毕业后分在无线电厂,比起四年前已风光不再,他和同学张红倩在省城处了四年,一直有追求的意思,对方与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友情,可毕业后一个分回老家一个留在省城,两个人最终没能在一起。

    连章劲梅这种委培生都能被D行作为人才重用,为什么王义军这个正牌的本科生却只被分到无线电厂,当个小小的技术员?向王义军问询后才了解,虽然在D行这个单位里有文凭的人还少,但由于这几年高校不停地扩招,加上获取文凭的路数也多,使得文凭供大于求,含金量大打折扣,以前只要有文凭就能被提拔重用,现在已变成文凭对派得上用场的人有用,对派不上用场的人已失去作用。章劲梅因为有个科级干部的父亲,所以她的文凭不管真假都能派上用场,王义军父母是穷教师,大学毕业后只被分在无线电厂上班。

    某天晚上,王书玲说可能又怀孕了。韩红星当夜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长者在床头的侧上方很严肃很认真地对着说“你能结婚了!”仔细看长者,清寒而厚重,一眼能觉出是韩家的先人,比爷爷的辈分还长。思想到这里突然就醒了,于是推醒睡在怀里的王书玲,将刚作的决定与她说:

    “我们结婚吧!就别再奢望你的户口和工作,凭我一个人的工资已足够养活你,养活我们将来的家!”

    说完这句话,王书玲并不开口,只紧紧地拥过来。

    到人事股开结婚证明,李股长说得经吴行长批许,找吴行长时,他说行里要求结婚的人太多,都是奔着分房子去,所以想结婚必须符合晚婚条件。韩红星表态只为结婚不为房,但还是不行,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表态的,可到分房子时就不认这个账了。韩红星没法,请章劲梅说情,强调的理由是女方年龄大,两个人年龄加起来已达到了晚婚的年龄。

    几经来去,得到的答复是行里默认结婚,但不出具结婚证明,也不会官方认可。韩红星没法,只得和王书玲试着到镇里民政办去领结婚证,经办人核对完两个人的身份证与户口本,看了两个人的面相,跟韩红星要介绍信时塞了一包烟,问出韩红星是D行的工作人员后,随即开出了结婚证。

    结婚定在元旦,父母按老规矩办事,给一千元现金并张罗四桌喜酒,正好办喜酒可收到一千元左右的人情钱,等于花四桌饭带回了媳妇。韩红星通过杨会计动用了档案局的桑塔纳去带新娘,一路上,贴着红双喜的轿车吸引了无数的眼球。

    闹新房的亲友看到新砌的房、新打的家具、新买的彩电、新婚的一对人,都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彩电是两家的钱买的,王书玲拿到婆婆给的一千元现金时,她母亲对闺女说,还得有台电视才像个过日子人家,三丫头在家照应弟弟贡献大!偷偷贴了一千多元让闺女买了台彩电,并嘱咐花这个钱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免得闹出话来。

    为显公平,母亲规定韩红星像两个哥哥一样,结婚一个月后分家。王书玲没有事干就待在家里,母亲看不惯这个媳妇闲在家里无所事事,认为是好吃懒做,才半个月就逼小两口另起炉灶。

    再好的女人做了媳妇也会多想,她认为没结婚时家里三口人从没提过分家,现在只多出她一口,连说好的一个月都不能等,无非是嫌她没工作,容不得这个吃闲饭的人!一气之下回娘家去织席编网,让韩红星像结婚前那样两边跑。

    见此情形,母亲开始为儿子担忧:不听话找个乡下女人,说不要家转屁股就走,没有工作的后果终于出来了,不知道这日子还能不能顺顺当当地往下过?

    以前单身时只知道上班、谈恋爱,发的工资钱有了就用,没了下个月还会来,有时打麻将输钱多了就拿王书玲的私房钱填上,从没感觉到钱的重要,直到砌了房欠了债紧接着忙结婚,才知道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到分家时两个人穷得连添置锅碗瓢盆的钱都没有,更买不起几百元一套的液化气灶,就是新买的电视也只能看几个台,因为想通有线电视得花三、四百元。

    住乡下母亲也不答应:像个什么过日子人家,还没满月就往外跑,没个工作连男人都不肯服侍!没办法,王书玲只得又回到家里,每天烧三顿饭,闲下来闷在家编网。

    家里住四个人分两个锅吃饭,王书玲看婆婆每天下班才开始烧饭也辛苦,反过来替她带饭,母亲也觉得分两个炉灶烧饭浪费,便叫每月交一百元伙食费给她,再并到一起开伙。

    得到这个消息,大嫂、二嫂陆续回家,她们说三儿子能在家里代伙那大家都能,他家交一百元伙食费,剔除二十元水电费,还有早、晚饭也不回家来吃,她们家各交五十元也来代伙。

    这个事的决定权不在王书玲这里,她只管替家里烧饭,反正四个人的饭是烧,八个人的饭也是烧。不过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王书玲会抱怨家里的大小家务事全留给她做,无非是看她乡下人好欺侮,现在连回趟娘家都走不开。韩红星也看不过去,决定等已经交了的伙食费吃完就分家。

    杨会计否极泰来。自从迷上跑马机,他先是降下抽烟的档次,接着是老婆到班上来讨要工资,后来是他一千、你两千地跟着要债。行里发现这个苗头后,认为他继续管理现金会有发生案件的风险,正在为将他往哪调犯愁时,他哥哥突然从档案局这个清水衙门一下子升迁为黄海县的副县长,这下子吴行长不犯愁了,立即将他调到办公室,专职负责在建宿舍楼的施工质量,现在不仅没人要债,还整天围着一帮人讨好他。恰巧最近跑马厅里发生一起因赌博引起的命案,杨副县长早已从弟媳嘴里得知跑马机的危害性,利用这个契机取缔了整个黄海县的跑马机,没地方跑马的杨会计又肯玩麻将,不过是与那帮讨好他的人玩,韩红星已跟不上趟,但吃饭、洗澡有时跟着沾光。

    行里开始在城东分理处试点用电脑办理储蓄业务,为防止电脑出差错导致账务瘫痪,试运行期间人工操作与电脑操作并行,每天晚上将电脑生成的账务数据与手工轧出的账务数据核对,验证电脑的准确性,待电脑的准确性得到认可后再正式使用电脑。

    全行除了个电脑专业的张大学,其他人都只熟悉算盘,没见过键盘,现在开始搞试点,必须找业务熟练、接受能力强的员工先跟张大学学会电脑操作,才能胜任用电脑记账的工作。真揽瓷器活只得找金刚钻,这个时候韩红星和尤丽芬两个招干生才被排上用场,有幸被选来学电脑操作。

    城东分理处由于发生过案件又被降为了储蓄所,这里的李主任未满三十岁,是全行唯一一位以退伍兵的身份就能当到中层干部的人,而且据说他没有任何背景,仅靠自己混。

    行里有不少关于李主任的故事,这个李主任当兵前在厂里做过工人,单位与部队的经历让他老于世故,当初他退伍分配工作时,据说是送了两条香烟,得以进到D行来充当保卫人员,每天早上还负责到行长室打扫卫生,和他相同身份的共四个人,可时间长了另外三位还在原来的岗位上,唯李主任脱颖而出,没得到重用的战友们经过深入反思才总结出经验:

    每天早上大家都抢着到行长室拖地、烧开水、洗茶杯、抹桌椅,干完活后在心里比较谁出的劲最多,只有李主任不跟大家抢活干,而是等大家已抢着干完活,才拿个扫把在已被其他人拖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扫,待行长进到办公室时,恰巧见他能扫到拖把上掉下的布条,接着将其他人洗过的茶杯拿出自带的牙膏去擦,擦得雪亮后用水冲洗干净,从身上掏出上好茶叶替行长倒茶。

    李主任的心特细,他发现吴行长没有好的签字笔,文化不高的他就将两支上好的笔别在上衣口袋,等吴行长要签字随手找笔时,很随意地从口袋掏出,说退伍时两个战友送笔,正好多余一支,很自然就将很值钱的笔送出去,让常将“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挂嘴边的吴行长特器重他。

    学电脑最费脑筋的是五笔字型,背上字根表还要练熟练程度,其他学上开、关机和备份数据就能进机操作了。张大学说每天及时备份数据、能够恢复数据是防止电脑瘫痪、账务瘫痪的关键,至于说核对电脑算的账错不错纯粹是外行装内行瞎扯淡!那电脑的程序设定好了你就是想让它错都错不了。

    不过行长们不这么想,总认为每个网点有几千个户头,又是定期又是活期的,万一错了账就吃不了兜着走,承认电脑快,不过人脑还出错,何况那电脑!所以一定要做手工与电脑两套账相互核对,防止发生差错,被上面追责。

    铁打的柜台流水的柜员,当年和尤丽芬曾一起在这里实习,后来到各处转圈,一圈转下来又都转成了这里的柜员,不过两个人现在除了每天中午交接班,已没了任何的沟通与交流。

    几年前在这里上班的林会计早已离开了一线,调到行里管金库,已属于令人羡慕的二线人员;于会计进步更快,已由储蓄员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看他其貌不扬,没想到能写一手好文章,上级行的文件收发、行长大会小会的发言稿全出自他手。

    韩红星没到晚婚年龄,结婚只能得到默许,同事当中只有杨会计知道已办了婚事,而尤丽芬早过了23周岁,已办过婚事并怀孕,不过她结婚的对象不是成会计,而是一直追她的那位税务局的人,为何是这种结局有个不靠谱的传言,说尤丽芬与成会计已经张罗着布置新房了,可彩电的价钱高,她看上商店里一款三千多的彩电,怎么也还不了价,就请在税务局工作的现任老公帮忙砍价,没想到卖电视机的看到税务局的来招呼,情愿以一千元的价格卖给她,让她知道了现任老公的含金量,更感动她的是现任老公仍锲而不舍地追求她,表态说哪怕她接过婚也不放弃,这种精神终于感动了她,让她果断决定放弃成会计,与现任老公走到一起。

    没到城东储蓄所时只知道行里有李主任这个人,其他并不了解,可李主任对韩红星的”韩毒手”之名却仰慕已久,不久就提起打麻将的话题,请教韩红星有什么致胜的套路。李主任脑子活,朋友也多,相约和韩红星配成对,用手势做暗号要牌,合起伙来吃赌。

    韩红星手头正紧,也想发额外之财,却不过要求禁不住诱惑,除了上班就与他配起对来赌,赌得连家都不顾,最终输多赢少惨败而回。李主任原指望利用”韩毒手”的手艺到赌场上赢钱来分,所以情愿垫出钱来,没想到雇佣的毒手只徒有虚名,结果不盈利还赔本,韩红星分到三千元债务还不起,答应一有钱就还他,两个人做亏了生意不欢而散。

    又过年了,本来行里发一千元年终奖可以过个肥年,可这笔钱只够还李主任一小半的债,所以一分钱都拿不回家。王书玲自己没收入嘴软,开不出口来要,看老公那样就知道是打麻将输光了钱,只劝下次不要再赌。实在没钱用,就将平时编网挣的几十元钱放口袋里应急。

    一直念叨着单独开伙,可手头这么紧,开起伙来柴米油盐哪样不要花钱!母亲也过来做工作,说小两口才成家日子肯定紧,分开来过压力更大,反正王书玲闲在家里没班上,正好大哥、二哥家两个小孩需要花钱请人带,莫如王书玲就在家烧饭,顺便照应侄儿、侄女,小两口就不用交伙食费,一分钱不花也能将日子过起来,闲人也有事做大家都省钱合算。王书玲已没有选择,只好默认婆婆的建议。

    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加上与小孩不熟,侄儿、侄女离了母亲就哭,抱起一个另一个哭,抱起两个一起哭,弄得王书玲手忙脚乱自己也想哭,好不容易哄得小孩乖了,还要去忙烧饭,想想自己也带着身孕,却在这个家庭中只有佣人般地位,每顿饭将全家人的饭菜一碗一碗捧上桌,王书玲忍不住泪水。

    湖湾的柏会计开始走时了,他年前才被宣了网点副主任,过完年没多久行里成立了证券部,调他过来当主任。柏主任是中层干部中唯一有中专文凭的人,因此调到哪都言正名顺。

    证券部主要经营现金兑换国库券业务,同一张国库券每天兑换的价格不一样,有牌价挂在墙上公布,等兑到一定数量时,行里会派车将这些国库券押运到SH由柏主任到SH的证券公司兑换现金,从中赚取差价。

    中港的林主任也被调到城里,暂时当会计股副股长,他的优势是年轻,是行里最年轻的转业干部。据说吴行长很重视培养年轻干部,已将林主任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在即将到来的下一次人事调整中,人事股长或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将任由他选。

    六月份开始分新建的房子,杨会计提醒韩红星,他已内定了一个大套,想分到房子靠等绝对不可能,必须提前运作,能通到吴行长最好,通不到吴行长分好房难。

    杨会计现在的称呼是杨经理,一起住旅社的经历让杨经理一直视韩红星为铁杆兄弟,他说按现在的行情,如果能设法将壹千元现金送到吴行长手上,分房的事就有希望。韩红星听说不仅要花钱,还得设法,只能选择作罢。因为自己不仅找不出关系来“设法”,就是壹千元钱也拿不起,每个月发的三百多元工资里必须拿出二百元还李主任的欠债,就这样也要到年底才能将那两千元赌债还清,剩下的一百多元还不够出人情和日常用度,和王书玲逛商场最多舍得买点饼干吃。

    王书玲说有没有好吃的无所谓,输了几千元钱也不碍事,只要吸取教训不赌就行,等欠债还清了单独过日子才是关键。王书玲已腆起肚子,可每天仍然要照应两个小孩并按时按点烧出饭来给家里人吃,吃完饭还要将家里收拾干净,大嫂、二嫂认为花钱吃饭心安理得,任何事都不肯动手帮一把。王书玲常私下里向韩红星抱怨:谁叫你城里那么多女人不谈,偏要谈我这个乡下女人,结果你在单位里被同事看不起,我在家里当佣人被全家人看不起,要不是念在两个人的感情份上,这样的日子一天也不过!

    结婚后,王书玲敢向老公透露关于请钱镇长转户口的细节了,并后悔说早知道现在这样处处不如意活受罪,当初还不如咬咬牙让他睡一次,也变成城里人,有个班上多体面!韩红星知道她只是随口说,不过也跟她急:“敢有这种歪想法!”

    分房的结果公布了,新房子分大、中、小套。大套的一百三、四十平方,中套的八、九十平方,小套的五十个平方左右,第一等是行长和老资格的股长们从城中花园搬到新房的大套里,第二等是新房的中套,第三等是住大套的领导们腾出来的旧房,第四等是新房的小套,第五等是城南分理处的单身宿舍,各按资格各得其所。

    杨经理果然分到了大套,因为哥哥是副县长没人问凭什么。城东的李主任因为是中层干部身份分到二等房,尤丽芬因为是已婚身份分到了三等房,刘向红虽未婚,但因为工龄满5年分到了四等房,陈功因为是有两年以上乡镇工作经历的机关人员分到五等房。

    看了文件里若干条分房的规则后,韩红星暗暗叫绝:行里不认可已婚是为了将自己剔出分房范围;有两年以上乡镇工作经历的机关人员是为了将陈功拉进分房范围,因为从这条规定中受益的只有他一个,而自己有两年以上乡镇工作经历却只在一线就不符合条件。当然,即便也在机关,行里想圈一个人进来的同时也踢一个人出去肯定有的是办法,因为政策是人定的,定政策的过程就是将不讲规则的事变成讲规则事的过程,也就是将不公平的事变成公平的事的过程。分完房,行里也就答应让韩红星结婚了。

    因为王书玲已快生了,韩红星赶忙宣布将在建军节结婚,目的是让大家对自己形成已婚的印象。消息传出去,城东储蓄所的四个人各随了三十元份子钱,杨经理、陈功、刘向红和刘向阳兄妹俩各封了五十元红包。

    说结婚日时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给自己随礼,出了这情况只得到饭店里定一桌饭。王书玲腆着肚子无法出场,韩红星就一个人草草应付这场婚宴。

    席间波澜不惊,唯一的插曲是杨经理与刘向阳认出关系,原来他们早已在跑马厅相识,跑马机没被取缔时,刘向阳与人合伙开跑马场,而杨经理经常到他那赌。再提起这档事,杨经理直呼自己傻,最多一天输了上万元。

    刘向阳说做跑马厅生意得走工商局办营业执照,所以才知道这个行当赚钱,便与朋友合伙花一万多元做起那门生意,没想到钱太好赚,最多一天赚过几万,赚得将钱拿在手上都不敢相信。

    一天就赚几万!多么颠覆性的概念!韩红星在D行上班,是让人羡慕的高收入,可几年工作下来才拿了不到一万元工资,正被两千元赌债压得喘不过气来。韩红星感慨这世道的变幻无常,眼光不由得转向刘向红的脸。

    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庞,唯一能找出的缺点是右眼梢靠额头那有个条形的疤痕,笑的时候看得尤为明显,老黄海镇的居民多听说过她这个伤痕的由来: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刘向阳十岁那年,她母亲舍不得儿子馋得慌,偷偷将家里还没长成的狗杀了给儿子开荤,八岁的刘向红端着一碗狗肉想给哥哥惊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将狗肉摔了一地没法吃不算,脸还跌到摔破的碗上划破额头,差点就伤到眼。一家人原指望杀爱狗改善伙食,没料到就这样的一顿肉都吃不上嘴,还让刘向红破了相,为此,可怜的一家人伤心得抱头痛哭,就连听说这件事的街坊们也都唏嘘不已,以至于这件憾事在老街上广为流传。

    可现在时移世易,刘向阳偶然做跑马机生意,只因选对了门路,很短时间就发了大财,迅速成了黄海镇里先富起来的人。

    散席后,杨经理趁着酒兴问为什么没分到房?韩红星不想说是送不起礼,随口说分到就分,分不到顺其自然。被杨经理连声说傻:我入行时还不到40个员工,你比我入行还早,这次分了50套房为什么没有你?这年头,钱行的官道,没钱怎办得成事?你也不想想,吴行长建楼的目的真的是关心职工?在工地上听说行里建大楼他们家建小楼,不过是以他哥哥的名义盖了四上四下的楼房,还有只需花壹、两千就能分到房,只有你这个傻子才去顺其自然!听说行里又开始规划建宿舍楼了,再分房千万别犯傻。

    王书玲在建军节后的第三天上了产床,接生的是一个男医生,守候的还有母亲。生产的过程是惨烈的,王书玲脱衣服时还为在异性面前袒露身体而忸怩,后来痛得小孩也不要生,只求医生放她回家。在鬼门关前熬了一个多小时,孩子终于降临到这个世界,母亲见是女孩转身就走。

    韩红星被生小孩的场面所震撼:那医生拿出剪刀,一下子剪断连接她们母女的脐带,王书玲仍躺在产床上,动的力气都没有,由着那位医生做接生的善后工作。刚生出小孩的产道以不可想象的扩张之态彰显着母性的伟大,在这种场景中见到女人的身体绝不会有一丝淫邪之念,只会让人对母性生出无限的崇敬之情!在这种场景中,韩红星唯一能有的感受是,亏欠面前的女人太多!一定要一辈子待她好!

    经历过浴火重生的洗礼,王书玲成了母亲,生出个女儿,还只剩老公守在身边,等有了抬起手臂的力气,王书玲做的第一件事是一巴掌甩到韩红星的脸上,像是为所经历的痛苦与不堪寻求慰藉,也像是追究老公没能让她怀上儿子。

    不管生男生女,做了父亲当然高兴!可班上人分享的不是这份喜悦,而是结婚才三天就生小孩的奇闻,这种新闻具有爆炸性,很快就作为笑料传遍全行,任韩红星怎样为这件事辩解,也请知道内情的杨经理帮忙解释,可只能起到欲盖弥彰的效果,于是索性由着大家去笑话,反正自己在单位是个垫底的角色,也不在乎多出一个说项。

    母亲不情愿地服侍了媳妇三天,就叫小两口生活自理,理由是当年她生完小孩三天后就下地干活。韩红星分担了洗尿布和需要沾水的家务,王书玲不在乎受苦,只让韩红星去求母亲,娘家人过来看小孩时,无论如何假装过来照应,要不然会让娘家人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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