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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夜袭,战国的最强音!(码这一章的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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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然午夜,今川氏的酒会,却还尚未结束。

    士兵点起了百只火把,环绕在杂草丛生的山丘上,近臣二十人围坐,侍童女乐,穿行其间,络绎不绝。

    明明只是野外的军帐,阵势却不减清州城。不知该说织田家节俭,还是今川氏太过奢靡。

    前线又传来新的消息。在今川义元那道恩威并施的通告面前,又有七八家豪族投降了过来。

    “五日之内降者皆有封赏。”

    这一道命令,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国人众立即下定决心。

    其中之一,是在伊势湾颇有势力的知多佐治水军一族。正是那个曾经求娶信长之妹阿犬,而与平手汎秀结怨的家族,也正是那个与池田恒兴和泷川一益有姻亲关系的家族。佐治一方——上述故事的男主角,佐治家族的继承人,还特意星夜赶到了今川氏的军帐。

    据平手汎秀所知,佐治家在知多郡的陆上基地,离此地并不远,骑上马的话,大约是一个时辰的路程。不过佐治一方却是汗流浃背而来,在秋夜显得十分突出。

    真不愧是专业的墙头草啊!汎秀如此想着,随后就听到了今川义元的吩咐。

    “佐治家还真是忠心可嘉啊!日后就作为平手的寄骑,代管尾张上四郡吧!”

    把有间隙的人放在一起,正要要让他们彼此牵制吧?

    退到私下场合,二人目光交汇,佐治一方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尴尬,脸上抽动几下,才换成了讪笑的神情,只是仍旧不太自然。

    “以后就要仰仗平手殿了。”

    “岂敢,岂敢……”

    “咦?”今川家老小原镇实突然出现了一旁,“以前听说你二人素来不睦,看来……传言不实啊!”

    小原镇实负责打探尾张消息已经有了好几年,如此说法显然是故意的。

    “定是传言不实的。”

    汎秀轻轻一笑,拍了拍佐治一方的背,“我与佐治殿一向交好,怎么会不睦呢?就算是他欠了我一千贯的债务,数年不曾还清,那也不至于反目啊!”

    佐治一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汎秀是在敲诈他。

    一千贯!这厮好黑的心!

    “平手殿……说的是啊……”佐治心里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挤出笑容,“今年之内,在下必然还清债务。”

    “这样老夫就放心了。”

    只有四十岁的小原镇实,在两个年轻人面前轻捋胡须,满目安详地说:“大家都是为知部大人效忠,正应该精诚团结啊!”

    “小原大人所言极是!”

    “不错,不错!”

    三人言笑甚欢,仿佛真的是亲厚的往年之交。

    小原说了两句,正要告退,却被佐治一方拉住。

    “小原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后者突然跪倒于地。

    “请佐治殿但言无妨!”

    小原大义凛然地回复。嗯,但言无妨倒是真的,办不办就看情况了。

    “是……”佐治面色又转而绯红,“织田信长有个妹妹,名叫作阿犬,在下对她,一向是……那个……能不能请小原大人向治部殿下求情,嗯……”

    说完还不忘望着平手汎秀。

    “也请平手殿助我!”

    这厮,是在故意恶心我吧?

    汎秀先是一怒,低头看去,却见那佐治满脸凄烈。

    观此人方才举止,倒不像是擅长伪装的人。而且这么做,既会触怒今川,又得罪了平手,似乎没有任何好处啊!

    难道说,他真的……?

    汎秀心下一震。

    大化改新之后,江户锁国之前,日本秉持唐风,尚算得上开放,并不忌讳谈论********之事。只是武士阶级的婚姻,仍是利益主导,父母媒定。

    不料乱世之中,居然还有此等人物。

    当年平手政秀自尽,汎秀怒斥织田信长,不惧生死,那时候的他,也是有这种赤子之心的。后来得知了内幕,单骑刺杀林美作,彼时亦有一腔热血在。

    随后成为了正式的武士,慢慢累积起身家,见识了许多未来的大人物,整日算计得失,却已然忘了那时的心境。

    真情往往是让人感动的东西。不过感动归感动,现在的汎秀,已经不是会为这些而影响判断的人了。而且真情的对象还是……

    汎秀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小原镇实却是摇了摇头。

    “此事恐怕不太好办……佐治殿也未必因私废公了吧!——平手殿以为如何呢?”

    汎秀只能苦笑。

    这种无谓之事,多言无益。

    何况……

    …………

    人间五十年,

    如梦亦如幻。

    有生斯有死,

    壮士复何憾!

    高声吟唱,顺着夜风飘散无形。却掩盖不住阵阵马蹄,回荡在满是寒霜的大地之中。

    自清州城始,奔袭百里,人马皆乏,斗志反而愈发顽强。

    “都停下!”

    信长一声大喝。

    “现在是什么时间?”

    “刚刚过了寅时!”

    寅时,那便大约是凌晨三点钟。时值深秋,四野仍是一片漆黑,离日出尚有时日。

    信长紧紧皱着眉,回头向西望去,目光所及内,没有自己的部队赶上来。

    “在此待命!我要向神佛祈祷!”

    “是!”

    热田神宫,乃是织田氏兴旺根基之一,即使处在战时,亦不忘时时修缮。今川大军西来,领兵之将,却也没有去得罪神明的意思。

    地处在敌军的阵势正中,但这间大明宫,反倒成为安全的地段。

    信长孤身跪坐在神殿,闭上双目,沉默不语。

    热田的神官加藤顺盛,早已是信长的熟人,而且跟织田家关系深厚,他默默地走到信长身后,手上拿着求签的袋子。

    少顷。

    “主上,池田恒兴参上!”

    殿中的人静坐不语。

    “金森长近特来与殿下共死!”

    “佐佐成政来迟,请殿下恕罪。”

    ……

    “森可成率一百二十骑参阵!”

    “丹羽长秀率百骑随行!”

    “柴田……”

    (PS:此处的“骑”指的是成建制的部队,并非是骑兵之意。)

    织田信长突然睁开双目,转身振臂一挥。

    “不必再等了!”

    “殿下,此地目前只有一千人……”

    “至今还未到的,若非首鼠两端,即是老弱病残,何必理会!”接着又朝向宫门大吼,“宫司!拿来,我要占卜吉凶!”

    原来他是如此设计的。

    加藤顺盛捧着签袋走上前。

    “第一签,是要看此战的成败!”

    信长抽出一张签条,扫了一眼,不做表示,随手递给身旁的近侍。后者颤栗不已,连忙打开。

    “是大吉!”

    说完,还不忘展开给众人观看。

    “第二签,是要看我信长的生死!”

    依然是只看了一眼,递给另一边的武士。

    “又是大吉!”

    “第三签,是要看我织田家的气运!”

    信长伸出了手,还未抽出签来,底下的将士却已大叫出声:

    “大吉!大吉!大吉!”

    最后一张签,信长亲自拿在手上,面朝着众人。

    果然又是大吉。

    时人多信仰神佛,万不敢在此道弄虚作假,以己推人,又如何能识破端倪。纵然聪慧之辈觉出不对,自然更不会说破。

    “天不亡我织田!”一声怒吼,翻身上马。

    “天佑!天佑!”

    “杀敌!杀敌!”

    …………

    群情激奋,热血沸腾,开战以来十数日的郁结,一朝倾斜。

    高喊着各色口号,汇聚成洪流,向东奔腾而去。

    …………

    “殿下!松平元康传来急报!”

    “噢?是竹千代?快念!”

    今川义元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今见流寇数队,或六七人,或十数人,向东而进,或有所图,请殿下明察。”

    “六七人?十数人?”

    义元不禁哑然,左右亦随之哂笑。

    “昔日雪斋说竹千代用兵谨小慎微,拘泥于法,短于奇谋,不能承其衣钵。今日方知雪斋所言不虚啊!”

    “殿下,臣记得朝比奈大人与松平殿同处一地啊……可是朝比奈大人并未送来任何消息。”

    “不错……看来定然是竹千代多虑了。”

    义元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竹千代,果然还是不如雪斋啊……”

    一时气氛有些压抑。

    冈部借机上千劝到:

    “松平殿也是一片忠心啊!军营之中,还以谨慎为善。如今已是寅时,还请殿下尽早休息!”

    “臣附议!”

    “冈部殿所言不差啊!”

    顿时响起几个稀稀落落的回应声。虽然主君得意忘形了点,但军中还是有宿将在的。只是前半夜不敢打断义元的兴致。

    “寅时?”义元皱了皱眉,“那倒的确是该休息了。”

    冈部等人如蒙大赦,纷纷请辞离去。

    酒会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

    不过这个夜晚,平手汎秀却是无法入眠的。

    孤身走入营帐,前田利家却抓着他的手臂钻了进来。

    “又左……有何见教?”

    “这与你说的,恐怕不太一样吧!”

    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十分恶劣。

    前田紧紧盯着汎秀,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你该不会是真的贪恋今川家的五千贯知行吧!”

    汎秀轻轻一笑,混不在意。

    “那么,又左你呢?你的知行不是也上涨到千贯……”

    “我前田利家此生忠于织田!若有违背,便让我永堕入阿鼻地狱!”

    前田迫不及待地截断了他的话,声音低沉而坚定。

    “是么?”汎秀的眼神,也渐渐转为严肃,“希望你以后也记住今天的话。”

    …………

    辰时,天开始渐渐亮了,但却渐渐起了薄雾。五丈之内,就已经看不清方向。仗着熟悉地理的本地人,织田军终于到达了今川的本阵之前。

    自热田之后,又有许多分散成几十人、一两百人的小队,穿越今川的前线阵地,汇聚到织田信长的麾下。

    “天佑”的传言在行伍间散播着,士气高涨的队伍,一夜之间跨越大半个尾张国的距离。

    然而经过两个时辰的赶路,士兵的体力均已经不足。

    休整是必须的,但气势也可能会垮掉。

    信长挥着马鞭,穿行在四散坐成团的队伍里面。

    “那边!”

    他指着东南的方向,茫茫的大雾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今川军虽有五千之众,却已经中了我的骄敌之计,懈于防备,将领整日只知酒宴,不知兵事。否则,我们如何能杀到此处,还没有遇到一个敌军!况且军营之内,早已有了我的内应在!”

    丹羽长秀适时站了起来。

    “东海道第一弓取的首级就等着我们去取!”

    “此役我以弱胜强,必将名垂青史!千年之后,天下人亦不会忘记,讨取今川义元之人的名讳!”

    信长目光炯炯地盯着南方,许诺到:

    “讨取今川义元者,赏金百两,增俸五百贯!”

    “喔!”

    参差不齐的呼声,战斗欲望又重新点燃起来。

    “诸将,已经休息好了吧……”

    信长拔出了刀。

    “随我杀敌!”

    “喔!”

    数里的距离,顷刻便至。

    虎入羊群!

    本该负责警戒守夜的松井宗信,此时已经熏然半醉,最外围的三百人,毫无建制可言,轻易就被冲垮,吞没,变成了敌人的功勋。

    “直取敌本阵!今川义元就在小山丘上!”

    织田信长的放声怒吼。

    于是还能执行命令的武将,纷纷带着属下冲去。

    连绵的营帐,阻隔住了部队,织田军的阵型,也渐渐散乱,只形成了十几人活几十人为一队的小圈子,不断地向中军冲锋。

    兵法已然无用,全凭士卒胆气支撑!

    …………

    “敌袭!敌袭!”

    喧哗和刀光,吵醒了今川家的将领。

    士卒拿起刀剑,就地作战,却哪里挡得住虎狼之师!

    为求速胜,今川义元把精锐部队分为数队,尽数谴上前线,而流在身边的,多半是都是文臣,甚至还包括了接近一千的非战斗人员。

    这些只擅长吟诗作画的家伙,手下的人自然也强悍不到哪里去。然而骏河人执掌东海道数十年,岂无一二宿将?

    “今夜的巡守的是谁?松井宗信是如何警戒的?该碎尸万段!”

    冈部亲纲一声怒喝,拔出长刀,锋刃所向,一个冲到面前的织田武士瞬间头身分离。知天命之年的老武士,一怒之威,犹能如此。

    “祖父!”冈部正纲提着长枪,紧紧护在侧面,“其他分备已经不足依靠了,还是先守护本阵吧!”仓促之间,只聚集起数十亲兵。然而冈部乃是今川近侍出身,手下皆孔武有力之辈,一时间居然杀退了织田氏的游散势力。

    “不错!”亲纲点了点头,“织田军人数不多,只要本阵不乱,我军就不会败!”

    ……

    “敌军是要直冲本阵!”好不容易冲到本阵的由比正信心头一震,从身边的旗组身边抢过总大将的旗帜,策马奔向相反的方向,“你们随我过来,不要让敌人冲到主上那里去!”言下之意,居然是要以身相代,吸引织田军的火力。

    举着马印的足轻愣了一会儿,突然丢下手上的杆子,向东边逃去。

    “懦夫!”

    由比正信气得直瞪眼,却一时没有办法。

    紧接着就看到一支箭矢飞过。

    应声而倒。

    久野元宗若无其事地收回长弓,仿佛杀的不是自己的士卒而是一只兔子。

    “但有东向者,杀无赦。”

    “你以为你是治部大人吗?你凭什么格杀本阵的战士?”

    死者的队长怒视着久野元宗。

    “就凭这个!”

    身后刀光闪过,队长倒在血泊之中。

    元宗的弟弟宗能,高举着长长的太刀。

    “此刀乃是治部大人亲赐,有畏战者皆可斩之!”

    久野元宗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另一面旗帜,拍了拍由比的肩膀。

    “我往北,你往南!”

    …………

    “不要管首级,此战后人人皆有大功!”信长不耐烦地大声嘶叫,眼角看到一个正在割取敌人脑袋的足轻,举起马鞭抽了上去,“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只要今川义元一人的性命足矣!”

    开战已经有了两三刻钟的功夫,战死的今川士卒恐怕已经在一千上下,散逃的人数也不在此下,但对方精锐的旗本队,却不停地有人加入战斗。织田军依旧占据主动,但己方的伤亡数目,也在不断上涨。

    以不足二千之军,斩杀千人,即使敌方手无寸铁只知逃跑,也要费上不少功夫。更何况是今川家的士兵呢?

    一整夜的奔袭,休息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又连续激战,体力渐渐到极限了。

    织田信长的身边只剩下十余骑兵,丹羽和森纷纷想要带着人靠上来,却被他喝走。

    “若不取得今川义元的首级,保护我又有何用!”

    一声嘶鸣,信长胯下的战马突然瘫倒在地上,把主人甩出数间远。

    “吾命休矣!”

    信长紧紧地握住受伤的右臂,心下一凉。

    “主上,请用我的马吧!”

    附近的一人,把信长搀扶上马,随即转身,抽出刀剑,消失在人潮中。

    “你……”

    居然来不及问他的姓名。

    “殿下!”

    长谷川和岩室从两个方向。

    “有消息了吗?”

    “连续杀掉了两个拿着大将旗帜逃掉的人,不过都不是今川义元!”

    信长咬着牙齿,眼珠快要迸出来。

    “有旗帜也是一样!就说义元已经被……”

    “殿下三思啊……万一被揭穿,士气就全部崩溃了!”

    “混账!”

    信长挥起马鞭,狠狠地抽在地上。

    前田和平手,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PS:(以下不在收费字数内)

    首先,书评区最近发言的人很多,这让我非常非常高兴。

    一直有人说我的书里配角太亮,主角太弱,于是准备在这里让主角来一次影响天下的举动,于是有了这次安排。然后书评区又有人说太过于弄险。

    转头看了看,我觉得是自己没有写清楚。本来这就是一场十分惨烈的合战,战死的大将非常多,可以说没有那里是安全的。诈降的话的确是弄险,不过我的原意里面,并不是完全是诈降,一方面投降,一方面又与织田保持一定联系,如果今川家逆转了历史,完全可以假戏真做。

    不知道这个解释能否被接受。平心而论,我的长篇写作经验也的确是不够,很多地方只能通过各种手法弥补,希望以后能够慢慢进步。

    又及:有人说此时担忧女人太过儿女情长,这一点,“冷笑卿”的发言倒是符合我的意思。至亲陷入危险,会担心,这是主角人性的一面;然而虽然担心,却不表露出来,同时尽力压下去,不至于影响判断,这是适应了乱世的一面。

    再及:有人说太重视庶长子不利于日后安排。可是,我并没有说这个孩子是“子”啊。

    这本书发到起点以后,一直是非常的小众。一方面题材固然太偏,但更重要的,还是我个人笔力和耐心的问题。是以,在此诚挚感谢至今还在支持我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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