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陆编辑与傅作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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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售会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傅司珩回到了原本的城市，在家专心写稿，而陆乔乔也没有闲着，留在公司继续工作，忙着审核新人作者的投递的稿件，也有好一段时间没空跟他联系过了。
“乔乔小姐，您点的咖啡到了，请慢用。”郝晴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走过来，给她放了一杯在桌面上，顺带瞄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文档页面，“明天就要截稿了，你再不交稿，小心一会儿那个老女人又过来揪你小辫子哦。”
陆乔乔道了声谢，对她私底下的口无遮拦早已习以为常，也就没说她什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抱怨道：“我还在看，估计今晚得加班了……这一期的征稿，稿件简直多得不像话，真该让人事部多招几个编辑来分分流的。”
“哪里多了，你看我，早都审完交稿了。”郝晴摇摇头，捧着马克杯轻抿了一口咖啡，颇有些羡慕，“要我说啊，那是因为你的名气大了，好吧？之前办的签售会让傅大神又火了一把，你这个责编的名字跟着沾了光，投稿的人当然都冲着你来了。上回总编给你的用稿限额不是也放宽了很多吗？”
陆乔乔放下手，吹了吹蒸腾的白气：“你羡慕的话，我跟总编说让给你做？省得我天天加班审稿，看得脑仁儿疼。”
“那怎么好，总编看重你才给你做的，我才不凑热闹呢。”
郝晴笑得幸灾乐祸，摆摆手便转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工作了，当真没再凑过来打扰她，直到午休时她被总编叫去谈会儿话，回来后，郝晴才忍不住开口八卦，问她是不是被总编训了一顿。
“嗯……”
一开始确实被训了，说她老是拖到截稿最后一秒才交，但后面的就……
“什么？总编打算给你升职了？”
郝晴的声音高了个八度，所幸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办公室里还没什么人，陆乔乔忙跟她嘘声道：“这事儿还没定呢，我觉得总编就是随口一说的，你小点儿声啦。”
“那……”郝晴顿了顿声，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依旧惊讶地追问，“是因为业绩好吗？”
“不知道，也许是吧。”陆乔乔想，其实自己在公司还算新人，前面那么多前辈没升职，哪里轮得到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反正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听着心里乐乐就好，你不要和别人说了……哎，不说了，赶紧审完稿才是正经事，我先去忙。”
“好吧。”郝晴笑了笑，转回身去。
只是捏在马克杯上的指尖，用力得发了白。
她兢兢业业在公司苦干了这么久，待在小小编辑的位置上没挪过一分，现在这个只来了几个月的新人，居然能得到升职的机会？就因为手下有个大红的作家，当了几次业绩冠军吗？凭什么？
简直岂有此理！
郝晴咬牙强忍怒意，对着电脑屏幕却看不进去一个字，静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过旁边的便签纸写了两行小字，撕下来压在键盘底下，向来灵动明亮的眸中隐隐有了些许阴沉。
既然总编瞎了眼看不见她的存在，那么，即便她做些小动作，大概也不会被留意到的，对吧？
******
加班加点把稿子审完之后，总编大发慈悲地给陆乔乔放了两天假休息，她乐得轻松，宅在家里把之前没睡好的觉全补了回来，第三天一早便精神满满地回公司上班了。
在一期杂志的发刊当日，编辑部的同事们基本都是闲着，在办公室里聊聊八卦偷会儿懒，总编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通常来说是这样的，可今天的编辑部却忙得像疯了一样，叫停印厂，紧急撤回流出市面的杂志，办公室的电话从发刊半小时后就没停下来过，全是读者的投诉电话。
而所有的矛头，都无一例外地指向了她。
杂志上的中篇小说栏目出了问题，投稿的是一位新晋作者，负责他的审稿人则是陆乔乔。作品中大篇幅的文字皆与另一位当红写手的某部作品雷同，几乎就是复制黏贴改改名字的功夫，用不着做调色盘都能看出来是抄袭。
这可不得了了，要是旁的倒还好，偏偏好死不死踩中了抄袭，现在的读者对抄袭越来越无法容忍，只要被扣上了抄袭的帽子，将来想摘下来都难，即便日后名气大得如日中天，也总会有人翻出旧账，指着他们大骂无耻。
尤其这次出事的是他们的杂志，被骂的不仅仅是作者本人，连带着杂志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所以当务之急是把本期杂志全数撤回，立刻换掉那个栏目的作品，还有后续一系列对被抄袭者的道歉、赔偿等法律上的调解处理，估计法务部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了。
“你怎么办事情的！这种傻子都能判断出来的错误，你居然放任他过审了，是存心想让咱们的杂志玩完吗？”
陈总编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怒不可遏，刚跟厂方低声下气地赔过不是，又被上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下把气全撒在了进来领罪的陆乔乔身上：“撤回所有杂志要损失多少你知道吗？要求退货赔偿的读者有多难缠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问题……”
“我……”
“还要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啪”的一声，脚下摔了本崭新的杂志过来，陆乔乔低着头看，摊开的一页正巧就是被投诉抄袭的文章，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篇作品的标题和作者署名确实都是她看过的，可正文内容……怎么和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顾不得陈总编还在前面喋喋不休地骂人，她弯腰捡起来看，一目十行，的的确确是不曾浏览过的内容，就像是……像是被人换过了一样！
“对不起，陈总编，”陆乔乔并不是愿意闷声吃亏的人，没有兴趣帮别人背锅，当即打断她道，“这篇作品的内容和我之前审核的完全不同，可能是被人替换过了。”
“你还要狡辩……”
“我没有。”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十分坚定，“不信的话，可以查一查邮件的收发记录。”
“怎么，你想说你发的文件不是这一个吗？”陈总编不为所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冷声道，“那你自己来看看记录吧。”
陆乔乔当然要看，然而总编从邮件中下载的文件确实是已替换的内容，邮箱里也没有第二封是她昨天发出的邮件。
可……明明昨晚她审过稿子后，亲眼看着页面上显示发送成功的，怎么会出错呢？
苦于没有证据，陆乔乔含冤挨完了批，出来的时候，顶着同事们埋怨的眼神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立刻登陆了邮箱，在发件箱里找到昨晚发给陈总编的那封邮件，点开，下载的文件竟又是被替换过的那一个！
到底……是哪里来的文件？
她的电脑里，根本连这个文件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发得出去？
除非……
陆乔乔微微转眸，看向旁边异常安静的位置，空落落无一人。
除非，有人偷偷登陆过她的邮箱，在陈总编查阅那封邮件前，把原来的附件换成了另外一个……
她仔细看了看发送时间，果然，比自己昨晚发出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问题是，谁会知道她的邮箱密码？
会是今天有事请假没来上班的……郝晴吗？
她的电脑设置了密码，只要她不在都会锁上，不存在别人动用了而她不知道的情况，而且公司的电脑有安保系统，即便防止不了被黑也会有警报通知，但目前也并没有。
所以，要获取她的邮箱密码，只能是看过她登陆时输入的密码，并且悄悄记了下来的人。
而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除了离她最近的郝晴以外，她想不出第二个怀疑对象。
******
可惜，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猜测，没有找到证实她无错的证据，这个锅就只能由她来背。
很冤枉，很委屈。
但这往往就是现实。
背锅的结果不足以让她被公司解雇，风波过后的编辑部也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陆乔乔面对那些隐隐掺杂着鄙夷的眼神，想到身边有人总暗暗琢磨着给她捅一刀，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寒，忍了几天，最后还是给总编递了辞职信。
“有想好之后要去哪里高就吗？”
陈总编没有挽留她，收到信后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没有。可能……先在家休息吧。”
“嗯。”陈总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将辞职信放在一边，只道，“收拾一下东西，等过两天人事部的通知，办好离职手续就可以了。”
陆乔乔跟她道了别，离开公司的时候，只觉得一身轻松，也不想管丢了这份工作后，怎么跟傅司珩再扯上联系，直接打车回了家，继续放大假。
签售会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傅司珩回到了原本的城市，在家专心写稿，而陆乔乔也没有闲着，留在公司继续工作，忙着审核新人作者的投递的稿件，也有好一段时间没空跟他联系过了。
“乔乔小姐，您点的咖啡到了，请慢用。”郝晴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走过来，给她放了一杯在桌面上，顺带瞄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文档页面，“明天就要截稿了，你再不交稿，小心一会儿那个老女人又过来揪你小辫子哦。”
陆乔乔道了声谢，对她私底下的口无遮拦早已习以为常，也就没说她什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抱怨道：“我还在看，估计今晚得加班了……这一期的征稿，稿件简直多得不像话，真该让人事部多招几个编辑来分分流的。”
“哪里多了，你看我，早都审完交稿了。”郝晴摇摇头，捧着马克杯轻抿了一口咖啡，颇有些羡慕，“要我说啊，那是因为你的名气大了，好吧？之前办的签售会让傅大神又火了一把，你这个责编的名字跟着沾了光，投稿的人当然都冲着你来了。上回总编给你的用稿限额不是也放宽了很多吗？”
陆乔乔放下手，吹了吹蒸腾的白气：“你羡慕的话，我跟总编说让给你做？省得我天天加班审稿，看得脑仁儿疼。”
“那怎么好，总编看重你才给你做的，我才不凑热闹呢。”
郝晴笑得幸灾乐祸，摆摆手便转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工作了，当真没再凑过来打扰她，直到午休时她被总编叫去谈会儿话，回来后，郝晴才忍不住开口八卦，问她是不是被总编训了一顿。
“嗯……”
一开始确实被训了，说她老是拖到截稿最后一秒才交，但后面的就……
“什么？总编打算给你升职了？”
郝晴的声音高了个八度，所幸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办公室里还没什么人，陆乔乔忙跟她嘘声道：“这事儿还没定呢，我觉得总编就是随口一说的，你小点儿声啦。”
“那……”郝晴顿了顿声，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依旧惊讶地追问，“是因为业绩好吗？”
“不知道，也许是吧。”陆乔乔想，其实自己在公司还算新人，前面那么多前辈没升职，哪里轮得到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反正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听着心里乐乐就好，你不要和别人说了……哎，不说了，赶紧审完稿才是正经事，我先去忙。”
“好吧。”郝晴笑了笑，转回身去。
只是捏在马克杯上的指尖，用力得发了白。
她兢兢业业在公司苦干了这么久，待在小小编辑的位置上没挪过一分，现在这个只来了几个月的新人，居然能得到升职的机会？就因为手下有个大红的作家，当了几次业绩冠军吗？凭什么？
简直岂有此理！
郝晴咬牙强忍怒意，对着电脑屏幕却看不进去一个字，静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过旁边的便签纸写了两行小字，撕下来压在键盘底下，向来灵动明亮的眸中隐隐有了些许阴沉。
既然总编瞎了眼看不见她的存在，那么，即便她做些小动作，大概也不会被留意到的，对吧？
******
加班加点把稿子审完之后，总编大发慈悲地给陆乔乔放了两天假休息，她乐得轻松，宅在家里把之前没睡好的觉全补了回来，第三天一早便精神满满地回公司上班了。
在一期杂志的发刊当日，编辑部的同事们基本都是闲着，在办公室里聊聊八卦偷会儿懒，总编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通常来说是这样的，可今天的编辑部却忙得像疯了一样，叫停印厂，紧急撤回流出市面的杂志，办公室的电话从发刊半小时后就没停下来过，全是读者的投诉电话。
而所有的矛头，都无一例外地指向了她。
杂志上的中篇小说栏目出了问题，投稿的是一位新晋作者，负责他的审稿人则是陆乔乔。作品中大篇幅的文字皆与另一位当红写手的某部作品雷同，几乎就是复制黏贴改改名字的功夫，用不着做调色盘都能看出来是抄袭。
这可不得了了，要是旁的倒还好，偏偏好死不死踩中了抄袭，现在的读者对抄袭越来越无法容忍，只要被扣上了抄袭的帽子，将来想摘下来都难，即便日后名气大得如日中天，也总会有人翻出旧账，指着他们大骂无耻。
尤其这次出事的是他们的杂志，被骂的不仅仅是作者本人，连带着杂志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所以当务之急是把本期杂志全数撤回，立刻换掉那个栏目的作品，还有后续一系列对被抄袭者的道歉、赔偿等法律上的调解处理，估计法务部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了。
“你怎么办事情的！这种傻子都能判断出来的错误，你居然放任他过审了，是存心想让咱们的杂志玩完吗？”
陈总编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怒不可遏，刚跟厂方低声下气地赔过不是，又被上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下把气全撒在了进来领罪的陆乔乔身上：“撤回所有杂志要损失多少你知道吗？要求退货赔偿的读者有多难缠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问题……”
“我……”
“还要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啪”的一声，脚下摔了本崭新的杂志过来，陆乔乔低着头看，摊开的一页正巧就是被投诉抄袭的文章，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篇作品的标题和作者署名确实都是她看过的，可正文内容……怎么和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顾不得陈总编还在前面喋喋不休地骂人，她弯腰捡起来看，一目十行，的的确确是不曾浏览过的内容，就像是……像是被人换过了一样！
“对不起，陈总编，”陆乔乔并不是愿意闷声吃亏的人，没有兴趣帮别人背锅，当即打断她道，“这篇作品的内容和我之前审核的完全不同，可能是被人替换过了。”
“你还要狡辩……”
“我没有。”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十分坚定，“不信的话，可以查一查邮件的收发记录。”
“怎么，你想说你发的文件不是这一个吗？”陈总编不为所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冷声道，“那你自己来看看记录吧。”
陆乔乔当然要看，然而总编从邮件中下载的文件确实是已替换的内容，邮箱里也没有第二封是她昨天发出的邮件。
可……明明昨晚她审过稿子后，亲眼看着页面上显示发送成功的，怎么会出错呢？
苦于没有证据，陆乔乔含冤挨完了批，出来的时候，顶着同事们埋怨的眼神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立刻登陆了邮箱，在发件箱里找到昨晚发给陈总编的那封邮件，点开，下载的文件竟又是被替换过的那一个！
到底……是哪里来的文件？
她的电脑里，根本连这个文件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发得出去？
除非……
陆乔乔微微转眸，看向旁边异常安静的位置，空落落无一人。
除非，有人偷偷登陆过她的邮箱，在陈总编查阅那封邮件前，把原来的附件换成了另外一个……
她仔细看了看发送时间，果然，比自己昨晚发出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问题是，谁会知道她的邮箱密码？
会是今天有事请假没来上班的……郝晴吗？
她的电脑设置了密码，只要她不在都会锁上，不存在别人动用了而她不知道的情况，而且公司的电脑有安保系统，即便防止不了被黑也会有警报通知，但目前也并没有。
所以，要获取她的邮箱密码，只能是看过她登陆时输入的密码，并且悄悄记了下来的人。
而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除了离她最近的郝晴以外，她想不出第二个怀疑对象。
******
可惜，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猜测，没有找到证实她无错的证据，这个锅就只能由她来背。
很冤枉，很委屈。
但这往往就是现实。
背锅的结果不足以让她被公司解雇，风波过后的编辑部也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陆乔乔面对那些隐隐掺杂着鄙夷的眼神，想到身边有人总暗暗琢磨着给她捅一刀，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寒，忍了几天，最后还是给总编递了辞职信。
“有想好之后要去哪里高就吗？”
陈总编没有挽留她，收到信后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没有。可能……先在家休息吧。”
“嗯。”陈总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将辞职信放在一边，只道，“收拾一下东西，等过两天人事部的通知，办好离职手续就可以了。”
陆乔乔跟她道了别，离开公司的时候，只觉得一身轻松，也不想管丢了这份工作后，怎么跟傅司珩再扯上联系，直接打车回了家，继续放大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