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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chapter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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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陵墓园。

    清晨时分,天空忽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斜风细雨中,眼前那黑色阶梯蜿蜒往上,雾气里,缥缈恍若仙境。

    顾秦将领子往上拉了拉,一台阶一台阶慢悠悠的往上走着。

    走到半路,顾秦握着花束的手突然收紧,他微微喘息,闭了闭眼睛,又继续往上。清晨的陵园寂静,两边的草丛被风拂动,发出清浅的飒飒声,宛如低吟,又似是死者的呢喃。

    上了台阶,拐过一个弯道,顾秦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男子看起来还年轻,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他戴着眼镜,很是文质彬彬。顾秦将花放下,后又恭恭敬敬对着墓碑三鞠躬。

    顾秦在墓碑前站了一天,等太阳快落山,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顾秦戴好口罩,声音略显喑哑:“我走了,冯教练。”

    墓碑上的男人依旧笑,温和一片。

    顾秦眸光微颤,转身离开墓园。

    *

    回到基地,黄国辉知道他今天去了哪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问。

    换去身上潮湿的衣襟,顾秦拿好球拍,准备前去训练。就在此时,啃着苹果的耗子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

    “三哥……”耗子伸手戳了戳顾秦的肩膀,四处看看,凑到了顾秦耳边,“你今天去看冯教练了?”

    “嗯。”

    “怪不得你不回来。”耗子咬了口苹果,眼珠子转了转,双唇微微蠕动,“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什么事?”顾秦垂眸,想起自己手机被落在了床上,他转身回到自己床边,将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三嫂不让我告诉你。”耗子说,声音带着些许委屈。

    三嫂?

    顾秦蹙眉,他将手机解锁,却看到有不少未接电话,都是余念。

    顾秦思绪百转,一个念头突然萌生,他又不敢确定。顾秦看向耗子,低声问道:“余念来过?”

    耗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小心后退几步,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秦。

    不用耗子回答了,此时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顾秦呼出一口浊气,问:“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看你不在就走了,她也不让我告诉你,说会打扰你训练。”

    中午。

    顾秦喉结滚动,修长的手揉乱了一头发丝。他垂眸看着手机,抿了抿唇,拿着外套跑了出去。

    “哥,一会儿开会!”

    “四十分钟就回来。”

    看着顾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耗子无奈的摇摇头,三口两口啃完苹果,耗子将手上的果核往垃圾桶一丢,抹了把嘴准备去找许海川他们玩儿。

    可一回头,耗子就对上了脸色不善的黄国辉。

    耗子后背顿时僵住,冷汗布满整个后背,“教……教练。“

    “顾秦儿又干嘛去了?”

    耗子打了个嗝,眼珠子转了转,“他说有点不舒服,去找刘医生了。”

    “刘医生?”黄国辉笑了,一脚踹在了耗子的屁股上,“你就瞎扯吧。说,那臭小子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嘤,为啥受伤的总是他。

    耗子揉着屁股,哭着张脸看着黄国辉:“我也不知道三哥去哪儿,他说四十分钟就回来。”

    “四十分钟是吧。”黄国辉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临走时又瞥了耗子一眼,“他要是回不来,有你好受的。”

    耗子:“……”

    *

    顾秦连哄带骗的让门卫给自己开了门。此时夜色深了,训练基地建立在a城偏远的地区,从这里看去,只能望见不见尽头的马路和偶尔过路的车辆。

    顾秦拨通了余念的电话,响了几声后,那边很快接通。没等余念发声,顾秦便说话了,“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的余念愣了几秒,呆呆的啊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儿?”

    “怎么了?”

    “我去找你。”

    找……找她?

    刚洗完澡的余念呆呆坐在床边,她抬头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

    顾秦握紧手机,声线柔软:“抱歉余念,你来的时候……我刚巧不在。”

    耗子那个大嘴巴,不是说过别告诉顾秦的吗?

    余念心里给无辜的耗子记上一过,她擦拭着头发,说:“现在太晚了,你别过来了。”

    “余念……”望着漫天霓虹,顾秦说,“我想你了。”

    四个字,触动了余念心里那根柔软的琴弦。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那……那我们在世纪广场见吧。你从那里到广场也近一点。”

    “好。”

    挂断电话,余念火速换了身衣裳,头发来不及吹干,她将衣服的兜帽戴好,拿上手机钱包出了门。

    从酒店到世纪广场有十分钟的车程,运气好,今晚没堵车。余念将帽子拢了拢,走到了位于广场中央的喷泉前。

    深夜的世纪广场灯火通明,偶尔有路人匆匆略过,未做停留。余念环视一圈,未发现顾秦的身影。她百无聊赖的踢着脚边的石子,就在此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余念回头,毫无预兆的撞入男人结实的胸膛。

    他双臂紧紧搂着余念,似是要将她揉到骨头里。鼻尖有来自他身上的汗腥气,这味道熟悉,让余念充满依赖。

    身旁的喷泉哗啦啦的流动着,余念伸手推了推眼前的男人,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顾秦。”

    “嗯。”顾秦口罩下的唇碰了碰余念的发丝,后缓缓的将她松开。

    灯光柔软,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像是蒙了一层纱,让他看起来虚幻缥缈。

    余念黑色的眸倒映着星火和顾秦,刚还平静无波的内心在此刻突然泛起了涟漪,余念眼眶骤然一红,略显冰凉的手碰了碰他的手指。

    顾秦反手握住,笑道:“你又要哭?”

    余念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

    顾秦的大手轻柔的捧起她的脸颊,“你要哭得话,我还要哄你,我不会哄人。”

    余念噗嗤一声,笑了。

    她眸中泛着泪光,晶莹剔透。余念揉了揉眼,“你这样跑出来,教练不会骂你啊。”

    “所以看你一眼就要回去了。”

    余念低头看着脚尖,她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拿了一个袋子,余念仰头看向顾秦,“你吃饭了吗?”

    “还没。”

    “这是我晚上吃剩的包子。”余念脸颊微红,“出来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拿上了,你……你别嫌弃。”

    顾秦垂眸看着递过来的白色袋子,低低笑了声,伸手接过。包子已经凉了,顾秦拉下口罩,低头咬了一口,又送到了余念嘴边。

    余念余光四处转转,发现已有路人注意这这头。余念脸颊更红,捧着他的手小咬了一口。

    “间接性接吻。”

    头顶传来顾秦磁性的声线。

    余念咀嚼的动作一停,后退几步,严肃站好。

    顾秦勾唇,颊边的酒窝渗着笑意。他三两口将包子吃完,垃圾袋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余念,我要回去了。”

    “嗯。”余念点头,“我明天也要回a城了。”

    “走吧,你送我一段。”顾秦重新将口罩戴好,大手紧紧拉住了她的小手。忽然,顾秦深邃的眼眸落到了广场边上的大厦,他脚步微顿,指了指路边的椅子,“那时候,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嗯?”余念抬头一看,发现那是自己曾兼职工作过的地方。

    “我每天下午,会来这里听你说话。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唯一能坚持的,就是过来这里,听你的声音。”

    当年冯教练因为自己的原因去世,顾秦因此被禁赛。他一度颓废,在路过广场时,听到了从喇叭里传出的余念的声音,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特有的独一无二的魅力。

    于是顾秦日复一日,不论刮风下雨,都会来到广场,坐在那老旧的椅子上,听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后来入了冬,广场没了广播,顾秦也决定前往江城,重新开始。

    耳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余念觉得周边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厚重的滤镜,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眼前的顾秦,唯有顾秦。

    “那天你来见面会,我就认出你了。”口罩遮住顾秦大半个脸颊,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看着余念,像是在看着整个世界。

    “我很开心,你能来到我身边。”

    余念眼一眨,眼泪便落了下来。

    余念踮起脚尖,双手环上顾秦的脖颈,隔着厚重的口罩,余念亲上了他的唇。

    她曾遭受离别,遭受亲亡;她曾陷入迷茫,不知所措。在那段路上,余念一个人,磕磕绊绊的走着,活着。除了咬牙坚持,别无他法。

    可现在,一想起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个人陪着自己,余念猛然觉得不在寂寞;猛然觉得往日苍白的生命中有了光彩。

    余念松开顾秦,擦干眼泪,沿路拦了一辆出租,她将车门打开,站在车门前红着眼眶看着顾秦:“你上去吧。”

    顾秦摸了摸余念的脸,坐到后座。上车后,顾秦拉开车窗,探出了头,“余儿,你过来。”

    余念弯腰,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秦。

    顾秦拉下口罩,柔软的唇轻轻触碰上余念的唇角。稍作停留,顾秦离开,重新将口罩带好。

    “这才是接吻。”

    她怔楞,再回神,载着顾秦的出租车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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