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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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薇在饮水机旁接水，转身迎面飞来纷纷扬扬黑板擦。黑板擦擦着她的衣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而深蓝色的校服上，红红粉粉的粉笔灰痕迹明显。在人声鼎沸的教室里，无人察觉这个小小角落发生的小小意外。
“学委，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的。”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走过来，点头哈腰说着抱歉的话。
“没事。”云薇转身蹲下，把掉在地上的黑板擦捡了起来，放在本来该放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也不在理一旁的男生，把水杯放回自己的位子上，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不会哭了吧？
男生抓了抓头发，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男厕女厕中间是一排男女合用的水龙头，供上完厕所的学生洗手使用。云薇用手帕沾湿了一点点擦着衣服上的灰质。
“学委，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生气，千万别哭啊。”云薇专心致志进行着手上的工作，奈何旁边一个大头苍蝇嗡嗡乱叫，徒添干扰。
“你都说了你不是故意的。我为什么还要生气？”云薇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男生见到平素安静而严肃的学委睁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女生叹着气转过头继续拿着手帕擦着衣服上的灰质。
“你真的不生气？”旁边的男生好奇地问道。
云薇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以示自己现在情绪很平和，丝毫没有生他气的迹象。
“奇怪啊……上次我无意间把黑板擦扔到姚琳琳的衣服上，被她折腾的赔礼道歉又请客，可大出血了好大一笔。”男生尚还在嘟囔。不想女生直接转过来来问：“所以……你是准备请客道歉？”
女孩子直接把这话说出来，男生自然不能退缩：“学委一句话，怎敢不请。地方你随便点，时间你看着办。”
男生挺胸朗声应下，很有江湖气概的样子。
笨蛋。姚琳琳故意为难他折腾他，是因为她喜欢他啊。她才不会像姚琳琳那么无聊呢。
然而不等她拒绝，却见从楼梯口走下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这，每一层楼的厕所都毗邻着楼道，设计者真是别出心裁得很。
“哎呦！真是不得了，薇薇有男生约你啦？”吴明磊挑着眉头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云东临却只是把眼神停在云薇旁边的男生身上。
一米八出头的个儿，手长腿长的，站在娇小的云薇旁边，简直是山一样的一座铁塔。这种百炼钢和绕指柔的搭配，实在是太恶俗了。
“别瞎说！”云薇脸红红地瞪了吴明磊一眼。
“两位学长好。”王佳杰也冲两位高自己两级的所谓学长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他这反常的行为引得云薇好奇地看了一下他。
看不出来啊，四肢发达的单细胞动物也这么讲文明懂礼貌。
“你是篮球队新加入的那个高一新生？”君东临终于从大脑库中搜索出眼前这位是何方大仙了。
“是是是。”王佳杰回答得很狗腿。想校篮球队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在自己眼前，得打好关系，这样才能在篮球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可不想一直坐冷板凳。
“有机会一起打球啊！”吴明磊开始发挥他那招牌亲和力。
“一定。到时候还请两位学长多多指教。”
云薇见这么快对方连认亲仪式都搞定了，拧了拧手上的手帕，有些百无聊赖。
“哎？薇薇你怎么把手帕弄湿了？这块蒂娜定制手工帕是东临辛辛苦苦打工两月买给你和小蔷的生日礼物啊。”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蒂娜定制手帕，即使是她和云蔷这样的双生姐妹，对方也绝不做成一模一样的两条。
两支迥异的蔷薇花绣在手帕上，云蔷的是红色，而她的是紫色。
当时她拿到帕子的时候，忽然在心头闪过一句话：恶紫夺朱。
现在那紫色蔷薇洇了水，色泽格外深，连片片花瓣都似乎因为吸了水而显得饱满新鲜。
“是我的错，我刚才在班上不小心把黑板擦扔到学委的衣服上，她拿湿了的手帕擦被我弄脏的衣服。”王佳杰同学的认错态度积极良好，让人欣慰。
“喂！你小子不会是想用这种小学生都放弃了的手段追我们家薇薇吧？”吴明磊不怀好意地拿胳膊撞了撞王佳杰同学厚实的肩膀。
“没有。这个是误会。”王佳杰红着脸摆手，他根本没这样的心思，只是此时被吴明磊一说，他这么一辩解，弄得好像确有其事似的。
“哎，你别欺负人家了。”还是云薇看不下去，制止了开刷别人的吴明磊。
“啊呀，东临你看这小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吴明磊人来疯起来真是神鬼都怕，云薇真怕了他唱作俱佳的疯妇模式了。
“喂，差不多了啊！”君东临点到即止，手指头都没动一根，吴明磊自动消音。
“那什么，你们很喜欢站在厕所门口聊天吗？”这话云薇忍了忍，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三个男生脸色都黑了黑，挪动步伐远离了那五谷轮回之地。
“我们下来是找小蔷，星期天有球赛，通知她们拉拉队做好准备。”云东临摸了摸鼻子说道。
“哦，好。我帮你们去叫她。”云薇点了点头。
“啊！后天有比赛！”王佳杰高兴地转了个圈左右手相击，就差手舞足蹈了。然后又忽然蹦到云薇面前，笑得无限谄媚：“学委你去跟各科老师商量下，星期天作业少布置一点！拜托啦~”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直把云薇当做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这个，我跟苏衍商量一下吧。”
“肯定可以的。你和班长金童玉女往办公室一站，老师们都会折服在你们学霸组合的光芒之下的。”王佳杰明显是高兴得有些精神不正常了，云薇觉得他这人肯定得毁在一张嘴上。
“金童玉女？”吴明磊抓重点很有一手，马上就从一段废话里找到了最有信息量的词。
“对了，我想起来了，苏衍好像这两天去s市参加竞赛了。我也爱莫能助。”云薇耸了耸肩。
“不要这样啊学委！老话说得好‘女子能顶半边天’。你可以的，我看好你。为民请命就在今日了喂！”王佳杰那么粗壮的一个汉子眼看着要被逼成舌绽莲花的街头大妈了。
“我还是帮你们先把小蔷叫出来吧。”云薇默了默，还是决定硬下心肠。谁让这个家伙乱说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云薇转身走近教师，没看到身后三个男生脸上挂着不同的神情。王佳杰同学是懊恼之情，吴明磊是好奇，而云东临，是若有所思。
“这个苏衍，是你们班班长？成绩很好？”吴明磊首先切入了八卦模式。
王佳杰点了点头。
“跟我们家薇薇，也就是你们班学委。关系很铁？”八婆明磊继续问道。
“他们俩是好搭档。这我们班主任都是承认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薇薇居然喜欢的是学霸。”吴明磊点着头，感慨万千。而原本靠着走廊栏杆的君东临，却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小石头你在说薇薇什么坏话？”云蔷走出门隐约听到吴明磊的话，假意皱眉怒道。
“姑奶奶你可别瞎说。我哪有说薇薇坏话！”吴明磊忙为自己辩护。云东临见两人要掐起来，忙做了个停战姿势，转过身对云蔷说道：“星期天有校篮球赛，会有别的学校领导过来视察。你们拉拉队做好准备。”
云蔷边点头边暗道奇怪，明明一条短信就能解决的问题，非得大费周章跑下来说？
“就这些？”她不由好奇反问。
“就这些。”说话的人懒懒靠在栏杆上，双手插兜意外的悠闲惬意。只是目光似乎穿过她的肩，落在教室里的人群中。
云薇坐在中间的位置，有个男生正在低头向她请教问题，她似乎细致地说解了一遍，完了抬头问他有没有听懂。
少年的手臂自然的支着桌角，因为看着同一本习题而紧挨着少女，无意间便形成了半拥式的姿势，把少女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之内。
教室外面阳光稀稀落落洒在云东临的脸上，而他的目光在光线折射下带了点儿意味深长。
“我们是在上面憋坏了！高三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这不是找了借口下来透口气嘛？顺便看看各位养眼的小学妹也好。”吴明磊笑得欠抽，就差吹起了口哨。
“你们两个的成绩，驾驭这点强度应该是游刃有余啊？”
“是啊。但是我们的存在对别人也是一种很恐怖的压力嘛。所以我们自动消失给大家减压。”这货简直在往恬不知耻的方向上拔足狂奔。
“你们也进去好好学习吧，我们也上楼去了。”云东临朝着一头雾水的云蔷和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王佳杰温言说道，说完直起身走人。
阳光打在他疏朗清拓的背影上，只让人觉得画面如斯美好，不忍打破。
吴明磊喊着等等我，组成了美少年背影杀手双人组。
教室内云薇听着他咋咋呼呼远离的声音，嘴角勾了勾。
∽∽∽∽∽∽∽∽∽∽∽∽∽∽∽∽∽∽∽∽∽∽∽∽∽∽∽∽∽∽∽∽∽∽∽∽∽∽∽∽∽∽
“你有没有去看个星期天那场校篮球赛？”
“我上补习班去了，没去看比赛。怎么了？”
“我跟你说有一场比赛我们班跟高三一个班打，云蔷直接跑对面为那些学长加油了！把我们班女生气得够呛。”
“她不是校拉拉队的队长吗？大概跟校篮球队的混熟了，不自觉就跑去给他们加油！”
“屁嘞！那是因为对面队伍里有她哥。”
“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种人没有集体荣誉感，帮亲不避嫌，真是够了！”
女生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看到同伴这样义愤填膺，也只能跟着附和。
“确实太不对了。”
云微漾推开体育器材室就听到两个同班的女生一边把篮球装框，一边批判云蔷。
她默不作声地走向一堆垫子。
封闭的空间忽然被第三个人闯入，正在说人是非的两个女生马上心中一虚，恶狠狠的瞪向来人。
大概太心虚，一时间两人瞪住云薇，好久才确认她的妹妹，而不是刚才她们吐槽的姐姐。
如果是云蔷，早就笔直地走到她们面前，似笑非笑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再说一遍我听听。”
而云薇，就会选择沉默，无视她们，做她该做的事。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吐了吐舌头，加紧手上的工作。
云薇身材娇小，一个人也只能搬五六个垫子，顾了前头顾不了后头。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心想怎么就她一个人来搬，她们乙组其他人呢？这不是欺负人嘛！
可是手上的这筐篮球也是只有两个人才能搬得动啊，她们对于云薇也是爱莫能助。
“学委，我们俩向把篮球拿出去给大家用。顺便叫人来帮你。”
“谢谢。”云薇轻声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同班同学嘛！应该的。”两个女生合力把篮球筐搬出去。整个器材室只剩下云薇一个人了。
“啪”手一脱力，原来抱着的几张垫子全掉在了地上。
这双手，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啊。云薇自嘲着重新蹲下整理起了垫子。
她慢慢整理着，也不着急，正准备码最后一张，器材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云薇转过头去，逆着光看不清来人长相，只觉得身影有些熟悉。直到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帮她把最后一张垫子码齐。
“东临……哥？”
“你被人欺负了吗？怎么一个人来拿器材。”
“没有。”她能说另一个女生忽然来例假所以只剩她一个人了吗？
“小蔷怎么不过来帮把手？”云东临把云薇手上的垫子全部拿到自己手里，对于云薇来说颇为头疼的数量对手长脚长的男生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跟我不是一个组的。她在甲组，我在乙组。”云薇耸了耸肩，站起身来。
“哦。这些够了吗？”云东临手上拿了十多个垫子，转头问她。
“够了。多了。十个就够了。”云薇踮起脚尖帮他拿下了两个。
“你们在哪练习？”
“就篮球场北边。”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外面空气清新阳光和煦，草木如织一片生机。
春天了啊。
捧着一堆垫子的长腿男生身边是扎着马尾辫两手空空的俏丽女生，两人并肩走着，随意交谈几句，渐行渐远。恰似一幅清新的校园漫画，色彩填得恰到好处。饱满的线条勾勒出勃勃的生机，如同那遮也遮不住的青春气息，充斥在整个操场。
云东临帮云薇把垫子放到指定的地点，引得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围观。
“学委你去那么久原来是去找学长帮忙了啊。”姚琳琳状似亲密地撞了撞她的胳膊。
高三（4）班的云东临，可是风云人物里的风云人物，这些整天爱八卦的小女生当然知道他。
“恰好遇上而已。”云东临站起身来接过话茬，然后又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看薇薇只有一个人，拿不动那些垫子，所以就帮一把喽。反正也是举手之劳。”
“额？葛嘉宁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去拿垫子了吗？”
“她有点事，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
“你一个人怎么拿得了这么多？你应该回来叫我们帮忙的～”
云薇笑了笑，没说什么。
倒是云东临接了一句：“知道了吧！下次不能完成的任务，就该叫同伴一起帮忙。今天如果不是刚好遇到我，你说你要怎么办？”
身边永远朋友环绕众星捧月的校草怎么能明白高一小女生之间的小恩怨小纠葛。当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姚琳琳没问上一句关于葛嘉宁去哪儿，她就知道要么自己被葛嘉宁耍了，要么姚琳琳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问。
小女生之间的口蜜腹剑，虽然琐碎无聊，却往往有那么些百转千回的味道。
因为云蔷，她早就被排挤在了整个班级的女生团体之外了。
云蔷可以做事不计后果不看别人脸色的独立特行，而稳重内敛的云薇却必须要首尾兼顾，平衡大局。
“没有如果。我已经遇到你了，为什么还要想没有遇到的后果？”云薇笑了笑反问道。
没有如果，无需假设。现实已经是遇见，为什么还要想没有遇到的后果。云薇的话有一种基于现实的笃定，连反问的口气都带着少女得意时特有的娇俏。
云东临笑了。在那个男色时代尚未鼎盛的青春年月里，这个高中校园里的女生们早已加入了外貌协会，学会了从色相的角度来欣赏男生。
云东临的笑容有着撕裂朝霞的灿烂，似乎连他自己都变成了闪光体。
不愧是本校男色榜的榜首，太闪了。姚琳琳心中暗想着，默默在心里给云东临的名字后面加了一朵小红花。
而后来的后来，关于这个男色榜，云东临还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云薇：“当初排榜投票的时候，你投给了谁？”
每次有高一新生进入校园就会有榜单重刷，由全体女生投票选出新的榜单。
他没有问云蔷而直接问自己，是因为云蔷弃权，觉得无聊没参加。而作为班干部的自己，无论是否觉得这个投票荒谬无聊，她却绝不会像云蔷一样弃权，自绝于人民。
“忘记了，当时随便乱填的。”云薇咬着笔杆子回忆片刻，无果道。
云东临觉得自己真是奇怪，居然在这样的时刻特别想知道那个结果。
“再想想。”
“真不记得了。”
“那好吧。”
“哥哥你怎么忽然对这种事情关心起来了？”云薇疑惑道。
“大概……实在太无聊了吧。忽然想到随口一问。”
“哦。”云薇点了点头。
云东临见她不再说话，便也转身准备走人。
没想到走到门口，云薇忽然“呀”了一声。他忙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我刚刚想起来了。”云薇对着他安静地说着。
云东临剔眉，静待她的答案。
“我选了……”云薇这话还没说完，客厅里就传来了吴明磊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蔷！薇薇！快出来看哥给你们带什么好玩的来了！”
那个答案因为吴明磊的打断到底没有说出口，就像那些年月里蜿蜒而过的少女心事。
后来再回头看这段时光，真像偷来的一样。清冽干净的，一切还未发生之前，却又早早埋下伏笔的少年时光。
云薇在饮水机旁接水，转身迎面飞来纷纷扬扬黑板擦。黑板擦擦着她的衣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而深蓝色的校服上，红红粉粉的粉笔灰痕迹明显。在人声鼎沸的教室里，无人察觉这个小小角落发生的小小意外。
“学委，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的。”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走过来，点头哈腰说着抱歉的话。
“没事。”云薇转身蹲下，把掉在地上的黑板擦捡了起来，放在本来该放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也不在理一旁的男生，把水杯放回自己的位子上，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不会哭了吧？
男生抓了抓头发，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男厕女厕中间是一排男女合用的水龙头，供上完厕所的学生洗手使用。云薇用手帕沾湿了一点点擦着衣服上的灰质。
“学委，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生气，千万别哭啊。”云薇专心致志进行着手上的工作，奈何旁边一个大头苍蝇嗡嗡乱叫，徒添干扰。
“你都说了你不是故意的。我为什么还要生气？”云薇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男生见到平素安静而严肃的学委睁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女生叹着气转过头继续拿着手帕擦着衣服上的灰质。
“你真的不生气？”旁边的男生好奇地问道。
云薇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以示自己现在情绪很平和，丝毫没有生他气的迹象。
“奇怪啊……上次我无意间把黑板擦扔到姚琳琳的衣服上，被她折腾的赔礼道歉又请客，可大出血了好大一笔。”男生尚还在嘟囔。不想女生直接转过来来问：“所以……你是准备请客道歉？”
女孩子直接把这话说出来，男生自然不能退缩：“学委一句话，怎敢不请。地方你随便点，时间你看着办。”
男生挺胸朗声应下，很有江湖气概的样子。
笨蛋。姚琳琳故意为难他折腾他，是因为她喜欢他啊。她才不会像姚琳琳那么无聊呢。
然而不等她拒绝，却见从楼梯口走下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这，每一层楼的厕所都毗邻着楼道，设计者真是别出心裁得很。
“哎呦！真是不得了，薇薇有男生约你啦？”吴明磊挑着眉头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云东临却只是把眼神停在云薇旁边的男生身上。
一米八出头的个儿，手长腿长的，站在娇小的云薇旁边，简直是山一样的一座铁塔。这种百炼钢和绕指柔的搭配，实在是太恶俗了。
“别瞎说！”云薇脸红红地瞪了吴明磊一眼。
“两位学长好。”王佳杰也冲两位高自己两级的所谓学长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他这反常的行为引得云薇好奇地看了一下他。
看不出来啊，四肢发达的单细胞动物也这么讲文明懂礼貌。
“你是篮球队新加入的那个高一新生？”君东临终于从大脑库中搜索出眼前这位是何方大仙了。
“是是是。”王佳杰回答得很狗腿。想校篮球队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在自己眼前，得打好关系，这样才能在篮球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可不想一直坐冷板凳。
“有机会一起打球啊！”吴明磊开始发挥他那招牌亲和力。
“一定。到时候还请两位学长多多指教。”
云薇见这么快对方连认亲仪式都搞定了，拧了拧手上的手帕，有些百无聊赖。
“哎？薇薇你怎么把手帕弄湿了？这块蒂娜定制手工帕是东临辛辛苦苦打工两月买给你和小蔷的生日礼物啊。”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蒂娜定制手帕，即使是她和云蔷这样的双生姐妹，对方也绝不做成一模一样的两条。
两支迥异的蔷薇花绣在手帕上，云蔷的是红色，而她的是紫色。
当时她拿到帕子的时候，忽然在心头闪过一句话：恶紫夺朱。
现在那紫色蔷薇洇了水，色泽格外深，连片片花瓣都似乎因为吸了水而显得饱满新鲜。
“是我的错，我刚才在班上不小心把黑板擦扔到学委的衣服上，她拿湿了的手帕擦被我弄脏的衣服。”王佳杰同学的认错态度积极良好，让人欣慰。
“喂！你小子不会是想用这种小学生都放弃了的手段追我们家薇薇吧？”吴明磊不怀好意地拿胳膊撞了撞王佳杰同学厚实的肩膀。
“没有。这个是误会。”王佳杰红着脸摆手，他根本没这样的心思，只是此时被吴明磊一说，他这么一辩解，弄得好像确有其事似的。
“哎，你别欺负人家了。”还是云薇看不下去，制止了开刷别人的吴明磊。
“啊呀，东临你看这小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吴明磊人来疯起来真是神鬼都怕，云薇真怕了他唱作俱佳的疯妇模式了。
“喂，差不多了啊！”君东临点到即止，手指头都没动一根，吴明磊自动消音。
“那什么，你们很喜欢站在厕所门口聊天吗？”这话云薇忍了忍，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三个男生脸色都黑了黑，挪动步伐远离了那五谷轮回之地。
“我们下来是找小蔷，星期天有球赛，通知她们拉拉队做好准备。”云东临摸了摸鼻子说道。
“哦，好。我帮你们去叫她。”云薇点了点头。
“啊！后天有比赛！”王佳杰高兴地转了个圈左右手相击，就差手舞足蹈了。然后又忽然蹦到云薇面前，笑得无限谄媚：“学委你去跟各科老师商量下，星期天作业少布置一点！拜托啦~”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直把云薇当做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这个，我跟苏衍商量一下吧。”
“肯定可以的。你和班长金童玉女往办公室一站，老师们都会折服在你们学霸组合的光芒之下的。”王佳杰明显是高兴得有些精神不正常了，云薇觉得他这人肯定得毁在一张嘴上。
“金童玉女？”吴明磊抓重点很有一手，马上就从一段废话里找到了最有信息量的词。
“对了，我想起来了，苏衍好像这两天去s市参加竞赛了。我也爱莫能助。”云薇耸了耸肩。
“不要这样啊学委！老话说得好‘女子能顶半边天’。你可以的，我看好你。为民请命就在今日了喂！”王佳杰那么粗壮的一个汉子眼看着要被逼成舌绽莲花的街头大妈了。
“我还是帮你们先把小蔷叫出来吧。”云薇默了默，还是决定硬下心肠。谁让这个家伙乱说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云薇转身走近教师，没看到身后三个男生脸上挂着不同的神情。王佳杰同学是懊恼之情，吴明磊是好奇，而云东临，是若有所思。
“这个苏衍，是你们班班长？成绩很好？”吴明磊首先切入了八卦模式。
王佳杰点了点头。
“跟我们家薇薇，也就是你们班学委。关系很铁？”八婆明磊继续问道。
“他们俩是好搭档。这我们班主任都是承认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薇薇居然喜欢的是学霸。”吴明磊点着头，感慨万千。而原本靠着走廊栏杆的君东临，却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小石头你在说薇薇什么坏话？”云蔷走出门隐约听到吴明磊的话，假意皱眉怒道。
“姑奶奶你可别瞎说。我哪有说薇薇坏话！”吴明磊忙为自己辩护。云东临见两人要掐起来，忙做了个停战姿势，转过身对云蔷说道：“星期天有校篮球赛，会有别的学校领导过来视察。你们拉拉队做好准备。”
云蔷边点头边暗道奇怪，明明一条短信就能解决的问题，非得大费周章跑下来说？
“就这些？”她不由好奇反问。
“就这些。”说话的人懒懒靠在栏杆上，双手插兜意外的悠闲惬意。只是目光似乎穿过她的肩，落在教室里的人群中。
云薇坐在中间的位置，有个男生正在低头向她请教问题，她似乎细致地说解了一遍，完了抬头问他有没有听懂。
少年的手臂自然的支着桌角，因为看着同一本习题而紧挨着少女，无意间便形成了半拥式的姿势，把少女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之内。
教室外面阳光稀稀落落洒在云东临的脸上，而他的目光在光线折射下带了点儿意味深长。
“我们是在上面憋坏了！高三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这不是找了借口下来透口气嘛？顺便看看各位养眼的小学妹也好。”吴明磊笑得欠抽，就差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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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但是我们的存在对别人也是一种很恐怖的压力嘛。所以我们自动消失给大家减压。”这货简直在往恬不知耻的方向上拔足狂奔。
“你们也进去好好学习吧，我们也上楼去了。”云东临朝着一头雾水的云蔷和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王佳杰温言说道，说完直起身走人。
阳光打在他疏朗清拓的背影上，只让人觉得画面如斯美好，不忍打破。
吴明磊喊着等等我，组成了美少年背影杀手双人组。
教室内云薇听着他咋咋呼呼远离的声音，嘴角勾了勾。
∽∽∽∽∽∽∽∽∽∽∽∽∽∽∽∽∽∽∽∽∽∽∽∽∽∽∽∽∽∽∽∽∽∽∽∽∽∽∽∽∽∽
“你有没有去看个星期天那场校篮球赛？”
“我上补习班去了，没去看比赛。怎么了？”
“我跟你说有一场比赛我们班跟高三一个班打，云蔷直接跑对面为那些学长加油了！把我们班女生气得够呛。”
“她不是校拉拉队的队长吗？大概跟校篮球队的混熟了，不自觉就跑去给他们加油！”
“屁嘞！那是因为对面队伍里有她哥。”
“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种人没有集体荣誉感，帮亲不避嫌，真是够了！”
女生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看到同伴这样义愤填膺，也只能跟着附和。
“确实太不对了。”
云微漾推开体育器材室就听到两个同班的女生一边把篮球装框，一边批判云蔷。
她默不作声地走向一堆垫子。
封闭的空间忽然被第三个人闯入，正在说人是非的两个女生马上心中一虚，恶狠狠的瞪向来人。
大概太心虚，一时间两人瞪住云薇，好久才确认她的妹妹，而不是刚才她们吐槽的姐姐。
如果是云蔷，早就笔直地走到她们面前，似笑非笑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再说一遍我听听。”
而云薇，就会选择沉默，无视她们，做她该做的事。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吐了吐舌头，加紧手上的工作。
云薇身材娇小，一个人也只能搬五六个垫子，顾了前头顾不了后头。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心想怎么就她一个人来搬，她们乙组其他人呢？这不是欺负人嘛！
可是手上的这筐篮球也是只有两个人才能搬得动啊，她们对于云薇也是爱莫能助。
“学委，我们俩向把篮球拿出去给大家用。顺便叫人来帮你。”
“谢谢。”云薇轻声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同班同学嘛！应该的。”两个女生合力把篮球筐搬出去。整个器材室只剩下云薇一个人了。
“啪”手一脱力，原来抱着的几张垫子全掉在了地上。
这双手，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啊。云薇自嘲着重新蹲下整理起了垫子。
她慢慢整理着，也不着急，正准备码最后一张，器材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云薇转过头去，逆着光看不清来人长相，只觉得身影有些熟悉。直到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帮她把最后一张垫子码齐。
“东临……哥？”
“你被人欺负了吗？怎么一个人来拿器材。”
“没有。”她能说另一个女生忽然来例假所以只剩她一个人了吗？
“小蔷怎么不过来帮把手？”云东临把云薇手上的垫子全部拿到自己手里，对于云薇来说颇为头疼的数量对手长脚长的男生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跟我不是一个组的。她在甲组，我在乙组。”云薇耸了耸肩，站起身来。
“哦。这些够了吗？”云东临手上拿了十多个垫子，转头问她。
“够了。多了。十个就够了。”云薇踮起脚尖帮他拿下了两个。
“你们在哪练习？”
“就篮球场北边。”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外面空气清新阳光和煦，草木如织一片生机。
春天了啊。
捧着一堆垫子的长腿男生身边是扎着马尾辫两手空空的俏丽女生，两人并肩走着，随意交谈几句，渐行渐远。恰似一幅清新的校园漫画，色彩填得恰到好处。饱满的线条勾勒出勃勃的生机，如同那遮也遮不住的青春气息，充斥在整个操场。
云东临帮云薇把垫子放到指定的地点，引得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围观。
“学委你去那么久原来是去找学长帮忙了啊。”姚琳琳状似亲密地撞了撞她的胳膊。
高三（4）班的云东临，可是风云人物里的风云人物，这些整天爱八卦的小女生当然知道他。
“恰好遇上而已。”云东临站起身来接过话茬，然后又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看薇薇只有一个人，拿不动那些垫子，所以就帮一把喽。反正也是举手之劳。”
“额？葛嘉宁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去拿垫子了吗？”
“她有点事，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
“你一个人怎么拿得了这么多？你应该回来叫我们帮忙的～”
云薇笑了笑，没说什么。
倒是云东临接了一句：“知道了吧！下次不能完成的任务，就该叫同伴一起帮忙。今天如果不是刚好遇到我，你说你要怎么办？”
身边永远朋友环绕众星捧月的校草怎么能明白高一小女生之间的小恩怨小纠葛。当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姚琳琳没问上一句关于葛嘉宁去哪儿，她就知道要么自己被葛嘉宁耍了，要么姚琳琳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问。
小女生之间的口蜜腹剑，虽然琐碎无聊，却往往有那么些百转千回的味道。
因为云蔷，她早就被排挤在了整个班级的女生团体之外了。
云蔷可以做事不计后果不看别人脸色的独立特行，而稳重内敛的云薇却必须要首尾兼顾，平衡大局。
“没有如果。我已经遇到你了，为什么还要想没有遇到的后果？”云薇笑了笑反问道。
没有如果，无需假设。现实已经是遇见，为什么还要想没有遇到的后果。云薇的话有一种基于现实的笃定，连反问的口气都带着少女得意时特有的娇俏。
云东临笑了。在那个男色时代尚未鼎盛的青春年月里，这个高中校园里的女生们早已加入了外貌协会，学会了从色相的角度来欣赏男生。
云东临的笑容有着撕裂朝霞的灿烂，似乎连他自己都变成了闪光体。
不愧是本校男色榜的榜首，太闪了。姚琳琳心中暗想着，默默在心里给云东临的名字后面加了一朵小红花。
而后来的后来，关于这个男色榜，云东临还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云薇：“当初排榜投票的时候，你投给了谁？”
每次有高一新生进入校园就会有榜单重刷，由全体女生投票选出新的榜单。
他没有问云蔷而直接问自己，是因为云蔷弃权，觉得无聊没参加。而作为班干部的自己，无论是否觉得这个投票荒谬无聊，她却绝不会像云蔷一样弃权，自绝于人民。
“忘记了，当时随便乱填的。”云薇咬着笔杆子回忆片刻，无果道。
云东临觉得自己真是奇怪，居然在这样的时刻特别想知道那个结果。
“再想想。”
“真不记得了。”
“那好吧。”
“哥哥你怎么忽然对这种事情关心起来了？”云薇疑惑道。
“大概……实在太无聊了吧。忽然想到随口一问。”
“哦。”云薇点了点头。
云东临见她不再说话，便也转身准备走人。
没想到走到门口，云薇忽然“呀”了一声。他忙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我刚刚想起来了。”云薇对着他安静地说着。
云东临剔眉，静待她的答案。
“我选了……”云薇这话还没说完，客厅里就传来了吴明磊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蔷！薇薇！快出来看哥给你们带什么好玩的来了！”
那个答案因为吴明磊的打断到底没有说出口，就像那些年月里蜿蜒而过的少女心事。
后来再回头看这段时光，真像偷来的一样。清冽干净的，一切还未发生之前，却又早早埋下伏笔的少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