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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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高氏抬头，看见宝亲王正进门，脸上立马露出个惊喜的笑容，忙起身迎出来：“王爷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怎么，本王不能过来？”宝亲王挑眉，高氏忙摇头，一边帮着宝亲王将披风给脱下来，一边笑道：“妾身是每时每刻都盼着王爷能过来的，只是，妾身也知道，临近年底，王爷事务繁忙，妾身就盼着王爷能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宝亲王笑了笑，随意在一边坐下：“你在忙什么？”
“妾身在做女红。”高氏略有些羞涩，侧了侧身子，将后面的绣架给挡住，她这一挡，宝亲王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让我看看做的是什么，打算送给娘娘的年礼？还是要给高家的？”
“哎呀，王爷，就是个屏风，没什么好看的。”高氏一边说道，一边想继续挡住那绣架，但被宝亲王居高临下的揽在怀里，弘历越过她肩膀往那绣架上看。
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愣住了。高氏微微推开他：“王爷？”
“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宝亲王放开手，重新坐回去，高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王爷不高兴妾身做这个？”
看不出来宝亲王是什么表情，高氏犹豫了一下说道：“妾身只是一想起来……就有些难过，所以想做一个屏风出来，送给王爷，王爷日后也能有个缅怀的物件，妾身希望，以后王爷看见这个屏风的时候，想起来的是笑着的阿哥，再想起来，阿哥也是希望王爷高兴的。”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将头发往耳朵后面掖了一下：“王爷若是不高兴，妾身就将这屏风给放起来，再不给别人看见就是了。”
“那倒没有，我很喜欢，我只是……”宝亲王叹口气，高氏忙抱着宝亲王的胳膊：“王爷，阿哥一向孝顺，定是舍不得您如此难过的，再者，您还年轻，总会还有嫡子的，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和阿哥重续父子缘分了。”
“但愿如此。”宝亲王说道，转头看高氏：“瞧着你这段时间像是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妾身也是担心王爷。”高氏笑着说道，又招呼了丫鬟过来：“妾身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汤，王爷喝一些暖暖身子？”
宝亲王点头，晚膳也是在高氏这边用的。冬天有些冷，用完膳宝亲王也懒得再出去走动了，索性就在高氏这边歇下了。
福晋躺在床上，听着下面的小丫鬟惟妙惟肖的模仿高氏和宝亲王的对话，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怒容闪过，定格成面无表情：“也是我躺的时候太久了，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现行出来闹腾了，竟敢拿二阿哥来说嘴，也实在是活腻了！”
下面没人敢出声，福晋闭上了眼。难怪这两天，来劝说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大约这后院，又是高氏占了上风吧？剩下的人这就按捺不住了？
在心里将后院剩下的人都扒拉了一遍儿，比较好控制的，当然是金氏。但金氏已经有了个儿子……又想到自己的儿子，福晋心里一痛，就将金氏给排除出去了。
苏氏不要提，她宁愿让弘历歇在高氏那儿，反正高氏那贱人也是生不了孩子了。
那拉氏那边……有点儿不争不抢的意思，又有些和高氏交好的意思，若是将那拉氏推出来，她不一定会和高氏打擂台，说不定还会和高氏联手。也要排除掉。
黄氏是个立不起来的，谁也受不了她那张嘴，不过，不说话倒也能看，关键是她能忍得住。陈氏嘛，太过于寡淡了。数来数去，就剩下一个珂里叶特氏，福晋睁开眼转头吩咐道：“去请了珂里叶特庶福晋过来。”
嬷嬷忙应了一声，亲自去外面找人传话去了。
珂里叶特氏来的挺快，脸上带着些惴惴不安：“妾给福晋请安，福晋安好。”
“坐吧，这段时间我也病着，没顾得上你们，吃的可还好？穿的用的，也都还好？”福晋温温柔柔的问道，珂里叶特氏忙点头：“都还好，福晋之前定下来的规矩，并没有人敢违背，吃的穿的用的，也并没有人敢克扣，福晋就请放心吧。”
福晋略有些诧异：“那我瞧着，你身上怎么还穿着旧衣服？可是今年的份例不够用？还是又拿出去补贴你娘家了？”
珂里叶特氏脸色就变了变，起身就想赔罪，福晋忙抬手阻止：“我不是打算找你问罪，这当女儿的，想补贴补贴娘家，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又不是拿了公中的银子去补贴你娘家的，用了自己的份例，那是孝心，我应当夸赞你才是，快些坐下。”
等珂里叶特氏坐下，福晋又笑道：“只是，咱们女人家，还是要留一些银钱给自己打扮才好，后院的女人，有了子嗣才算是站稳了脚跟，以后生活也才有着落，你说是不是？”
珂里叶特氏不太明白，没敢接话题，福晋招招手，小丫鬟就端着托盘进来了，福晋示意珂里叶特氏过来，亲自拉了她的手看那托盘：“这些都是新的，我都没用过。”
说着，脸色有些凄苦：“我也是……看见这些东西就不想用，你都拿回去吧，自己好好打扮打扮，将来能为王爷添个一儿半女的，也是我有福气了，拿去吧。”
珂里叶特氏想安慰福晋几句，只是嘴有些笨，说来说去就是那么两句话，福晋摆摆手：“去吧，你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心意才是。”
让人送走了珂里叶特氏，福晋也并不着急，过了两三天，才请了宝亲王过来，三言两语就绕到后院的女人身上去了：“王爷得空也去看看她们，都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任由她们凋落，我也是不忍心的。“
说着话，嬷嬷过来耳语了两句。宝亲王就忍不住好奇：“怎么，还有什么是本王不能听的？“
“也不是，就是珂里叶特氏吧，那姑娘心眼实在，我前几天将自己不用的首饰衣服给她拿了一些，她竟是熬了两天给我做了个屏风当谢礼。“
转头示意嬷嬷：“快些拿过来，让王爷也瞧瞧。”
两个丫鬟过来帮忙将绣布展开，是一副观音送子的绣图，福晋一脸的喜欢：“这绣工，挺不错的，我很是喜欢，你将那赤金镯子找出来，给珂里叶特庶福晋送过去。”
宝亲王看看那幅图，看看福晋，心里越发觉得难受了，福晋就那么一个儿子……哎，回头再请太医过来看看，早些让福晋养好了身子，说不定还能再养一个嫡子。
从福晋这边出来，穿过花园，就瞧见了一个眼熟的背影，宝亲王略有些疑惑，上前一看又忍不住笑，难怪眼熟呢，珂里叶特氏穿着的这一身，可不就是福晋去年挺喜欢的一件衣服吗？
“王爷？”他这一笑，就惊动了坐着的人，珂里叶特氏脸上有些惊喜，这可不是装的，是真惊喜，急忙起身，上前两步，又觉得失态了，忙又蹲下身子行礼：“妾身给王爷请安。”
宝亲王在花园里遇见了珂里叶特氏，随后就跟着珂里叶特氏走了的消息，不到一炷香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后院。福晋是一脸的不出所料，又带着些悲凉：“我早看出来了，这个人，那血都是冷的。”
嬷嬷沉默了一下才劝道：“福晋，趁着年轻，还是要先生个阿哥才行啊。”
福晋摸摸肚子，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只是生永琏的时候伤了身子，怕是……”
“太医当时也没说以后都不能生了啊，咱们好好养着，总会养好的。”
“大过年的，不好请大夫，等明年开春了再说吧。”
茉雅奇在自家院子里一边逗弄二格格，一边托着腮帮子沉思，自打二阿哥过世，雍正就没来问自己要过茶水了，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是终于觉得这茶水不靠谱，所以决定放弃了呢，还是在憋着大招，茶水不管用，说不定血水就管用了？
将自己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二格格忍不住好奇：“额娘，你手背上长疙瘩了！这是什么？”
“这是……被冻着了，额娘有点儿冷。”茉雅奇笑眯眯的说道，抬手揉揉她脑袋：“昨天不是和你大哥约好了，今儿去找他玩耍的吗？这会儿要不要去？”
“要要要，我带大哥来吃晚饭好不好？”二格格忙说道，虽然三阿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但茉雅奇总觉得苏氏心机太深陈，而且有点儿没底线，就不太喜欢让二格格去找三阿哥玩耍。
大格格最近又沉浸在悲痛之中，没空搭理二格格，四阿哥年纪还小，数来数去，二格格也就只能去找大阿哥玩耍了，也亏得大阿哥有耐心，愿意哄着她玩儿。
就冲这一点儿，茉雅奇就愿意对大阿哥好些。
给胖丫头裹好了披风，叮嘱了丫鬟仔细照顾，这才让人送了她去找大阿哥。闲着无聊，就打开系统查询了一下自己的积分，六开头的，五位数。
茉雅奇忽然有些泄气，这都三年了，才五位数的积分，她要回家得九位数，一辈子攒不够吧？
“系统系统，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吗？”茉雅奇在心底默默的召唤系统，系统良久才出声：“宿主可以让人到外地去收购，不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只要是古董，都能兑换积分。”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一个后宅女人，怎么去国外？就算是能让人去，可海禁还有呢，我要是有能不惊动旁人就能出海的办事，早就篡位了好吗？”
茉雅奇翻个白眼，只是也将系统的话给记住了，世界这么大，自己不能只盯着京城这一块儿地方啊。换个方式想想，光在京城，自己用三年积攒了六万多积分，那要是换成全大清，是不是就得变成六位数了？换成全世界，是不是就要变成七位数了？
然后再来一个十年，这积分不就够了吗？
茉雅奇都忍不住抬手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自己也是太蠢，之前竟然都没想到这些。但随即又有些郁闷，就像是她之前反驳系统的，她要是有这个本事不惊动任何人出海找古董，那她早就自己当女皇了，到时候十年都用不了，再来一两年就足够了。
可这事儿，就像是个肉馅饼，忽然就吊在茉雅奇的面前了，引的她心痒痒，一边在心里说着这方法靠不住，自己没那人手人脉，一边又觉得，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能行吗？
难道她就真的要认命，未来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要憋憋屈屈的窝在这个院子里，等着宝亲王想起来的时候给个宠幸，然后生个孩子，等着孩子长大了再去谋算个皇位，谋算赢了二十年后说不定能回家，可谋算输了，说不定几百口人的性命就要埋进去了。
而且，她现代的身体，说不定已经被火化了，到时候指不定就是这个身体穿回去了，那是不是，这个身体多少岁，穿回去的也是多少岁？
好不容易能回现代，她要盯着一张七老八十的脸，那还回去做什么？找人一起跳广场舞吗？
茉雅奇翻身坐起来，回家的诱惑太大，她明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还是想要试一试。先盘点一下她现在的人手，后院的就不用说了，几个丫头片子，现在倒是能建立起一个信息网了，但她的目的从来不是只打听后宅的事情，她也不想知道福晋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说了什么，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外面，不是宝亲王给的人手就是那拉家给的人手。宝亲王的就不用说了，她绝对不敢用，那拉家的，虽然她现在能确定，那些人绝对忠心，可那些人，心里也是有那拉家的，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家人的。
数来数去，茉雅奇就只能想到一个人——陶观竹。
他没有家人，哦，不对，还有个妹妹，但没事儿，自己照看一个女孩儿还是可以的。他的命是自己救的，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但是，他前半生都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子弟，出海可不是享福的活儿，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茉雅奇皱着眉想了大半天，还是受不住诱惑，决定要先问问，她可不想等七老八十了再回去。
打定主意，趁着年前福晋忙，没空管后院的事情，她赶紧提出出去转转的请求来，毫无意外，福晋应了下来。茉雅奇装模作样的先去金楼和布庄转了两圈，然后直接去了博物馆。
陶观竹正领着两个账房在忙碌，年底要算一下总账，见茉雅奇进来，还以为她是来催账本的，忙请茉雅奇落座，又亲自去倒茶：“明儿下午就能算完了，到时候奴才亲自给侧福晋送过去。”
“不忙，我还能不信你吗？”茉雅奇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一边说道，虽然只是个算账的地方，但打理的十分干净整齐，三张桌子，两张并在一起，上面摆满了账本。另外一张上面，也放着一些账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修复古董的工具。
茉雅奇转头看陶观竹，陶观竹略有些不好意思：“奴才也想学一些，遇上简单的，就能帮侧福晋的忙了。”
“你有心了。”茉雅奇点点头，抬脚出门，陶观竹忙跟上：“可要奴才为侧福晋说一下最近的生意？”
“不用了，我这次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茉雅奇站在树下，青瓷被她留在外面，青杏得知她过来，就送了点心，茉雅奇让她到稍微远点儿的地方去守着。
“你会水性？”虽说出海的话，真落水了，就是会水性也白搭，但会和不会，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别的，万一走了狗屎运呢？你能坚持两天，说不定就能得救了呢？
“奴才略会一些。”陶观竹忙说道，茉雅奇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现在的生活，你满意吗？”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陶观竹就有些愣住了，随即，脸色也跟着变了，从之前的笑脸迎人，客客套套，变成了面无表情，又带着两分疑惑：“若是不满意，又当如何？”只是这脸色，却是比之前更显得真实的多。
顿了顿，又笑道：“侧福晋对奴才有救命之恩，奴才这条命，就是侧福晋的，不管侧福晋要奴才做什么，奴才都会应下来的。”
陶观竹长的好，要不然，当年茉雅奇也不会一冲动就将人给买下来了。这一笑，那真是漫无边际的昙花绽放，看的人头晕炫目，饶是茉雅奇遍览美色，也有些愣神。
直到陶观竹轻咳一声，茉雅奇这才回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你倒是听出来了？”
“侧福晋并未隐瞒，所以奴才才能猜出一二。”若是没事儿吩咐，何必单独讲话？若是没事儿要做，何必问对现状满不满意？他也并非是天生奴才，他从小学的也不是当个掌柜或者手艺人，可偏偏，他现在，能活着就是幸运了。
说满意，那自然是满意的，谁不想活着？可说不满意，他但凡想到从前，就有些意难平。不是觉得自家被抄家有些冤枉，而是生为男子，这辈子竟是只能碌碌无为的下去，白瞎了这么些年读过的书，练过的武。
再者，谁会一辈子甘心当个奴才？
茉雅奇沉默了一下：“我想让人出海。”
陶观竹有些吃惊：“侧福晋可是想好了？先皇禁海，现如今……”
雍正也没开海禁，私底下确实是有人出海，但也得有钱有势，茉雅奇一个后宅女人，想要出海，目前来说，就只有一个办法——投资入股。但若是只是这样，茉雅奇根本不用出来找人，她随意一开口，自有人会将好处送上来的，甚至都不用她出货物，就直接能收钱了。
“若是侧福晋打定主意了，那奴才万死不辞。”看茉雅奇没说话，陶观竹又开口：“只是，奴才求侧福晋，等奴才出海了，就偶尔照看一下家妹。”
“你若是出海，不用你说，我也会照看好你妹妹的。”茉雅奇看陶观竹：“既然你愿意，那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办，你只要等着就是了。”
“侧福晋。”陶观竹有些无奈：“奴才怎么能只等着呢？要组建船队，要找船员，要带货物，要采购您要的东西，后面您能说一声就行，可前面，您难不成要亲自做吗？”
茉雅奇嘴角抽了抽，陶观竹忙赔礼：“是奴才多嘴了。”
“不是，是我……”暂时没头绪呢，但这话不能说，太打击士气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愿意出海的，她还没打算先将人给吓走呢。
这年代，出海的危险性太大，她可不能放跑了这一个。
“船员这方面，你先问着，暂且要……”茉雅奇想了想，伸手：“五十个人，要熟识水性的，最好不在京城找，回头你去广东那边，或者福建那边。年前是不行的，年后再等我消息，在这之前，你先将自己的水性练好。”
等陶观竹应下来，茉雅奇打量了他一下，忽然笑道：“一转眼，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女子？”
陶观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色就有些不自在，强装镇定，耳朵却发红，面皮也是带着粉色：“没有，多谢侧福晋关心，奴才还不打算成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家立业又不是什么说不了口的事情，你若是有意中人，只管和我说，我帮你上门提亲，若是没有意中人，却又想成家，那也只管和我说，我保证给你挑个让你满意的。”
茉雅奇笑道，收拢人心嘛，将自己身边的丫鬟巴拉两遍，然后就郁闷了，两个贴心的，一个打定主意不嫁人，一个已经嫁人了，完全没人选。剩下的年纪也都还小，陶观竹还不一定能等呢。
“奴才真没打算成家呢，若是有这个意思，定会让侧福晋给奴才做主的。”陶观竹忙说道，略有些尴尬：“奴才先谢谢侧福晋了。”
“那好吧，等你有了这打算再和我说。”茉雅奇也松一口气，回头一定得找个长的漂亮的才行，要不然都配不上陶观竹了，一看陶观竹这脸，说不定会自卑，然后夫妻就没办法和平共处了。
出海不是小事儿，茉雅奇也没打算躲着所有人，她得选择性的透漏出一点儿消息让某些人知道才行。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筹划。而且，陶观竹这边，只来说这么一次，是肯定不可以的，就算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能确保他这一辈子就一定是只忠于她的，所以，还得再看看。
一要确保这事儿能成，不会中途被人截胡。二要确保陶观竹衷心，国外的古董这会儿可不值钱，换个不忠心的，说不定要将她的命令当放屁了，哪怕换一船黄金回来，不是她要的，她也不高兴啊。
“王爷？”高氏抬头，看见宝亲王正进门，脸上立马露出个惊喜的笑容，忙起身迎出来：“王爷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怎么，本王不能过来？”宝亲王挑眉，高氏忙摇头，一边帮着宝亲王将披风给脱下来，一边笑道：“妾身是每时每刻都盼着王爷能过来的，只是，妾身也知道，临近年底，王爷事务繁忙，妾身就盼着王爷能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宝亲王笑了笑，随意在一边坐下：“你在忙什么？”
“妾身在做女红。”高氏略有些羞涩，侧了侧身子，将后面的绣架给挡住，她这一挡，宝亲王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让我看看做的是什么，打算送给娘娘的年礼？还是要给高家的？”
“哎呀，王爷，就是个屏风，没什么好看的。”高氏一边说道，一边想继续挡住那绣架，但被宝亲王居高临下的揽在怀里，弘历越过她肩膀往那绣架上看。
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愣住了。高氏微微推开他：“王爷？”
“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宝亲王放开手，重新坐回去，高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王爷不高兴妾身做这个？”
看不出来宝亲王是什么表情，高氏犹豫了一下说道：“妾身只是一想起来……就有些难过，所以想做一个屏风出来，送给王爷，王爷日后也能有个缅怀的物件，妾身希望，以后王爷看见这个屏风的时候，想起来的是笑着的阿哥，再想起来，阿哥也是希望王爷高兴的。”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将头发往耳朵后面掖了一下：“王爷若是不高兴，妾身就将这屏风给放起来，再不给别人看见就是了。”
“那倒没有，我很喜欢，我只是……”宝亲王叹口气，高氏忙抱着宝亲王的胳膊：“王爷，阿哥一向孝顺，定是舍不得您如此难过的，再者，您还年轻，总会还有嫡子的，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和阿哥重续父子缘分了。”
“但愿如此。”宝亲王说道，转头看高氏：“瞧着你这段时间像是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妾身也是担心王爷。”高氏笑着说道，又招呼了丫鬟过来：“妾身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汤，王爷喝一些暖暖身子？”
宝亲王点头，晚膳也是在高氏这边用的。冬天有些冷，用完膳宝亲王也懒得再出去走动了，索性就在高氏这边歇下了。
福晋躺在床上，听着下面的小丫鬟惟妙惟肖的模仿高氏和宝亲王的对话，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怒容闪过，定格成面无表情：“也是我躺的时候太久了，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现行出来闹腾了，竟敢拿二阿哥来说嘴，也实在是活腻了！”
下面没人敢出声，福晋闭上了眼。难怪这两天，来劝说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大约这后院，又是高氏占了上风吧？剩下的人这就按捺不住了？
在心里将后院剩下的人都扒拉了一遍儿，比较好控制的，当然是金氏。但金氏已经有了个儿子……又想到自己的儿子，福晋心里一痛，就将金氏给排除出去了。
苏氏不要提，她宁愿让弘历歇在高氏那儿，反正高氏那贱人也是生不了孩子了。
那拉氏那边……有点儿不争不抢的意思，又有些和高氏交好的意思，若是将那拉氏推出来，她不一定会和高氏打擂台，说不定还会和高氏联手。也要排除掉。
黄氏是个立不起来的，谁也受不了她那张嘴，不过，不说话倒也能看，关键是她能忍得住。陈氏嘛，太过于寡淡了。数来数去，就剩下一个珂里叶特氏，福晋睁开眼转头吩咐道：“去请了珂里叶特庶福晋过来。”
嬷嬷忙应了一声，亲自去外面找人传话去了。
珂里叶特氏来的挺快，脸上带着些惴惴不安：“妾给福晋请安，福晋安好。”
“坐吧，这段时间我也病着，没顾得上你们，吃的可还好？穿的用的，也都还好？”福晋温温柔柔的问道，珂里叶特氏忙点头：“都还好，福晋之前定下来的规矩，并没有人敢违背，吃的穿的用的，也并没有人敢克扣，福晋就请放心吧。”
福晋略有些诧异：“那我瞧着，你身上怎么还穿着旧衣服？可是今年的份例不够用？还是又拿出去补贴你娘家了？”
珂里叶特氏脸色就变了变，起身就想赔罪，福晋忙抬手阻止：“我不是打算找你问罪，这当女儿的，想补贴补贴娘家，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又不是拿了公中的银子去补贴你娘家的，用了自己的份例，那是孝心，我应当夸赞你才是，快些坐下。”
等珂里叶特氏坐下，福晋又笑道：“只是，咱们女人家，还是要留一些银钱给自己打扮才好，后院的女人，有了子嗣才算是站稳了脚跟，以后生活也才有着落，你说是不是？”
珂里叶特氏不太明白，没敢接话题，福晋招招手，小丫鬟就端着托盘进来了，福晋示意珂里叶特氏过来，亲自拉了她的手看那托盘：“这些都是新的，我都没用过。”
说着，脸色有些凄苦：“我也是……看见这些东西就不想用，你都拿回去吧，自己好好打扮打扮，将来能为王爷添个一儿半女的，也是我有福气了，拿去吧。”
珂里叶特氏想安慰福晋几句，只是嘴有些笨，说来说去就是那么两句话，福晋摆摆手：“去吧，你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心意才是。”
让人送走了珂里叶特氏，福晋也并不着急，过了两三天，才请了宝亲王过来，三言两语就绕到后院的女人身上去了：“王爷得空也去看看她们，都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任由她们凋落，我也是不忍心的。“
说着话，嬷嬷过来耳语了两句。宝亲王就忍不住好奇：“怎么，还有什么是本王不能听的？“
“也不是，就是珂里叶特氏吧，那姑娘心眼实在，我前几天将自己不用的首饰衣服给她拿了一些，她竟是熬了两天给我做了个屏风当谢礼。“
转头示意嬷嬷：“快些拿过来，让王爷也瞧瞧。”
两个丫鬟过来帮忙将绣布展开，是一副观音送子的绣图，福晋一脸的喜欢：“这绣工，挺不错的，我很是喜欢，你将那赤金镯子找出来，给珂里叶特庶福晋送过去。”
宝亲王看看那幅图，看看福晋，心里越发觉得难受了，福晋就那么一个儿子……哎，回头再请太医过来看看，早些让福晋养好了身子，说不定还能再养一个嫡子。
从福晋这边出来，穿过花园，就瞧见了一个眼熟的背影，宝亲王略有些疑惑，上前一看又忍不住笑，难怪眼熟呢，珂里叶特氏穿着的这一身，可不就是福晋去年挺喜欢的一件衣服吗？
“王爷？”他这一笑，就惊动了坐着的人，珂里叶特氏脸上有些惊喜，这可不是装的，是真惊喜，急忙起身，上前两步，又觉得失态了，忙又蹲下身子行礼：“妾身给王爷请安。”
宝亲王在花园里遇见了珂里叶特氏，随后就跟着珂里叶特氏走了的消息，不到一炷香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后院。福晋是一脸的不出所料，又带着些悲凉：“我早看出来了，这个人，那血都是冷的。”
嬷嬷沉默了一下才劝道：“福晋，趁着年轻，还是要先生个阿哥才行啊。”
福晋摸摸肚子，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只是生永琏的时候伤了身子，怕是……”
“太医当时也没说以后都不能生了啊，咱们好好养着，总会养好的。”
“大过年的，不好请大夫，等明年开春了再说吧。”
茉雅奇在自家院子里一边逗弄二格格，一边托着腮帮子沉思，自打二阿哥过世，雍正就没来问自己要过茶水了，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是终于觉得这茶水不靠谱，所以决定放弃了呢，还是在憋着大招，茶水不管用，说不定血水就管用了？
将自己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二格格忍不住好奇：“额娘，你手背上长疙瘩了！这是什么？”
“这是……被冻着了，额娘有点儿冷。”茉雅奇笑眯眯的说道，抬手揉揉她脑袋：“昨天不是和你大哥约好了，今儿去找他玩耍的吗？这会儿要不要去？”
“要要要，我带大哥来吃晚饭好不好？”二格格忙说道，虽然三阿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但茉雅奇总觉得苏氏心机太深陈，而且有点儿没底线，就不太喜欢让二格格去找三阿哥玩耍。
大格格最近又沉浸在悲痛之中，没空搭理二格格，四阿哥年纪还小，数来数去，二格格也就只能去找大阿哥玩耍了，也亏得大阿哥有耐心，愿意哄着她玩儿。
就冲这一点儿，茉雅奇就愿意对大阿哥好些。
给胖丫头裹好了披风，叮嘱了丫鬟仔细照顾，这才让人送了她去找大阿哥。闲着无聊，就打开系统查询了一下自己的积分，六开头的，五位数。
茉雅奇忽然有些泄气，这都三年了，才五位数的积分，她要回家得九位数，一辈子攒不够吧？
“系统系统，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吗？”茉雅奇在心底默默的召唤系统，系统良久才出声：“宿主可以让人到外地去收购，不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只要是古董，都能兑换积分。”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一个后宅女人，怎么去国外？就算是能让人去，可海禁还有呢，我要是有能不惊动旁人就能出海的办事，早就篡位了好吗？”
茉雅奇翻个白眼，只是也将系统的话给记住了，世界这么大，自己不能只盯着京城这一块儿地方啊。换个方式想想，光在京城，自己用三年积攒了六万多积分，那要是换成全大清，是不是就得变成六位数了？换成全世界，是不是就要变成七位数了？
然后再来一个十年，这积分不就够了吗？
茉雅奇都忍不住抬手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自己也是太蠢，之前竟然都没想到这些。但随即又有些郁闷，就像是她之前反驳系统的，她要是有这个本事不惊动任何人出海找古董，那她早就自己当女皇了，到时候十年都用不了，再来一两年就足够了。
可这事儿，就像是个肉馅饼，忽然就吊在茉雅奇的面前了，引的她心痒痒，一边在心里说着这方法靠不住，自己没那人手人脉，一边又觉得，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能行吗？
难道她就真的要认命，未来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要憋憋屈屈的窝在这个院子里，等着宝亲王想起来的时候给个宠幸，然后生个孩子，等着孩子长大了再去谋算个皇位，谋算赢了二十年后说不定能回家，可谋算输了，说不定几百口人的性命就要埋进去了。
而且，她现代的身体，说不定已经被火化了，到时候指不定就是这个身体穿回去了，那是不是，这个身体多少岁，穿回去的也是多少岁？
好不容易能回现代，她要盯着一张七老八十的脸，那还回去做什么？找人一起跳广场舞吗？
茉雅奇翻身坐起来，回家的诱惑太大，她明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还是想要试一试。先盘点一下她现在的人手，后院的就不用说了，几个丫头片子，现在倒是能建立起一个信息网了，但她的目的从来不是只打听后宅的事情，她也不想知道福晋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说了什么，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外面，不是宝亲王给的人手就是那拉家给的人手。宝亲王的就不用说了，她绝对不敢用，那拉家的，虽然她现在能确定，那些人绝对忠心，可那些人，心里也是有那拉家的，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家人的。
数来数去，茉雅奇就只能想到一个人——陶观竹。
他没有家人，哦，不对，还有个妹妹，但没事儿，自己照看一个女孩儿还是可以的。他的命是自己救的，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但是，他前半生都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子弟，出海可不是享福的活儿，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茉雅奇皱着眉想了大半天，还是受不住诱惑，决定要先问问，她可不想等七老八十了再回去。
打定主意，趁着年前福晋忙，没空管后院的事情，她赶紧提出出去转转的请求来，毫无意外，福晋应了下来。茉雅奇装模作样的先去金楼和布庄转了两圈，然后直接去了博物馆。
陶观竹正领着两个账房在忙碌，年底要算一下总账，见茉雅奇进来，还以为她是来催账本的，忙请茉雅奇落座，又亲自去倒茶：“明儿下午就能算完了，到时候奴才亲自给侧福晋送过去。”
“不忙，我还能不信你吗？”茉雅奇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一边说道，虽然只是个算账的地方，但打理的十分干净整齐，三张桌子，两张并在一起，上面摆满了账本。另外一张上面，也放着一些账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修复古董的工具。
茉雅奇转头看陶观竹，陶观竹略有些不好意思：“奴才也想学一些，遇上简单的，就能帮侧福晋的忙了。”
“你有心了。”茉雅奇点点头，抬脚出门，陶观竹忙跟上：“可要奴才为侧福晋说一下最近的生意？”
“不用了，我这次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茉雅奇站在树下，青瓷被她留在外面，青杏得知她过来，就送了点心，茉雅奇让她到稍微远点儿的地方去守着。
“你会水性？”虽说出海的话，真落水了，就是会水性也白搭，但会和不会，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别的，万一走了狗屎运呢？你能坚持两天，说不定就能得救了呢？
“奴才略会一些。”陶观竹忙说道，茉雅奇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现在的生活，你满意吗？”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陶观竹就有些愣住了，随即，脸色也跟着变了，从之前的笑脸迎人，客客套套，变成了面无表情，又带着两分疑惑：“若是不满意，又当如何？”只是这脸色，却是比之前更显得真实的多。
顿了顿，又笑道：“侧福晋对奴才有救命之恩，奴才这条命，就是侧福晋的，不管侧福晋要奴才做什么，奴才都会应下来的。”
陶观竹长的好，要不然，当年茉雅奇也不会一冲动就将人给买下来了。这一笑，那真是漫无边际的昙花绽放，看的人头晕炫目，饶是茉雅奇遍览美色，也有些愣神。
直到陶观竹轻咳一声，茉雅奇这才回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你倒是听出来了？”
“侧福晋并未隐瞒，所以奴才才能猜出一二。”若是没事儿吩咐，何必单独讲话？若是没事儿要做，何必问对现状满不满意？他也并非是天生奴才，他从小学的也不是当个掌柜或者手艺人，可偏偏，他现在，能活着就是幸运了。
说满意，那自然是满意的，谁不想活着？可说不满意，他但凡想到从前，就有些意难平。不是觉得自家被抄家有些冤枉，而是生为男子，这辈子竟是只能碌碌无为的下去，白瞎了这么些年读过的书，练过的武。
再者，谁会一辈子甘心当个奴才？
茉雅奇沉默了一下：“我想让人出海。”
陶观竹有些吃惊：“侧福晋可是想好了？先皇禁海，现如今……”
雍正也没开海禁，私底下确实是有人出海，但也得有钱有势，茉雅奇一个后宅女人，想要出海，目前来说，就只有一个办法——投资入股。但若是只是这样，茉雅奇根本不用出来找人，她随意一开口，自有人会将好处送上来的，甚至都不用她出货物，就直接能收钱了。
“若是侧福晋打定主意了，那奴才万死不辞。”看茉雅奇没说话，陶观竹又开口：“只是，奴才求侧福晋，等奴才出海了，就偶尔照看一下家妹。”
“你若是出海，不用你说，我也会照看好你妹妹的。”茉雅奇看陶观竹：“既然你愿意，那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办，你只要等着就是了。”
“侧福晋。”陶观竹有些无奈：“奴才怎么能只等着呢？要组建船队，要找船员，要带货物，要采购您要的东西，后面您能说一声就行，可前面，您难不成要亲自做吗？”
茉雅奇嘴角抽了抽，陶观竹忙赔礼：“是奴才多嘴了。”
“不是，是我……”暂时没头绪呢，但这话不能说，太打击士气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愿意出海的，她还没打算先将人给吓走呢。
这年代，出海的危险性太大，她可不能放跑了这一个。
“船员这方面，你先问着，暂且要……”茉雅奇想了想，伸手：“五十个人，要熟识水性的，最好不在京城找，回头你去广东那边，或者福建那边。年前是不行的，年后再等我消息，在这之前，你先将自己的水性练好。”
等陶观竹应下来，茉雅奇打量了他一下，忽然笑道：“一转眼，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女子？”
陶观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色就有些不自在，强装镇定，耳朵却发红，面皮也是带着粉色：“没有，多谢侧福晋关心，奴才还不打算成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家立业又不是什么说不了口的事情，你若是有意中人，只管和我说，我帮你上门提亲，若是没有意中人，却又想成家，那也只管和我说，我保证给你挑个让你满意的。”
茉雅奇笑道，收拢人心嘛，将自己身边的丫鬟巴拉两遍，然后就郁闷了，两个贴心的，一个打定主意不嫁人，一个已经嫁人了，完全没人选。剩下的年纪也都还小，陶观竹还不一定能等呢。
“奴才真没打算成家呢，若是有这个意思，定会让侧福晋给奴才做主的。”陶观竹忙说道，略有些尴尬：“奴才先谢谢侧福晋了。”
“那好吧，等你有了这打算再和我说。”茉雅奇也松一口气，回头一定得找个长的漂亮的才行，要不然都配不上陶观竹了，一看陶观竹这脸，说不定会自卑，然后夫妻就没办法和平共处了。
出海不是小事儿，茉雅奇也没打算躲着所有人，她得选择性的透漏出一点儿消息让某些人知道才行。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筹划。而且，陶观竹这边，只来说这么一次，是肯定不可以的，就算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能确保他这一辈子就一定是只忠于她的，所以，还得再看看。
一要确保这事儿能成，不会中途被人截胡。二要确保陶观竹衷心，国外的古董这会儿可不值钱，换个不忠心的，说不定要将她的命令当放屁了，哪怕换一船黄金回来，不是她要的，她也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