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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太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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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容妍紧紧的握着上官静雅的手,望着已经渐渐变小的雨点,小心谨慎的躲过了穿梭忙碌的宫女和太监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了这所破败的宫殿,向着上官静雅的雅馨苑走去。

    她身上的衣服被刀子割得破了好几处,破布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这个时候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两人沿着荒废的小路飞快的走着,好不容易走到了雅馨苑。

    “姐,你先换一身衣服,别着凉了。”

    上官静雅让宫女找了一套干净素雅的衣服给容妍换上,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喝了几口热茶,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语萱公主呢?”

    容妍的脸色很严峻的对站在她身边的宫女说道,明亮的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捏得紧紧的,这件事情上官语萱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她一定要想一个办法将上官语萱的记忆抹去,实在不行让她昏睡过去一段时间也行。

    “公主一直在沉睡着,还没醒过来呢。”

    小宫女给她端了一杯茶,恭敬的说道。

    容妍将热乎乎的茶喝下去,身子暖和了一些,跟随着上官静雅走到偏殿去,果然看到浅粉色的床上躺着还在昏睡的上官语萱,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不安的挣扎着,好像陷入了噩梦中,恐惧至极的模样。

    “你们将她扶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容妍的声音清凌凌的,像是在冰水中泡过,彻骨的冷。

    “回小姐,奴婢们尽量小心了,应该没有什么人看到。”

    守在床边的小宫女惴惴不安的回答道,有些害怕的低着头不敢去看容妍森寒的眼睛。

    容妍悬着的心稍微能够透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去和静雅公主拿一套干净的衣裳来,给语萱公主换上。”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底闪过森寒的光芒,冰凉的手落在上官语萱娇媚的脸上,只要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不放开,上官语萱就会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可是她终究没有这么做,灭口只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不会那么蠢。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身后站着的上官静雅,拉着她走到寝殿内,用小声得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静雅,你在上官语萱那里有没有安插眼线?”

    “有。”

    上官静雅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容妍想要做什么,咬着牙轻声的说道,眼底凛冽的寒芒一闪而过,“不管姐姐你想要对上官语萱做什么,我们都可以办得到。”

    “好,那你等我的消息。”

    容妍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先等着,我现在就出宫,很快回来,上官语萱这边,你去请太医来帮她治疗伤口,如果在太医院有信得过的太医,最好让她多昏迷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我都听你的,姐你快去快回。”

    上官静雅咬着唇,面色异常严峻的说道,不管姐姐做什么,她都会站在姐姐这一边。

    两双同样冷静睿智的眸子撞在了一起,传递着无言的消息,容妍紧紧的握着上官静雅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拜托了。还有,上官语萱身上换下来的那套衣服,藏好,实在不行就烧掉,不要让别人看到了,尤其是宫里的娘娘们。”

    “恩。”

    容妍这才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沿着曲曲折折的路走了出去,穿过狭窄的巷子,急匆匆的踏上了马车向着京城最繁华的集市上去。

    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她才戴上了面纱,走进了最有名的药店里,秘密的询问有名的大夫有没有能够让人忘掉一些过去的药方。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容妍却不动声色的等大夫开出了药方之后,扔下了一锭银子,记下了药方的内容,将药方给烧掉了,吩咐车夫去买了一部分药材,自己又去买了一部分药材,收好,这才匆匆忙忙的进宫了。

    幸好她的身上有皇上给的腰牌,所以才会不在进宫的时候遭受严厉的盘查,顺利的走了进去,回到了雅馨苑中。

    “姐,找到了吗?”

    上官静雅急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焦急的说道,手心里面一直冒着冷汗。

    “找到了。”

    容妍喘着气轻声的说道,“她醒过来了吗?”

    “醒过来,又被我敲昏过去了。”

    上官静雅没有一点感情的说道,眉宇之间全是戾气,好像很厌恶上官语萱的样子。

    “将这些药材煎了,给她喝下去,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她会忘记,不过要小心些,不要在雅馨苑里面弄,等她宫里的宫女煎好了药,再换过去。”

    容妍不放心的叮嘱道,眼底冷得几乎要结了冰。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上官静雅将那些药品藏起来,稚嫩的脸上布满了寒霜,郑重其事的点头。

    “太医怎么说?她头上的伤严重吗?”

    容妍沉默了一会儿,满含复杂的问道,感情上,她想让上官语萱砸破头了才好,理智上,却知道那样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不得不忍住了内心的怒火。

    “我还没有去请太医,我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上官静雅面色凝重的说道,眼底折射出森冷的寒芒,“不过现在太医应该也快来了,在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让人去请太医了。而且我猜,上官语萱宫里的人应该着急了,说不定已经在翻天覆地的找她了,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两人说话间,太医果然急匆匆的赶来了,战战兢兢的给上官语萱诊断了一下,包扎好了伤口,又开好了药方,小心翼翼的嘱咐了一些重要的事项之后,才退了出去。

    “她没事,只是受了一层皮肉伤而已。”

    上官静雅望着容妍复杂的眸光,淡淡的说道,眼底有一丝懊恼,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头那么硬,被那么硬的瓷器砸到头了竟然只是一层皮肉伤。

    “有什么办法,她是公主,公主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就是一把最好的保护伞,她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说话间,容妍同样很郁闷,眼看到想要将自己置之于死地的人就在眼前,却没有办法教训她一顿,她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公主,太后带着人朝着这边来了,您快点过去看看啊。”

    一个宫女气喘吁吁的敲了敲门,声音里充满了颤抖的说道。

    “太后朝这边过来了?”

    上官静雅脸色僵硬了一下,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平静的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姐姐,估计是有人去跟太后告状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上官静雅的脸上一片严肃,紧紧的握着容妍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好,我跟你去看看。”

    两个人才走到正殿,就看见气势汹汹的太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眼底流淌着滔天巨浪,几乎要将人湮灭了。

    “静雅(容妍)参见太后。”

    上官静雅和容妍同时跪在地上,恭敬的对太后行礼。

    “静雅,你先起来。”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白皙的皮肤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居高临下的瞪着容妍,几乎要在她的身上烧出好几个洞来,良久,她才咬牙彻齿的说道:“容妍,你可知罪?”

    “容妍愚钝,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请太后明言。”

    容妍抬起了那双水汪汪无辜的眼睛,里面有惶恐的东西迅速的浮了起来,颤抖着哆嗦了一下身子。

    “语萱宫里的人都来跟哀家禀告了,说你挟持了公主,此事难道是她们虚构的吗?”

    太后冷着一张脸,艳丽的眼底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冷冷的说道。

    “太后冤枉啊,容妍没有挟持公主。”

    容妍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眼角有盈盈的泪水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就是借了容妍天大的胆子,容妍也不敢挟持公主啊,那可是杀头的死罪,我又不傻,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来?”

    当然,如果前提是别人先欺负她,情况又另当别论了。

    “没有挟持?那是语萱宫里的宫女在说谎了?她们难道是在欺骗哀家,难道语萱不是约了你,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吗?”

    太后沉着一张脸走到贵妃榻上坐下来,犀利的眼眸瞪着容妍,森冷凛冽的气息飘散开来,室内的空气陡的降低了好几度,吓得雅馨苑里面所有的宫女都不敢大声呼吸。

    “太后,容妍的确是和语萱公主约了见面了,可是后来却出了一些意外,公主约了容妍去给太后打扫屋子,说要让太后回来一眼看到干净雅致的宫殿,身上的疲劳都没有了。可是没想到,公主不小心撞到了架子上,被架子上的花瓶给砸了脑袋,晕过去了,容妍吓坏了,不得已向静雅公主求救,静雅公主只好将语萱公主带到雅馨苑来了,还请了太医给她治疗伤口,不信太后可以问慈宁宫里的嬷嬷和宫女,她们能够为容妍作证。容妍敢发誓,绝对没有挟持公主。”

    容妍委屈的说道,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低下了头去默默的擦着眼泪。

    “真的没有?”

    太后的眼底闪过狐疑,将冰冷渗人的视线投射到上官语萱宫里那些宫女的身上,浑身笼罩了一层寒霜,那样迫人而森冷的视线看得上官语萱的那些宫女几乎要要抽一口冷气,浑身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难道是你们在骗哀家?”

    凛冽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让人忍不住颤抖了起来,那些告状的宫女哆嗦着,几乎不能呼吸。

    “太后,冤枉啊,公主最后是跟容妍在一起的,一定是被挟持了。”

    两个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说道。

    容妍顺着太后的视线看去,才发现那两个宫女就是用太后的腰牌骗去慈宁宫的宫女,明亮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冷意,没有等那两个宫女开口,自己先委屈的说道:“太后,容妍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太后禀报。这两个宫女手里有太后的腰牌,她们还假借太后的名义骗容妍到慈宁宫去。”

    水汪汪的眼睛诚恳的抬起头来望着太后,轻声的说道,这两个宫女是上官语萱的人,那么应该来不及将腰牌给她,哪怕不在她们的身上,也会在上官语萱的宫殿里。

    “李嬷嬷,去搜她们的身子。”

    太后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对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的嬷嬷冷声说道。

    “是。”

    身后的嬷嬷立刻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搜了两个宫女的身,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得失望的回来跟太后禀告。

    “太后,腰牌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们不一定有胆子放在身上,静雅觉得,还是让人去语萱姐姐那里搜查一翻,或许真的能搜查出来呢?静雅也听小丫鬟说,有人借着太后的腰牌在皇宫内横行霸道,如若事情属实,那对太后慈善仁爱的名声带来多大的损害啊。”

    上官静雅微微弯着腰,声音清脆的说道,她在宫里一向乖巧,对人和善有礼,因而饶是那么挑剔的太后,对她也还不错。

    “来人,去语萱的宫里搜一搜。”

    太后锐利的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冷声说道,立刻有人应声去了。

    “嬷嬷,容妍所说的可是真的?”

    “回太后,容妍小姐确实是和语萱公主在一起帮着打扫慈宁宫来着,她们对太后也是一片孝心,只是公主不小心撞坏了架子上的花瓶,所有头被砸破了,后来静雅公主就带着人将语萱公主接走了。容小姐所说的的确是实话。”

    嬷嬷感受到容妍投射在她身上别有深意的目光是,忍不住抖了抖,硬着头皮说道。

    “你们骗哀家?”

    太后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更是冷得厉害,睥睨的身姿,散发出冷傲逼人的气势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宫女,不等她们的回话,就冷冷的说道:“来人,将她们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竟然连哀家都敢骗,活得腻歪了。”

    “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奴婢没有说谎啊,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两个小宫女吓得面色惨白,一种漫天的恐惧涌上心头来,冻得血液都要凝固住了,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这个时候还敢嘴硬,拖下去,狠狠的打!”

    太后冷硬的嘴角动了动,没有一点同情。

    很快的人就被拖了下去,噼里啪啦的杖刑声响了起来,伴随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你先起来吧,以后没事别到慈宁宫来。”让人看着就心烦。

    太后终于冷哼了一声,不愿意再多看容妍一眼,淡淡的问道:“语萱现在在哪里?”

    “皇奶奶,语萱姐姐已经睡着了,我想着,等她身体好一些了再送她回去,在这里我来照顾她,那些下人也不敢怠慢。”

    上官静雅天真的脸上带着阵阵的担忧,经过了一番思考才说道。

    “语萱这丫头,做事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脾气又坏,真让人不放心。”

    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却仍旧伸出手去,上官静雅乖巧的扶助她的手,柔声说道:“皇奶奶,姐姐也是一片孝心啊。”

    她扶着太后走到了偏殿,看着安然睡过去的上官语萱,眼底有一丝心疼,“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姐姐没什么大碍,只是被砸昏了头,受了一些皮肉伤,皇奶奶您放心,静雅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上官静雅乖巧的说道,明亮清澈的眼底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内心升起一股森冷的寒意。

    “也好,她在你这里哀家就放心了。她母亲也真是的,没事跟一个小辈较什么劲,还动用那么重的刑罚,最后不仅没落得好,反而害得自己被禁足了三个月。以前她挺好的啊,优雅大方,知书达理,可是越老就越活回去了,一点没有当初的样子了,这女人太贪心了就是让人讨厌。”

    太后的嘴里也不由得埋怨起皇后来,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有些后悔当年选了靖阳侯的妹妹当了皇后了。

    “皇奶奶,母后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她也有她的难处,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值得了。”

    上官静雅乖巧的说道,轻轻的拽着太后的袖子撒娇,十分娇俏可爱的模样,逗得太后的心情好了很多。

    恰好这时,上官语萱幽幽的睁开了眼睛,摸着疼痛不已的头颅,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到坐在床沿边上的上官静雅和太后,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落了下来,“皇奶奶,你要为语萱做主啊,静雅她欺负我!哈有容妍那个小贱人,她要杀了我。”

    “语萱姐姐,你说的什么胡话,我欺负你?我欺负你还会好心的将你给带到雅馨苑来,还会好心的给你请太医帮你包扎伤口吗?”

    上官静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沉痛的表情,眼底有委屈的泪水闪烁。

    “你不要假惺惺的了,如果不是你们将我打晕,我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语萱瞪着上官静雅,眼神几乎要滴出血来,一副将要吃人的模样,恨不得将上官静雅给撕碎了。

    “够了,语萱你闭嘴,都受伤了还不消停,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平常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处处针对静雅,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现在竟然诬陷起静雅来了,你不觉得脸红吗?”

    太后皱着眉头喝止了上官语萱的话,她对这个孙女实在头疼,不明白她和静雅比起来,怎么差别那么大。

    “没事就不要老是瞎折腾,到头来伤人伤己,也丢了皇家的脸面。”

    反正她已经醒过来,没有大碍了,太后也懒得管她,冷声吩咐宫女照顾她,和上官静雅走出偏殿来了。

    嬷嬷都说是她惹事了,还想要诬陷别人吗?

    正好搜查上官语萱那些宫女的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块腰牌,恭敬的跪在地上,面色凝重的说道:“太后,这是从语萱公主的宫里搜出来的。”

    太后的手猛的收紧,握得紧紧的,锐利的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瞪着那块金色的腰牌,气得说不出话来,语萱,你到底想要动的什么心思?难道竟然这么胆大妄为,敢假传她的旨意了吗?

    上官静雅偷偷的看了一下太后的脸色,心忐忑的跳着,暗自庆幸上天竟然站在她们这边,真的是太好了。

    “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锐利的视线落在领事嬷嬷的身上,那么凌厉,那么森寒,让嬷嬷猛的颤抖,眼皮突突的跳着,目光触及站在边上唇边含笑的容妍,缩着脖子摇了摇头,“太后,老奴守护不严,请太后降罪。”

    她不能说出去,要是说了,恐怕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将那两个宫女乱棍打死!”

    残忍嗜血的话语从太后的嘴里吐了出来,她带着森然的怒气拂袖而去,语萱,你真的太让哀家失望了。

    容妍微微屈膝行礼,看着太后走远后,终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姐,没事了,不要害怕。”

    上官静雅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轻声安慰道。

    “静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人抓住把柄了,煎药之后留下的那些药渣,烧了,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容妍不放心的叮嘱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不想静雅出了意外。

    “姐,你放心吧,一定不会出事的,你相信我。”

    上官静雅抬起倔强的小脸,认真的说道。

    容妍紧紧的握着上官静雅的手好一会儿才松开,飞快的出宫了。

    她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叔叔,叔叔是老人了,或许对十几年前的事情比较清楚。这样想着,她的脚步更加的快了,面色严峻的踏上了将军府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将军府狂奔。

    “小姐。”

    守门的家丁看到她急匆匆的模样,恭敬的喊了一声,飞快的将大门打开。

    “叔叔回来了吗?”

    容妍的脸上一片焦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喘。

    “将军去校场了,还没回来。”

    那些家丁惊愕容妍竟然会问他们,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容妍的脚步停了下来,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飞扬呢,回来了吗?”

    “少爷回来了。”

    那些家丁急忙说道,不敢让容妍多等。

    容妍不多说什么,转换了方向,向着容飞扬的院子走去。

    才走到容飞扬的屋子门口,她的目光看到屋子里坐着的人,怔愣了一下,潜意识的转过身想要离开,不巧容飞扬已经看到她的存在了,暧昧的朝着周尉寒眨了眨眼,跑了出来,青春飞扬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姐,为什么要走啊,好巧啊,周大哥来找我,你也来了。”

    周尉寒充满思念的视线落在容妍的身上,那样深情的目光,让容妍如同芒刺在背,难受极了,她勉强笑了笑,“你有客人,我晚点再来找你。”

    她想要逃离这里,周尉寒却已经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来到了她的身边,冷硬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柔情,“又见面了。”我很想念你。

    “是啊,好巧。”

    容妍笑了一下,想要走开,却被容飞扬拉住了,轻声的说道:“姐,那么着急走干嘛,周大哥正在为我们的经营提意见呢,我觉得他的意见是很好的,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

    “那就多谢周将军了。”

    容妍的脸上浮起了客套的笑容,拉开容飞扬的手,飞快的向前走去。

    周尉寒身体的反应快于思想,跟了上去,敏锐的嗅觉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的神经猛的紧绷了起来,一汪幽潭似的眸子里闪过冰冷的寒意,修长却微微长着老茧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容妍的手腕,沉声说道:“你受伤了?”

    容妍的脚步没有顿下来,脸色分毫不变,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你想多了,放开我。”

    她努力的抽着,想要挣脱周尉寒对她手腕的禁锢,然而她手腕上的那只手却像上了锁一样,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放开我好吗?”

    容飞扬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底八卦的光芒勾魂一样,看得容妍的耳朵都红了,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瞪了容飞扬一样。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容飞扬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揶揄的说道,眼底的笑容更加旺盛了。

    容妍气得跺了跺脚,走了出去,周尉寒一直拽着她的手腕不松开,也不顾及别人异样的眼光,一直跟着容妍回到了她的屋子里。

    “周尉寒,你够了,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

    容妍恨恨的朝着周尉寒大声的吼道,这个人不是朝廷命官吗,为什么那么有时间来管她?

    “我担心你,伤到哪里了?”

    周尉寒放开她的手腕,将屋子里的小丫鬟遣退了出去,就要掀开她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口,被她吓得挥开了,“我没受伤,你不要烦我好不好?我已经很烦了。”

    “将药敷上,我去外面等你。”

    那双冰冷却又深邃的眸子里布满了心疼,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退了出去。

    容妍舒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衣服,拿过周尉寒留下的金疮药,对着身上的伤口小心的擦着,时不时因为疼痛倒抽了一口冷气。

    还剩下背后被刺到的伤口,容妍自己却够不到了,不得已披着衣服朝着外面大声的喊道:“来人啊,进来帮我敷药!”

    门被人打开了,容妍以为是小丫鬟,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周尉寒,她脸色一变,声音颤抖着问道:“你干什么?出去啊。”

    周尉寒面色不变,淡淡的说道:“丫鬟都被飞扬让人支走了。”

    “那我也不要你敷,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快出去啊。”

    容妍几乎要哭了,这哪里是一个将军,简直就是一个流氓,她简直欲哭无泪了。

    “前几日皇上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皇上说他要将你赐给我为妻,我们的事皇上和周将军都默许了,你还害怕什么。”

    “你疯了,谁要嫁给你了,你快走,不走我叫人了。”

    她哆嗦着拿着衣裙,向后退去,想要逃离这种让她几乎要窒息的崩溃,却被冰山轻而易举的拦住了。

    周尉寒自然而然的走到容妍的身边,拿过她手上的小瓶子,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直接点了她的穴道,脱下她系得松松垮垮的衣服,露出了里面浅绿色的肚兜,一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掺杂着血红的伤口,看得冷硬的冰山心如刀割,疼得厉害。

    他颤抖的手抚上冰凉的药膏,缓缓的涂在了背后那个深深的伤口上,又从梳妆台上拿过纱布,剪成布条,怜惜的手划过容妍温润如玉般的肌肤,细细的帮她包扎好了,万分怜惜的帮她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避过了她的伤口,将她搂在怀里,发出沉重的一声叹息,幽幽的说道:“容妍,我真心想要娶你为妻,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凝霜的事情我会解决的,绝情蛊的事情我也会解决。”

    搂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手解开了容妍的穴道,容妍只觉得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丝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湮灭,她的眼中浮起了一丝惆怅,淡淡的说道:“周尉寒,何苦呢,与其将我们绑在一起,我们不会快乐的,你走吧。”

    “妍儿,你不给我一次机会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不快乐?”

    周尉寒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中盛满了炽热的爱火,他是真的爱她啊。

    容妍心虚的避开这个话题,忽然想起她在宫里密室里看到的那些难忘的事情,认真的看着周尉寒,“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和皇后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是那场宫变,让他失去了至亲吗,所以他才对皇后这么恨之入骨,却依旧愿意为皇上卖命。容妍的心底隐隐的闪过一丝她不敢正视的想法。如果皇后是假的,那么是否眼前的这个人和皇上存在着某种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呢?

    她能够感到周尉寒的身子猛的一僵,浑身敛聚起凛冽的寒霜,眸子深处也有刻骨的仇恨闪动着,声音也不自然的染上了一丝冷硬,“容妍,这件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可以无条件的告诉你,除了这件事情。”

    容妍听到他冰冷没有感情的回答,没有觉得伤心和难过,她直直的勾起了自己的唇角,清澈明亮的眼底闪过探究的意味,轻轻的说道:“我应该叫你周尉寒呢,还是上官尉寒?”

    她轻轻巧巧,甚至带着暖风一样的声音,却像一颗炸弹一样在周尉寒的脑海中炸开,炸得周尉寒几乎动弹不得,那双原本就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更是闪过滔天巨浪,翻涌起巨大的海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容妍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这怎么可能?就连师父都不算清楚的事情,容妍竟然知道了,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周尉寒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安的看着容妍。

    容妍看到周尉寒的反应,证实了心底的想法,她咬着唇,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递到周尉寒的手里,平静的说道:“先喝些热的东西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周尉寒浑身如置冰窖,那种冷从他的脚底窜上来,顺着血液流遍了他的全身,冷得他几乎要僵硬了,那些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那些最疼痛不堪的回忆,再一次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血色,汪洋的血色,包围着护着他出逃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侍卫倒了,车夫倒了,最后奶娘也倒了,还冒着热气的刀刃朝着他的头上砍了下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碰到了师父,他想,他真的成为了刀下亡魂了。

    是师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却也是师父,喂他最心爱的女人绝情蛊,将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不能忤逆师父,也不想伤害容妍,真的好难,也好累。

    长着老茧的修长的手指握着温热的茶杯,将热茶喝了下去,身体的暖意才又渐渐的回来了,冷硬平静的周尉寒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尉寒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沉痛,深邃的眸子里也充满了痛苦,直直的看着容妍。

    容妍望着沉浸在极度的痛苦里面的周尉寒,心也有一些疼,却被她极力的忽视掉了,她不能的,已经决定了要远离,那就离开得远远的。

    “这么说现在的皇后是假的?那她到底是谁,难道她假扮了皇后那么久,皇上和太后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吗?”

    这是容妍一直都弄不明白的事情,“还有上官铭卓,如果你是皇后的儿子,那么上官铭卓就是假冒的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皇上都没有察觉?”

    周尉寒缓缓的揭下了脸上薄薄的renpi面具,一张和上官铭卓七分像的脸就这样直直的撞入了容妍的眼帘中,她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很讽刺吧。”

    周尉寒冷硬的唇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的了。现在的皇后,其实是我娘的贴身侍女,以前靖阳侯管家的女儿,和我娘情同姐妹,一起练字学画,弹琴下棋,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管家的女儿从小陪着我娘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我娘被选为皇后,她作为娘亲的陪嫁丫鬟也进宫了,寸步不离的伺候在娘亲的身边,深得娘亲的信任。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她联合靖阳侯端木义给了我娘最致命的打击,在皇上微服私访下江南的时候,他们将我娘亲杀害了,而那个贴身的丫鬟,顶替了我娘的身份,当上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你说可笑不可笑?上官铭卓是端木义的儿子,端木义是我娘亲同父异母的哥哥,两人的容貌都随了我爷爷,我和上官铭卓长得相像又有什么奇怪的?”

    容妍被周尉寒的话震惊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怪不得这么多年来皇上都没有怀疑皇后是假的,这个假的皇后从小跟着端木情长大,如果用心学,肯定能够将端木情的言行举止,兴趣爱好学得很像,尤其是有计谋的想要谋划这一切的时候,又怎么能够学不会,十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跟一个人形影不离,能够学得不像吗?

    她忍不住为假皇后那样深谋远虑而毛骨悚然,这样变态的方法都能够想得出来,简直是太可怕了。

    “可是,靖阳侯不是你的舅舅,皇后的哥哥吗?他能够狠得下心来杀死自己的亲妹妹?”

    容妍仍旧难掩心底的震惊,继续问道,背后的冷汗都湿透了,周尉寒的身上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太不可思议了。

    “妹妹?他娘亲死了之后,我爷爷才娶了我外祖母,也就是我娘的母亲,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说他能手下留情吗?更何况他那个狼子野心。就比如,你和丞相府那些妹妹之间。”

    周尉寒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嘲讽,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僵了,这样的血海深仇,他能忍得下他就枉为人子了。

    容妍默然了,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块带血的丝帕,还有泛着血色的羊脂玉镯,南海珍珠,和翡翠戒指,递在周尉寒的面前,“我想,这些应该都是你娘亲的东西,交给你保管吧。”

    周尉寒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眼神里有复杂的光芒涌动着,一股雾气涌了上来,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流下了眼泪,这些东西他认得,那是娘亲的东西,时隔了将近二十年,终于又到了落在了他的手上。

    容妍看到冷硬的男人流下了泪水,有些不知所措,笨拙的递过自己的手帕,不自然的说道:“给你。”

    她不会安慰别人,还是不要开口乱讲话好了。

    周尉寒那种崩天裂地的泪意只持续了一小会,便抬起头来,看着容妍,痛苦的说道:“这些东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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