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竹篮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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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冬雾弥漫，一顶外观讲究的暖轿，渐渐从迷雾中由远及近。冷绍辉坐在宽大的，放置有火盆的轿身内，闭着眼红光满面的哼着小曲，有些醉意的脑海里，想着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貌女子。
灯会之夜，曾举人在挂满花灯的画舫摆上酒宴，还大手笔的请来了得月楼中的歌姬舞女，为客人们饮酒助兴，其中一个新出道的清倌儿尤其引人注目。只见这女子娇小玲珑，肤白胜似凝脂，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足的勾人心弦。那一把如黄莺般婉转动听的金嗓子，更是挠得众人心痒难耐。
“此女子真乃一绝色尤物！”冷绍辉摇头晃脑的正自回味，就听轿外随行的小厮道：“老爷，到家了，请落轿。”
小厮搀扶着有点头重脚轻的冷绍辉刚刚进入前院，大姨娘就派人来请，说有要紧事相商。一夜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冷绍辉此刻正困意上头，在大姨娘的一再催促之下，才黑着脸来到后院。
见他终于来了，大姨娘忙上前一面替他宽衣，一面神情严肃地回头道：“碧玉，你和其他人都出去，我有事情和老爷说。”
想到绊脚石已除，大姨娘感到似有一股热血在全身沸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但面上却像是戴着一张面具，未露出丝毫的端倪。
冷绍辉醺醺然间，抬眼望了一眼正给他宽衣的大姨娘，突然发现她原本就姿色平庸的脸，现在眼周竟然还出现了细纹。再回味一下画舫中那个弹奏琵琶的清官儿，两张脸孔一对比，顿时就觉得眼前的这张脸索然无味，甚至还生出了一丝嫌弃。于是，他的面色越发阴沉，不快的道：“你有什么事这样急，我想先歇息一下都不成？”
“老爷，贱妾也不想耽误您歇息，只是......”大姨娘面露忧色的抬头望着冷绍辉，吞吞吐吐的道：“昨晚几个孩子去街市赏花灯，没想到四小姐贪玩，不愿意与他们同路，非要自己个带着丫头去看杂耍。结果却遇到了惊马扰市，听说当时灯会上被搅得一片混乱。”
“惊马？”冷绍辉觉察出有点不对劲，“然后呢，有没有人受伤？”
“倒是没听说有谁受伤。”大姨娘忧心忡忡的瞧他一眼，接着道：“可是，在大乱中四小姐却走失了。”
“走失？！”冷绍辉一惊，晕乎乎地头脑似乎也清醒了些，恼道：“那赶紧派人找啊，把所有男仆都派出去！”
大姨娘眼底浮起一丝得意之色，脸上却故作迟疑：“老爷，妾身已经把能出去找的人都支使出去了，可是现在一夜都过去了，即使找回来恐怕......”
冷绍辉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神情中就闪过一丝冷凝之色。一个失踪一夜的女孩子，可以设想到她将来的命运会有多糟糕，冷家也会为此蒙受羞辱，他的同僚们只怕背后也会指指点点，对头更会借机对他大加讥讽。
偷看了眼冷绍辉紧蹙的眉头，大姨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内疚的模样，“都怪天佑兄妹几个只顾着照顾谢公子，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应该叮嘱他们看紧点四小姐的。”
“诶。”冷绍辉摆了摆手，不赞同地道：“自然是贵客为先，天佑兄妹照顾谢公子无可厚非，只怪怡红这个丫头照顾不周，竟然连主子都给弄丢。今儿再寻找一天，如若还是找不到，明儿就将这丫头杖毙，以儆效尤。”
“可是，女孩儿家一夜未回，即使什么事也没有，那清誉也已经给毁了！”冷绍辉缓缓踱步到太师椅上坐下，想想冷凝霜又成了一枚废棋，不觉长叹了一声：“回来了，也是个大麻烦啊！”
听他这么说，大姨娘眼底立刻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面上却佯装苦恼地道：“老爷说的是呀，我也正在为此犯愁。四小姐如此可人疼的女孩儿家，小小年纪就坏了清誉，将来谁家男子还会娶她？”
面上转为哀戚之色，她好像颇为痛心地接着说道：“如今之计，只有先派人将她找回来，但是为了冷家的名声和面子，恐怕以后得要将四小姐送入寺庙出家，伴着古佛青灯了此残生，才比较妥当！”
管她死没死，即使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就凭彻夜未归这一条，冷绍辉都不可能留着她了，没把她缢死，就已经是看在父女情分，对她仁至义尽了！
“夫人那里知道凝霜失踪的事吗？她有没有说什么？”冷绍辉觉得她说得有理，但是忽然想起陈氏爱女如命，假如真找回了冷凝霜，然后将其送入寺庙，只怕陈氏会纠缠不休。
“我一得知此事就告诉了夫人，可是夫人也没个主意，就只知道哭。”大姨娘暗暗撇了撇嘴，随后转身斟了杯香茶，送上前道：“夫人是个水做的人儿，眼泪都流不尽的，她那个身子又禁不住折腾。所以，贱妾就揽下这件糟心事，帮着夫人分点忧。”
大姨娘故意顿了顿，伸出帕子掩饰了一下嘴角忍不住的笑意，才继续道：“老爷也不必担心，夫人是个明理之人，为了冷家的名声和老爷的面子，也未必不会答应送四小姐出家的！”
这样一件刺心事，她当然要第一时间告诉陈氏，让她的心多受一些煎熬和痛苦。
“但愿如此。”想起陈氏那个绵软的性子，冷绍辉忽然觉得要她从命倒也容易。便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接过大姨娘递过来的香茶，就咕咚咕咚灌进嗓子里解解酒气。
就在他接过大姨娘斟的第二杯茶，打算喝完就歇息一会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急匆匆地来报：“老爷，镇远将军府上的钟总管前来拜见。”
“什么？”冷绍辉怔了怔，紧接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面上似有些受宠若惊地道：“镇远将军府的人怎会到我这寒舍？可有说明所为何事？”
“钟总管提了一下，说是四小姐与将军和将军夫人很投缘，就被留宿在了将军府。此次他前来，就是受将军和将军夫人之命，来通禀老爷一声，免得让您和其他人牵挂。”
大姨娘听了面色猛地一变，尖着声音厉声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人常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原本以为冷凝霜这次彻底完蛋了，却没想到她不但逢凶化吉，还这么好运的与镇远将军及其夫人牵扯上了，这个消息实在太让她难以接受！
那个下人身子一颤，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凶巴巴的，就更加不敢说错一个字的，又把钟总管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倒是我们瞎操心了，凝霜原来在将军府做客！”又听了一遍，冷绍辉已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顿时大喜过望。
镇远将军乃是正二品的官职，又有将军头衔。更为重要的是，慕容将军出身于出过三任丞相的钟鼎世家，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乃是大大的贵人那！比那个毫无家世背景，从小喽??郎侠吹母弊鼙?磺烨慷嗔恕?p> “快，快！快快有请钟总管到正堂落坐！”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着，暗暗庆幸还没换下来，否则就要耽误迎接贵客了。
用眼剜着紧跑快走，急呼呼一脸喜色往前院去，连正眼也来不及瞧她的冷绍辉，大姨娘顿觉得透心凉，原本的一腔喜庆也霎时化为乌有，愤恨的一口银牙都要咬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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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会之夜，曾举人在挂满花灯的画舫摆上酒宴，还大手笔的请来了得月楼中的歌姬舞女，为客人们饮酒助兴，其中一个新出道的清倌儿尤其引人注目。只见这女子娇小玲珑，肤白胜似凝脂，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足的勾人心弦。那一把如黄莺般婉转动听的金嗓子，更是挠得众人心痒难耐。
“此女子真乃一绝色尤物！”冷绍辉摇头晃脑的正自回味，就听轿外随行的小厮道：“老爷，到家了，请落轿。”
小厮搀扶着有点头重脚轻的冷绍辉刚刚进入前院，大姨娘就派人来请，说有要紧事相商。一夜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冷绍辉此刻正困意上头，在大姨娘的一再催促之下，才黑着脸来到后院。
见他终于来了，大姨娘忙上前一面替他宽衣，一面神情严肃地回头道：“碧玉，你和其他人都出去，我有事情和老爷说。”
想到绊脚石已除，大姨娘感到似有一股热血在全身沸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但面上却像是戴着一张面具，未露出丝毫的端倪。
冷绍辉醺醺然间，抬眼望了一眼正给他宽衣的大姨娘，突然发现她原本就姿色平庸的脸，现在眼周竟然还出现了细纹。再回味一下画舫中那个弹奏琵琶的清官儿，两张脸孔一对比，顿时就觉得眼前的这张脸索然无味，甚至还生出了一丝嫌弃。于是，他的面色越发阴沉，不快的道：“你有什么事这样急，我想先歇息一下都不成？”
“老爷，贱妾也不想耽误您歇息，只是......”大姨娘面露忧色的抬头望着冷绍辉，吞吞吐吐的道：“昨晚几个孩子去街市赏花灯，没想到四小姐贪玩，不愿意与他们同路，非要自己个带着丫头去看杂耍。结果却遇到了惊马扰市，听说当时灯会上被搅得一片混乱。”
“惊马？”冷绍辉觉察出有点不对劲，“然后呢，有没有人受伤？”
“倒是没听说有谁受伤。”大姨娘忧心忡忡的瞧他一眼，接着道：“可是，在大乱中四小姐却走失了。”
“走失？！”冷绍辉一惊，晕乎乎地头脑似乎也清醒了些，恼道：“那赶紧派人找啊，把所有男仆都派出去！”
大姨娘眼底浮起一丝得意之色，脸上却故作迟疑：“老爷，妾身已经把能出去找的人都支使出去了，可是现在一夜都过去了，即使找回来恐怕......”
冷绍辉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神情中就闪过一丝冷凝之色。一个失踪一夜的女孩子，可以设想到她将来的命运会有多糟糕，冷家也会为此蒙受羞辱，他的同僚们只怕背后也会指指点点，对头更会借机对他大加讥讽。
偷看了眼冷绍辉紧蹙的眉头，大姨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内疚的模样，“都怪天佑兄妹几个只顾着照顾谢公子，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应该叮嘱他们看紧点四小姐的。”
“诶。”冷绍辉摆了摆手，不赞同地道：“自然是贵客为先，天佑兄妹照顾谢公子无可厚非，只怪怡红这个丫头照顾不周，竟然连主子都给弄丢。今儿再寻找一天，如若还是找不到，明儿就将这丫头杖毙，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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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里知道凝霜失踪的事吗？她有没有说什么？”冷绍辉觉得她说得有理，但是忽然想起陈氏爱女如命，假如真找回了冷凝霜，然后将其送入寺庙，只怕陈氏会纠缠不休。
“我一得知此事就告诉了夫人，可是夫人也没个主意，就只知道哭。”大姨娘暗暗撇了撇嘴，随后转身斟了杯香茶，送上前道：“夫人是个水做的人儿，眼泪都流不尽的，她那个身子又禁不住折腾。所以，贱妾就揽下这件糟心事，帮着夫人分点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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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冷绍辉怔了怔，紧接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面上似有些受宠若惊地道：“镇远将军府的人怎会到我这寒舍？可有说明所为何事？”
“钟总管提了一下，说是四小姐与将军和将军夫人很投缘，就被留宿在了将军府。此次他前来，就是受将军和将军夫人之命，来通禀老爷一声，免得让您和其他人牵挂。”
大姨娘听了面色猛地一变，尖着声音厉声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人常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原本以为冷凝霜这次彻底完蛋了，却没想到她不但逢凶化吉，还这么好运的与镇远将军及其夫人牵扯上了，这个消息实在太让她难以接受！
那个下人身子一颤，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凶巴巴的，就更加不敢说错一个字的，又把钟总管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倒是我们瞎操心了，凝霜原来在将军府做客！”又听了一遍，冷绍辉已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顿时大喜过望。
镇远将军乃是正二品的官职，又有将军头衔。更为重要的是，慕容将军出身于出过三任丞相的钟鼎世家，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乃是大大的贵人那！比那个毫无家世背景，从小喽??郎侠吹母弊鼙?磺烨慷嗔恕?p> “快，快！快快有请钟总管到正堂落坐！”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着，暗暗庆幸还没换下来，否则就要耽误迎接贵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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