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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徒儿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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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凤山庄。

    说起引凤山庄,它的前身是引凤学院。东傲史料记载,八百年前,东傲皇室为纪念龙氏先祖和凤氏先祖而建引凤学院,世人俗称引凤国学。

    曾经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宗旨的引凤学院在历经了八百年的历史尘烟后,终于阖上了它庄严厚重的门,成为东傲最古老的历史遗迹之一。如今更是皇家山庄,有专人把守。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至早间方停了下来。太阳缓缓升起,几缕红色的云在天边翻滚着,在太阳光、雪光的相互映衬之下,古老的引凤山庄显得更是厚重浓郁。

    山庄中那虬枝杂杆的桃枝上,落满了雪花,有的经不住雪花的重量,‘啪’的一声掉落下来。

    在桃树下下棋的两个人却是一动不动。

    一个一袭白衣白袍雪狐氅,面若冠玉,一身风流之姿尽显。

    一个一袭藏青大袍鹤氅,目似朗星,一看便霸气威武。

    这两人正是有着两年没见面的逍遥王爷上官若飞和靖安帝龙今朝,二人一见面,老规矩,下两盘棋再说。

    逍遥王爷手执白旗含笑看着手执黑旗举旗不定的靖安帝。

    半晌,靖安帝将手中的黑旗丢到旗盘上,笑道:“输了,又输了,若飞,这世间想要赢你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

    “陛下过誉了。”

    “怎么突地对我这般礼节起来?”

    “不讲礼节的话,保不准什么时候陛下一纸诏书,我的好儿媳就没了。臣不得不诚惶诚恐小心伺候啊。”

    如果逍遥王爷说‘上官澜未来的小娘子没了’的话,靖安帝还能拿拿大,但如果说‘我的好儿媳没了’的话,靖安帝多少便要看逍遥王爷的面子。这般切入话题,靖安帝恼了声‘你’后,倒也拿这个多年的知交好友没办法。

    半晌,靖安帝似乎找到逍遥王爷的病句,于是笑道:“既然是小心伺候也不知故意输我两局,保不准我一个高兴下饶了你的儿子也说不定。你那哪叫诚惶诚恐小心伺候啊,简直就是心有怨怼是以对我连下杀手才是。”

    靖安帝是打太极的高手,再这般打下去,今天的戏肯定白搭。逍遥王爷也不罗嗦了,直入主题道:“今朝,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澜儿一个机会。”

    “哼”了一声,靖安帝很是气恼道:“你也不看看你那个好儿子有没有给天珠机会。先前为了和天珠解除婚约,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天珠心中过早的便树立一个真心英雄形象。后来为了不解除婚约,又口口声声说天珠心中的真心英雄形象不是高了便是矮了,不是壮了便是瘦了,不是黑了便是白了,不是太阳刚便是太娘。我说,好在天珠性格强大,要不然只怕早就被这样的师傅教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闻言,逍遥王爷似笑非笑的看着靖安帝,道:“正所谓有得有失,天珠这强大的性格不正是澜儿教导出来的吗。”

    “你这心真是偏得没影了啊,怎么只为你儿子说话。我怎么听闻你最宠爱天珠?看来传闻果然有假,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和有血缘关系的一比起来,真喜欢还是假宠爱就都出来了啊。”

    “今朝,小孩子们再怎么糊闹也是孩子,没犯过错的孩子根本就称不上成长。澜儿在这事上犯错,给个警告便是,不能一棒子打死。再怎么说,天珠如今这么聪明伶俐,澜儿的功劳还是不能否认的。再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如果澜儿果然事事逆来顺受,我倒还真不放心将天珠交予他了。他这一闹正好能够早些看清他的心,可谓是好事不是坏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在一旁看着便是,就不要过多干预了,你说是不?”

    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靖安帝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他只是问道:“你这消失两年不见的,听说是为了你的十三妃?”

    逍遥王爷细瞅了瞅靖安帝的神情,笑道:“怎么突地关心起我的家事来了?”

    “去岁便听闻你那个十三妃有了身孕,只是非常的不看好,有流产的迹象。诶,按时间算的话,应该生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因为澜儿的事亲自跑到合州来。”

    “生是生了……”

    不待逍遥王爷语毕,靖安帝很是兴奋的截话道:“什么时候生的?是儿是女?”

    “去岁中秋,儿子。”

    “啊,上官家果然出了个十三少啊,取名了没?要不我替你想一个?”靖安帝兴奋中,看逍遥王爷的脸色不再似方才温润赛玉,倒有了莫名的悲凉似的,靖安帝很是疑惑道:“若飞,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逍遥王爷的手一下子握紧,狠狠的捶在石桌上,将桌上的围棋捶得四散五落,只听他很是愤懑道:“都怨我,都怨我,是我害了她,害了她了。”语毕,素来冷清的眸中居然翻滚着痛色。

    他?她?靖安帝糊涂了,“谁?你害了谁?”

    好久,逍遥王爷才平静下来,道:“我和她本就是逆天而行得来的一段感情,因遭天遣,注定没有子女。但我……我总是存着侥幸之心,尝到了甜头便想得到更多。只是万不想可一而不可再,可一而不可再啊。此番孩子差点没生下来不说,她也受了牵连,因早产晕厥,至今长睡未醒。”

    起先不怎么明白,接着靖安帝便明白了,好友口中的‘她’应该指的是那位十三妃。好友说的‘害了她’中的那个‘她’也应该是十三妃。

    只是那逆天而行得来的一段感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好友和那个十三妃本不应该是一对儿?

    因为不是注定的一对儿,所以便算是结合也会遭受没有子女的天遣?

    这也是那个十三妃生了孩子后就晕厥的原因?

    老天用十三妃的长睡替代了没有子女的天遣吗?

    好友那句‘可一而不可再’是指逆天求得感情便不得再逆天求得子女的意思吗?

    靖安帝心中不解太多,但此时见好友神情一别以往的悲怆,他倒也不好问得明白,只是关心问道:“按时间来算,那不就是晕厥一年有余了,你的医术也治不好她吗?”

    逍遥王爷看着掌心,落寞的摇了摇头。

    如果连好友都看不好的话那说明事情确实严重了,靖安帝又问:“一人技短,二人技长,你没请别的医看看?”

    “请了。这一年来,我带着她走遍三国,劳动了我所认识的所有医圣、医杰、怪医……没有,都没有办法令她醒来。”

    看着好友素来不变的神情充满着悲伤,靖安帝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不,对不起的是我。”

    靖安帝不明白的“嗯?”了一声。

    “哦,我是说,好久没见面,一见面却向你道烦心事惹你挂心真是不该。”

    “原本见了你,我还打算就你那般宠爱你的十三妃而笑话笑话你,在你心中是你的长子重要呢还是你的十三子重要。你的王位你是要传予澜儿呢还是要传予你的十三幺儿。万不想,唉……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你和你的十三妃的感情是逆天而来的呢?怎么会有没有子嗣的惩罚,这也太残忍了些。那你的十三少……”靖安帝都不忍往下说了,女人若在生产的时候晕厥不醒,那孩子便算生下来,十有*是活不了的。

    “煜儿还好。这孩子差点就没了,不过好在他坚强,又经过一年救治,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看好友的脸色有了丝舒缓,靖安帝心道‘老天保佑,总算孩子无事’后,道:“上官煜?”

    “是,是的,上官煜。我们上官家的十三少。”一说及幺儿,逍遥王爷脸上的神情不再似方才悲苦愤懑,有了丝丝柔和,接着道:“这孩子的名字我还专门请了静远大师亲来加持。”

    静远法师便是梅山寺现任住持法正大师的师傅。在东傲人眼中,静远法师那可是个老神仙,早就隐居于山林去了。不想好友和静远法师还有往来。靖安帝问:“你说的是梅山寺上一任的住持静远?”

    “是的。”

    “人说疼儿疼幺,果然如此,一个名字都要请大师来加持。呃,如此看来,你和你的十三妃那‘逆天而行便得承受没有子女的天遣’的命格就是静远大师批注的了。”

    “是啊,逆天而行,没有子嗣……呵呵,真被大师说中了。”

    看好友又满脸的悲痛,靖安帝轻叹着拍了拍好友的手以示安慰,同时道:“虽然静远大师句句金断,但难保有不出纰漏的时候,就比如说此番,你和你的十三妃不就有煜儿了吗?可想那没有子嗣是错断了。”

    红着眼,看着靖安帝,逍遥王爷痛声道:“不,没错,没错。我不但害了她,也害了我的煜儿。”

    好友一生行事不羁,风流倍致。但他若想办成一件事那定是想尽一切办法办到,他为了十三妃逆天而行也就说得通。十三妃生了孩子后晕厥不醒遭了天遣,好友那句‘害了她’也可以解释得过去。但好友方才不是说煜儿经过一年救治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吗,那说明煜儿还活着,怎么又害了煜儿呢?

    越是想,靖安帝越是不明白,只是“啊?”了一声看着好友。

    “静远大师为我的煜儿批了命格,说他……说他活不过……活不过十岁。”语及此,逍遥王爷不但身子颤抖起来,便是眼中也都蕴了浅湿。

    这个世间,能够令逍遥王爷眼泪的人屈指可数,能够看见逍遥王爷流泪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此番看到如此动容的好友,靖安帝再度震愣中,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好友。

    听儿子说过逍遥王爷对十三妃的特别,那爱屋及乌,逍遥王爷对十三妃所出肯定也就别有不同。看他此时眼中的浅湿便可以推断得出来了。莫说人世间最悲惨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如果明知道这个孩子活不过十岁却仍旧得小心翼翼的养着、疼着、爱着且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魂飞天外,这十年如一日的折磨不是谁能接受得了的。

    想着想着,靖安帝都不知不觉替好友难受起来。

    半晌,只听逍遥王爷略带哽咽的声音道:“也好,也好。她这般晕厥长睡着也好。若她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会生不如死。我想着,十年,十年,那孩子……也许她就会醒来,到时候只哄她说孩子没生下来便是。总比生下来又失去让人心痛欲裂的好。”

    “若飞,别胡说。不会的,不论是你逍遥王府的十三少还是你的十三妃,都会没事的。”

    “今朝。”

    “朕是皇帝,天之骄子,朕说没事就是没事。”

    这一番话,令逍遥王爷的神情再度动容起来,不再似原来那素来冷清的神,也不再似原来那千年不变似笑非笑的风流之姿,而是相当镇重的跪在了靖安帝面前,道:“谢陛下,恕臣要借陛下的吉言了。”

    “快起来,快起来。”靖安帝急忙扶着好友起来。又道:“你绝对不是个束手待毙的人,你再打算怎么办?”

    终究是多年的好友,这份知己之心令人很是熨帖。逍遥王爷道:“煜儿是我从老天手中夺回的,虽然只有十年,但我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至于……至于她,我越发不会放弃。这三国中的名医我已用遍,想来是方法不对症。所以,我决定带着她前往大海彼岸去看看,也许那里有医治她的法子也说不定。”

    这块大陆上,一共有三个国家:东傲国、南越国、北极国。

    但过了海,应该还有别的国家,比如说靖安三年的时候,从大海的对岸来了一个高鼻、绿眼、红发的名叫‘汤姆汗可鲁斯’的人,他说他来自于爱国,还摆了个以‘魔方’为主题的挑战赛。再比如说,也是大海彼岸,有一个名唤大业国的国家,那个国家的摄政王曾经来过东傲国。

    除了爱国、大业国外,还有许多别的国家。因了大海作天堑,这些国家都少有和东傲、南越、北极这三国往来。但也绝不是没有往来,往来多表现在经商上,比如说武念亭骑的小天马还是席方平的父亲经商的时候从大业国带回来的天马的后代。

    但,因了大海的原因,十个商人有一个回来就不错了,那些经商的人葬身于海底的事屡见不鲜。

    听好友的意思是想漂洋过海求医了。

    想到大海的神秘莫测、凶险无常,靖安帝担心道:“万一在海上遇到风暴怎么得了?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要不让我御医局的御医替你看看?”

    “澜儿都看不好,你御医局的御医又能如何?”

    闻言,靖安帝不作声:是啊,如果上官澜都看不好,御医又能如何呢?

    “依你逍遥王府的实力,找到我和天珠不必要如此长时间,想来就是因了你那十三幺儿的事和十三妃的事才耽搁至今的吧。”

    “是。如果不是澜儿,煜儿只怕也活不下来。可便是有澜儿,她却仍旧不愿意醒来。”

    看逍遥王爷落寞万分的神情,靖安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只听逍遥王爷又道:“好了。我的事不多说了。倒是你,带着天珠满国的转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一定全是懊恼澜儿吧。”

    这要是放在原来。好友肯定是将所有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再来和他互掐。如今因了十三妃和十三幺儿的事,彻底的乱了好友的心神了。但兄弟就是兄弟,多少还是懂对方的。

    念及此,靖安帝也不隐瞒,将他一路嚷着吃苦,实则是在查案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去岁秋,靖安帝携着武念亭在东傲城相国寺进香的时候,无意间听闻一个香客说江州年初便发生了一桩奇案,说是一个人死于非命,在官府的人装走死者后,用水冲洗那血渍斑驳的路面之时,诡异的事发生了,紧靠着死者的那堵墙上居然出现了‘老天有眼’四个字,而且血淋淋的。一时间,江州是人心惶惶,都说那死者肯定不是死于非命而是老天收拾的,是死有余辜。

    这件案子在江州越传越神,如今更有一些人前往案发地上香拜佛求老天保佑。

    靖安帝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他认为死者死得这般诡异肯定有着什么另外的原因,至少是杀人者有着什么厉害手段。

    只是奇怪的是,这么大的一桩案子,怎么江州的人没有上报?依着王光宗的为人,这般奇特的案子一定会和武老爷子商量,只要是武老爷子知道的,他靖安帝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靖安帝想着,这件案子只怕被江州知府私自压下去了。

    一来是对这案子感兴趣,想知道他手下那些当官的是如何查案的。二来也是因了想带着武念亭外出散散心。于是,靖安帝便假借要受苦之名,一路卖草鞋前往江州案发地做起了打铁的苦活,目的就是想打听清楚这桩案子到底如何了。

    果不其然,这案子居然被江州知府私自压下来了。初时靖安帝很愤怒,想着要将江州知府下课,但看那江州知府在别的事务处理上倒也井然有序、井井有条,只怕案子不察个水落石出就不好惩治他,于是靖安帝决定亲自察出‘老天有眼案’再和江州知府来个计较。

    结果,江州的案子还没有察清楚,湖州便传来一件一模一样的案子,离死者身边不远处的围墙上亦是出现‘老天有眼’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这作案手段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于是,靖安帝便携着一众人前往湖州做起了撑船的买卖。借撑船、卖鱼、卖虾之际,他多方打听案发中的死者身份,有什么仇家等等。倒真叫他打听出了一些端倪。

    江州死者和湖州死者貌似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们二人却和十年前发生在合州的一桩案子有关,因为案发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在现场。

    逍遥王爷听得感了兴趣,道:“什么案子。”

    “百万银票案。”

    “百万银票案?”逍遥王爷搜索枯肠,脑中也没这个案子的具体内容。

    知道好友对这种案子无映像,靖安帝笑道:“百万资产对你逍遥王府而言简直无异于九牛一毛,你又岂会在乎这种小案。”

    知道靖安帝在打趣他,逍遥王爷手执着一颗白子轻轻向靖安帝面门扔去。靖安帝笑着伸手接住。一时间,二人觉得时间似乎突地倒流回了二人年青岁月的意气风发之时。那个时候,他们二人就常常这般打闹。直到林镜镜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他们二人便不再如此亲密,虽然没有因爱生恨,但也有了疏离和隔膜。后来,随着林镜镜的仙逝,经历了战争、体谅了世态炎凉、共同失去爱人的二人这才再度亲如兄弟起来。

    不知不觉,二人居然同时叹了口气,接着相视一笑。

    逍遥王爷道:“说重点。”

    “这个百万银票案中涉及的是一个姓‘杨’的商人,他家祖籍濯州,家族生意做得非常的大。十年前,濯州水灾,接着便起了瘟疫,一应吃喝穿用等物急缺。于是这位杨老爷准备前往湖州买进粮食、丝绸、药物等物回濯州好发一笔横财。但在经过合州的时候,偏偏死得忒巧也便罢了,而他那要用于买进食物、丝绸、药物的银票却是不翼而飞。”

    “就是那百万银票?”

    “正是。”

    “这么多,只怕是内贼。”

    “怪就怪在所有陪着他的奴仆、保镖亦在那场事故中皆丧了命。要说有内贼就说不过去了。”

    原来,那杨老板和他的一众保镖住的酒楼居然坍塌了。不但杨老板死了,连陪着他的一众属下亦都丢了命。这要说是内贼就不太可能了。

    听着靖安帝的讲述,逍遥王爷好看的眉微挑,道:“真是巧啊。难怪你方才说‘死得忒巧’的话。”

    “是啊,怎么偏偏那天那栋楼就坍塌了呢?”

    “这天灾总是有的,也不知那天合州境内再或者与合州相邻的境内可有地动现象?”

    靖安帝摇了摇头。道:“没有。”

    “如果说没有那百万银票的事的话,那酒楼坍塌尚可归咎于一个意外。但如果有百万银票不翼而飞,这样说的话,断不可能是意外了。”

    “你也这么想?”

    “是啊,虽说无巧不成书,但太多巧合凑在一处那定然脱不离‘算计’二字。”

    闻言,靖安帝点头,道:“是,我也这么觉得。”

    “既然百万银票不翼而飞,定然有人谋财害命。”语及此,逍遥王爷蹩眉沉思,半晌又道:“你说那个江州死者、湖州死者和这百万银票案有关,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在十年前那酒楼坍塌的劫难中活了过来。”

    “不错,他们二人那段时间正好也住在那栋酒楼。”

    “这样说来他们是过客,并不是酒楼中人也不熟悉酒楼的构造。诶,我猜猜啊,能够将一整栋酒楼都算计得坍塌的人……那此人对酒楼的了解应该是极熟的。应该还有一个和酒楼有着莫大关系的人活下来才是。要不然这件事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

    闻言,靖安帝竖起大拇指,道:“不错,还有一个酒楼的掌柜活了下来。”

    啊,果然。逍遥王爷的眉不自觉的挑起。

    只听靖安帝又道:“整座酒楼,除了酒楼掌柜、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三人在那天的灾难中活下来外,其余那些住店的、打工的小二、跑堂的、算帐的、但凡那天在酒楼打杂的都死于非命。”

    “好狠。”

    “你认定是那三人谋财害命?”

    逍遥王爷点头,道:“可推断是推断,要有证据才成。”

    “是啊,正因为没有证据,这件案子最后不了了之成了疑案。”

    除非瞎猫撞了只死老鼠,否则这种疑案最后都是翻不了盘的。逍遥王爷叹了口气,道:“其实,这案子当时要追查的话也不会太难,这要看处理案子的人精不精明了。”

    “可惜当时你不在这里,要不然这疑案也不会一拖就是十年无解。”

    “如今这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也许就是解案的关键。”

    “正是。”

    二人说得热闹,一旁的侍卫急忙趁机奉上了热茶,寻个机会让两位谈兴正浓的主子喝了。

    靖安帝道:“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他们二人本无任何关系,但却死于同样的‘老天有眼案’就有问题了。而他们二人人生唯一的一次交集便是他们是那次酒楼坍塌的三个活口之一。最奇的是那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二人出生本就贫困,但自从那次死里逃生后,也许是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话,他们的日子倒过得红红火火起来,做什么生意便发什么生意,简直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而那个酒楼掌柜从此弃商入仕,在仕途上一发不可收拾,如今更贵为合州的知府。”

    “合州知府于文浩?”

    靖安帝点头,道:“是,正是他。说起来,他和西宁王府的王妃于茜月同出一族,都来自世族七贵的于氏一族。不过就血统而言,于茜月的血统更纯正。但若真要论起关系,于文浩和于茜月还没出五服。”

    没出五服,那关系便还算亲近。逍遥王爷笑道:“有意思了。这个于文浩虽贵为七贵中人,但从商……说明他是庶出,不被嫡系看中。可弃商入仕且升迁得这么快,没有一大笔银子根本就行不通。所以,他应该发了一笔横财才是。而那江州死者、湖州死者貌似从商发财,但只怕其中也有横财才是。”

    “你和我想的一样。但推测、怀疑没用,一如你方才所言,这事得有证据才是。证据就是那百万两银票。可当年,官府在那坍塌酒楼挖出杨老板的尸身时,大家都没想到会有银票一事。直到杨老板他家的家人前来认尸,办丧事后说及百万银票一事,这才在合州引起轰动。”

    如果是在办丧事前说明百万银票一事只怕此事还有圜转的余地,如果是在丧事之后,这事只怕已彻底的没有圜转的余地了。

    念及此,逍遥王爷道:“一来,查清死者身份再加上来回在路上通知的时间,时间已过去太多,死无对证。二来,杨家人提出百万银票的时间不对。毕竟是在为杨老爷办丧事之后提出。不过,我方才也说了,这案子真要追查的话也不是不无可查。毕竟百万银票没了,但钱庄的票根总还在,只要没有兑付,总还是有希望的。就看官府追查的力度了。”

    “官府追查了,确实有百万银票一事,但这笔百万银票在杨家人为杨老爷办丧事的时候便被人转走了。至于是谁人转走的却是再也查不到了。于是,有的说杨家人是监守自盗,有的说杨家人是想借死者发财,不但盗了银票更想对官府胡搅蛮缠。于是,此案便成了疑案。”

    “这样说,定为疑案也是正确之举。毕竟杨家人在时间上耽搁了。”

    “再说那个时候,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于文浩亦是受害之人,所有的人还都说他们三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而后期,他们三个发财的发财、升官的升官,似乎也确实映证了这句话。倒是杨老板一门,因那百万银子是倾其财力却不翼而飞,从此杨姓一门穷困潦倒。做为杨氏一门大房的杨老板这一支更是遭受着飞来横祸,他的妻儿皆因病无钱医治而去世。”

    闻言,逍遥王爷不胜唏嘘,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杨老板当年不做此百万豪赌想发横财的梦,也不至于妻儿皆丧了命。只是,既然杨老板的妻儿都死了的话,便算是于文浩、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他们三人私下谋了银票,那也不会有人来找他们索命才是。这样算来,难道是他们三人内讧?”

    强盗盗了宝贝,后来因了种种原因起内讧的也不在少数。

    “一来,我也认为是内讧。二来,我还想着是不是杨老板曾经施恩于某人,那人记得杨老板的好,在查出杨老板的真正死亡原因且查出杨老板妻儿皆因贫困丧了命后,于是便来替杨老板报仇,以报杨老板的救助之恩。于是找上了于文浩等三人。”

    听了靖安帝的种种猜测,逍遥王爷道:“如此看来,你比我想得还全面一些。”

    “但不管是报恩还是内讧,都和于文浩有关。是以在查得江州死者、湖州死者的关系和于文浩有关联后,我这才急急的赶往合州,在这里开了家豆腐铺。只要守着于文浩,不怕案子破不了。”

    “今朝。不是我说你。你养那么多臣子是干嘛的?正是用人之际,何苦你要亲力亲为呢?”

    “事情一关系到七贵中人,这朝中又有几个是真正能够放得开手脚的。再说,那四个血淋淋的‘老天有眼’四字,如今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了,哪个当官的还真有心思去查,恨不得早早便以怪力乱神给结了案的好。哼,等着,这个案子过后,看我怎么治他们。”

    “你在合州这长时间可查出什么?”

    “前日,小槊夜探于文浩府上,和一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遇上。看那黑衣人的阵仗,似乎是为了杀于文浩而来。小槊和那人打上了,伤了那人的脸。但那人的武功奇高,还是叫他给跑了。看于文浩这两天仍旧逍遥自在且私毫没防心的样子,他都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

    ‘咦’了一声,逍遥王爷道:“这样说的话,不是内讧?”

    “不好说。也许是于文浩觉察到了什么,故意演的一出苦肉计呢?但我已经传令小槊,要他集结了一帮人,守好合州城四个城门的出入口,凡是脸上有伤的人得细察。至于城内,所有的药铺、医馆也被我的人盯上了,一旦有人购买伤药、金疮药,那都有嫌疑。”

    合州本就是东傲先时帝都,这里不但有引凤山庄,更有旧时皇宫,守护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调动起来也容易得狠。只是……“你这动作大了,说不准那受伤之人早就跑了。”

    “放心,无论是城门还是药铺、医馆,我的人都是暗中行事不会让人发觉的。可这都过了两天了,别说城门那里根本就没有脸部受伤的人出城门,那药铺、医馆亦没有脸部受伤的人去医治。还有那些买金疮药、伤药的人,我的人也都一一查了不是他们。我想着,那黑衣人武功奇高,保不准他随身有药也说不定,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看着靖安帝苦恼的神情,逍遥王爷却是眼中一亮,道:“莫若,我替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这个案子交给澜儿。你限他三日结案。若他三日结案,你就不得再用解除他和天珠婚约的话来挟制他。若他三日不能结案,那任由你解除他和天珠的婚约,我也不反对。如何?”

    呵呵,这是个好主意。一来可以考验上官澜。二来嘛也给靖安帝找了个台阶下。毕竟靖安帝生气在前,要他息雷霆之怒总得有个借口。

    靖安帝一笑,道:“还是你的鬼主意多。”

    “这回我可谁都没偏帮。”

    “行,依你的。诶,澜儿呢?怎么,怕了,知道错了,都不敢来见我?”

    上官澜不是怕了靖安帝,而是有一年多没见小徒弟的面,多有思念,如今更是在另外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楼的二楼,拿着千里眼,看着‘琼林学堂’的动静。

    这个学堂的教学氛围还不错,小徒弟在这里玩得相当的开心,交的小朋友也多,只是人嘛,在靖安帝的霸宠之下,已经不再如原来总是浑身充满着浩然正气的感觉,倒有些淘气顽皮了,时不时的还流露出一丝痞性。

    “咦,打架了,又要打架了。”说话的是拿着另外一只千里眼观看对面学堂状况的天猛。

    无需天猛提醒,对面学堂的一切尽入上官澜眼中。看着‘琼林学堂’的场景,他的小徒弟又是以一敌众,而那六个和小徒弟差不多大的孩子正组成一堵人墙的撞向小徒弟。

    小徒弟不躲不闪,大喝一声,跺了跺脚,迎头而上,和那六个孩子抵在了一处。如斗牛般,一对六,一动不动。

    小徒弟天生神力,这一点,应该吃不了亏。

    “陛下真乃神人也。这般滋长天珠的劣性根,主子啊,以后拨乱反正,你有得苦头吃了啊。”天猛的话无不透露着唯恐天下不乱。

    没有回答,上官澜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徒弟,只见她似乎有些掐不住了,然后趁着对手在换气的功夫,她一个侧身快速的避开,那六个孩子全部‘啊’的一声往前冲去,最后你压我、他压你的压在了空旷之地上。

    天猛一拍腿,‘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上官澜的嘴角亦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紧接着,琼林学堂哭声一片,然后一个夫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了看武念亭又看了看那倒地的六个孩子,最后对武念亭说了番话后,武念亭‘哦’了一声,跑进教室,背起小书包,很快风风火火便出了学堂。

    “今天又早早放学,下午肯定又是夫子约见。嘿嘿,陛下真有耐心。教导得真好。”

    上官澜一拍保镖的头,道:“约见你个头。陛下和父王在引凤山庄会面。不在豆腐铺。我们还不快去。”

    琼林学堂离豆腐铺不远,隔条街转个弯便到。但上官澜因要看清楚小徒弟在学堂中的一切,是以选定的酒楼便离豆腐铺远了。当他和保镖赶到豆腐铺的时候,豆腐铺前居然围满了人。而小徒弟呢,正怯生生的一左一右拉着小渺、小茫的手,小嘴不停的说‘不是我,不是我’的话。

    “怎么今天似乎有家长来闹事了,等不急夫子约见了?”天猛笑问。然后,他问向身边站着的一位牵着孩子的妇人,“这位大姐,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妇人闻言吃了一惊,回头,首先便见到上官澜,瞬时只觉得眼前百花盛开,一时间居然便呆了。只看着上官澜出神。

    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天猛搞了个无趣,只好再问旁边的人,“这位大哥,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那位被唤做大哥的在回头间亦是首先便看到上官澜,然后出神的看着上官澜。

    天猛叹了口气,往上官澜面前一站,硬生生挡住了那位大哥和妇人的眼线。

    看着人高马大的天猛,那位大哥和妇人同时红了脸。那位大哥更是不好意思,往旁边挪了挪,不再看上官澜。倒是那妇人,道:“死人了。死的是张掌柜家的二郎。听说是这位凤姑娘失手打死的。”

    失手打死人?!

    上官澜吃了一惊,急忙侧了侧身,看向小徒弟。只见小徒弟素来意气风发的脸此时憋得极红,大大的眼睛中泛着泪。小手紧紧的握着小渺、小茫的手,只知道说着‘不是我,我没有’的话。

    如果是别的事也许还吓唬不到她,但如果是死人的事,唉,终究是孩子,小徒弟这个时候的样子倒是一个孩子真正的反应。

    然后,不动声色间,上官澜听那位妇人说了个大概。

    原来昨天,武念亭早放学回来也是打了群架的原因‘夫子约见’。昨天打群架的那群孩子中有个叫张二郎的,被武念亭伤及头部,晚上就发起了高烧,今天一早就死了。这不,被张家的人抬了来,放在豆腐铺前,正哭得彻天彻地的响呢。

    “青天大老爷,你一定要替民妇作主啊,杀人偿命,一定要凤天珠给我家的二郎偿命啊。”哭天抹泪的是张家老爷的继妻张王氏。站在张王氏身边的是张家的大儿子张大郎,他正满脸怒涛的看着武念亭,似乎随时都要扑上去拼命似的。

    知府于文浩正带着一众衙役们在这里了解相关的案情。当然也便知道了昨天这帮小孩子们打群架的事,也坐实了武念亭确实曾伤及了张二郎头部的事。然后,便命手下去铐人。

    小渺、小茫将武念亭往身后一塞,小渺道:“凭什么,凭什么抓我家姑娘。他们家的儿子死了,凭什么就说一定是我们家姑娘打死的?保不准是他身体有别的隐情也说不定,就此机会就赖上我们姑娘了。要知道他们张家原来也有间豆腐铺来着,被我们豆腐铺挤垮了就此打击报复我们也说不定。”

    “这位姑娘,苦主在这里,一切都很明了。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在大堂上申诉。请不要再阻碍我们执法。否则,一并连你也拿下。”

    随着于文浩话落,小茫将手中的匕首往前一伸,在面前划了个优美的弧,道:“我看谁敢拿我们姑娘去府衙。”

    于文浩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以避开匕首锋芒,然后阴着脸道:“抗拒从严你知不知道。按当下的情景,最多判个误杀,若你如此抵抗,那后果就会严重许多。”

    “我不管,一切事等我们老爷来了再说。”

    见小渺、小茫护得干脆,于文浩一时间居然也不知道再该怎么办才好。又考虑到凤老爷,他对凤老爷的事多有耳闻,知道凤老爷来合州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能够搅得合州荡了一荡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中人。

    要不,等等也成。

    见于文浩犹豫,那趴在地上抱着张家二郎哭的张王氏哭得更是凄厉了,同时道:“青天大老爷,我的儿子都死在这里了,你一定要作主啊。杀了她,杀了她替我的儿子偿命。”一迳说,一迳还手指着武念亭的方向。

    “是啊,杀人偿命。”

    “对啊,苦主都在这里了,死者也在这里,为什么不抓走。”

    “是不是知府大人也怕了这位凤老爷了?”

    “这张家真可怜,被凤老爷斗垮了豆腐铺不说,连儿子的命也搭上了。”

    毕竟张家死了个儿子,得人同情也正常得狠。是以人群的议论皆是偏向张家的。

    听着议论,于文浩的脸过不去了,脸色再度阴暗,一挥手,道:“给本府拿人。有违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一听‘格杀勿论’,围观的人都‘哄’的一下散开。空旷的门前,只留下死者张家二郎、趴在地上抱着张家二郎哭的张王氏、张大郎。武念亭和护着武念亭的小渺、执匕首的小茫。

    当然,场地中还有两道身影并未随着人群散开,反倒因了人群的散开才让他们现了形,一个是身着一身雪衣,披着狐茸斗篷的美少年,另外一个是站在美少年身边的一个力拔山兮的壮汉,一看便知是那美少年的保镖。

    当所有围观的人还在惊叹着美少年赛雪欺霜、玉树临风之姿,到底是何方人物的时候。凤家的丫头,那个杀人凶手居然‘哇’的一声后,往美少年方向跑去,接着扑在美少年怀中,很是委屈的道了声‘师傅’,最后抽抽噎噎的说‘师傅,徒儿没杀人,没有杀人。’

    轻叹一声,上官澜也不言语,只是轻轻的拍着小徒弟的肩背。

    许是上官澜气势华贵,再许是上官澜身边的保镖气势汹汹,那于文浩居然一时间没有命人上前拿人。便是趴在地上抱着张二郎哭的张王氏亦一时忘了哭嚎,只是呆愣的看着上官澜。

    直到怀中的小徒弟不再抽噎,上官澜抬起小徒弟的脸颊,手轻抚着小徒弟的泪,道:“既然没杀人,哭个什么?”

    “可张二郎死了。”

    “有师傅在,便是他死了,师傅也会命他开口说话,讲出真相。”

    随着上官澜的话落地,那呆愣许久的张王氏突地一颤,接着又抱着张二郎哭了起来,还说着‘这可怎么让我向老爷交待’的话。

    武念亭因了上官澜的出现,一直紧紧的抓着师傅的手,就像抓着一棵救命稻草。

    虽然安慰着小徒弟,但张王氏的一举一动尽落上官澜眼中。他牵着小徒弟的手往张二郎的担架处走去,临近担架处,上官澜蹲下,伸手,把了把张二郎的脉。

    “你……你干什么?”张王氏颤颤抖抖的问。

    “看看他死透了没?”

    上官澜的话既冷清亦无情,脸上更是看不出一丝神情。一时间,张王氏再度大哭起来,红着眼睛看着于文浩,道:“青天大老爷。你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你看他们不但不认错,还唯愿我的二郎死得再透一些啊。快抓了这些杀人的凶手去偿命吧。免得我家二郎在阴曹地府都不安生啊。这可怎么办……老爷啊,我对不住你啊。”

    张王氏哭得极凄惨。但于文浩心中亦有一本帐。其实,从上官澜等人进合州城引起的轰动,他便对上官澜等人注意许久了。今日见上官澜现身,又是以这凤家姑娘的‘师傅’身份出现,那一如原来他所猜测的,那位凤老爷肯定不简单。

    念及此,他倒不再似方才般凶狠,而是小心翼翼上前,揖手:“请问您是?”

    放了把脉的手,上官澜道:“天珠是我徒弟。我是她师傅,你说我是谁?”

    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于文浩又道:“令徒伤人性命,虽是误伤,但也得抓回府衙审判,这个……”

    “谁说是小徒伤人?”上官澜的话更冷了。

    于文浩一滞,指了指张大郎和张王氏,道:“他们是原告,是苦主。”

    “那我现在要告他们诬陷,我是不是也是原告、是苦主了呢?你是不是也应该拿铁链锁了他们再说?再则,审案审案,在府衙外敲响大鼓那才叫告状,他们击鼓鸣冤了吗?但凡不去衙门击鼓鸣冤的那就不是真正的原告。知府老爷将这豆腐铺门前当做了衙门,是不是也太抬举这豆腐铺了呢?”

    一连串的问,问得于文浩居然憋得红了脸,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他似乎确实疏忽了许多东西,而眼前这个清贵的少年句句中的,越发说明这美少年非凡人。于文浩越发的谨慎起来,不敢随意发飙。

    “还有二位。张王氏、张大郎是吧。死了人不抬着往衙门跑,倒是在这里哭天喊地,你们在这里呼天抢地博取同情之态也未免太明显了些。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先落个被众人同情的口实,到了衙门打官司的话也就有底气一些呢?”

    上官澜锋利的问,令张大郎、张王氏一时间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张王氏也忘了哭了。

    轻蔑一笑,上官澜这才看向小徒弟,道:“看见了没,如果有人泼你脏水,你不要慌也不要急,而是要一模一样的泼回去,明白了吗?既然你是被冤枉的,那你冤枉冤枉他人也是应该,这才叫公平。你看看这二人,明着看是苦主,实际看保不齐是杀人凶手也说不定。你要着急就真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终究是孩子,一听闻自己惹了人命官司能不害怕。便是那个张家二郎的尸首她都不敢看。可自从上官澜出现,武念亭心定了许多,如今因上官澜接二连三问得于文浩哑口无言,她的心更定了,道:“是,师傅,徒儿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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