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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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饭馆内，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小男孩儿围桌而坐，正在安安静静的吃饭。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不停将饭菜扒进嘴里，犹如风卷残云，吃得他好多次都噎住，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涨得通红。
“慢点吃。”其中一个年轻人又给他倒上一杯茶，帮他顺了顺后背说：“没有人跟你抢。”
小男孩儿不说话，动作却是慢了下来，也不晓得是听了他的劝告，还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拿着眼角偷偷瞄了瞄那两个跟他长得非常相似的人，心说莫不是我真的有失散多年的兄弟？
两个年轻人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互相传音说话：
“这小孩儿估计真把我们当亲戚了。”
“不管他怎么想，必须先将他笼络住，这么好的苗子可不好找。”
“那是，火系天灵根，而且天生精神力比别人强大三分，真是不可多得的最佳徒弟人选，不枉费我们这几个月来花费大量时间寻找。”
这两个年轻人，自然是变换了容貌的程慕笙和冼欧力。
由于这段时间一直在婵娟城中，借由罗家和郑家选拔弟子的风头，两人到处为自己搜寻中意的徒弟。先前程慕笙的神识恰好扫过祁莲区，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好苗子——年纪只有七八岁，正适合从小培养；拥有火系天灵根、极强的精神力初值，潜力无限！
他把这孩子指给冼欧力看，谁知就看到小孩儿手脚飞快的跑去偷钱袋，还被人当场抓住了，要把他扭送到衙门当中。
所谓的衙门当然是各大家族建立起来，专管凡人百姓的部门，实际上是隶属于各大家族，为他们办事情。但是对平民老百姓来说，确实是一道严重的桎梏。
程慕笙和冼欧力看清楚了事态发展，肯定不能让那小孩儿被带走，说不定就因此进入了罗家或郑家人的眼皮底下，岂不是给他们送去一个大才？短暂合计过之后，两人变换样貌，上演了先前那一出戏码，将小男孩儿给带走了。
那小孩儿确实机灵，见到有人搭救自己，便哥哥长哥哥短的亲热起来，成功将一大帮看热闹的百姓糊弄住。
面对这样聪慧的机灵鬼，程慕笙有些挠头，似乎……不太好带啊。
他跟冼欧力从来没有带小孩儿的经历，更何况是这种调皮捣蛋型的，一想到以后要分出大量时间来传道受业解惑，要为对方的一切做打算，心里就有点想打退堂鼓。
想到这里，程慕笙连忙给冼欧力传音道：“咱们以后真要教育这么个小不点儿？老实说，我不太有信心啊。”
“哦？你担心什么？”冼欧力吃着茴香豆问。
“他很调皮，以后肯定会牵扯我们很多精力；要教导他读书习字做人修行，还有为他张罗法诀法器法宝等，又会担心把他教得不够好，让他长大了变成坏蛋。这……责任重大啊！”程慕笙忧愁道。
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自然会使他不够踏实。
冼欧力见他愁眉不展，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当师傅的本分就行了。他将来究竟有什么样的造化，那是他的人生，有我们在旁边规劝着，想来也不会变成大奸大恶之徒。
现在说这些还早呢，说不定这小孩儿根本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修道，那你就是庸人自扰了。”
程慕笙一想也的确是这样，当下不再多想，而是等着看小男孩儿的选择。
等到小孩儿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程慕笙结了账后三个人就离开了。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程慕笙与冼欧力趁人不注意，变回了之前租住客栈时的模样，他们现在要回客栈去了。
看见他们瞬息间完全变了个人，饶是那个小孩儿再聪慧早熟，依然被吓得惊呆了。在他愣怔的时候，程慕笙带着他一起回到居住了几个月的小院里。
这个地方清幽僻静，房间干净整洁，每天都有人前来打扫。院子里栽种了许多海棠，现在正是尽情盛开的时节，一眼望去姹紫嫣红，非常漂亮。
两大一小从院中穿过，小男孩儿充满好奇的左顾右盼，此时他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以令人诧异的速度恢复了正常，反而隐隐带着些兴奋。
走进房间内，只见里面一切桌椅板凳床榻都是用青竹制成，散发着阵阵清香，令人心情舒畅。
程慕笙来到桌子旁，从脚边搬过三张竹凳，说道：“都坐吧，咱们好好聊一聊。”
冼欧力自然而然的坐下，那个小孩儿也不怯场，自己双手一撑就跳上了竹凳，悠闲的甩着两条短腿坐好，振奋的率先发问：“两位大哥应该都是修真者吧？你们的实力高不高？是来参加罗家跟郑家的选拔吗？我跟你们非亲非故，你们救了我，难道因为我也有修仙的潜力？！”
程冼两人都意外的看着他，心说这小孩儿真是聪明绝顶，究竟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妖孽？也太不寻常了吧。
“嘿嘿，我可是很聪明的好吗？打小就有神童之称！”小男孩儿摇头晃脑的自卖自夸。
程慕笙见他实在聪明可爱，便问道：“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做令狐英，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名为简成。我们确实是修真者，都有筑基中期的实力，你又是谁？”
他不是故意隐瞒，但是小孩子口无遮拦，他并不想要冒无谓的风险。
听到他承认是修士，小男孩儿双眼瞬间光芒大放，激动道：“我是顾平，大哥哥你们看看我能修行吗？”
程慕笙肯定道：“可以，你的潜力不错，所以我们想要收你为徒。”
“真的？！”小顾平猛地站到凳子上，一脸愤愤不平说：“我就知道上次那个老道士骗我！他竟然说我只是个凡人，根本没有任何修行的可能！”
冼欧力闻言笑道：“通常需要有一定修为，才能看出别人是否身怀灵根。你说的那个老道士也是修真者吗？”
小顾平挠了挠头说：“我哪儿知道？那老道士居住在一个破庙里，看上去特别邋遢，不像是有修为的修真者。不说他了，两位大哥说想要收我为徒？”
“是的，我也不隐瞒你，你是火系天灵根，资质非常出众，所以我们想要将你收入门墙。只要你愿意，我们必定会为你的修行做出最好安排，让你将来能够成才。当然，你也知道罗家和郑家正在广招弟子，你如果想去的话，我们不会阻拦。”程慕笙说得很诚恳，他没必要欺骗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哄骗着他当自己徒弟，谁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小顾平显然不明白什么叫天灵根，纳闷问道：“我不懂，大哥你给我讲解讲解呗。”
程慕笙便把问道星系与神迹星系如何划分资质，哪样的人可以修行，哪些是其中潜力最强者，全都细致的告诉他。
小顾平听得很认真，然后又问：“我以前听说只要是修真者，就向往进入大家族中修行学习，可是为什么两位大哥不愿意呢？”
程慕笙对他如此强的逻辑思维很佩服，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自己潜力强大，肯定会第一时间投入大家族的怀抱，更何况现在罗家和郑家就在选拔弟子，谁能克制得住？然而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竟然可以冷静客观的思考问题，简直有些智多近妖的意思了。
他对其描述了一下现今的修行环境，毕竟任何修真者、魔法师和战士都绕不开各大小家族，还详细说明了加入家族的好处与坏处，以及他跟冼欧力散修的身份。
小顾平并不是完全听懂了，但其中的优缺点弄得一清二楚，最终双手捧着脑袋思考起来。
程慕笙和冼欧力没有去打扰他，任由他自己做决定，两人转而商量起什么时候去散修联盟所在的闲晗星。他们留在婵娟星本就是为了发掘好的修行苗子，现在罗家和郑家的选拔还有二十多天便要结束，他们却只发现了顾平这么一个，似乎没有其他希望了。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在为今后的生活与修炼做出规划，忽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已经决定了，还是跟着你们混吧。”
程慕笙正在兴头上面，听到后不在意的点点头，只‘哦’了一声。冼欧力倒是留心的，但这件事没什么值得激动高兴，所以偏头朝着小顾平笑了笑，便没再理会他。
见到自己被冷落，小顾平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你们是真的想要收我为徒吗？也太儿戏了一点吧！我怎么感受不到丝毫的受重视呢？”
两人这才回神，同时向着小顾平看去，倒惹得这个机灵鬼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儿都红了，轻声说道：“以后你们就是我师傅了，一定要照顾着我哈！”
程慕笙看到他双手不自觉搅着衣摆，心中恍然：再早熟的孩子也还是孩子啊，想必他是担心我们再次抛下他吧？
他跟冼欧力同样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当然明白他心中的酸涩和自卑，以及深重的不安全感，于是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万分认真说：“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好好教导你、照顾你、爱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欺负。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向我们倾诉。”
没想到他这番话说出来后，小顾平竟然哇的一声大哭，牢牢抱住程慕笙的胳膊不放，整个人都依靠在了他的身上。
大半年前，他的父母同时生病去世，只留下他独自一个人。而他们家十代以内从未出过修士，全都是极其普通的凡人，祖辈生活在婵娟城外的小山村里。等到父母不幸过世，小顾平非常担惊受怕，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样生活下去。
某次，他在一处破庙中遇到了一群赶往婵娟城的人，说是要去参加弟子选拔，他们全都会去碰碰运气。小顾平从出生后就经常听说仙人的事迹，不由得幻想自己如果也能修仙多好？
当时同样也在破庙的，有个十分邋遢的老道士，他似乎看出了小顾平的心思，对他断言说他没有修真的可能，让他不要白费心机。还说看他挺可怜的，可以带他到处去化缘，说不定能有奇遇。
但是他不修边幅的模样让小顾平很看不上，把他当成了拐带儿童的坏蛋，对他充满了警惕心，然后趁着老道士不注意，大半夜逃跑了。后来他把自己家的茅草房中所有食物吃完，父母留下的丁点钱财用光，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幸亏他人小却脑袋聪敏，知道留在小山村永远没有出路，便在一个雷雨天中，趴在一匹马车底板下，趁着驻守城门的守卫不注意，偷溜进了婵娟城——要知道除非是城中本来的居民，外来者任何人进城都是要缴纳灵石的。
其实小顾平也才来到婵娟星没两个月，以乞讨、偷窃为生，直到遇见程慕笙和冼欧力，才算得上是时来运转，从此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在他哭够了过后，程慕笙为他擦去眼泪，十分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罗家和郑家的选拔呢？以你的潜力，肯定会受到重用。”
小顾平吸了吸鼻子，眼红红的说道：“他们太自私了！我出生的那个村庄，距离这个大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将这里修建得如此漂亮繁华，却完全不管我们村庄的死活。我爹说过，自私自利的人绝对信不过，所以我不要成为他们的一员。
可是两位大哥……师傅不同，我能看出你们所说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欺骗，否则根本不会跟我说这么多，直接把我带走就行了，却让我自己选择。我觉得两位师傅是好人！”
程慕笙笑了，这小子果然聪明，虽然年龄幼小，却已经有是非观和人生观在心中出现。
冼欧力也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身边微微一笑：“就冲着你喊我们这声‘师傅’，以后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现在先洗个澡，随后我们一起去给你买几身换洗衣物吧。”
小顾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脏又破的布衣，高兴的欢呼起来：“买新衣服咯！”
程慕笙和冼欧力被他逗笑，都觉得有这么个徒弟挺好。
让小二打来热水，小顾平跳入澡盆中，仔仔细细给自己洗澡，将所有脏污全都洗去。然后他看到程慕笙大手一挥，那身脏兮兮的衣物就变得一干二净，就像是新买的一样。
“这……这就是法术吗？”小顾平双眼圆睁，愣愣站在澡盆里，捧着干净衣服发呆。他怎么也不能理解，仅仅用手挥了两下，就能彻底改变一件东西，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程慕笙看出他的震撼，说道：“确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除尘术而已，挺实用的。”说完，他伸手一引，小顾平脚下澡盆中的水立即形成一道水流，在空中划过弧线，直接从房间内穿越到了外面的院子中，淅淅沥沥的浇灌在那些海棠的根部，做到了废物利用。
尚未穿衣服的小顾平看得十分向往，请不自禁的跟着那道水流，跨出澡盆，一直来到了海棠花丛的旁边，直愣愣看着整盆洗澡水沉入了泥土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冷颤。
“阿嚏！”小顾平连打好几个喷嚏后，才回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根本没有穿任何衣物就跑出来了。“啊！”
他很不好意思，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要往屋内跑。结果他刚回过身去，就有一张柔软的大毛毯裹上了他的身体，程慕笙的数落随即传来：“你想要看也得先穿上衣服啊，感冒了怎么办？下次不允许这样了。”
程慕笙最初看到小顾平呆呆往外走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才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关怀备至的数落了两句。
看着温柔为自己擦去水珠的‘令狐英’师傅，小顾平嘿嘿傻笑起来，心里感到暖洋洋的。
程慕笙犯了个白眼，头一次发现自己新鲜出炉的徒弟如此傻缺。
冼欧力靠在房间大门的门框边，看着院子中的一大一小，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唔，小孩子也挺可爱的嘛，要不要哪天跟慕笙去人类联邦，造几个孩子出来？
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季节里，程慕笙和冼欧力收了人生中第一个徒弟。
……
散修联盟所在的闲晗星地处偏远，隐藏在一大片小行星带之后，如果没有具体坐标的话，非常不容易找到。
整颗星球仅有婵娟星十分之一大小，看起来普普通通，陆地与海洋五五开，没有任何亮点可言。这里天地元气的浓度比其他星球都偏低，果然不是什么钟灵明秀之地。
从天空中俯瞰，星球上的城镇并不多，数来数去也只有不到二十座。但是除此之外，任何山川河流等天地元气浓郁的地方，都建立起了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洞府，犹如一颗颗明珠，点缀在大地之上。
刚来到这里，程慕笙便感受到了两个字：自由。
小顾平跟他一起站在舷窗边，充满了好奇与希翼的看着下方。自从踏上这艘飞船，离开婵娟星以来，这个从未远行过的孩子整天高兴得上蹿下跳。不仅跑遍了飞船上所有面对公众开放的地方，还提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非常活泼。
而此刻冼欧力则翻看着飞船提供的手册，当然是有关于闲晗星，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颗星球的起源和现状，以及对散修联盟的简介也不少。
这本手册来得很及时，否则他们真是要抓瞎了。
位于成涵星陆地的东北部，有一座全星球最大的城市，是散修联盟总部，其他十几座城市则是它的分部，分别管理着星球上的某一块地域。
细数起来，总共有十八座城市，也就意味着散修联盟将成涵星分为十八个地域，而越靠近总部所在灵气越旺盛。想要在里面修行，光有钱还办不到，必须完成散修联盟提供的诸多任务才行。
程慕笙和冼欧力已经商量过，以他们现在的修为，那些穷山恶水地方的灵气根本不够，恐怕再修行数百年都无法前进一小步。因此他们必须争取总部城市的居住权，虽说规矩比较多，但总比耽误修行的好。
飞船在停靠之后，两人带着小顾平走出来，然后在附近航空港转乘星球内的飞机，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了云苏城。
缴纳了三块下品灵石，三人顺着人流走进城中。
小顾平一路上都很兴奋，双手一左一右紧握着程慕笙与冼欧力，蹦蹦跳跳的向前走。他的眼睛一刻不停，目不暇接，打从心底里开心。
他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所谓的问道星系有多么宽广！这段时日内所见识到的一切，都让他倍感新鲜，恨不得立马去其他的星球，全都好好看一遍。
但是他很早熟，知道自己不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否则有可能让两位师傅不喜欢，认为自己是个麻烦，万一不要他了怎么办？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所以他把憧憬压在心底，幻想着将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看遍整片瑰丽迷人的宇宙！
实际上云苏城跟婵娟城、七星镇这些地方差别不大，格局基本上相同。只是这里的治安更好，却没有那么喧闹，生活节奏比较舒缓。
在打听过之后，两大一小来到了云苏城的管理处，询问应该如何做才能在此定居。
刚刚走进共有三十层楼的管理处，程慕笙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为什么我们祖孙不能住在盛霞洞府中？我儿子早在两百三十年前，就已经取得了洞府的终生居住权！你们的规定是，如果洞府主人逝去，只要五十年内他的后人或是家人中，有出现修士的，就能够继续享有洞府居住权，难道散修联盟要自打嘴巴吗？！”
“哼，你以为我们好糊弄？你这个孙女根本没有灵根，她身上的灵气波动，不过是佩戴了一种法器而已！虽然隐藏得很好，也逃不过我们的法眼！赶紧走吧，否则丢人的是你们自己。”
一间饭馆内，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小男孩儿围桌而坐，正在安安静静的吃饭。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不停将饭菜扒进嘴里，犹如风卷残云，吃得他好多次都噎住，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涨得通红。
“慢点吃。”其中一个年轻人又给他倒上一杯茶，帮他顺了顺后背说：“没有人跟你抢。”
小男孩儿不说话，动作却是慢了下来，也不晓得是听了他的劝告，还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拿着眼角偷偷瞄了瞄那两个跟他长得非常相似的人，心说莫不是我真的有失散多年的兄弟？
两个年轻人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互相传音说话：
“这小孩儿估计真把我们当亲戚了。”
“不管他怎么想，必须先将他笼络住，这么好的苗子可不好找。”
“那是，火系天灵根，而且天生精神力比别人强大三分，真是不可多得的最佳徒弟人选，不枉费我们这几个月来花费大量时间寻找。”
这两个年轻人，自然是变换了容貌的程慕笙和冼欧力。
由于这段时间一直在婵娟城中，借由罗家和郑家选拔弟子的风头，两人到处为自己搜寻中意的徒弟。先前程慕笙的神识恰好扫过祁莲区，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好苗子——年纪只有七八岁，正适合从小培养；拥有火系天灵根、极强的精神力初值，潜力无限！
他把这孩子指给冼欧力看，谁知就看到小孩儿手脚飞快的跑去偷钱袋，还被人当场抓住了，要把他扭送到衙门当中。
所谓的衙门当然是各大家族建立起来，专管凡人百姓的部门，实际上是隶属于各大家族，为他们办事情。但是对平民老百姓来说，确实是一道严重的桎梏。
程慕笙和冼欧力看清楚了事态发展，肯定不能让那小孩儿被带走，说不定就因此进入了罗家或郑家人的眼皮底下，岂不是给他们送去一个大才？短暂合计过之后，两人变换样貌，上演了先前那一出戏码，将小男孩儿给带走了。
那小孩儿确实机灵，见到有人搭救自己，便哥哥长哥哥短的亲热起来，成功将一大帮看热闹的百姓糊弄住。
面对这样聪慧的机灵鬼，程慕笙有些挠头，似乎……不太好带啊。
他跟冼欧力从来没有带小孩儿的经历，更何况是这种调皮捣蛋型的，一想到以后要分出大量时间来传道受业解惑，要为对方的一切做打算，心里就有点想打退堂鼓。
想到这里，程慕笙连忙给冼欧力传音道：“咱们以后真要教育这么个小不点儿？老实说，我不太有信心啊。”
“哦？你担心什么？”冼欧力吃着茴香豆问。
“他很调皮，以后肯定会牵扯我们很多精力；要教导他读书习字做人修行，还有为他张罗法诀法器法宝等，又会担心把他教得不够好，让他长大了变成坏蛋。这……责任重大啊！”程慕笙忧愁道。
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自然会使他不够踏实。
冼欧力见他愁眉不展，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当师傅的本分就行了。他将来究竟有什么样的造化，那是他的人生，有我们在旁边规劝着，想来也不会变成大奸大恶之徒。
现在说这些还早呢，说不定这小孩儿根本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修道，那你就是庸人自扰了。”
程慕笙一想也的确是这样，当下不再多想，而是等着看小男孩儿的选择。
等到小孩儿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程慕笙结了账后三个人就离开了。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程慕笙与冼欧力趁人不注意，变回了之前租住客栈时的模样，他们现在要回客栈去了。
看见他们瞬息间完全变了个人，饶是那个小孩儿再聪慧早熟，依然被吓得惊呆了。在他愣怔的时候，程慕笙带着他一起回到居住了几个月的小院里。
这个地方清幽僻静，房间干净整洁，每天都有人前来打扫。院子里栽种了许多海棠，现在正是尽情盛开的时节，一眼望去姹紫嫣红，非常漂亮。
两大一小从院中穿过，小男孩儿充满好奇的左顾右盼，此时他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以令人诧异的速度恢复了正常，反而隐隐带着些兴奋。
走进房间内，只见里面一切桌椅板凳床榻都是用青竹制成，散发着阵阵清香，令人心情舒畅。
程慕笙来到桌子旁，从脚边搬过三张竹凳，说道：“都坐吧，咱们好好聊一聊。”
冼欧力自然而然的坐下，那个小孩儿也不怯场，自己双手一撑就跳上了竹凳，悠闲的甩着两条短腿坐好，振奋的率先发问：“两位大哥应该都是修真者吧？你们的实力高不高？是来参加罗家跟郑家的选拔吗？我跟你们非亲非故，你们救了我，难道因为我也有修仙的潜力？！”
程冼两人都意外的看着他，心说这小孩儿真是聪明绝顶，究竟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妖孽？也太不寻常了吧。
“嘿嘿，我可是很聪明的好吗？打小就有神童之称！”小男孩儿摇头晃脑的自卖自夸。
程慕笙见他实在聪明可爱，便问道：“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做令狐英，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名为简成。我们确实是修真者，都有筑基中期的实力，你又是谁？”
他不是故意隐瞒，但是小孩子口无遮拦，他并不想要冒无谓的风险。
听到他承认是修士，小男孩儿双眼瞬间光芒大放，激动道：“我是顾平，大哥哥你们看看我能修行吗？”
程慕笙肯定道：“可以，你的潜力不错，所以我们想要收你为徒。”
“真的？！”小顾平猛地站到凳子上，一脸愤愤不平说：“我就知道上次那个老道士骗我！他竟然说我只是个凡人，根本没有任何修行的可能！”
冼欧力闻言笑道：“通常需要有一定修为，才能看出别人是否身怀灵根。你说的那个老道士也是修真者吗？”
小顾平挠了挠头说：“我哪儿知道？那老道士居住在一个破庙里，看上去特别邋遢，不像是有修为的修真者。不说他了，两位大哥说想要收我为徒？”
“是的，我也不隐瞒你，你是火系天灵根，资质非常出众，所以我们想要将你收入门墙。只要你愿意，我们必定会为你的修行做出最好安排，让你将来能够成才。当然，你也知道罗家和郑家正在广招弟子，你如果想去的话，我们不会阻拦。”程慕笙说得很诚恳，他没必要欺骗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哄骗着他当自己徒弟，谁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小顾平显然不明白什么叫天灵根，纳闷问道：“我不懂，大哥你给我讲解讲解呗。”
程慕笙便把问道星系与神迹星系如何划分资质，哪样的人可以修行，哪些是其中潜力最强者，全都细致的告诉他。
小顾平听得很认真，然后又问：“我以前听说只要是修真者，就向往进入大家族中修行学习，可是为什么两位大哥不愿意呢？”
程慕笙对他如此强的逻辑思维很佩服，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自己潜力强大，肯定会第一时间投入大家族的怀抱，更何况现在罗家和郑家就在选拔弟子，谁能克制得住？然而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竟然可以冷静客观的思考问题，简直有些智多近妖的意思了。
他对其描述了一下现今的修行环境，毕竟任何修真者、魔法师和战士都绕不开各大小家族，还详细说明了加入家族的好处与坏处，以及他跟冼欧力散修的身份。
小顾平并不是完全听懂了，但其中的优缺点弄得一清二楚，最终双手捧着脑袋思考起来。
程慕笙和冼欧力没有去打扰他，任由他自己做决定，两人转而商量起什么时候去散修联盟所在的闲晗星。他们留在婵娟星本就是为了发掘好的修行苗子，现在罗家和郑家的选拔还有二十多天便要结束，他们却只发现了顾平这么一个，似乎没有其他希望了。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在为今后的生活与修炼做出规划，忽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已经决定了，还是跟着你们混吧。”
程慕笙正在兴头上面，听到后不在意的点点头，只‘哦’了一声。冼欧力倒是留心的，但这件事没什么值得激动高兴，所以偏头朝着小顾平笑了笑，便没再理会他。
见到自己被冷落，小顾平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你们是真的想要收我为徒吗？也太儿戏了一点吧！我怎么感受不到丝毫的受重视呢？”
两人这才回神，同时向着小顾平看去，倒惹得这个机灵鬼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儿都红了，轻声说道：“以后你们就是我师傅了，一定要照顾着我哈！”
程慕笙看到他双手不自觉搅着衣摆，心中恍然：再早熟的孩子也还是孩子啊，想必他是担心我们再次抛下他吧？
他跟冼欧力同样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当然明白他心中的酸涩和自卑，以及深重的不安全感，于是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万分认真说：“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好好教导你、照顾你、爱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欺负。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向我们倾诉。”
没想到他这番话说出来后，小顾平竟然哇的一声大哭，牢牢抱住程慕笙的胳膊不放，整个人都依靠在了他的身上。
大半年前，他的父母同时生病去世，只留下他独自一个人。而他们家十代以内从未出过修士，全都是极其普通的凡人，祖辈生活在婵娟城外的小山村里。等到父母不幸过世，小顾平非常担惊受怕，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样生活下去。
某次，他在一处破庙中遇到了一群赶往婵娟城的人，说是要去参加弟子选拔，他们全都会去碰碰运气。小顾平从出生后就经常听说仙人的事迹，不由得幻想自己如果也能修仙多好？
当时同样也在破庙的，有个十分邋遢的老道士，他似乎看出了小顾平的心思，对他断言说他没有修真的可能，让他不要白费心机。还说看他挺可怜的，可以带他到处去化缘，说不定能有奇遇。
但是他不修边幅的模样让小顾平很看不上，把他当成了拐带儿童的坏蛋，对他充满了警惕心，然后趁着老道士不注意，大半夜逃跑了。后来他把自己家的茅草房中所有食物吃完，父母留下的丁点钱财用光，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幸亏他人小却脑袋聪敏，知道留在小山村永远没有出路，便在一个雷雨天中，趴在一匹马车底板下，趁着驻守城门的守卫不注意，偷溜进了婵娟城——要知道除非是城中本来的居民，外来者任何人进城都是要缴纳灵石的。
其实小顾平也才来到婵娟星没两个月，以乞讨、偷窃为生，直到遇见程慕笙和冼欧力，才算得上是时来运转，从此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在他哭够了过后，程慕笙为他擦去眼泪，十分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罗家和郑家的选拔呢？以你的潜力，肯定会受到重用。”
小顾平吸了吸鼻子，眼红红的说道：“他们太自私了！我出生的那个村庄，距离这个大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将这里修建得如此漂亮繁华，却完全不管我们村庄的死活。我爹说过，自私自利的人绝对信不过，所以我不要成为他们的一员。
可是两位大哥……师傅不同，我能看出你们所说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欺骗，否则根本不会跟我说这么多，直接把我带走就行了，却让我自己选择。我觉得两位师傅是好人！”
程慕笙笑了，这小子果然聪明，虽然年龄幼小，却已经有是非观和人生观在心中出现。
冼欧力也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身边微微一笑：“就冲着你喊我们这声‘师傅’，以后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现在先洗个澡，随后我们一起去给你买几身换洗衣物吧。”
小顾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脏又破的布衣，高兴的欢呼起来：“买新衣服咯！”
程慕笙和冼欧力被他逗笑，都觉得有这么个徒弟挺好。
让小二打来热水，小顾平跳入澡盆中，仔仔细细给自己洗澡，将所有脏污全都洗去。然后他看到程慕笙大手一挥，那身脏兮兮的衣物就变得一干二净，就像是新买的一样。
“这……这就是法术吗？”小顾平双眼圆睁，愣愣站在澡盆里，捧着干净衣服发呆。他怎么也不能理解，仅仅用手挥了两下，就能彻底改变一件东西，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程慕笙看出他的震撼，说道：“确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除尘术而已，挺实用的。”说完，他伸手一引，小顾平脚下澡盆中的水立即形成一道水流，在空中划过弧线，直接从房间内穿越到了外面的院子中，淅淅沥沥的浇灌在那些海棠的根部，做到了废物利用。
尚未穿衣服的小顾平看得十分向往，请不自禁的跟着那道水流，跨出澡盆，一直来到了海棠花丛的旁边，直愣愣看着整盆洗澡水沉入了泥土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冷颤。
“阿嚏！”小顾平连打好几个喷嚏后，才回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根本没有穿任何衣物就跑出来了。“啊！”
他很不好意思，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要往屋内跑。结果他刚回过身去，就有一张柔软的大毛毯裹上了他的身体，程慕笙的数落随即传来：“你想要看也得先穿上衣服啊，感冒了怎么办？下次不允许这样了。”
程慕笙最初看到小顾平呆呆往外走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才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关怀备至的数落了两句。
看着温柔为自己擦去水珠的‘令狐英’师傅，小顾平嘿嘿傻笑起来，心里感到暖洋洋的。
程慕笙犯了个白眼，头一次发现自己新鲜出炉的徒弟如此傻缺。
冼欧力靠在房间大门的门框边，看着院子中的一大一小，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唔，小孩子也挺可爱的嘛，要不要哪天跟慕笙去人类联邦，造几个孩子出来？
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季节里，程慕笙和冼欧力收了人生中第一个徒弟。
……
散修联盟所在的闲晗星地处偏远，隐藏在一大片小行星带之后，如果没有具体坐标的话，非常不容易找到。
整颗星球仅有婵娟星十分之一大小，看起来普普通通，陆地与海洋五五开，没有任何亮点可言。这里天地元气的浓度比其他星球都偏低，果然不是什么钟灵明秀之地。
从天空中俯瞰，星球上的城镇并不多，数来数去也只有不到二十座。但是除此之外，任何山川河流等天地元气浓郁的地方，都建立起了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洞府，犹如一颗颗明珠，点缀在大地之上。
刚来到这里，程慕笙便感受到了两个字：自由。
小顾平跟他一起站在舷窗边，充满了好奇与希翼的看着下方。自从踏上这艘飞船，离开婵娟星以来，这个从未远行过的孩子整天高兴得上蹿下跳。不仅跑遍了飞船上所有面对公众开放的地方，还提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非常活泼。
而此刻冼欧力则翻看着飞船提供的手册，当然是有关于闲晗星，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颗星球的起源和现状，以及对散修联盟的简介也不少。
这本手册来得很及时，否则他们真是要抓瞎了。
位于成涵星陆地的东北部，有一座全星球最大的城市，是散修联盟总部，其他十几座城市则是它的分部，分别管理着星球上的某一块地域。
细数起来，总共有十八座城市，也就意味着散修联盟将成涵星分为十八个地域，而越靠近总部所在灵气越旺盛。想要在里面修行，光有钱还办不到，必须完成散修联盟提供的诸多任务才行。
程慕笙和冼欧力已经商量过，以他们现在的修为，那些穷山恶水地方的灵气根本不够，恐怕再修行数百年都无法前进一小步。因此他们必须争取总部城市的居住权，虽说规矩比较多，但总比耽误修行的好。
飞船在停靠之后，两人带着小顾平走出来，然后在附近航空港转乘星球内的飞机，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了云苏城。
缴纳了三块下品灵石，三人顺着人流走进城中。
小顾平一路上都很兴奋，双手一左一右紧握着程慕笙与冼欧力，蹦蹦跳跳的向前走。他的眼睛一刻不停，目不暇接，打从心底里开心。
他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所谓的问道星系有多么宽广！这段时日内所见识到的一切，都让他倍感新鲜，恨不得立马去其他的星球，全都好好看一遍。
但是他很早熟，知道自己不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否则有可能让两位师傅不喜欢，认为自己是个麻烦，万一不要他了怎么办？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所以他把憧憬压在心底，幻想着将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看遍整片瑰丽迷人的宇宙！
实际上云苏城跟婵娟城、七星镇这些地方差别不大，格局基本上相同。只是这里的治安更好，却没有那么喧闹，生活节奏比较舒缓。
在打听过之后，两大一小来到了云苏城的管理处，询问应该如何做才能在此定居。
刚刚走进共有三十层楼的管理处，程慕笙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为什么我们祖孙不能住在盛霞洞府中？我儿子早在两百三十年前，就已经取得了洞府的终生居住权！你们的规定是，如果洞府主人逝去，只要五十年内他的后人或是家人中，有出现修士的，就能够继续享有洞府居住权，难道散修联盟要自打嘴巴吗？！”
“哼，你以为我们好糊弄？你这个孙女根本没有灵根，她身上的灵气波动，不过是佩戴了一种法器而已！虽然隐藏得很好，也逃不过我们的法眼！赶紧走吧，否则丢人的是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