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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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谊迟疑，“她是不是艺术类啊。”
杨婕，“不啊，普招，考古的，和彭越一个学校，应届本科。”
沈谊，“这真不能理解了，算了，反正大家以后都一样。”
彭越社会工作硕，杨婕土木，贺帆计算机，张也风景园林。
其实沈谊刚来宿舍，心情是很崩溃的，又是多人集体宿舍生活，而且也不了解自己的新同事们都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抱团，自己会不会很难融入。
但没用多久，发现大家都很好相处。
沈谊和柳滁刚进宿舍，大家先进来的没多久就聚团出去了，宿舍就剩贺帆。
偏黑的肤色，皮肤很光滑，厚厚的齐刘海，头发刚好够在脑后低低一扎，在宿舍游晃。
“你好呀，我叫沈谊，她叫柳滁。”
贺帆四处张望的眼神终于定下来，在沈谊身上上下扫视，“你好，我叫贺帆。”
“吃饭了吗？”
“还没，不是很饿，她们吃饭去了。”
“哦，”这个“她们”应该是刚刚一起离开的新室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沈谊无意识话痨模式启动，从她是哪人、在宿舍有没有认识的、在公司有没有认识的、是应届生吗的全问一通，问着问着床铺选好了，东西差不多摆出来了，该和柳滁一起去找李洁汇合了，贺帆直接就贴着柳滁走出宿舍了。
沈谊和柳滁一对视，不明白啥情况、咋回事。
沈谊，“贺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啊，顺便下去走走逛逛，有想吃的就点，没想吃的……你就看我们吃，哈哈哈哈，可以给你蹭几口。”
贺帆呆呆点点头。
“那咱关宿舍门吗？”
贺帆，“关吧，钥匙在我这，她们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只有一把吗？”
“嗯，不过要是丢了，或是实在要开可以找赵宇，他在我们这一层最那边一间，和他们男生一个寝。”
孙恋和赵宇算是她们这一期管培生的带教老师，主打一个全程陪伴，有什么问题找她们就行，联系方式都印在手册上了。
“哇，他可真接地气，我还以为他能有个单人寝呢？”
“不知道啊，我们刚才去看也很意外。”
“恋姐好像没和我们一起住。”
“嗯嗯。”
吃完饭，和贺帆分别，到再回来。
新室友都回到寝室，分散活动，没聚在一起，空旷的房子里终于有了人气。
空调已经打开，一如既往，沈谊避开空调遥控器的掌控权，随大家讨论商量，只说一句无所谓。
排到自己的号，先洗漱，再拿桶洗衣，晾挂在铁架床栏杆上。
大家都是晾在靠窗板附近的铁绳上，但这窗户，这朝向，靠自然干几乎不可能，也都是靠一晚上空调吹干的，放哪差不多，都能干。
最重要的是，沈谊不想靠近别人的生活区，也不想和她们争晾衣空间，在自己的小空间，自在。
友好的室友也一个个惊奇地来旁观过，善意提醒沈谊弄湿的床单和床垫，但沈谊只笑笑，会干的。
沈谊曾不经意问柳滁，“你被褥还没寄到，晚上怎么睡啊？”
柳滁盯着沈谊，双手拉着沈谊一条胳膊摇晃，害羞地说，“只能靠你了。”
沈谊，“哈哈哈哈哈，床那么小，我晚上肯定一脚就把你踹下去了。”
后来沈谊再没问过这个问题，临睡觉了也直接上床望向墙那面玩手机了。
柳滁自然也没有找沈谊。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有自尊的人，都会看眼色，都是相合便同行，不相合也不怨。
熄了灯，躺在床上，沈谊觉得分外孤独，分外想家。
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黑蓝黑蓝的空旷寂静的空间，自己工作了，自己要去赚钱了，要谋生存了，再也没有寒暑假那么长的假期，可以让自己毫无顾虑地在家玩耍。
在这样一个空间，打开水龙头一大股红黑红黑的锈水，还没有打扫的脏兮兮的地面，所有行李只能放地上，自己所拥有的可以暂时说自己地盘的，只有自己身下这轻轻几块床板，沈谊很难过，只要安静下来，没有他事打扰，静下来，沈谊的眼眶就能瞬间胀红，流出眼泪。
沈谊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可自己不能对新同事说，不能在这寂静的空间发疯似地大吼，怎么办。
拿出手机，最重要的爸爸妈妈，不能说，才刚刚报完平安。
好友已经删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和以前的同学说。
点开同龄表姐的对话框，再怎么不常联系，也是自己表姐，从小玩到大的，不理自己拉倒，就当个日记本了。
沈谊，“姐，我好想哭。”
表姐，“怎么了？”
沈谊，“你居然还醒着，哈哈哈哈。”
“我想骂人。”
“这个地方太破了，我真没见过轻飘飘一只手就能抬起来的两个床，就这上下铺，真能睡人吗，栏杆上全是锈，全是乱七八糟抹布擦不完的脏东西，而且它的家具只有床，真的太破了太破了，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花洒头还掉了，我们全用塑料水管洗的头和澡，洗衣机也没有，用桶搓的牛仔裤，拧得我胳膊都翻过来，还是有水滴下来，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才第一天，第一天我就要熬不下去了，已经有同事直接拎着行李去亲戚家住了，啊啊啊啊，大家都羡慕死了。”
表姐，“抱抱.jpgx5”
唉，能指望表姐怎么安慰自己呢，什么安慰都没有用，自己能辞职吗，辞了这份，还要找下份，哪份一定能比哪份好呢，自己才第一天。
不知道怎么睡着的，闹钟响了，沈谊悄悄关了，起身洗漱。
自己是提前一个小时的闹钟，喜欢给自己充足的准备时间。
洗漱完出来，柳滁已经坐起来，也在换衣服，看样子刚睡醒，其他人还在床上一动不动，沈谊躺回床上玩手机。
摸摸衣服，公司发的短袖已经干了，牛仔裤还够呛，换上t恤，贴上姓名贴纸，打开手册看看这几天的任务，有活动，有课程，有考核，排得挺满，晚上还要参观园区，之后要去轮岗。
柳滁和自己都收拾完，其他人才开始动起来，争先抢后洗手间。
大巴七点半就到，沈谊和柳滁相互看一看，便一起起身约着出去了，路上遇到李洁，一起坐电梯下去，进大巴，八点开车，同事们陆陆续续进来，七点五十点到，还有没来的，八点过五分到齐开车。
清一色淡黄t恤，藏蓝小双肩包，一看就是新人，在公司食堂特别显眼，同时还和另一波“小黄人”相遇，是第二期的，和她们也见不上几面了，她们快去园区轮岗了，第一期已经去了。
买了包子、豆浆，一起坐在桌边，沈谊分外惆怅，“它招的人也太多了吧。”
“不止呢，后面还要有，第四五六期是起码的。”
“天哪，她们人也和我们一样多吗，公司有这么缺人吗？”
“公司目前不是有17个市吗，说是以后全国各地都要有，分开来看人也差不多，再说还有淘汰。”
“唉，淘汰。”
看着群里发的七楼第二会议室集合，认命拿起垃圾袋，往外走，顺便去垃圾箱丢掉。
电梯间很满，五个电梯，但电梯外空地很少，大家都人挤人，挤到打上班卡的地方了。
其实沈谊不喜欢等电梯，通常有楼梯，第一选择一定是楼梯，爬就完事，但才刚入职，还是得多合群一点，跟上大部队。
电梯开，沈谊根本不是自己在动，人就推着沈谊这个庞然大物往电梯里挤，很好，进来了，很好，超载了，但沈谊不是最外面那个，很好，人家下去了，电梯可以运行。
因为刚进公司，工牌还没制作好，当然这只是托辞，同事间传的说法是，在公司呆不到三天，工牌印出来是浪费，总之现在，他们这群新人按不了电梯按钮。
到处声音都是，“谢谢，七楼。”
电梯里画风差异很明显，扎堆的一起聊天说话的五官乱飞的，多半是新人，老员工都是单个的，默默进来，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啥表情没有。
新人们要么是极精致的妆容，要么是极青春的脸，有没有班味，真是一目了然。
沈谊很怅然，自己其实已经没有身边新同事那般青春活力，也不敢想象未来自己脸上那如模子刻的一汪死水。
还是选座，沈、柳、李三人一如既往抱团第二排。
先自我介绍，然后竞选班委，就问你敢相信吗，还有班委竞选，这他妈竟然是上班。
自我介绍按照位置左列前排到后排，再到右列的后排到前排。
一般都是姓名、籍贯、专业、学校、兴趣爱好，这个模板，最能体现个性差异的一般在于兴趣爱好这一块，虽然后来证明这一part基本没什么必要，说说都是说说而已。
沈谊才意识到，这个群体有多么五花八门，地理最远有新疆、东北、海南来的，专业各种各样，小语种、理科、文科、工科全都有，怎么都听上去和岗位不相关的，都聚齐了。
有应届的，有工作几年的，有专科的，有专升本的，一本二本三本都有，名校普校都有，还有硕士，还有没毕业实习的。
沈谊斜前方的男生，985毕业养猪两年结果公司倒闭，离职来这里结果据说公司又起死回生，听说养猪那几年，包吃住工资又高，小日子过得可好了，最新奇的是，床下面就是猪，这经历说得沈谊一行人嘴巴张得下巴掉下来。
沈谊旁边的女生，云南人，和杨婕一个大学，数学专业的，据说理想是当老师，想先来公司混混，再决定要不要回去考编。
到沈谊一排介绍。
李洁，文大国贸，柳滁，文大国贸，沈谊，文大国贸。
沈谊刚说完学校专业，下面就笑了，沈谊找补，“我们一个专业的，大学总是一起上课，我和柳滁同班，见笑了见笑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文大其实不止她们，还有一个环境专业的，但不和她们坐一起，也不住一起，没机会交流。
班干部竞选，沈谊那一排都很沉默，只能说性格很默契，都觉得不愿意。
班长是轮流的，两人搭档，负责在大巴上每天清点人数，发放资料和通知。
其他的班干部需要组织活动，当主持人，想游戏，设计游戏环节，鼓动大家参与。
沈谊觉得这些环节都很难熬，怎么说呢，你以为只是参加这些活动就好，但其实并不是，你的一举一动，你是否活跃，是否热情参与，能够给团队做出什么贡献，有什么活跃的点子，都有人在观察在记录，之后都会作为评分的考量因素，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觉得你的性格方面、态度方面、发言方面不合适，就会找你谈话，并且劝退。
所幸沈谊存在感够低，不引人注目，没有很出彩之处，但也没有不合群得过分显眼，沈谊看到被私下留堂谈话的女生当天就收拾行李离开宿舍了。
大家都很唏嘘，也很紧张，因为没人知道她被劝退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就算问了当事人，也不是每个当事人都会追根问底从带教那问出具体哪一个行为不合格，都是在听到“你可能不是很合适”就失落接受判决。
她的室友，课堂里的同桌，传出各种版本，总结就是看带教喜好，很主观，询问前几期的前辈，得到的结论是，一般是态度不好、价值观和公司不合，一般踏实认真的都能顺利走到后面。
谁知道呢，好好干吧，也别太在意，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大不了被辞了就干别的，抱着这种心态，沈谊熬过了很多天。
第一天晚上带大家参观园区，因为未来正式岗位是采购，而目标是一个采购负责一个地区的一个品类，大家之后学习的东西也会有差别，园区主要是中转站，从货源地送来的货，在这里分区储存、分拣、打包，蔬菜、水果、粮食、饲料、电器、零食、家纺，所有所有，品类很多很多，大家坐着观光小车从各个区转换，一个地到了，下车进去参观并听介绍，再上车去下一个地。
沈谊迟疑，“她是不是艺术类啊。”
杨婕，“不啊，普招，考古的，和彭越一个学校，应届本科。”
沈谊，“这真不能理解了，算了，反正大家以后都一样。”
彭越社会工作硕，杨婕土木，贺帆计算机，张也风景园林。
其实沈谊刚来宿舍，心情是很崩溃的，又是多人集体宿舍生活，而且也不了解自己的新同事们都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抱团，自己会不会很难融入。
但没用多久，发现大家都很好相处。
沈谊和柳滁刚进宿舍，大家先进来的没多久就聚团出去了，宿舍就剩贺帆。
偏黑的肤色，皮肤很光滑，厚厚的齐刘海，头发刚好够在脑后低低一扎，在宿舍游晃。
“你好呀，我叫沈谊，她叫柳滁。”
贺帆四处张望的眼神终于定下来，在沈谊身上上下扫视，“你好，我叫贺帆。”
“吃饭了吗？”
“还没，不是很饿，她们吃饭去了。”
“哦，”这个“她们”应该是刚刚一起离开的新室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沈谊无意识话痨模式启动，从她是哪人、在宿舍有没有认识的、在公司有没有认识的、是应届生吗的全问一通，问着问着床铺选好了，东西差不多摆出来了，该和柳滁一起去找李洁汇合了，贺帆直接就贴着柳滁走出宿舍了。
沈谊和柳滁一对视，不明白啥情况、咋回事。
沈谊，“贺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啊，顺便下去走走逛逛，有想吃的就点，没想吃的……你就看我们吃，哈哈哈哈，可以给你蹭几口。”
贺帆呆呆点点头。
“那咱关宿舍门吗？”
贺帆，“关吧，钥匙在我这，她们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只有一把吗？”
“嗯，不过要是丢了，或是实在要开可以找赵宇，他在我们这一层最那边一间，和他们男生一个寝。”
孙恋和赵宇算是她们这一期管培生的带教老师，主打一个全程陪伴，有什么问题找她们就行，联系方式都印在手册上了。
“哇，他可真接地气，我还以为他能有个单人寝呢？”
“不知道啊，我们刚才去看也很意外。”
“恋姐好像没和我们一起住。”
“嗯嗯。”
吃完饭，和贺帆分别，到再回来。
新室友都回到寝室，分散活动，没聚在一起，空旷的房子里终于有了人气。
空调已经打开，一如既往，沈谊避开空调遥控器的掌控权，随大家讨论商量，只说一句无所谓。
排到自己的号，先洗漱，再拿桶洗衣，晾挂在铁架床栏杆上。
大家都是晾在靠窗板附近的铁绳上，但这窗户，这朝向，靠自然干几乎不可能，也都是靠一晚上空调吹干的，放哪差不多，都能干。
最重要的是，沈谊不想靠近别人的生活区，也不想和她们争晾衣空间，在自己的小空间，自在。
友好的室友也一个个惊奇地来旁观过，善意提醒沈谊弄湿的床单和床垫，但沈谊只笑笑，会干的。
沈谊曾不经意问柳滁，“你被褥还没寄到，晚上怎么睡啊？”
柳滁盯着沈谊，双手拉着沈谊一条胳膊摇晃，害羞地说，“只能靠你了。”
沈谊，“哈哈哈哈哈，床那么小，我晚上肯定一脚就把你踹下去了。”
后来沈谊再没问过这个问题，临睡觉了也直接上床望向墙那面玩手机了。
柳滁自然也没有找沈谊。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有自尊的人，都会看眼色，都是相合便同行，不相合也不怨。
熄了灯，躺在床上，沈谊觉得分外孤独，分外想家。
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黑蓝黑蓝的空旷寂静的空间，自己工作了，自己要去赚钱了，要谋生存了，再也没有寒暑假那么长的假期，可以让自己毫无顾虑地在家玩耍。
在这样一个空间，打开水龙头一大股红黑红黑的锈水，还没有打扫的脏兮兮的地面，所有行李只能放地上，自己所拥有的可以暂时说自己地盘的，只有自己身下这轻轻几块床板，沈谊很难过，只要安静下来，没有他事打扰，静下来，沈谊的眼眶就能瞬间胀红，流出眼泪。
沈谊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可自己不能对新同事说，不能在这寂静的空间发疯似地大吼，怎么办。
拿出手机，最重要的爸爸妈妈，不能说，才刚刚报完平安。
好友已经删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和以前的同学说。
点开同龄表姐的对话框，再怎么不常联系，也是自己表姐，从小玩到大的，不理自己拉倒，就当个日记本了。
沈谊，“姐，我好想哭。”
表姐，“怎么了？”
沈谊，“你居然还醒着，哈哈哈哈。”
“我想骂人。”
“这个地方太破了，我真没见过轻飘飘一只手就能抬起来的两个床，就这上下铺，真能睡人吗，栏杆上全是锈，全是乱七八糟抹布擦不完的脏东西，而且它的家具只有床，真的太破了太破了，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花洒头还掉了，我们全用塑料水管洗的头和澡，洗衣机也没有，用桶搓的牛仔裤，拧得我胳膊都翻过来，还是有水滴下来，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才第一天，第一天我就要熬不下去了，已经有同事直接拎着行李去亲戚家住了，啊啊啊啊，大家都羡慕死了。”
表姐，“抱抱.jpgx5”
唉，能指望表姐怎么安慰自己呢，什么安慰都没有用，自己能辞职吗，辞了这份，还要找下份，哪份一定能比哪份好呢，自己才第一天。
不知道怎么睡着的，闹钟响了，沈谊悄悄关了，起身洗漱。
自己是提前一个小时的闹钟，喜欢给自己充足的准备时间。
洗漱完出来，柳滁已经坐起来，也在换衣服，看样子刚睡醒，其他人还在床上一动不动，沈谊躺回床上玩手机。
摸摸衣服，公司发的短袖已经干了，牛仔裤还够呛，换上t恤，贴上姓名贴纸，打开手册看看这几天的任务，有活动，有课程，有考核，排得挺满，晚上还要参观园区，之后要去轮岗。
柳滁和自己都收拾完，其他人才开始动起来，争先抢后洗手间。
大巴七点半就到，沈谊和柳滁相互看一看，便一起起身约着出去了，路上遇到李洁，一起坐电梯下去，进大巴，八点开车，同事们陆陆续续进来，七点五十点到，还有没来的，八点过五分到齐开车。
清一色淡黄t恤，藏蓝小双肩包，一看就是新人，在公司食堂特别显眼，同时还和另一波“小黄人”相遇，是第二期的，和她们也见不上几面了，她们快去园区轮岗了，第一期已经去了。
买了包子、豆浆，一起坐在桌边，沈谊分外惆怅，“它招的人也太多了吧。”
“不止呢，后面还要有，第四五六期是起码的。”
“天哪，她们人也和我们一样多吗，公司有这么缺人吗？”
“公司目前不是有17个市吗，说是以后全国各地都要有，分开来看人也差不多，再说还有淘汰。”
“唉，淘汰。”
看着群里发的七楼第二会议室集合，认命拿起垃圾袋，往外走，顺便去垃圾箱丢掉。
电梯间很满，五个电梯，但电梯外空地很少，大家都人挤人，挤到打上班卡的地方了。
其实沈谊不喜欢等电梯，通常有楼梯，第一选择一定是楼梯，爬就完事，但才刚入职，还是得多合群一点，跟上大部队。
电梯开，沈谊根本不是自己在动，人就推着沈谊这个庞然大物往电梯里挤，很好，进来了，很好，超载了，但沈谊不是最外面那个，很好，人家下去了，电梯可以运行。
因为刚进公司，工牌还没制作好，当然这只是托辞，同事间传的说法是，在公司呆不到三天，工牌印出来是浪费，总之现在，他们这群新人按不了电梯按钮。
到处声音都是，“谢谢，七楼。”
电梯里画风差异很明显，扎堆的一起聊天说话的五官乱飞的，多半是新人，老员工都是单个的，默默进来，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啥表情没有。
新人们要么是极精致的妆容，要么是极青春的脸，有没有班味，真是一目了然。
沈谊很怅然，自己其实已经没有身边新同事那般青春活力，也不敢想象未来自己脸上那如模子刻的一汪死水。
还是选座，沈、柳、李三人一如既往抱团第二排。
先自我介绍，然后竞选班委，就问你敢相信吗，还有班委竞选，这他妈竟然是上班。
自我介绍按照位置左列前排到后排，再到右列的后排到前排。
一般都是姓名、籍贯、专业、学校、兴趣爱好，这个模板，最能体现个性差异的一般在于兴趣爱好这一块，虽然后来证明这一part基本没什么必要，说说都是说说而已。
沈谊才意识到，这个群体有多么五花八门，地理最远有新疆、东北、海南来的，专业各种各样，小语种、理科、文科、工科全都有，怎么都听上去和岗位不相关的，都聚齐了。
有应届的，有工作几年的，有专科的，有专升本的，一本二本三本都有，名校普校都有，还有硕士，还有没毕业实习的。
沈谊斜前方的男生，985毕业养猪两年结果公司倒闭，离职来这里结果据说公司又起死回生，听说养猪那几年，包吃住工资又高，小日子过得可好了，最新奇的是，床下面就是猪，这经历说得沈谊一行人嘴巴张得下巴掉下来。
沈谊旁边的女生，云南人，和杨婕一个大学，数学专业的，据说理想是当老师，想先来公司混混，再决定要不要回去考编。
到沈谊一排介绍。
李洁，文大国贸，柳滁，文大国贸，沈谊，文大国贸。
沈谊刚说完学校专业，下面就笑了，沈谊找补，“我们一个专业的，大学总是一起上课，我和柳滁同班，见笑了见笑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文大其实不止她们，还有一个环境专业的，但不和她们坐一起，也不住一起，没机会交流。
班干部竞选，沈谊那一排都很沉默，只能说性格很默契，都觉得不愿意。
班长是轮流的，两人搭档，负责在大巴上每天清点人数，发放资料和通知。
其他的班干部需要组织活动，当主持人，想游戏，设计游戏环节，鼓动大家参与。
沈谊觉得这些环节都很难熬，怎么说呢，你以为只是参加这些活动就好，但其实并不是，你的一举一动，你是否活跃，是否热情参与，能够给团队做出什么贡献，有什么活跃的点子，都有人在观察在记录，之后都会作为评分的考量因素，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觉得你的性格方面、态度方面、发言方面不合适，就会找你谈话，并且劝退。
所幸沈谊存在感够低，不引人注目，没有很出彩之处，但也没有不合群得过分显眼，沈谊看到被私下留堂谈话的女生当天就收拾行李离开宿舍了。
大家都很唏嘘，也很紧张，因为没人知道她被劝退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就算问了当事人，也不是每个当事人都会追根问底从带教那问出具体哪一个行为不合格，都是在听到“你可能不是很合适”就失落接受判决。
她的室友，课堂里的同桌，传出各种版本，总结就是看带教喜好，很主观，询问前几期的前辈，得到的结论是，一般是态度不好、价值观和公司不合，一般踏实认真的都能顺利走到后面。
谁知道呢，好好干吧，也别太在意，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大不了被辞了就干别的，抱着这种心态，沈谊熬过了很多天。
第一天晚上带大家参观园区，因为未来正式岗位是采购，而目标是一个采购负责一个地区的一个品类，大家之后学习的东西也会有差别，园区主要是中转站，从货源地送来的货，在这里分区储存、分拣、打包，蔬菜、水果、粮食、饲料、电器、零食、家纺，所有所有，品类很多很多，大家坐着观光小车从各个区转换，一个地到了，下车进去参观并听介绍，再上车去下一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