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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头娘子_分卷阅读_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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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穆不禁一阵忧心,忙命令着香草和兰儿去服侍阿愁,命人准备姜茶,还想要命人去叫太医。

    直到阿愁硬挤着个笑脸道:“今儿大年夜呢,我可不要看太医。”他这才作罢。可到底不放心,跟着一阵忙前忙后。

    阿愁似乎也真是吹了风,这会儿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脑袋发木,似乎怎么想也转不动脑筋一般。若是不知道李穆是谁,见他跟前跟后地忙碌,她一定不肯的,这会儿却恨不能折腾死这个混蛋才好,所以便只当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由李穆亲手扶着她喝了怯寒的姜枣茶,蒙上被子就闭了眼。

    阿愁以为自己大概该睡不着的,可许是这件事的冲击太大,叫她那原本就算不得聪明的脑袋实在是负担过重,居然才一合眼,整个人就这么睡死了过去。

    此时的李穆,恰和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阿愁一样,却是一点儿也没怀疑过阿愁有可能知道了什么。他真当她是在护国寺里受了风寒了,若不是这西三院里也算不得安全,若不是香草和兰儿两个死谏,他还真想在她的床边上看护她一夜才安心。

    *·*·*

    因京城的广陵王府里没个长辈,便是大年初一,这些小郎们也不需要去给广陵王夫妇请安问好,所以,次日一早,李穆只在自己院里向着广陵城的方向草草意思了一下,便去看望阿愁了。

    而此时的阿愁,则是果然感了风寒。她只觉得一阵头疼鼻塞,想要开口,这才发现,那喉咙嘶哑得几乎都快要出不了声了。

    李穆见了不禁一阵心疼,赶紧禁止她开口,又顾不得这是大年节里,硬是请了太医过来给阿愁看了。

    好在太医也说了,阿愁这只是受了寒凉,吃两剂药发发汗也就好了。

    李穆跟着忙前忙后时,阿愁躺在床上默默瞪着他,心里不禁一阵心思百转。

    她记得净心说,秦川是被人用巫术勾魂勾来的。那么,她又是怎么来的?!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似乎是一闭眼再一睁眼,她就从秋阳变成了阿愁。

    若说秦川的魂魄是被人用巫术勾来的,那么她的呢?

    难道说,他俩的灵魂竟然是绑定的,勾了他的,她的也要跟着一起来?!

    若是那样,这也忒气人了!他穿越成一个王府小郎,整天不是吃香的就是喝辣的,身边还美女环绕,仆从成群。她呢?在慈幼院里忍饥挨饿不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善良的养母,还整天被他算计着,逼迫着……

    想着小时候他坐着她站着,他吃着她看着的那些时光,阿愁忍不住就想咬牙。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若知道秦川穿越过来后,处境跟自己差不多,阿愁还没什么别的想法。偏偏如今发现秦川穿越过来后,居然如此适意不说,明明认出了她,明明说什么“喜欢”的话,居然还总拿她当个仆从似的吆五喝六……

    好吧,阿愁心理不平衡了。

    瞪着那替她吹着药汤的秦川,阿愁不禁一阵默默咬牙——装,你就装吧!看我们谁装得过谁!

    第一百四十五章·欺人太甚

    阿愁这一回的感冒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一开始时看着连声音都哑了,可连喝了三四天的药之后,那感冒居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就这么好了。

    这不禁叫阿愁有些失望。

    此时的她,就跟那摔倒的孩子看到父母就在眼前一般,看到李穆为她生病忙前忙后,不知怎么的,从来都是把自己定位为成熟稳健型的阿愁,这会儿却忍不住就傲娇了起来。于是乎,明明感冒已经好了大半,她竟是宁愿多喝两天的苦药汁子,也要假装自己依旧还是个病号。

    而所谓的“关心则乱”,李穆明明是那么精明入骨的一个人,此时居然也生生被阿愁那点装病的小伎俩给骗了过去。听阿愁哼哼着嗓子痛,便是太医明里暗里表示阿愁这病早该好了,李穆居然都没能听出太医话底的暗示,反倒以为人家是因为阿愁的身份而故意怠慢,于是转眼就又给阿愁请来一位更有名的太医……

    如今正是正月里,阿愁这么个小人物自然没个什么要紧的应酬,李穆却是不同的。且不说广陵王夫妇不在京城,作为留守在京城的王府小郎君,他们除了要替广陵王夫妇尽到一方蕃王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外,各人身上也有自己相应的职责和义务的。更何况,那二十三郎自除夕随皇帝祭祀过天地后,就被皇帝留宿在了宫中。这种情况下,整个广陵王府都再不可能过个安生的好年。

    因此,这一段时间里,除了应有的当值外,其实李穆的应酬也极多。

    可因为他心里总记挂着阿愁,便是有什么应酬或者当值,他也都只是来去匆匆,并不跟人深交。

    与此同时,那十四郎李稷,却在知道无缘太子之位后,立时就将目光瞄上了广陵王世子之位。

    在听到香草和兰儿偷偷议论着十四郎跟朝中诸臣来往密切,偏李穆因着她的缘故几乎要闭门谢客时,不得不说,阿愁内疚了——别人不知,阿愁却是知道的,那个世子之位才是李穆一直想要的。

    当李穆再次从某贵勋府的年酒宴上早溜回来看望“病中”的阿愁时,阿愁忍不住道:“你忙你的去,不用总来看我。”

    李穆含笑看看她,回手接过香草端来的补汤,又熟不拘礼地往她的床头一坐,那架式,叫阿愁差点以为他是想要亲手喂她喝汤了。

    顿时,阿愁吓得从靠着的大迎枕上坐直了身体,瞪着一双小眼警惕地看着他。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刚从树上窜下来,却突然发现面前有个人的小松鼠一般。

    李穆好笑地又看看她,示意兰儿搬过一个矮几放在阿愁的膝上,然后将那碗补汤放在矮几上,看着阿愁笑道:“你别替我担心了,好好养病才是最要紧。瞧瞧,这才几天,人都瘦了一圈了。”

    阿愁:“……”

    装病得有个装病的模样,所以……

    好吧,她给自己上了点妆。

    阿愁飞快地从眉下瞟了一眼李穆,略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喝那甜汤,一边道:“我听说十四郎那边动作频频,偏你倒闭门谢客了。这不要紧吗?”

    李穆倒也不瞒她,一边看着她喝汤一边答道:“虽说宫里已经放了明话出来,可到底还得等正月初六开印以后才会有诏书下来。这之前,做什么都容易引人误会,倒不如什么都不做的好。”

    大唐自来爱个风流气度。恰如那李穆所说,虽然那正式诏书还没有下来,可好歹皇帝已经开了金口,这件事便等于是再没个变数了。偏李稷此时动作频频,知道的自是知道他已经改了目标,可那不知道的,却是很容易就会以为,他这是为了那已经有所属的太子之位在做最后的挣扎……这番行径落进宫里那位的眼里,不免就会觉得他这人不知进退,落个下乘了。

    想明白李穆话底的意思,阿愁不由就敏感地又看了他一眼。若说之前见李穆总围着她转,甚至都到了耽误正事的程度,阿愁多少还有些感动的话,这会儿他这么一解释,倒叫阿愁疑心这家伙是在一箭双雕了——既向她卖了好,又对外做了一番高姿态。

    这么想着,阿愁心里的那个小恶魔又张开了翅膀。

    她垂着眼,默默喝着补汤,直到将那碗汤喝完,才放下碗,又看看急急撤了小几和汤碗避出去的香草和兰儿,然后叹了口气,作无力状,靠着那大迎枕,问着李穆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直问得李穆一阵抬眉,询问地看向她。

    阿愁盯着他的眼看了一会儿,才道:“之前你说你喜欢我,又说这件事跟我无关。可我想来想去,这件事怎么着也不可能跟我无关。就如那天我劝小郡主的话一样,没有人的付出是不想回报的,我也不信你喜欢我,不求我的回报。”

    她停住话语,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穆的眼。

    李穆则被她盯得心里一阵发毛。偏阿愁这话他还不好接。说他无所求?可他明明就如她所说的那样,一直都是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回应的。可若承认了他有所求……那不等于是生生打了自己的脸嘛!

    于是,李穆只好盯着阿愁一阵沉默,心里却是忍不住又是一阵惊奇。虽然最近阿愁在面对他时,多少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忌惮着他的身份地位了,可好歹她依旧还是记得他俩之间身份地位间的悬殊。然而,这会儿她看向他的眼神,则明显叫他感觉到,她此时是真不在乎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了……

    换而言之,似乎她是打心底里觉得他俩终于是平等的了。

    而,就如阿愁之前的一叶障目,这会儿便是李穆感觉到了阿愁的变化,他也没有往漏馅的可能上想过一丝一毫。

    见他不语,阿愁顿时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又逼着他道:“虽然我出身低微,可也知道个公平二字。你喜欢我,我若不能回报以同样的感情,那么我宁愿远离小郎,省得将来害了彼此。”

    这一句“远离”,立时逼得李穆抬起头来,一双眼带着阴鸷,默默凝向阿愁。

    阿愁却难得地并不怕他这样的威压,只抬着下巴又道:“如今小郎还能说,您的喜欢跟我无关,可若将来有一天,小郎觉得不甘心了,非要逼着我回应您什么,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小郎又要将我放在什么样的一个位置上呢?是婢女还是侍妾?总不至于要娶我吧?!”

    李穆先还沉默着,听着这最后一句,却是忽地一抬头,打断她道:“自然是要娶你的。”

    阿愁一呆。顿了顿,却是又冷笑一声,道:“娶我?做第几房娘子?”

    李穆默默看她一会儿,皱眉道:“这该怪我,没跟你讲清楚。我喜欢你,自然就该一心一意待你,将来也只有你一个。我……”他差点想说,我又不是这个时代里的人,我不需要三妻四妾。

    他噎了噎,又道:“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我心里的地方不大,从来就只能有一个人,这个人从来都只是你,从来就没变过。”

    顿时,便是阿愁脸上带着惨白的妆容,这会儿也隐隐透出一丝红晕来。

    “你……”

    她想问,你知道我是秋阳,你干嘛还装作不认识我?可看看李穆那仿佛从骨头缝里透出的高冷之气,阿愁忍不住就是一阵愤恨。前世时他就是这样,似乎世间没什么事能够难住他一般。他总当她是个半残废一般照顾着她,什么事都不肯告诉她……当然,她因为惰性和懦弱,也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去参与。可当一个人犯了错时,总难免更愿意把错处怪到别人身上不是?!

    于是,阿愁明知道这件事里他俩的错处各一半一半,这会儿也忍不住傲娇地觉得,这全都是李穆的可恶!

    于是她恨恨瞪了李穆一眼,红着耳根扭过头去。

    她这模样,却是不由得引得李穆一阵情动。

    他忍不住向着阿愁靠过去,柔声道:“你脸红了。”

    阿愁扭着头不理他,直到他再次开口,那气息直直扑上她的耳廓。

    “阿愁,”他将一只手撑在床头柱上,垂眼看着那近在咫尺间的半透明耳廓,低声道:“你放心,我早就在为我俩的未来做准备了,我不会委屈你,更不会委屈我自己,我俩……”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的。”

    靠近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李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久到另一段时光里,他俩一个十六,一个十五,二人躲在秋阳的那间小房间里,明明手里拿着课本,可两个人的眼睛却都不安分地往另一个人身上瞅,以及那瞅着瞅着,便渐渐靠近的唇……

    等李穆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那不是回忆,而是现实。

    他的手,正放在阿愁的下巴上,将她扭转过去的头轻轻拨转回来。她的唇,就在他的鼻尖下方。她的呼吸,正轻柔地佛过他的指尖……

    此时若再能忍得住,他便再不是个男人了。于是他不顾阿愁的轻喘,原本撑在床柱上的手忽地托住阿愁的后脑,便这么低俯下头去。

    阿愁再没想到,此时情况不明,他居然会吻她。惊诧之下,她嘴唇才刚微微一动,便敏感地感觉到,他的唇强势地摄住她的唇瓣,舌尖放肆地掠过她唇内侧柔软的肌肤,却是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正要抗拒间,便只觉得腰间一紧,他整个人都向她压了过来,原本还算礼貌地停留在牙齿外的舌尖,就这么强横地往里钻去……

    那一刻,阿愁明明想着要反抗的,可被他紧紧抱住的感觉,那种久违了的温暖,不知怎么,竟令她眼前一阵晕眩。哪怕知道他俩之间有许多事情有待理清,哪怕知道她又心软了,这会儿的她,也忍不住再一次沉溺进这个男人火热的霸道中……

    直到那人的手,照着前世的习惯,摸索着欲要探进她的衣内。

    偏偏古人的衣裳构造迥异于后世,叫他那手无法照着已经习惯了一辈子的姿势继续深入。这意料之外的挫折,不禁令那霸道了一辈子的男人不满地皱了眉。他这里才刚略一清醒,那原本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某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瞪着那死死压在她身上,拿某个不堪物体磨蹭着她,偏还不耐烦地紧皱着眉头的男人,阿愁只觉得一股怒气冲顶而出。她猛力死掐住那只不知死的手,原本不打算提及的一个名字就这么冲口而出了:

    “你个死秦川,不要欺人太甚!”

    第一百四十六章·摊牌

    一室寂寂。

    那从情动中回过神来的李穆依旧死死压在阿愁的身上。一双漂亮的眼,默默凝视着那被他牢牢压住的人儿。

    被他压住的阿愁,一双不大的小眼也在不甘地瞪着。那内双的眼睑用力上挑,使得那比常人都要黑亮的眼瞳中倒影的人影,显得格外地清晰。

    那人影,正是他。

    李穆低着头,默默凝视着她眼瞳中自己的倒影。

    阿愁也沉默瞪着他。

    二人僵持半晌,李穆才有些不情愿地从她的衣襟内收回右手,却是在感觉到她将要松开他的左手时,忽地用那左手压住她的右臂。他那收回的右手,则轻轻抚过她的脸庞,然后看了看指尖上沾着的脂粉,再次凝视着她的双眼道:“看来,你的病是真好了。”

    那语调,竟是出人意料的平和。

    阿愁不由愤愤地挺了挺身,想要将这家伙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可压在她身上的李穆,那呼吸却忽然诡异一乱,然后很是无耻地用那依旧挺硬的“不堪”在她的大腿上重重磨了一下,含笑低斥道:“别乱动。擦枪走火我可不管。”

    顿时,阿愁的脸红了,也更恼了,“下去!”

    她欲胎腿去撞那“无耻”,却到底敌不过身上那人的重量,只好继续以不甘的眼神去挞伐他。

    李穆却是一点儿也没受她那眼神的影响,只以右手微撑起身体,隔远了一些距离凝视着她的双眸,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愁的眼忽地一闪。显然,刚才那一声“秦川”,已经叫李穆猜出,她知道了真相。

    那一刻,她心头闪过无数的念头。想着他骗她这么久,她便想要继续装傻,好让他也尝尝被骗的滋味。可转念间又想到,眼前这人向来心思缜密,既然如今露出马脚,只怕很难再骗到他。倒是她,前世总习惯了把委屈和不满都藏在心里,可如今她已经不再是秋阳了,难道还要像秋阳那样纵容眼前这家伙?!

    这么想着,她便不打算再伪装了。只是,她也不想让他那么痛快,便冷哼道:“我不明白小郎在说什么。”

    李穆那修长的睫毛微微一垂,目光落在她那因被他亲吻而显得格外红艳湿润的唇上。不等阿愁反应过来,他便低头在她唇上又轻咬了一口,道:“你终于知道我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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