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小说网 > 阿挽 > 阿挽_分卷阅读_25

阿挽_分卷阅读_25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武道宗师

龙门小说网 www.txtlm.com,最快更新阿挽最新章节!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月旦楼地处山间,常有薄雾,尤其是在初秋的时候,天还没有暗下来,整个山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山上亭台楼阁,檐牙高啄,勾心斗角,远远看去,仿佛天宫阊阖一般。楼宇间常有白衣弟子行走其间,远远看去,当真有如仙人一般。

    月旦楼是江湖上一个异类,他们从不参加江湖纷争,却又因为掌握着江湖上各种绝密,纵然武功不佳,也没人敢惹他们。月旦楼超脱江湖之外,长久以来,武林中已经习惯了每件大事有他们见证,也因此地位超然,加上山外那浩大的机关,纵然有人担心自己的阴私会被月旦楼察觉,也不敢找上门来。

    然而,百年来立派,今日却被人打破。

    翟挽进入月旦楼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月旦楼中机关甚多,她一路行去,却没有触碰到任何机关,仿佛一只进入林间的鸟儿,飞入树林中,再也没有了她的影子。

    她不见,月旦楼中的人却不敢放松。谁都知道翟挽心狠手辣,她藏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难。况且,若是让她摸到月旦楼中的机关布局,那岂不是月旦楼中再也没有什么能拦下她?她就像把刀一样,悬在诸葛先生的头顶,才进来就让他食不安夜难寝。

    诸葛一脉,月旦楼建派之时就有了。才开始的时候是月旦楼主身边的侍从,时间长了,就成了月旦楼中总管一类的人物。他们在月旦楼呆的时间比楼主还要长,说到地位,连月旦楼主都要敬让三分,其他弟子更是无不遵从。诸葛一脉,和月旦楼主的选择不一样。他们是父传子,子传孙,长长久久,永无断绝。而月旦楼主却是上任楼主指定,这样一来,好多东西甚至只有诸葛先生才知道。诸葛一脉,只能出一个诸葛先生,就是陪在楼主身边的那个。也只有这个,才能被江湖、被弟子们尊称一声“诸葛先生”。

    之所以会这样设立,原本是为了让他们两者互相牵制,免得一家独大,影响门派延续。月旦楼虽然不是以武立世,但千百年来,能在江湖的浪潮中岿然不动,不能不说原本他们的制度就要比其他门派超前许多。这代月旦楼主生来身体就不好,格外倚重诸葛先生,许多事情都是他忙着处理。而此刻的诸葛先生,却遭遇了这么多年,最大的难题。

    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对方实力太强。他身后掣肘太多,偏偏对上的又是翟挽那样毫无顾忌、无家无亲的神经病,弄得不好她一把火把月旦楼烧掉,对她来讲没有丝毫影响,但对月旦楼来说,那却是他们门派的立派之本。倘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江湖上的人便再无忌惮,随之而来的,就是大规模的屠戮。

    月旦楼这些年来见过太多的污秽,没有人能容得下他们。

    况且,他还要顾及着大病未愈、刚刚“死而复生”的楼主。

    翟挽可不管诸葛先生现在正一个头两个大呢。反正有陆岱川在厨房里也饿不死她,她时间多的是,就当是过来游玩儿了。虽然月旦楼中机关众多,但她这些天下来也摸了个大概,但凡人少的地方,就是去不得的。倒是月旦楼中的弟子,翟挽经常弄出什么动静来,他们以为是抓到人了,兴冲冲地跑过去,哪知去了才发现,她人早已经从机关当中出来了。反复几次,翟挽倒无所谓,整个月旦楼中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疲于应付了。

    诸葛先生知道这是翟挽的计策,就是要用这反复的“狼来了”来消耗他们的实力,这方法虽然一眼就能被看穿,但却十分有效。他不可能看着翟挽在月旦楼中来去自如,万一,哪天真的就被她闯到藏书楼去了呢?里面秘辛甚多,让她看去了还得了?没办法,翟挽一个人目标太小,他又找不到人,只能派人死守藏书楼,其他地方有了动静,再派人过去。也还好翟挽只有一个人,□□乏术,不可能同时在几个地方弄出事情来,也让他们的人不用那么疲惫。

    然而,他算来算去,还是算错了。

    月旦楼中,早就混进来了一个陆岱川和一个段小楼。

    翟挽站在树梢,她的气息早就和这里的山川树木融为一体,别说月旦楼中没有比她武功高的高手,就是真的有人武功比她高,此刻也未必能够发现她。

    她看着下面乱成一团,微微一笑,就那样施施然地,大摇大摆地在空中一步一步地朝着藏书楼走上去。

    她走得很慢,但如果真的有人看到她,最多只会认为是轻烟一闪,并不会把她当成是人。她就这样,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站到了藏书楼的屋檐上面。接着一个翻身,人已经落在了月旦楼最高的地方。翟挽远远地看了一眼还在下面瞎忙活的月旦楼众人,转过身朝着藏书楼里面走去。

    月旦楼中屹立江湖数百年不倒,所依仗的就是这座藏书楼。这里面,记载着各门各派各种秘辛,许多东西,不仅是当事人不知道,就连除了写这东西的弟子也不知道。当真相已经淹没在尘埃当中时,所能找到,也就只有月旦楼了。

    翟挽醒来之后这么久,越发觉得当年的事情不对,她自己恐怕叫人当成猴耍了。她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就算当年故人凋零,但也要为曾经受的委屈找个所以然出来。奈何当年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是浑浑噩噩的,更别说旁人了,她找了这么久,没找出个关键来,只能到月旦楼来求助了。

    偏偏她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旁人了。而且她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把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当然是要自己进来亲自找一找了。哪曾想,这月旦楼里的人固执到如此程度。

    她站在一排又一排的书架面前,高大的书架好像重重叠叠的大山压在她身上一样,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她一面感叹着这里面秘辛之多,一面低声轻喃道,“这月旦楼的创始人也不知道有多喜欢看人短处,搜集了这么多,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到现在,也真是个人才。”她话音刚落,就猛地朝一处看去,喝道,“谁!”

    几乎是与她声音同时,翟挽已经悍然出手,一把将躲在书架后面的男人提了出来。那人一身半旧不新的白袍,头发散开,是最家常的模样。看到翟挽,原本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急速地动了起来,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一样。

    那人翟挽在武林大会上曾经见过一面,正是死而复生的月旦楼楼主。

    样貌自然是极其清俊的,偏偏一张脸惨白,越发衬得眼睛黑如点漆,细细看来,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翟挽看到是他,惫懒地笑了笑,将他的衣领放下来,顺手一丢,漫不经心地说道,“哦,原来是你啊。”声音拖得很长,听上去讥诮极了。

    月旦楼主已经恢复平静了,听见翟挽这样说,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站到她面前,问道,“姑娘认识我?”

    “武林大会上我见过你,只是你没那个福气见到我。”她一边搜寻着最近几十年来的密报,一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就算不知道你是谁,猜也能猜到。”

    “诸葛老儿已经说过,这藏书楼只有楼主能自由进出,况且他那么宝贝你,肯定是要把你跟藏书楼放在一起保护了,也好让我没有可乘之机,抓住你要挟他。”翟挽朝他挑了挑眉,装模作样地叹道,“可惜啊,他棋差一招,还是让我进来了。”

    翟挽从上面拿了本帖子下来,随手翻了翻,又扔在那里,“要我说,你们月旦楼的武功还真是马马虎虎,武功最高的人恐怕就是那个诸葛老儿了吧?啧啧啧。”她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卒看的神情,“也不堪一击。”

    “就这样还想来拦我,”她已经找到要找的东西了,“简直痴人说梦。”刚才她那一抓,如果这月旦楼主人会武,一定会自动弹开,可是他身上什么反应都没有,要么是武功比她高了几个档次,才敢如此托大,要么就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翟挽试探之下,发现他虽然有内力在身,然而浑身内息并不曾流动,好像被人锁住了一样。想来是他常年生病,楼中众人为了给他续命,将各自内力传到他身上,内力太杂,不能流动,干脆锁起来,保全他的性命。

    那月旦楼主人笑了笑,目光落在翟挽手上的那道帖子上,“不知道姑娘想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觉得还是我自己来找比较放心。”她目光在那人身上转了一圈儿,那人却浅浅地笑了笑,说道,“姑娘如果是要找跟陆景吾陆盟主有关的事情,在那边。”他抬手一指,正好在对面。

    翟挽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跟陆景吾有关的事情?”那人淡淡一笑,“因为我是月旦楼楼主啊。”翟挽不等他说完,便身子一纵,脚尖在书架上一点,运足轻功,打算就这样从中间过去。谁知她刚刚一动,身侧的那个月旦楼楼主手就轻轻拉出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头顶有铁笼飞下来,直直地朝翟挽扣下来。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人在空中,招式已经用老,整个人干脆一扭,手臂暴长,硬是在空中将月旦楼主人给一起拉了下来。

    “哐当”一声,铁笼在他们两个下来之后落地,在藏书楼的下面扬起巨大的灰尘。翟挽一边咳嗽一边挥着鼻端的尘埃,不满地说道,“你们月旦楼平时不让人进来,这地方也没人打扫卫生,灰这么多......”

    月旦楼主人也在咳嗽,听见翟挽这样说,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中居然有几分温情。笑了笑,没有做声。这笼子两丈见方,两个人被关在其中并不挤,翟挽用手拉了拉上面的钢条,笑道,“你们做笼子也不做大点儿,这么小,要是人多怎么办?”

    “能像翟姑娘这样,直接杀进来的人少之又少,走到藏书楼的更是寥寥无几,要那么大干什么?”月旦楼主人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点儿不见慌乱,便问道,“姑娘不急着出去?”

    “有你在,我急什么?”

    “你倒是可以不急,不过我估计你的那两个同谋估计有点儿急。”他被关在藏书楼中,居然还能猜到翟挽是派了两个人同她兵分三路引开弟子,这人聪慧,不容小觑。

    翟挽到了此刻,方才生出几分兴味来,目光在那人身上悠悠一转,浅笑着说道,“怕什么,反正有你在。我不信,诸葛老儿听见这么大的响动,不会过来看看。”

    她话音刚落,藏书楼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了。诸葛先生带着众弟子赶上来,看到翟挽跟自家楼主关在一起,立刻便喝道,“翟姑娘。”

    翟挽抬头看他,脸上露出几分揶揄,“诸葛先生不是说这地方贵派弟子都不能随便进么?那你们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是干什么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诸葛先生后面几个弟子像是被烫了脚一样,下意识地便要撤走。诸葛先生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转过脸来朝翟挽说道,“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眼下我派掌门在里面,祖宗规矩,可以暂时放下。况且,我们进来,并未翻阅书稿,自然算不得违规了。”诸葛先生顿了顿,又说道,“翟姑娘,如今我派掌门在你手上,你想做什么还请明示。”

    “明示啊?我不是一早就明示了吗?”翟挽笑了笑,“我说我想看看你们藏书楼,是你们不肯的啊。”

    “藏书楼关系重大,从不对外人开放,姑娘还请见谅。”诸葛先生一板一眼地说完,“姑娘若是不肯放了我们掌门人,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他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两个弟子,押着陆岱川和段小楼进来了。

    “这二人与姑娘关系匪浅,我不信姑娘能看着他们两人而无动于衷。”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翟挽看着他们把陆岱川和段小楼两人带上来,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她满脸讥诮地看着诸葛先生,说道,“你就拿他们两个来威胁我吗?你不知道我跟陆景吾有着生死大仇,他的后人,我怎么会救?”

    诸葛先生笑了笑,不太在乎地说道,“翟姑娘何必故部迷阵,如今江湖上都在说,陆景吾的孙子成了供你驱策的人,你以为我会信?”

    “好啊,你不信可以问问他。”翟挽看向陆岱川,“你问问他,混进你们月旦楼究竟是想干什么。”

    陆岱川混进月旦楼,原本是想把自己的委屈和冤枉说给月旦楼主人听,请他给自己出头。但他先是在翟挽的威胁下在月旦楼里放了两把火,接着又被人抓了个正着。说他不是跟翟挽一头的,恐怕没人会相信。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翟挽,那个始作俑者完全没有自觉,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像是真的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身上一样。陆岱川把不准翟挽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按道理来讲,他人是翟挽也这么久了,她从未真正地伤害过自己,但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却是她一手造成的。陆岱川若是此刻还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他这么些天来就白吃那么多苦了,看着翟挽身后那个白衣人,陆岱川大喊道,“楼主先生,我混进月旦楼实属无奈,还请见谅。烧你楼中事物,也是因为受人胁迫,不得已为之。还请先生拨冗,听我讲完一件事情,再来处置我混进贵派、和烧毁贵派事物的罪责。”

    他话音刚落,便惹来翟挽一声轻笑,她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诸葛先生,“你听到了,他是受我胁迫。一个受我胁迫的人,你说我怎么会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呢?”她说完,又看向陆岱川,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人倒是见风使舵得快,可惜啊,如今你要求的人在我手上,不如你求我,我倒可以考虑放了他,帮你完成心愿。”

    段小楼连忙叫道,“别信她的话,她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人?”她说完才觉得有些突兀,翟挽的目光在她身上悠悠一转,眼中还含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段小楼不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脸上一红,下意识地低下头来。翟挽却笑了笑,不再理她,抬头看向诸葛先生,“怎样?你如今知道我跟他们确实没什么关系吧?”

    她说话的时候,一排清风朗月,比正道人士还要正道。诸葛先生被她这一问,堵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旁边的陆岱川和段小楼,又看了看翟挽,终于拉下来脸来,沉着声音说道,“翟姑娘,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她伸手一指旁边的月旦楼主人,“你们掌门人在我手上,要么你们打开藏书楼,让我找到我想要的,要么你们就把他跟我一起关着,反正我身体康健,没什么毛病,关个十年八年也可以。只怕你们掌门人身体吃不消。”她抬了抬下巴,“至于他们两个,你也看到了,一样是受我胁迫,若是你们想朝他们问罪,我毫无意见,反正跟我也没有关系。”

    诸葛先生听她说完,还未来得及说话,翟挽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长叹。那位月旦楼主人施施然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她说道,“姑娘可知,执念太深,并非好事。”

    “不是好事岂不是正好?你们武林正道人人都想杀我,若是我因此自掘坟墓,那不是正合了你们的心意?”听了她的话,那人轻笑了一声,答道,“可是姑娘并非这样的人。”

    “是,我不是这样的人。”翟挽转过头看向他,“从来我想办到的事情没有哪一件办不到的,别人盼望着我死,我就偏偏不死,就是要死也要留到最后才死。”她嫣然一笑,“要叫你们失望了。”

    月旦楼主人轻轻抬手,诸葛先生像是要说什么一样,但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又将话咽了回去。锁住翟挽的铁笼缓缓打开,他们头顶有光照下来,月旦楼主人一面隐在阴影里,一面露在光芒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缓缓说道,“姑娘武功之高,天下之间恐怕难逢敌手,一味僵持下去对我们双方都不是好事。既然姑娘想进藏书楼查阅卷宗,我倒可以为姑娘开这一个先例。只是么,”他淡淡一笑,说道,“进藏书楼之前,还请姑娘按照我们月旦楼的规矩来。”

    他刚刚说完,翟挽便笑了一声,颇为不屑,“之前在那笼子中你关着我,我都不怕你,现在你放了我,你认为我还会怕你吗?”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有急躁的弟子大声喊叫起来,“妖女,你太放肆!”

    “放肆?还有更放肆的呢。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翟挽说话间出手快如闪电,朝着月旦楼主人掠去,他身姿一跃,整个人好像惊鸿一般,正要从翟挽身上飞走,她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拉住他的脚腕,将他整个人拖了下来。那月旦楼主人屈指一弹,按下墙上机关,跟翟挽一起,重重掉了下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他们掉下去,大家才反应过来。有弟子要冲上去,结果被诸葛先生叫住了。这里到处都机关,不知道通往何处,许多是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的。诸葛先生站在那中间,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才猛地一跺脚,不胜烦躁地转身往外走去。

    刚刚走了没两步,就有弟子指着陆岱川和段小楼上来请示他,诸葛先生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说道,“先关起来吧,当下要紧的是把掌门找出来。”言罢,便再也不理他们,转身离开了。

    翟挽和那个月旦楼主人进了陷阱,一直往下面掉去,也不知道有多远,总感觉好长好长,他们两个才到了底。他们两人都有武功傍身,除了几处擦伤之外,到没有受太大的伤害。

    陷阱的底部,好像是个山洞。月旦楼建在山上,下面到处都是溶洞,处处勾连,处处都是陷阱,让人防不胜防。他们掉下来的地方,还算干燥,只是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了,到处都是灰,两人一来,更是惊起无数灰尘。

    他们头顶有小洞透出光来,隐约可见彼此的容颜,翟挽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月旦楼主人,“你这又是何必呢?处处想杀我,却又处处给我牵制住。”之前在上面两次杀招,都让翟挽把他抓着一起了,没伤害到翟挽什么,却让他吃了不少苦。

    那人笑了笑,神情有些无奈,翟挽只当他是受命于古训,不得不这么做,便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跟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却没想到你是这么迂腐的人。其实那些东西,给我看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微微抬头,尖俏的下巴在光芒中看上去像是被镀了一层银光,“跟我有关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几分落寞,好像不胜凄凉的模样。

    那人眼中露出几分了然来,并不为翟挽这故作的软弱所惑,一语揭开她的老底,“翟姑娘你心心念念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如果那个结果让你不满意,你真的会就此罢手吗?”翟挽如果这么好打发,那也不是翟挽了。

    她被人揭穿了伪装,也不感到害臊,居然喜滋滋地对他说道,“看来你还很了解我嘛。现在江湖上了解我的人不多了,这样看来你还真是个宝贝。要是你肯答应出去之后让我看一看你们的藏书楼,我就不杀你,你看怎么样?”

    “多谢姑娘。不过你不杀我,却并不代表着我不会找你麻烦。”他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好像根本不担心翟挽会突然对他动手。听他如是说,翟挽扯了扯嘴角,“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不怕。”他倒是有恃无恐,“这里沟壑纵横,地形复杂,如果我死了你也出不去。更何况你还打算留着我的性命来要挟诸葛先生呢,怎么可能就在这里杀了我?”

    翟挽的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瞬间觉得有些没意思。倒是那个月旦楼主人,又问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姑娘这么执着,究竟想找什么?”

    想找什么?找她曾经丢失的过去,找她不知道的真相。

    那一日她被陆景吾舍弃,被那群江湖人带走,他们讲什么,她也听不懂,只记得最后陆景吾对她的嘱咐,让她不要动手伤人,要不然就真的挽回不了了。所以她一直牢记,就算是后来那些人把她带走,她也不曾伤人。后来他们见陆景吾迟迟不来,担心陆景吾胆小怕事舍弃了她,又问她知不知道魔教宝藏在哪里,她什么都不懂,结果那些人就宰下了她一根小指,说是要拿去给陆景吾看看。

    她痛得不行,却没人来给她止血,那些人还吓唬她,说她再不说出魔教秘密,就把她的十根手指一一砍下来,让她一辈子拿不了剑。她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这些江湖正道,打着给焦肯报仇的幌子,原来是另有机心,想从她身上找出当年魔教的秘密。

    魔教是什么,阿挽从来不知道。她只知道,一旦她承认了自己是魔教的人,那今生今世就不能再和陆景吾在一起了。况且那些人问的事情,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又叫她怎么回答?就在那些人不耐烦,要砍下她第二根手指的时候,那间小屋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以为是陆景吾来救她了,结果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少年。

    那少年一头棕色的头发,高高束起,随风飘扬在风中,张牙舞爪的样子,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明明是一张俊秀到堪比女子的脸,肩膀上却扛着一把大刀,像是随时能冲上来把人撕裂了一样。那些江湖人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目光在触到阿挽的那一刻,突然就停了下来。接着,肩膀上的大刀被他拿了下来,顺手就朝着迎上来的江湖人挥了过去。

    救她的人,是木小树。

    阿挽被他救走,也是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

    木小树是拜火教中人,这么多年,拜火教余党一直在寻找当年走失的圣女,她身上承载了拜火教多年来的武功心法。前些年遭到重创,让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拜火教众人不敢轻易进入中原,也让这么多年的寻找没有结果。要不是这次偶然间听见有少女身手鬼神莫测,颇似拜火教中武功,加上年纪与当年的圣女相当,他们还找不到阿挽。

    木小树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很平静。浑然不觉得阿挽听了会接受不了。在他的概念里,这些东西就跟打架受伤一样没什么大不了。而且,阿挽在中原受了那么多欺负,如今终于找到靠山,可以打回去了,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却不知道,他说出来的这些,像惊涛骇浪一样,把阿挽的意志打翻得彻底不剩。

    她还记得,临走之前陆景吾跟她说的话,说若是她的魔教身份真的坐实了,那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为了躲避人家的目光和追杀,甚至连还手都不敢,怎么做了那么多,她还是魔教妖女呢?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这其中的道理,阿挽就是想一辈子恐怕都想不到。她还做着要回去和陆景吾重新在一起的美梦,却不知道命运早已经将他们分置两边,再无可能在一起。

    拜火教的人花了那么大的心血才找到圣女,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阿挽回去。木小树武功高强,没有经过指点的阿挽不是他的对手。她就这样被强行带回了拜火教,等到她有能力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了。阿

    从一开始啊,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拜火教要她带着教众报当年的大仇,陆景吾却是武林盟主的儿子,不知道是在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两个有过短暂的相交,但马上,就彻底分开,分置天涯两端。

    阿挽进到拜火教中,才渐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父亲姓翟,是教中上代教主,而她本人,便是拜火教里视为宝物的圣女,身上不仅肩负着复兴拜火教的责任,还有将拜火教武功传承下来的义务。拜火教武功特殊,她尚在娘胎中便接受传承,她父亲临死前将一身武功全都传到她身上,又用秘法封住她周身经脉,让还是胎儿的她才能给承受着几十年的深厚内力,这也是为什么阿挽从一开始就武功惊人。

本站推荐:青城道长仙帝归来大奉打更人神武至尊刀剑天帝凡人修仙传异世邪君亘古大帝三寸人间神武仙踪

阿挽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龙门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沉闇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沉闇并收藏阿挽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