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小说网 > 古董局中局4:大结局(出书版) > 古董局中局4:大结局(出书版)_分卷阅读_18

古董局中局4:大结局(出书版)_分卷阅读_18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

龙门小说网 www.txtlm.com,最快更新古董局中局4:大结局(出书版)最新章节!

    “没有。”尹银匠又恢复成了一个木讷老头,他慢慢把工具逐一插回到牛皮上,眼中不复见锋芒。

    兰稽斋老板似不甘心:“您这牛皮卷里的工具,看着可也有年头了,至少得是晚清的吧?家里传下来的?”尹银匠依然没理他,埋头把牛皮卷好,结上搭扣。兰稽斋老板在一旁东拉西扯,又说了半天废话,搞得尹银匠烦不胜烦,挥手呵斥道:“你们两个快走!快走!”

    嘿,连我也给捎上了。本来我打算趁机询问几句,这回好,一起被赶走了。

    我正琢磨着怎么能留下来,兰稽斋老板忽然歪了一下头,似乎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然后他直了直腰,那谦卑恭敬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诡异笑容:“我想起来了,老爷子这手绝活儿,不是绝迹江湖几十年的‘飞桥登仙’吗?”

    尹银匠正在系扣的双手停住了,左眼猛地一跳。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兰稽斋老板,似乎被刺中了什么要害。眼神里既有震惊,也有惶恐。

    仔细想想,“飞桥登仙”这名字还真挺合适的。刚才那一幕实在太美,小钩引着银线飞过半空,迅捷飘逸,真如接引登仙一般——可为何尹银匠这么大反应?

    这时屋子外头,忽然传来拍巴掌的声音,不疾不徐,一共六声。掌声很响亮,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可里面殊无热情,反倒带着几分阴冷险恶的味道,如同猛兽接近时的脚步声。

    第六章对峙细柳营

    听到这拍巴掌的声音,兰稽斋老板长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

    他躬身让开门口,很快有三个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瘦弱的年轻人,容貌清朗俊秀,可惜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眉宇间带着几丝忧郁气质。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是纯白颜色,不见一根杂质。露在外面的双手肌肤白皙透亮,青色血管隐约可见,简直就像景德镇的隐青釉色一般——他应该罹患严重的白化病。

    后面两个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小伙子,头皮青茬,紧跟在那年轻人身后。他们一进来,两具魁梧身材立刻把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那年轻人一进屋,先看向兰稽斋老板:“你亲眼确认了?”

    兰稽斋老板赶紧点头:“是,是,刚才我亲眼目睹,确实是‘飞桥登仙’。”

    年轻人矜持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尹银匠:“尹前辈,你好。晚辈姓柳,叫柳成绦。”

    尹银匠莫名其妙,只好一言不发。

    柳成绦找了把椅子坐下,慢慢悠悠说:“晚辈听说,焗瓷里的秀活,分成了山东、河南、河北三个流派。山东皮钻,河南弓钻,河北砣钻,各有绝活。若我认得不差,这应该是河北一派的独门手法——您说对吗?”

    尹银匠有心发作,可面对这个来路诡异的白化病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柳成绦也没打算听到他回答,继续自顾说道:“‘飞桥登仙’这一手太过巧妙,有补完天工之能,所以易遭天妒,不可轻用。真正有幸看到的人,一共也没几个。今天晚辈有幸,适逢其会,真是何其幸运。”

    我和尹银匠同时扬了扬眉毛,看向兰稽斋老板。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那个琮式瓶想来也是被故意处理成那样的崩口,非“飞桥登仙”不能修补,借此引出绝活。

    闹了半天,这老板不是贪图尹银匠的瓷器,而是在替这个白化病人试探身份!

    柳成绦又继续道:“河北一派本来混迹于京城,乃是三派地位最显赫的京派。可惜人丁不旺,到了晚清逐渐式微。唯一一点血脉,并入了明眼梅花,这绝活也传入五脉之中的玄字门,成了药家独有的手艺——您是药家的什么人?”

    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温柔,还带了点孩子式的好奇。可话里的意思,却让我无比震惊。

    我的心脏陡然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紧。这……怎么一下子就把五脉牵扯进来了?我惊骇地看着尹银匠,难道说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家伙,竟然是药不然的同族吗?

    面对质问,尹银匠淡淡回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柳成绦微微一笑:“没事,没事,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重要的是,您有这一手绝活,就够了。我想啊,咱们国家很多传统手艺都快失传了,得有个法子保存下来。您跟我回去,跟晚辈商量一下,如何把这些民族瑰宝保留下来,如何?”

    话说得冠冕堂皇,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尹银匠感觉到了对方的恶意,伸手想要去抓喷灯,柳成绦身后的保镖眼疾手快,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喷管。那喷管是黄铜质地,“咔吧”一声,居然被他撅筷子一样轻松撅断了。尹银匠后退几步,嘴角开始颤抖,他终于明白,今天这些家伙为达目的,是绝不会吝惜使用暴力的。

    一念及此,尹银匠立刻怂了。不在工作台前,他终究只是个懦弱老头罢了。柳成绦又看向我,态度依然非常和蔼:“这位先生,虽然你我素昧平生,不过见面就是缘分,不妨一起去小处坐坐吧?”

    这就是要灭口的节奏吧?我心中暗想,开始扫视屋子,想该怎么脱身才好。柳成绦见我眼神闪烁,知道我尚怀有侥幸心理,苦口婆心地劝道:“‘飞桥登仙这事’,干系重大,不能外传。就算您发了誓,我也不放心。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您得跟我回去。您不必徒费心机了。”

    见我不吭声,兰稽斋老板赶紧讨好地看向年轻人,一脸谄媚。柳成绦弹了弹手指:“咱们细柳营,向来是言出必践。你的账就平了吧。”兰稽斋老板连连作揖感谢,可眼神却飘向那黄花梨柜子。柳成绦知道他心思,不由得摇摇头:“不告而取,不是君子所为。尹老师走后,这铺子你可得替他看好了。”

    兰稽斋老板大喜过望,尹银匠这次肯定回不来了,让他看铺子,岂不就意味着铺子里收藏的瓷器,全是他的了。若不是贪图这些便宜,他才不会纡尊降贵来跟一个老银匠周旋。

    我在一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柳成绦的话,在我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细柳营,细柳营,这不正是药不然叮嘱我要提防的老朝奉的手下么?!

    我仔细这么一想,前后关系一下子就捋顺了。细柳营身负老朝奉的嘱托,来绍兴寻找‘飞桥登仙’的传人。柳成绦查到尹银匠这里,不确认他到底会不会这手绝活,于是没有打草惊蛇,是让当地的古董店老板假借修瓷为名,来试探尹银匠。一旦尹银匠露出这手绝活,细柳营才会出面来绑人。

    这些人行事,真是既谨慎又狠辣,从前到后滴水不漏。

    药不然显然知道细柳营在绍兴的举动,又不便对我明说,于是给了我一个隐隐约约的暗示。

    原本我不知道为什么药不然要引我来绍兴,但看到那个柳成绦的做派后,我立刻就明白了。药不然最讨厌的,就是柳成绦这样的人。我虽不知两人在老朝奉手下是什么分工,但两人关系绝不会好,搞不好还是竞争对手。

    药不然这么干,是打算让我去搅柳成绦的局。

    可惜啊,如今我非但不能搅局,反而自身难保,直接被人家堵在了屋子里。柳成绦暂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等带回去一查,很快就会知道我是白字门的许愿。两份大功劳,都被他一人独得,药不然这是赔了……哎,不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正琢磨着,柳成绦清声道:“你们还不快扶尹老师和这位老师出去?”两个手下立刻朝我们俩走过来。

    “且慢。”我忽然大喝。

    “您说,若是求饶就算了,大家都挺忙的。”柳成绦道。

    “你既然请我去做客,好歹说个来历。”我一边争取着时间,一边悄悄挪动着脚步。

    柳成绦笑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会更好,别给自己增添烦恼了。”说完他手指一摆。两个手下加快了脚步。

    我忽然朝前一冲,想去把刚才撅断的喷枪管捡起来。对方是个练家子,早就看出我的去势,一抬大腿,先封住去路,然后一条胳膊横着朝我扫来。我连忙举肘抵挡,“咣”的一声,感觉跟和铁柱相撞似的,半条胳膊都麻了,整个人朝反方向倒去。

    那家伙试探出我身上没功夫,动作便没那么急了。他看我惨然倒地,似笑非笑,伸出一个巨大的手掌来抓我肩头。就在他的脸离我只有十几厘米时,我的右手猛然抄起一样东西,丢到他脸上。对方猝然遇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眼睛。

    我丢出去的东西,是尹银匠的酸洗盆。银匠为了洗去银器表面的黑斑,改善光泽,完工后都把东西会放入酸洗盆中涮一下。所以这是常备器具。我在刚才就注意到了,他们一直盯着喷灯这种杀伤力大的器具,但没人留意丢在一旁的酸洗盆。

    要知道,酸洗液一般用硝酸和硫酸调配而成,哪个成分都不是善茬儿。短时间洗涮,可以破坏银器的氧化层,长时间洗涮,银器会被腐蚀变黑。您想,银器都挡不住酸洗,何况是人脸?

    另外一个人看到同伴遇袭,愣了一下,松开了尹银匠。我趁机抄起另外一盆,作势朝他砸了过去。那人看见同伴的惨状,吓得亡魂皆冒,哪里还敢抵挡,跟兔子似的一下子跳出门去,还不忘把柳成绦拽出去。结果这一盆东西,直接泼到了兰稽斋老板的脑袋上。

    兰稽斋老板吓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夸张地哇啊大叫起来,一团浑浊色的黄色液体迅速扩大了面积……他号了半天,才发现除了头发湿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酸洗过后的银器,都要过一遍清水,洗去酸液。所以在酸洗盆旁,还有一个清水盆。我第二次丢的,是那个。想想也知道,一个银匠家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硫酸盆,又不是做化学武器。

    趁着敌人混乱的机会,我拽住尹银匠推开后房的门,闪身进去。后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还有一截短走廊,连接着尽头的一处小厢房。

    “这里还有别的出口没有?”我问尹银匠。这家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尹银匠没有回答。他加快脚步,冲到院子里。这院子没人侍弄过,只有一棵半枯的老树和几丛野草。他走到围墙处,蹲下身子扒拉几下,搬开一块爬满藤蔓的荒石,墙下便出现一个狗洞。这狗洞半连着墙基,可容一个成年人爬行进出。

    事到如今,顾不得面子如何。我和尹银匠依次从洞里爬出去,到了墙外一看,原来已经濒临河边了。尹银匠又把那块荒石重新拽回到洞口挡住,这才爬出来。

    为了防止河水泡坏墙基,这里的临河院墙与河岸之间会空出一小段空隙。我和尹银匠把背紧贴在墙壁上,勉强能够站稳脚跟。我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撞开厢房木门的声音,还有不甘心的叫喊和搜寻。

    我听到柳成绦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沉稳,似乎并没因为煮熟的鸭子飞了而坏了情绪。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厢房没有,那就只能是翻墙而出了。你们去看看,墙角有没有洞。”

    我看了一眼尹银匠,意思是怎么办,尹银匠指了指水面,比了个划的动作。

    还能怎么办?游呗!

    我们俩顾不得脱下衣服,慢慢矮下身子进入水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好在这条小河的水并不深,估计也就两米左右,对我这个八岁就敢跳北海的熊孩子来说,完全没难度。

    尹银匠打头,我紧随其后。我们安静地挥动着手臂,朝前缓缓游去。水温很舒服,就是偶尔会有浮在水面的生活垃圾从身边漂过,略恶心了点。我们游了好一阵,在路人惊讶的注视下,从一处洗衣服的小台阶爬了上去。一抬头,看到八字桥恰好就在对面不远处。

    水乡就是如此,从八字桥到尹银匠家得弯弯绕绕走上好久,如果你豁出去下水,其实直线距离并没多远。这一带的居民很多,附近还有一个派出所,就算柳成绦他们追过来,也不敢动手。

    应该……不敢动手吧?

    我忽然没那么确信。

    这些家伙,气质和我之前接触的敌人不太一样。如果硬要比喻的话,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小流氓,会放狠话动刀子见血,但技止于此,而柳成绦这些手下是职业杀手,不轻易动手,但一动就是要命的事。

    那两个家伙,身上有股隐隐的土腥味——这是盗墓贼特有的气味。他们常年钻行于腐土陈木臭尸之间,味道渗入毛孔,怎么洗都洗不掉,一闻就闻得出来。

    难怪药不然叮嘱要当心细柳营,盗墓贼全是亡命之徒,最为凶残。老朝奉手下除了制假团伙,居然还豢养着这么一群转正的盗墓贼,其志可真是不小哇。

    我正琢磨着,尹银匠忽然用手按住我的脑袋,急声道:“快趴下!”我连忙蹲下身子,藏在一蓬水草旁边。我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尹银匠把食指竖在唇前,然后指了指八字桥。

    我小心地探出小半个头,朝那边看去。八字桥顶,柳成绦正笑意盈盈地和一个姑娘说着什么,那姑娘头上缀着一枚银饰,在日头照耀下闪闪发光——正是莫许愿。柳成绦的旁边只有一个护卫,估计另外一个送去医院了吧,硫酸泼面可不是什么小伤。

    柳成绦站在那里,和莫许愿聊得颇为热络,两人有说有笑,小姑娘不时发出咯咯笑声。我心中大急,这个柳成绦是个极危险的家伙,无缘无故接近莫许愿,一定不怀好意。虽然我跟这姑娘交往不深,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无辜受牵连。

    可惜我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柳成绦凑在莫许愿耳边嘀咕了几句,姑娘摇摇头,却没躲开。柳成绦居然牵住她的细嫩小手,两人肩并肩走下桥去。临走之前,柳成绦忽然停下脚步,朝我们这个方向望了一眼,眼神里透出一丝阴冷,如青蛇吐出信子。

    “他一定是发现了莫许愿那个莲竹头饰,以为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对尹银匠不无埋怨地说。当初若是他早点承认,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了。

    尹银匠没说什么,他确认柳成绦离开后,缓缓站起身来,一指巷子口:“那边有条路可以出去,你走吧。”然后自顾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我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他吼道:“那些王八蛋显然是打算挟持莫姑娘,逼问咱们的去处——难道你打算袖手旁观?”

    尹银匠漠然道:“这不关我事。”

    “那可是你的街坊啊!”

    “她只是买过我几串银饰,不算什么街坊。”尹银匠拨开我的手,眼神闪烁。他刚才做焗活时,俨然一代宗师,现在他又变回到那个脾气暴躁、胆小怕事的猥琐银匠。

    “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尹银匠瞪向我:“你也看到了,那些家伙,真的会下手杀人!”他回想起刚才的惊险,仍旧心有余悸。他缩了缩脖子,想要离开,嘴里嘀咕着我听不懂的绍兴话。

    我身子一横挡在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顿:“我是五脉许家的后人,我叫许愿。你如果真是药家子弟,就该知道,我能从柳成绦手里救出你,也一样能毁了你。”

    一听到这句话,尹银匠如中雷击。对他来说,我后半句的威胁,还不如前半句更有杀伤力。他沮丧地捂住脸,口中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露‘飞桥登仙’的绝活,一定会遭天谴,一定会。几十年都忍了,怎么还是没忍住……”

    尹银匠被我逼迫得走投无路,说着说着,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双目泛红,眼看又要犯病。我毫不客气,啪啪给了他两个大耳刮,他被我打蒙了,那些症状也硬是被打了回去。

    看来他的这个狂躁症,也是选择性的,吃硬不吃软。好声好气地询问,他跟你甩脸色、发脾气,非得恶形恶色地诈唬威胁,他才服软。早知道尹银匠是这么个秉性,我何必费尽心思去试探,直接杀进门去一通威胁,就全搞定了。

    现在柳成绦没机会了,但我还有机会。

    不把他逼到绝境,这家伙不肯开口。我冷冷说道:“我可以放你自行离去,莫许愿我自己会去救,但你要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否则……”

    我刚才用酸洗液泼人脸,他也看见了,知道我也是个下手不容情的狠角色,说到做到。

    尹银匠万般无奈,只得做了个手势,让我跟着他走,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他带着我七转八弯,在窄巷子里穿行了许久,忽然眼前豁然开朗,竟走到一条大路上来。我看到在前方路边右侧,居然是一处教堂。

    这教堂通体漆成棕黄色,有一个高高的尖塔钟楼,正中圆窗镶嵌着彩色玻璃。看这建筑的墙壁斑驳程度,恐怕是民国时候建起来的。虽然建筑略显破旧,但自有一番内敛的圣洁气象。在教堂外围是个小院,院子有一个圣母造型的喷泉和一个自行车棚,旁边书架上放着可以随意取拿的宣传小册子。

    尹银匠轻车熟路,直接往里面走。教堂没锁,一推就开。我在后面跟着,有点愣神,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基督徒?

    教堂内的陈设非常标准,前头是一个布道台,竖着十字架,下面大约二十几排木椅。旁边的穹柱上还挂着一副极富中国特色的大红对联,上书:主造天地万物,神爱世上众人。此时没有礼拜,教堂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尹银匠进来之后,神态变得平和多了,狂躁之气一扫而光。他随便选了一处座位坐下,我想了想,坐去了他身后一排。从我这边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后脑勺,以及远处的耶稣十字架。

    有些话,不面对面,更容易说出来。

    我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臂,安静地等着。尹银匠在前面垂下头去,双手合抱,喃喃祈祷了几句。阳光透过穹顶的彩色玻璃照射进来,如一只看不见的光芒之手,安抚着他的肩膀。

    “我不是药家的子弟,只是跟药家有些渊源罢了。”这是尹银匠的开场白。

    前面说了,焗瓷分成三个流派,山东皮钻、河南弓钻、河北砣钻,背后是三个家族:顾、樊、尹。

    其中河北这一脉最接近京城,经营也最深,颇得达官贵人、文人雅客推崇。晚清之际,尹家出了一个天才,叫作尹田。尹家有一手焗瓷的绝活儿,叫作“飞桥登仙”,既精妙,又好看,适合人前表演秀活。尹田惊才绝艳,极有天分,一学成便技惊四座,轰动京城。据说连宫里头的物件坏了,都特意请他过去修补,甚至还在老佛爷面前演练过。

    不过这“飞桥登仙”之术虽然惊艳,却有一个禁忌。尹家自古相传:此法太过精妙,夺造化之功,易遭天妒。因此一个人使用次数不可超过大衍之数,多则必生祸端。《易经》有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本站推荐:修罗天帝逆天邪神伏天氏元龙毒医娘亲萌宝宝万古神帝万古神帝医毒双绝:冥王的天才宠妃元尊牧神记

古董局中局4:大结局(出书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龙门小说网只为原作者马伯庸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马伯庸并收藏古董局中局4:大结局(出书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