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小说网 > 紫龙佩 > 第十九章寒蛟神剑

第十九章寒蛟神剑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武道宗师

龙门小说网 www.txtlm.com,最快更新紫龙佩最新章节!

    寒蛟一声大吼,只吼得天摇地荡,浪涌波腾,紫阳真人和两位师兄以及那蒙面妇。竟感存身不住,似被一股震动之力,朝着水面上所踏冰块一推,直往后倒退。

    空中大雨倾盆,惊雷掣电,宛如地塌山崩。

    星宿海长年冰封,此时却是波浪滔天,卷冰岩、倒雪柱轰轧之声,响成一片。

    那千载寒蛟,乘大吼余威,昂首一场,一颗小丘似的怪头,竟伸出水面约有四五丈以上,也不见它张口作势,如山大浪,便卷起千堆白雪,一个紧接一个,直向四周激开。

    空中百丈金光一闪。

    紧接着便是一声雷震,那轰雷,好似打错了位置,未击蛟头,却落在蛟尾,恰好那寒蛟尾段,竟被一座山岩压住,这一击,无异帮了这千年老怪一个大忙,海水朝四周激射,中部成空,深可见底,那山岩,竟被这轰雷一击之力,震得四分五裂。

    平地里,白浪滔天,危波屹立,宛如海底下火山爆发一般,无数水柱,排云直上,与上面倾盆大雨,雷电交加的情形,互相汇合,那声势,直似世界末日已临,使人惊魂丧胆,惶恐万分。

    一阵大响过后,那千载寒蛟,埋藏在岩成下的一部分,因为岩石被暴雷打裂,压力大减,全身一紧,四足齐撑,形如小丘的大石,竟被这东西的尾部,甩起老高。

    裂地而出,一身轻松,也不知它是得意,还是愤怒,又是震天价一高大吼,紧跟其尾部朝下一卷一扫,宛如一根粗逾水缸,长达十来丈的大铁捧,猛朝身后一扫,白波弥天,风声呼号之势自不必说,而冰峦雪峰,一触即平,尘土石岩,冰块碎雪,方圆十余里内,莫不漫空飞舞。

    紫阳真人,用伏魔神功护定全身,足踏一块桌面大的浮冰,被浪涛打得后退数十丈,根本无法摆势,恶蛟全身,也被那滔天浪花所掩蔽,不由暗道:“嘉麟这孩子,一代奇才,却不料这一次,竟葬身海内,霞儿天性刚烈,闻及此讯,也必不活,我何不拼着剑毁人亡,和此物同归于尽,说不定恶物除去,风平浪静之后,两位师兄和那扶桑姥姥,可能就在附近找到那雪藕冰莲,这一批灵秀儿女,能多救一位。就替武林中,多保存一份正气!”

    他这一想,也就毫不顾及本身生死安危,决为大地间除去此种恶物。

    遂把那太乙五灵剑,对空一挥,五色祥光,有如中秋华月,掀开漫天云雾,光华闪烁,剑幕千重,人如一只大鹤,凌空飞起;剑似横空彩练;霹雳交加,朝着那千载寒蛟,又粗又壮的颈部,猛卷而至。

    千年恶物,性已通灵,出则云雨满空,行必洪流遍地。宝剑挥来,突把蛟头一偏,立即避过真人攻击,继则把蛟头朝下一伏“神龙吸水”万壑争流,不须臾,突把蛟头往上一扬,一股比斗还大的水箭,挟着一阵哗哗之声,竟朝紫阳真人,迎面喷来。

    真人不由一怔神,忙把护身神功,往前一挡,谁知因为内腑受伤,虽服灵丹,时间过短,尚未痊愈,而且人在空中,脚下无从藉力,被这水箭一撞之下,不但周身一震,那四肢也突感一麻。

    水箭余势。并未因这一撞之力而稍减,竟把真人冲出十丈开外。

    沿着一抛物弧形,朝下降落,真入突觉真气一泄,收势不住,眼看非落水不行。

    石前方立传来一阵啸声,还夹着一声佛号,其声清越,于那震耳之“轰发”声中,字字入耳,在同时,半空里卷起一道青光,昆仑山五子中的苦行禅师,人如闪电一般,急朝昆仑掌教疾驰而至。

    天龙竹杖,为佛门异宝,但也靠着苦行禅师的功深力厚。

    青芒打闪,力随杖出,朝着紫阳真人脚下一托,真人遂藉力使力,立又腾空,飘降落一处浮冰之上。

    苦行禅师,忙向真人招呼道:“掌门人,我们何不联手试试?”

    话声甫落,彼此如惊鸿掠般,分从左右,挟着一片剑光杖影,一劈蛟头,一攻蛟颈,又稳又快,使人目眩神移,惊心一瞥。

    那千年寒蛟,却是昂然不惧,仰天长吼,宛如地拆天崩,刹那间,白浪弥天,雷声怒作,一颗怪头,竟随着蛟身,昂然直竖,一摆一扬,把那长约两尺的独角,恶狠狠的朝着禅师真人,一阵乱撞。

    不用说被它撞着,无疑粉身碎骨,就是那腥臭奇寒之气,就使人忍受不了。

    禅师号称苦行,处处与众不同,耐着腥寒,天龙杖一记“横扫千里”打在角上,只闻“彭”然一响,青光乱绕,禅师手上,也震得隐隐作痛,可是那寒蛟却浑如未觉。

    一颗蛟头,此时已昂起六七丈,前面便是一对蛟爪,那东西,形似魔瓜,锐利非凡,但,大小却不可以道理计,宛如四段粗树枝,尖端上,装上了锐利的铁爪,随意可以伸屈,黑黝黝的闪发乌光,凌空探伸作势。

    蛟头上,一双怪目自,隐现红光,开合频繁,晶光如电,那声势,骇人之极。

    大约它也看出了这天龙竹枝的厉害,蛟目几眨,立把血盆大口猛张,微微一吸,便有一股力道,使人身不由主,直欲往它口里倒去,同时,它更凌空舒爪,朝着禅师拦腰抓来。

    空中一式电闪,似从九天之上,发出万丈金光,如一根千百万丈的火绳,绳上枝上分枝,婉蜒而下,于同一时间,火绳燃烧,紫光夺目,紧跟着便是震天价一声大响,似有倒海排山之力,往寒蛟头上砸来。

    自然之力,莫之与伦!

    千载寒蛟,似也慷然而惧,劈口喷出一股寒气后,那蛟头立往水中一缩。

    周围浪涌如山,白浪弥漫,立将那蛟头盖住!

    恶蛟喷出那阴寒之气,似有克雷护体之用,雷霆虽猛,仍然无法伤它?

    此时,突从左右两侧,飞出两条人影,不约而同的一声大叱,互把双掌朝下一压,疾风怒涛,掌力如山,一个正是无极掌功,一个却是阴山派,逞雄武林的蚩尤九幽掌力。

    左面一位,正是却尘子,右边,则是那蒙面妇扶桑姥姥!

    两人掌力,彼此都是武林一绝,无极掌自出手后,便是一阵氲氤,气分阴阳,位弥六合,挤荡激压,秘奥无穷,竟把蛟头,笼罩在掌风之内,四周波涛,往外一掀,紧跟着,扶桑姥姥的蚩尤九幽掌,阴风如箭,寒气千重,挟倒海排山之威,疾压而至。

    那千载寒蛟,又是扬首一吼,‘浪里翻身”廿余丈的庞大身躯,只一翻转,立便盘绕数匝,张口一喷,也吐出一股奇劲无比的腥风,呼号作啸,锐不可闻,两股风力,彼此一撞,饶你却尘子和那抉桑姥姥,功参造化,也觉心头一颤,胸口上,如中了一下铁锤,虽然未曾受伤,确也吃惊不小。

    两人都知不可力敌,不由心颤一凛,正待飘身退却,忽见浪花中,一道碧霞,并着紫光,几闪后,又不见踪迹。

    彼此忍不住同声欢呼道:“那是紫龙佩!”

    扶桑姥姥,竟用“六合传音”之技,通知真人,道是已见麟儿踪影,从速搜索!

    传音不久,真人凌空飞至,连苦行禅师,也用蹈空履虚之术,冒着浪花雷电,赶来聚在一块。

    四人互一照面,彼此都有喜容,暂时把恶蚊放下不管,先把麟儿找出再说。

    究其实,麟儿在水底下,却也饱受惊险!

    原来这孩子在寻找冰莲时,那隐而未出的寒蚊,受着紫龙佩的碧紫光华一照,立即蠢蠢思动。

    据传说:蚊性贪眠,蚊蛋生下后,闻雷声而入土,入土愈深潜伏期愈久,脱困之后,功力也较一般为大,但这东西,在潜修之时,据乡老传闻,也有种种顾忌。

    一是不能见光,蚊目受着天光一照,立触发那大栗之性,不管功力怎样,立刻兴风作浪,冀乘激流以归大海,以逐它那种天生热望。

    二是潜蚊怕雷,蚊螭之类,卵生出壳时,必先闻得雷声,卵内小蛟,才被雷声震醒,破壳而出,出土蛟螭,也是一样也必先有大雷,而后蛟才裂土。

    有此特性.那千载寒蛟,本藏身星宿海底一石岩之下,偏生,一双怪眼之处,却有一道裂口。

    麟儿的佩玉光华,在水中虽然强度略减,但对这种寒蛟,却最具引诱作用,于是乘机出水。

    先来一阵微微拱动,且把头上的独角,朝着石缝一插,一阵乱撬,于是附近周围,突感地震,冰面上,那几处裂口,竟有一阵阵的水柱,朝上乱涌,空中雷雨,也于此时大作。

    麟儿也适于此际,发觉那只冰莲蓬,被朝上直冒的流水,带着往上翻滚,但海底泥沙,也如锅内开水般,一直上冒,莲篷从眼前一掠,立随着水势,带往他处。

    麟儿心头大喜,双足往后一伸“浮不掠影”跟着追来,那莲蓬,却顺着一处石隙,朝下翻滚,石隙回旋曲折,水势激荡,变成一种不规则的乱流,眼看那莲蓬滚了几滚,立便流向他去!

    乱流之内,四周力道,毫无规律可循,加以神佩光华,看似殊无实质,但能把周围的水,激荡成空,靠着麟儿内功深厚,以神御气,稳住全身,否则便朝上冒,石缝宽度太窄,形状又无规则可循,无法入内,只有瞪眼看它乱跑,正待施展师门绝学“缩骨移形”可是灵虎剑,长达三尺有奇,纯阳钹径逾一尺以上,这些神物,却无法缩小,背在背上“缩身移形”顿感无用,把我们这位天真雅气的美麟儿,急得只有蹬脚。

    岩底寒蛟,由缓动而剧功,那又长又大,坚逾精钢的身子,朝上一拱。

    大如山丘的岩石,沿着石隙脆弱之处,从中断裂,徒见断石翻腾,泥沙滚滚,麟儿只觉眼前一昏,双目虽能透雾穿云,竟感英雄无用武之地。

    心中亟欲到手的冰莲蓬,已不知流转何处?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

    忙把真气一进,紫龙光幕如山,离身四五丈,隐隐约约的看出一物,往前滚动。

    正待掠身前追。

    那千载寒蛟,此时业已出石,磷儿一眼瞥见,只吓得亡魂皆冒,胆战心寒!

    独角寒蛟,出水之初,似在闭目调神,血盆大口,半合半张,便有滚滚水流,夹着无数水泡,直朝上冒,阵阵激流,带着大量砂石,猛朝四周撞来。

    紫龙光幕,似受着千钧压力般,时张时缩,在当进,若麟儿能将冰莲雪藕,早点获得,把佩玉光华一隐,抽身跃出,不惹发这东西的凶性,也许不致闹出若多麻烦,无如数由前定,恶物注定遭殃,种种事变,也跟随在一起,以至愈闹愈大。

    寒蛟稍憩一阵,大约经不起神佩光华的诱力,突把那碗大怪目,莫地一睁,口中长信,朝外伸了两伸,蛟齿锐利如刀,立显狰狞可怖。

    麟儿一见,不由暗道:

    “这恶物,身躯庞大,力能憾山,何不趁它近有半截身子,压在岩内,如能一举把它除去,岂不清净许多?”

    遂把身子往前一冲,灵虎剑卷起一片银霞,直往皎头砍去。

    寒蛟怪眼几眨,交把阔嘴一张,喷出一股激流,势同倒海翻江,直往麟儿硬撞。

    来势太凶,不敢硬接,美麟儿立把身子朝下一落,那冲来激流,打从头上掠过,于是不退反进,两手捧着神剑,竟想利用剑尖锋刃,偷袭寒蛟底腹。

    不意佩玉光华太强,蛟目敏锐,能察光知响,立把俄甲一震,同时把那粗逾水缸的身子一翻。

    就算麟儿一剑把它划伤,这一翻一压之力,何啻万钧之重?一股激流.朝下激荡,撞击麟儿剑身.冲力奇大无比,同时寒蛟前爪,也伸展作势,如鹰捕鸡雌,从上而下。直掠而来。

    麟儿大吃一惊,灵虎剑往上一扬“挥戈反日”朝上直斩。

    不待神剑拢身,这千年恶物,张口朝下一喷,水箭威力奇重,硬压剑身,灵虎剑往旁一偏。麟儿身子,也从斜刺里,侧身飘走。

    避过蛟爪一击,知道人在水内,处处掣肘,同时泥沙下的冰莲雪藕,因为蛟身一出,业已发现多处,鳞儿如同绝处逢生,暂时舍却寒蛟,奔南逐北,竟捞取了三段雪藕,五只莲蓬,药物到手,目的已达,但已费时不少。

    此际,那寒蛟业已昂首出水,因为雷雨之助,发了一阵凶威,同时和紫阳真人等,恶斗几合,更加触发凶性,遂连尾部也裂地而出。

    麟儿本也随波涌出,偶尔又浮出一段雪藕,随着波浪一滚,立又入水而没,于是又翻身入水,事为扶桑姥姥所见,立传声告诸人,好在麟儿入水不久,恰好那段雪藕,立即获得。

    计所获灵药,足资救人之用,忙把真气一紧,神佩光华大增,身子上扬,浮出水面,藉着以神御气,便以凌彼仙子,一幢紫碧光华,把身子罩定,倍觉神采飘逸,秀逸夺人。

    空中本是雷雨交加,星宿海面,浮冰尽淹,恶浪排空,仗着神佩光芒,将身护住,而且手持灵虎剑,目视剑尖,眼无旁视,耳无旁听,凝神一志,灵智空明,虽有阵阵的浪涛,疾卷而至,但离身犹有三四丈,似有一堵无影之墙,将人隔住,只打得波翻浪涌,白沫纷飞。

    暮地里,麟儿突把剑眉一扬,剑交左手,微抬右臂,罡风如涛,压力千钧,如疾风暴雷,分从四方八面,向那独角寒蛟激荡而至。

    蛟螭一声怒吼,张鳞振甲,翘尾舒空,蛟尾坚逾精钢,柔如屈指。黑压压。响呼呼,长逾十余丈,疾从左面,横空一扫。如果让它扫着,别说血肉之顿,就是一座石山,也得打成粉碎。

    麟儿不敢怠慢,以神御气,蹑空蹈虚,神剑飞旋,拔空直上,躲过寒蛟一击,徒见银雨缤纷。剑气纵横.光中裹着一条俊影,挟雷霆万钧之力“白虹贯日”直取寒蛟,只闻吼叫连声。

    益以霹雳交如。怒涛并作,半空里,似有千万铁骑,纷驰沓至,百壑争鸣,群山响应,迭起迭落。

    那蛟头长角,却以推山之势,迎着宝剑一撞,只闻跄踉一响,剑作龙吟,麟儿突感手臂酸麻,蛟角也只剩下半截。

    蛟怪负痛‘朝下一落,麟儿也收招往斜刺里纵开。

    突闻清啸之声四起,一道五彩流霞,飞驰而至,麟儿知道那是恩师,关心自己,不由悲喜交集,迎面飞来,喊了一声,也不知那来的眼泪,脸庞上,竟浅挂珍珠。

    紫阳真人,虽然是笑容满面,气定神闲,但想到爱徒以身涉险,内心也不无激动。

    却尘子,苦行禅师和那扶桑姥姥,也跟着飞至.麟儿赶忙仰着含笑问安!

    却尘生子笑斥道:

    “你这孩子,真会捉弄人,自从入水后,大半天却殊无动静,把掌门入,弄得心神不安,何不按时出水,让我们见着神佩光华,也好安心呢?”

    扶桑姥姥也缓缓说道:

    “这千年恶怪,梗直无法近身,合五人之力,用内家掌风,将它震毙如何?”

    苦行禅师微微笑道: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为怀,这庞大蠢物,虽然可恶,但所生之处,却是无人之区,如果药物到手,我们还是任它去罢!”

    真人望着鳞儿,见他腰上插了许多莲蓬雪藕,明是已将药物到手,二师兄既不拟将寒蛟除去,却也乐得!

    扶桑姥姥却从鼻中哼了一声,冷笑道:“这样的天生凶物,最是为害人群,所经之处,均成泽国,凡物当之,鲜能幸免,既然遇着,就必须设法将它剪除,姑息养奸,难道也是正义之士,所应有么?”

    这一说,无异把苦行禅师,训了几句,在礼貌上,虽是不该,然而她辈份极高,人又方正,老和尚只好微笑道:“阿弥陀佛,贫僧一时失言!女檀越且请清见谅?”

    说完,纵声朗笑,手挥天龙杖,卷起一道青光,光同匹练,人更如金刚罗汉一般,立和那恶蛟缠在一处。

    真人笑道:“既然大家都想将它除去,事不宜迟,金牛谷之事,还望老夫人协助一臂,贫道师徒,只有终身铭感!”边说立携着麟儿,师徒两人,同用神佩护体,灵虎剑,和那太乙五灵剑,功在伯仲,双剑齐举,剑幕如山,威力何啻百倍?

    有了恩师在侧,这孩子更见天真,竟笑向真人道:“我们何不骑在蛟背上,就便耍一下?”

    真人笑了一笑,也未忍遽加喝阻,麟儿早用一式“雁落平沙’,疾从空中,朝下一纵。

    蛟鳞如铁,既硬且滑,几乎立足不牢,跌落水内,干脆把双足一跨,趁势坐落,口中还大声喝道:“你这老蛟,如再兴风作浪,就要没命!”

    真人已降落麟儿身后,闻言笑骂道:“你二师伯已用混元神功。拟将这恶物击伤,还不默察老怪攻防之道,想法将它一举歼灭么?”

    蛟头之前,果然青光闪闪,风啸雷呜,这天生恶物,还不时伸出前爪,朝着神杖便抓,口中不是喷水,便是吐气,禅师从正面所发出掌风,均被它硬行挡回!

    鳞儿不由摇摇头。

    蓦闻真人暴喝一声“起”!自己的身子,竟被恩师抱着,还未看清怎样一回事,一阵腥风,疾从背上压来,不是佩玉光华,把身护住,即此就得受伤,真人猛把袍抽一展,平空又以出五六丈,降落一处浮冰之上,才把麟儿放下!

    略定心神,朝着寒蛟一看,才知这恶物竟利用铁尾,由身后往前拍打,不是真人眼精手快,这一下,就被它打成肉泥,不由恨道:“我要必将它除去,以解此恨!”

    真人微微一笑道:“还要不要再在蛟背上尽情耍了?”

    麟儿俊脸通红,含羞带笑,却拿眼望着师尊。蛟首之前,又多了一道银光,疾如惊雷掣电,矫若河汉凝辉,与那青光一合,愈显得招式精奇,功深无匹。

    麟儿知道大师伯的太白神剑,和二师伯的天龙竹杖,竟是联合出手,怪只怪这千年恶物,分躯虽然又长又大,但运转却非常灵活,不是排空探爪,便是张口喷气,蛟尾横扫直击,挡者披靡,四周冰杖危岩,雪峰峦蟑,都已一扫而光。

    一蛟双老,拼死缠战,由于恶蛟威力过大,敢情这两位年高德劭的昆仑首老人物,竟也无法可想!

    又是清啸一声,啸音甜润悦耳,徒见俏影横空,身法奇异,扶桑姥姥,人从蛟身左斜方,掠空驶来,霓裳飘忽,奇迅无比,人离蛟头若有三丈高下,更不顾纵横杖影,闪闪寒光,突将双手一缩,身躯微转,便似飞仙一般,从空而降,脸上那块黑巾,仍未取下,看不出她那喜怒哀乐之容,但闻她沉声喝道:“两位且请速退,老身又持施放毒药,除此恶蛟!”

    不管却尘子和苦行禅师武功多高,一听她又施放鞋中之物,不由暗中一惊,风雷僧已是前车之鉴.彼此知道厉害.衣袍飘举之间,分向左右掠退。

    扶桑姥姥,不由笑道:“药物虽毒,老身囊中还有解药,两位不必见疑!”

    话声一落,身躯疾驰而下,铁弓鞋连环飞舞,竟打出两团黄雾,紧跟着双掌连挥,劲风如涛,把空中黄雾一卷,朝着蛟头直扑而去!

    这是阴山派独门绝响,也是蚩尤宝典中的七缘元雾,粉由剧毒锻成,制炼成末,中人必死。惠元所中,正是此物!

    麟儿不由暗中一惊,幽幽长叹道:“此粉过于霸道,随意施展,有干天和!元弟弟前番受伤,如不是搭救得宜,难免不道夭折!”

    真人惊问道:“袁素涵约你恶斗时,所发之物,竟是此粉么?”

    麟儿点点头。

    众人太息道:“风雷僧今晚全身化血,死不留尸,所中正是此粉,看来,陈惠元能保全一命,真是侥幸之尤了!”

    麟儿还不知风雷僧已死,赶忙问故,真人概略一说,这孩子不觉为之默然。

    师徒说话之间,那寒蛟接着毒雾,竟是张口大吼,立从口内喷水抵挡,同时把铁尾向前一扫,并划动四足,刹那间,浪涌如山,地动天摇,群侠存身不得,只得纵身空中,俯视水面,兀犹胆寒。

    此时,夜幕已退,东方微现一抹曙光,四周雷声殷然,电光闪烁,星宿海上,浮着这种天然恶物,在晓色照临之下,更显得狰狞可怖起来,计算时间,已是七天,金牛绝谷受困的人,正频于最危险边缘,这一想,不由使麟儿急出一身冷汗。

    猛从空中朝下一掠,独角寒蛟凶性大发,劈口一喷,吹气伤人,百忙中,他也不计厉害,右掌一扬,太清罡力,随手打出,勉强把那寒气挡向一旁,更因扶桑姥姥,使用毒药,不由触发灵机,蓦地忆起雪峰山头,天惠真人,恩赐雄黄珠,正是龙蛇之类克制之物,何不一用?

    忙探手革褒,摸出那红色丹丸,觑机待发,恰巧这恶物把血口一张,准备伏头吸水。

    麟儿暴喝一声:“打?”

    红光一闪,雄黄珠劈手打出,穿大口,入蛟咽,只闻波的一声,大约红珠撞及咽壁,碎为粉雾,弄得这独角寒蛟,口腔食道之内,满布雄黄。

    别看这东西,人吃可以预防百毒,但蛇蛟之类,只须稍事沾染,立便奇痛如灼,又辣又麻!

    独角寒蛟,一声厉吼,立时滚转翻腾,乱弹乱跳,有如热锅里的泥鳅,挣扎求生般,那情形,难以入目。

    星宿海上,怒涛四起,白浪弥天,山谷争呜,惊天动地.麟儿趁着寒蛟痛楚挣扎之际,耳目失灵,竟用佩玉防身,穿入那恶蛟之内,觑着蛟颈,招化“五丁开山”狠狠就是两劈。

    那寒蛟忍痛不住,长尾一阵卷扫,但麟儿乖觉,早从斜刺里飞身避开,与群侠会合一处。

    一阵血雨,由下而上,白浪也立泛红光,蛟吼虽然惨厉难闻,但凶威大减,显出成为强弩之末,只须稍待时日,即可见这种久年恶兽,海面横尸。

    真人以金牛谷受困的人,情势危殆,爱徒灵药已获,应立即赶赴驰援,忙对群侠,将此心意说出,并邀扶桑姥姥,移玉乾元洞,略作小憩。

    扶桑姥姥冷幽幽的婉谢道:“老身道游日久,自应立即返山,孙女为她祖父所伤,预计时间,难出十日,过此恐难解救,恕老身即此赶回!”

    麟儿对这位阴山派的长辈,最具好感,竟把冰莲雪藕,统统取出,含笑道:

    “仗着师门德庇.及老前辈惠赐援手,冰莲五具,雪藕四条,老前辈如不嫌弃,就请随意拣选,带点救人,也是功德一件。”

    扶桑姥姥微叹道:“此物虽是地宝天材,老身久炼驻颜之术,尚不需此!而且本门玄冰雪藕,功效与之相同,为着救人,你拿性命换来的东西,好好珍惜使用罢!”

    麟儿忙取过一根雪藕,断做七截,笑答道:“既然取得,就便尝新,还望长辈弗却!”

    真人等也含笑接过,扶桑姥姥也只好依他.接过雪藕,也未食用,立嘱麟儿速即动身,长啸一声,冲天而起.半字中飞来雪光素云,飘身落在素云背上,那秦吉还在鹤背上,大骂麟儿慢吞吞的,直朝东南飞去。

    真人忙着麟儿,召着飞鹰,速赴金牛谷,并告他此时师门长老,暂以不出面为宜,只一出手,说不定事情马上恶化,昆仑局面,系以目前最大险恶,阴山为最厉害的强敌,崆峒之系世仇,川中三大派。当以峨嵋气势为最强,岷山青城,看似伯仲之间,当推岷山更为阴险,如诸派采取连横之策,共谋对付昆仑,则本派于旦夕之间,即可瓦解!

    说话之间,师徒六人,已飞身纵落一冰峰之上,麟儿正待撮口长啸,招呼铁鹰,前面一座山峦,突出现一条淡红俏影,翻以惊鸿般,正朝自己立脚之处扑来。

    麟儿目光锐利,不由惊道:“来人好似五师婶,看她行色匆忙,莫非洞中出事!”

    真人把剑眉一挑,也不自主地哦了一声,目视两位师兄,却尘子和苦行禅师,也是一脸严肃。

    仟峰老人道:“那是上官女侠,已无疑问,我们何不迎了上去?”

    六条人影晃动,居高下跃,捷逾飞鸟,不移时,立即相遇,来人果是上官琪。

    麟儿忙上前见礼,笑呼:“师婶,此来想必有事?’,上官琪娇喘初定,一见面,即道:“奉四兄之命,请掌门人立即回山!”

    真人不由一怔,忙问道:“难道门中出事不成?弟妹不妨细讲!”

    上官琪与众人叙礼后,即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乾元洞中,自麟儿师徒走后,留下餐霞客和白云生夫妇,看守全洞,洞中两位受伤男女弟子,经餐霞客等人,细心调治,伤势逐渐减轻。

    餐霞客因掌门师兄随敌外出,大师兄和二师兄也一同前往,惟恐卒生事变,忙把门弟子唤来,着其小心戒备,自己竟坐镇乾元中洞,以为这一来,总算小心谨慎了。

    午后,和白云生夫妇,略进午餐,用膳地点,就在中洞侧室之内,即作寒喧,白云生夫妇,随着师兄,步出石房,谁知到达中厅,石桌之上,却摆了一封书信。

    信封,不但较一般为大,而且式样奇异,封面上,笔走龙蛇,赫然数字:

    “司马紫阳启”

    白云生剑眉一扬,倒也不忙拆读书信,就洞中各处,细察一阵。却也并无半点异常,不由一阵困惑。

    上官琪见他双眉深锁,忙紧随身后,到了前洞,大弟子方干城和二弟子元元僧,一左一有,站立洞前,对防守毫未松懈。

    两人一见师叔驾到,赶忙见礼,上官填对门中弟子,都存好感,忙笑阻道:

    “天天见面,何用行此大礼?赶快起来,你五师叔有话动问。”

    徐徐略问两人,由晨至午,洞门口是否有无异状?

    方干城忙敬容道:“师尊和敌人走后不久,前面突传来一阵萧声,音韵既美,曲调又高,弟子亦曾稍习音律,为恩师更是此中高手,惟曲高和寡,数年来,竟不肯再奏,以为恩师将敌人逐见一时高兴,竟随口吹奏萧来,遂和师弟出洞一探。

    事情却也奇怪,走出洞外,那萧声也随着寂然,不觉怀疑满腹,惟恐敌人故意将我两人引出,潜入洞中,赶忙返身待敌,迄今并无任何异状!”

    白云生把剑眉皱了一皱,正容遣:“你走出洞府时,敌人即乘机而入,不过此人已功臻绝顶,即使候着,你两人也绝非敌手,中洞已经出事,说不定强敌犹在附近,必须小心在意才行!”

    嘱咐完毕,不待答言,立即返身入洞。

    只吓得方干城和元元僧,汗流央背,赶忙伏地请罪。

    上官琪生性仁慈,最怜晚辈,忙反首笑道:“你二人平日小心谨慎,此事也委实无法责怪你们,毋用不安,就此起来吧!”

    夫妇两人,返身入厅,餐霞客手中已拿着信笺,寿眉深锁,一脸愁急之色,口中竟恨恨连声道:“贼秃可恶,贼秃可恶!”

    白云生夫妇,接过信笺一瞧,也不由勃然变色,原来信上写着:

    字谕司马紫阳师徒知悉,纵徒为恶,贼害武林,且敢与本门订百日之约,胡作妄为,莫大过甚!久守不来,赴约之期,已不过半月耳。

    庐山门弟子,已为本门所擒,届时不到,当遵武林常规,依法惩处。取舍从违,望早置答!

    峨嵋觉明

    这封信,无异向昆仑提出最后警告,如不依时赴约,被掳的人,势将一命不保。

    金牛谷事情一了,麟贤侄即将奔赴峨嵋,时日虽迫,尚还勉强可以赴约,不过以他这种口气之横,实不像那有道高僧口中所出。

    敌人既已派来高手潜入洞中,说不定还得施展其鬼域技俩,于是奔赴后洞,再事察看一番。

    后厅正面,挂着昆仑祖师神像,平日用黄缦遮住,偶尔检查,不料,神像已空,而且把四兄的元阳尺,也顺手取走。

    来人武功太高,看清形,可能还擅神偷秘技,经前洞后洞四处搜索,半点痕迹也不曾留。

    祖师神像被偷,如不追问,江湖上势将传为笑柄,从餐霞客以下,均以待罪之身.由掌门人回洞后,任便降罪处分,特此赶来面陈一切,并恳立即返洞。

    紫阳真人闻祖师神像被偷,丝毫不动声色,反对上官琪温慰道:

    “此事绝不能怪你们粗心大意,鸡鸣狗盗之士,委实防不胜防,不过他们认为就以得手,倒还未必?”

    不但上官琪心中一震,连青云师太和仟峰老人等,都觉暗中一惊,因为祖师神像,系代表一家宗派之象征,如果神像也被人窃去,而不能立即取回,那无异于把昆仑派的名誉,宣布破产。

    敌人出入洞府,除弟子偶闻萧声外,其他不留任何痕迹,以餐霞客白云生以及上官琪等三人身手而谕,确系江湖上的一等一的好手无疑,敌人中洞留书,后洞取像,二人毫无感觉,这已经极感难堪,神像被窃,关系一派存亡,真人涵养再高,也不应把它看得如此淡漠!事情真怪!

    麟儿眨了眨眼睛,望望恩师,又望了两位师伯,微笑道:“四师叔的元阳尺,系前古仙人之宝,被人窃去,倒觉可惜,金牛谷的事情,如经解决,弟子当立赴峨嵋,向他要人,并取回此宝,”而今只有暂时辞别师门长上了!”

    行礼如仪,撮口一啸,空中立飞来那只神鹰,不待落地,立即飞身一跃,待闻嘎嘎鹰鸣,立即入云而去。

    真人一行,也赶着回洞,搜索敌踪去了。

    由星宿海飞赴金牛谷,应循东南方向直飞,麟儿一心怀念受困诸人,也就无心计及方向,铁翅苍鹰翱翔空际,奇迅无比,但方向知过份偏南,风弛电掣之间,忽闻一阵箫声,抑扬有致,婉转入云,音调之美,无与为匹。

    麟儿受紫阳真人三年教养,不但武功已得绝传,即棋琴书画,也无一不精,而且本性率直,秀雅天成;遂成当代武林后进之士,第一人物。

    箫声入耳,不禁怦然心动,但惟恐误了行程,踌躇而不敢下。

    可是那箫声偏过份作怪,袅袅余音,扣人心弦,一音一字,清晰入耳。

    座下这只铁翅苍鹰,似乎也解音律,不待麟儿指示,突把双翅一收;惊鸟之疾,势能毁节,只闻耳际呼声大作,千丈高空,穿云降落,不是麟儿功深,几乎跃下鹰背。

    离地还有数丈,麟儿已发出王佩神光,青碧光华一罩,神鹰竟似如梦初醒,双翅一展猛然前面一飘,立将疾落之势刹住。

    此处。正是西昆仑雪地少女出现之地。

    冰岩雪峰,堆落谷中,寒气袭人,置身其间,宛如劫后初临,伤心惨目,想到师弟练秋,下落不明,不由一阵伤心,泪珠自落。

    那吹萧人诱人到此,却己不知去向,凝神四顾,周围一片岑寂,不但杳无人影,连飞禽走兽,也不见一个。

    最后,麟儿两眼,却落在那乱糟糟的冰谷之内,面东;还有一处,并未为冰峰碎雪所填满,这无异于大谷之中,却留了一处小谷。

    飘身临近边缘,还未到达,却呼的冲出一条白影,不用看,知是雪猩。

    这东西,浑身雪白,精神奕奕,麟儿卒不及备,几乎被它撞个满怀,赶忙一闪身,轻轻躲开。

    雪猩似乎认得麟儿般,怪眼一睁,满脸惊异之容,但随即发出一声异啸,那身子便如“流星赶月”般朝谷底落去。

    麟儿愕了一愕,毫不迟疑地将身纵落,往下一看,不由顿感一惊。

    原来此处竟是有数大小雪洞,乍看去,好似蜂窝一般,里面静悄悄的;也不绝有雪猩出来,大约上面雪峰坍塌时,主峰落于谷部正中,靠峰一面,反少冰雪滚塞,他一面挂念金牛谷受困好友,但也想明了这位天真稚气,美似金童,师弟练秋的安危生死。

    还有,那又野又美的雪里玫瑰,虽然浑身有刺.但她的格调,与别的女子,大有不同,这种奇异美人,如被冰雪压死,岂不可惜?

    眼前这许多雪洞,哪一处是少女潜踪之所?更何况,金牛绝谷的人,生死之期,连今日也只有三天了。

    三天时间,眨眼便到,任便失去一个,麟儿都得抱恨终身。

    犹豫之间,瞥眼却见左前方一座洞口,摆着一具破藤兜,那正是雪里少女出洞所乘之物,细看,兜上还有血迹。

    麟儿暗里一惊,不由想道:“不是少女被冰雪打伤,就是秋弟曾坐过此物,既有血迹,倒不能不顺便一察,否则实愧师门?”

    心意既决,即纵身洞内。

    冰岩雪洞,别有风光,洞壁全由冰雪泥石所凝成,其坚如铁,寒气袭人,通道曲折回环,四通八达,冰壁上,却有不少猩猿爪印,信步而入,左顾右盼,里面,却有几处冰室,还躺着那受伤的雪猩,不是破脸,就是断臂;龇牙咧嘴,似极痛苦。

    麟儿最具恻隐之心,忙蹲身一看,雪猩受伤之处,竟已有人用草药将伤处敷好,而且这种草药,竟是治疗跌打损伤常用之物,诸如三七、过山龙、番天印、满山香,应有尽有,不由暗暗称奇。

    受伤雪猩,有的已昏沉入睡,有的却圆睁一双怪眼,虽然不动,却似怒极。

    麟儿不由笑道:“你这些披毛畜牲,见了人,不分青红皂白,立即凶威大发,自己伤得不能转动,犹不能捐弃伤人之念,按理须把你们一一打杀,但我看着你主人的面子,师门灵药犹多,就此便宜你们吧?”

    忙取出药瓶,每一猿猩口内,纳了两粒丹砂,这是紫阳真人治伤圣药,功效奇伟,药才入口,遍体清凉,不须臾,都沉沉睡去。

    出了侧洞,仍一直往前,但因洞中深遽,竟是愈走愈暗。

    前面已隐约传出灯光,麟儿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二步,往前一冲,雪洞无门,闪入一看,只觉心头鹿撞,惊喜若狂。

    这冰雪住室,却非常特殊,当中是一石钵,里面满储松子油,光炸青碧,其明如昼,左边却是一处石榻,榻上铺满猩皮,上面躺着一位十四五岁的美少年,周身盖着猩皮数幅,只留头部在外,细看,正是耿耿难忘,一心怀念的师弟董练秋。

    麟儿鲁莽地冲近榻前,掀开猩皮一看,师弟身上,犹染有不少血迹。

    左手脉腕处,竟被那黑寡妇划了一道寸多长的口子,上面却洒了一层黄色药粉,业经把创口封住,此处已无大碍。

    一探心脉,却微弱得几乎辨别不来,不由心中大感一惊,忙探手囊中,想把那灵芝石露,取出与他饮用,却不料冰莲雪藕,把革囊胀得鼓鼓,简直无从插手。

    论数量,麟儿所带,并不为多,雪藕四根,冰蓬五具,除食用外,还把一大半交与恩师保藏,自己所留,不过藕一根,把它断作数截,另有莲蓬两具而已,但革囊储量有限,几段雪藕一放,还有两只海碗大的冰莲蓬,已把革囊,弄得无余地可以插手。

    将冰莲雪藕,放置榻上后,取出玉瓶,灌了不少灵芝露液,随手一探秋儿穴道,不由吓了一大跳,原来秋儿全身经脉,竟被风雷僧用重手法所伤,尤以手太阴肺经,少阴心经,足厥阴肝经,伤得尤重,无怪乎他心脉微弱,昏迷不醒。

    忙运师门绝传太清手法,先把师弟穴道打通再说,于是两手一阵搓揉,掌抵足心,一股奇热,直由涌泉输入,纳诸丹田,散及四肢,通中府,透云门,开天府,进而极泉青灵少海各处穴道,豁然而通,又用手把他全身按摩一阵,秋儿玉颊,本是一脸惨白,此时竟渐渐红润起来。

    麟儿正待把自己所炼成的道家元气,助长师弟功力,只闻一阵雪猩吼声,由外而入,还未及转念,身背后微风飒飒,烛影摇红。

    未曾转身,背上已挨了一掌,好在无意之间,被纯阳双钹挡住,否则,只此偷袭,就得受伤,不由异常震怒,反手一劈,力猛招沉,眼前白光一闪,床上冰莲雪藕,竟被人顺手捞去一大半,不由吓得亡魂皆冒,匆忙里,把剩余之物抢下,放在囊里,但来人拳招如雨,节节逼攻,放眼一瞧,正是那雪中猩女。

    麟儿忙含笑招呼道:“床上睡着的,正是我的师弟,特来救他!请勿误会?”

    说完,即往旁边一撤,停手不打。

    那少女所抢的雪藕冰莲,竟被随来雪猩接去,门口已站着四五只大猩,把门守住。

    少女白白的脸上,隐蕴怒容,而且把一身奇异武学,尽量施出,专拣麟儿要害之处,尽适下手。

    麟儿急得昏头胀脑,忙一边抵御,一面退向门边,正想觑机冲出。

    雪猩有如怒潮,一涌而上,好在石室还大,否则只有束手成擒了。

    麟儿用了六成掌力“金蛇剪尾”反身劈去。

    群猩吼了一声,不敢硬接这种道家罡气,从入口的旁,往左右一分。

    “此时不走,正待何时?”人影显动之下,麟儿遂穿出室外,立把师门牟尼身法一运,躲过几处雪猩偷袭,总算平安出来,无如这位身带三分野性的女娇娃,也跟着赶出,口中正含着一只竹哨,呜呜作响,招来数十只大雪猩,竟把人团团围住。

    雪猩招沉力猛,悍不畏死,分从四方八面,猛攻而来,那雪地女娃,也不知对麟儿怀着什么恶念,竟施展浑身解数,把昆仑崆峒招术,揉合杂用,还夹着一种不知名的阴功。

    她从空中一掠“惊鸿照影”电闪风飘,白白的脸上,竟无一丝笑容,酥胸玉腿,在雪地掩映之下,几疑是那散花仙子,谪降尘世,顿把麟儿看得一呆。

    不料群猩拳招似雨,向上背上,在一瞬忘形之下,却重重的挨了几拳,少女玉掌往前一探,千丝寒气,直扑顶门,麟儿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忙把双脚一顿,纵身空中,猛吸丹田一口气,右手由下而上,画了一道小弧,猛可里.往前一推。

    两掌相接“啪”然作晌,麟儿怕她承受不起,不过用了四成力,不料一缕寒气乃竟由掌心直透丹田,那全身不觉凉了半截,突感头重脚轻,几从空中跌下,只吓得他亡魂皆冒、不敢再行怠慢。

    身子几转“云龙三现”快如石火电闪般,猛往斜刺里掠开。

    不料人未落地,却有一阵寒气,猛从身后袭来。

    两只大雪猩,比人高出一只头,竟用嘘气成寒之法,往麟儿颈后一吹,白气森森,其寒透骨,其利如刀,人畜当之,立便血凝体僵,肌肤龟裂,十九难以幸免,这种功夫,如何练成?以及它那正确的名字,连麟儿也茫然不识。

    赶忙往斜刺里一闪身,并用牟尼身法,轻轻避开,无如身上奇寒之气,却阵阵发作,先是,一阵凉意,由心头渐向四肢扩张,蓦觉皮肤收缩,毛发直竖,如置身万载寒冰之内,自有说不出的奇冷,下颚和四肢,竟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与疟疾初发时,畏寒情形,不差两样,尽管运用本身元阳,来驱除这种体内寒毒,虽然有效,但元阳之气,出自丹日,扩之四肢,寒气立去,可是一经停运,立觉其冷如初。

    麟儿虽然功力极高,竟也弄得啼笑不得。

    那雪地少女,携着猿猩,紧紧把麟儿圈注,腾挪纵跃,吹气嘘寒,猿步猩拳,运掌如飞,直似杀父仇人一般,绝不轻轻放过。

    麟儿不由怒道:“我与你何仇何恨,要这样的纠缠不休?干脆和你拼了。”

    那少女沉着一付白森森的脸,毫无血色。(这是她第一个缺陷),也没有一丝笑容,口中竟不答话,蓦地往前一扮,卜的一口寒气,往麟儿脸上便吹。

    美麟儿,因为她纠缠不已,也触发了满怀怒意,身子一缩一纵“捷狸捕鼠”十指如钩,往她胁窝便插。

    男女间,兵锋相对,走遍武休,谁也没有这种打法!

    只闻“呀呀”之声,少女被人制去机先,弄得奇痒难禁,啼笑不得,心中大急,张口竟发出这种叫声来。

    美麟儿听了这种声音,才知她是一个哑巴(这是她第二缺陷),两手触着她的肌肤,其寒透骨。这哪儿是血肉之躯?简直是冰雕雪塑,(这是她第三缺陷),不由一呆,寄在她身上的满怀热望,个个都成泡影,秋弟弟,世之威风祥麟,命由此女救出,但讨了这样一位奇异媳妇,哑巴还不说,但一冷一热,如何行那周公之礼?

    当下也不忍伤她,凝望天色,又去了半天,只好把手一松,强提丹田一口气,飞身一跃,人如天马行空,快似电闪风驰,心事重重的往东南方向跃去。

    那雪中少女,本来受人愚弄,误把麟儿当作敌人,待全身穴道为人所制,自忖必死,来人和自己所救的少年,同是丰神如玉,但似有三分呆气,既把自己捉住,发了一阵呆,不用说伤害,连摸也未摸,就此释放,也就不解,更无心叫雪猩再事追逐。

    秋儿躺在洞中,她一心一意的悬念,见了他,似有说不出的快慰,十余年的雪地冰天,除六七岁时,曾受父母爱护,此后爹娘相继死去,只有日伍猩猿,平日就没有见到与自己类似的人,更谈不到与自己年貌相若的男子,这次,无意之中,能从风雷僧手中,夺得了他,自不啻喜从天降。

    她也知道,个儿郎为阴手所伤,自己身边虽然无药,但西昆仑盛产雪参,如能拔得一根,不但玉郎的病,可以根除,连自己的痼疾,也可能有治愈希望,此女聪明中带着三分浑噩,秀丽中偏含着几处宿疾,在未来昆仑派丽人聚首中,竟是独成一格,也变成神山三老心爱的女弟子,此番事变,看似突然,但冥冥中实有天数。

    她念头一动,即吹功竹哨,忙和众雪猩赶回洞中,麟儿拼着性命,所得来的雪藕冰莲,却被她无意之中抢了一大半,虽然未曾见过此物,但她知道这两种东西,是一种不易获得的灵药,于是喜孜孜的赶回洞中,竟想利用手中所得,试医玉郎,结果如何?后文自有详细交待,暂不细表。

    麟儿纵身出谷,摆脱猩女纠缠,几个起落,即降落一雪峰之上,撮口长啸,想招来那铁翅苍鹰,但事情很奇特,周围静悄悄的,不但神鹰不见,半空中连鸟迹也无,不由心中大急,一啸再啸,伫立半晌,仍然杳无动静。

    离雪峰约有百余步.峰峦起伏,列嶂累堆,面正南,却是三峰矗坚,比自己所立之处.却高出百丈有奇。

    这三峰,形如笔架,冰柱凸出,片体通明,受那雪光一照,只觉银芒闪目,如置身琉璃中,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足为此处风光写照。

    蓦觉青光一闪,中峰冰柱之上,竟现出一人,那冰柱,不上不下,从峰腰斜穿入云,大可合抱,然冰上滑不留足,此人只须双脚一点,比钉在上面还牢,背着两手,安闲自在的双目朝天,煞似鹤立鸡群,睥睨一切!

    麟儿倒也没有闲心计较这些,一心一意,只望神鹰出现附近.能立即赶赴金牛谷,于是振丹田之气,撮口一啸,啸音清越入云,回声四起。

    忽闻那人从鼻中哼了一声,竟自言自语道:“黄口孺子,傲视武林长辈,撞上我老人家,只有找死!”

    两峰虽然遥遥相对,但寒气扑面,吹得两耳呼呼作响,再说彼此相隔还有百余步的距离,不论练功人耳目多灵,要听清对方的话,实不容易!

    但事情恰恰相反,寥寥数十字.竟是字字入耳麟儿不由大吃一惊,无意间“噫”了一声.却不料又引出人家闲话:“不服气,可叫我老人家看点什么,能在我铁箫之下,走过三十招,我才服人家对你不是瞎捧!”

    这明明是向麟儿叫阵,而且口气大得吓人,不由使麟儿想到那箫声,祖师神像下落,先有箫声作怪,神鹰翱翔失控,也由那箫音所起,来人身份不明,是敌是友,犹在两可之间,不由暗想到:“此人与川中峨嵋派,可能互有渊源,不管他身份如何,我倒得试他一试,以免他轻视师门!”

    想罢,凝神微注,见那人一袭青衣,不冠不履,恰似一落魄文人,论年龄,却在五十以上,双眸精光闪灿,左额还有一道两指宽的红色胎痕,面容瘦削,颚下无胡,此时犹背着一双手,面对麟儿,手中是否持有铁箫之类,却无法看出,但面容阴气森森;使麟儿一见,就大起反感,不由含着怒意,从鼻中哼一声,冷笑道:

    “西昆仑为本门重地,虽不禁人来往,却也不容有人在此捣乱,想恃技逞强,童子无知,倒要就此讨教!”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大笑道:“九十年来绝迹江湖,此次峨嵋探友,却听说武林道中,以昆仑派为最猖撅,为查究竟,却讨了个这份下书的差事,自以为后生小辈,既有本事逞凶,一定有过人之处,身入乾元洞,所遭所遇,不啻土鸡瓦狗之流,所谓昆仑五子,尚且如此,孩子,你能有多大的道行?

    语声未落,那人双脚一顿,肩不摇,身不晃,拔空二十余丈,人如一只大鸟,朝着麟儿飞来,陡闻衣袍震风之声,眨眼即到。

    麟儿一身寒毒未尽,功力实已大减,被人往身前一逼,不由自主的倒退下六七步,暗中吃了一惊,勉强定住身形,不觉又气又急!

    正是:求取灵药在梦魂阻巫山

    来人已站在麟儿身旁,缓缓的拿着铁箫,阴森森的笑了一笑。

    这一对面,愈觉此人阴险可怕,不由对他恶感愈深,剑眉一扬,正待设词相问,那人大拉拉的说道:“你不是要向我讨教么?有什么事,只管尽量使来,我倒要看看太玄那牛鼻子,有什么超群压众的武林艺业,传授他的徒子徒孙?”

    麟儿最恨的,就是人家当着面,侮辱自己的师门,这一来,不由逗发满腔怒火,迄也大拉拉的说道:“对付那些夜郎自大的人,就仗师祖传授的几手粗浅武功,即可把人打发,用不着什么高深艺业!”因为冷得难受,遂探手革囊,捏碎冰莲蓬,拿了一颗莲子,放在口内,这东西,入口生香,甘美无比,食了两颗,体内寒毒之气,又便大减。

    麟儿见此物功效神速,不觉暗中称奇。

    手持铁箫的中年老者,一见麟儿吐出的莲子壳,冷芒如电的望了一眼,口中还不自觉的“噫”了一声,似怕麟儿看他笑话,立又故作不见。

    麟儿也诡,故意拿出一颗莲子,放在口内,咀嚼作响,复又“卜”的一声,将莲壳直往那老者胸前吐去,他这一手不但含着内功劲力,而且使用铁口涎的本领,别看它是一块半软半硬的莲子壳,但一经打中,即可穿肌入肉,片刻伤人,和暗器委实没有两样。

    老人脸色一变,愈显得阴险绝伦,似有意似无意把手中铁箫一挡。

    只闻“铮”的一声,莲子壳虽然格落地上,但老人手中铁箫,也几乎一下震落!

    颜面虽变,但他还故作大方,不发一语。

    麟儿食了二颗冰莲子,寒意已退,又恢复了他那天真烂漫的情景,虽然急着赶去金牛谷,但眼前却遇上强敌,不能不把人打发,再赶紧抽身奔赴。

    当下朗笑一声,也慢条斯理的说道:“恕我无理,适才因为腹中饥饿,所以食了三颗冰莲子。”

    那人听了冰莲二字,似觉阴沉沉地吃了一惊,嘴皮几动,想问,终于忍了下来,却拿眼又把地下的冰莲壳看了一看。

    麟儿知道他已认出此物是一种地宝天材,可能还需用孔急。但故作矜持,不与显示,无如欲盖弥彰?遂也不予理睬,仍继续说道:

    “莲壳如果有用,无妨任便拾取,也绝无人即此见笑。惟据师门飞报,谓有人潜入乾元洞中,窃取师祖神像,与适才所言互相印证,当知为足下精心杰作了!”

    那持箫文士大拉拉的从铁箫之中,取出一束白绢,狂笑道:“不错!此物正是我萧某所取,我拿来却无他意,净手时,如无碎巾碎纸,正好用得上它?”

    麟儿暗中恨道:“好在恩师细心,中厅所悬,原是一幅假像,如果真被他偷得,师门威望,岂不毁于旦夕之间?”遂把脸容一整,沉声喝道:“按足下所言,原是武林长者,当知窃一派祖师神像,便或势不两立?!”

    持箫人把双眉一掀,阴森森的冷笑道:“我萧使君自跻身武林,凭一只铁箫,横冲直撞,所向无敌,漫说这一幅小小画像,即便取人颈上人头,也不过探囊取物耳!”

    麟儿已将乾元罡气,满布全身,但表面上仍显得轻松之极,缓缓的往前走了几步,淡淡一笑道:“如果人家的想法,也和足下一样,又当如何?本门祖师神像,系历代吴道子所画,恩师紫阳真人,至为珍视,鼠窃之流,别说偷取,连偷看也不可得,画像,一死物耳,犹无法到手,活生生的颈上人头,足下却自诩为探囊取物,语气虽豪,但只恐银样腊枪头!

    无补于事!”

    萧使君拿着手上铁箫怔了一怔,蓦地气沉丹田,功凝双臂,铁箫往前一指“雁点秋云”便有一缕寒风,挟着奇异啸声,紧对麟儿,当胸袭到。

    美麟儿,前有玉佩当胸,后有佛门双钹护背,有恃无恐,身子-缩,人似陀螺一般,滴溜溜的一阵盘旋疾转,寒风袭击双钹,震得当当作响,猛可里,左臂一扬,掌藉身体回旋之势,由上而下,拦腰便砍,招名“巧剪兰心”正是阴山派百步飞环独门绝招的精奇招数,使了出来。

    掌未临身,风若雷鸣.沉稳诡秘,令人防不附防!

    萧使君双眉一皱.目内冷芒.射出一两丈远,立将铁箫往下一沉“闲萧弄玉”卷起一片涛声,猛可里,铁萧一指,疾攻中盘,同时左手挥掌“香寒挥雾”劈空打来,这一招两式,右守左攻,确是武林罕见功力,不是麟儿功高莫测,绝难是他敌手。

    他朗笑一声,俊影往斜刺里-跃“金谷移春”步法如流水行云,又稳又快,闪身之间,却把背上双钹取下,边走边笑道:“你这一支铁箫,使来格式不恶,看情形,正好陪你耍一下!”闲话说得轻松,却把双钹往前一照,钹光如练,声作龙吟,照得萧使君有目难睁。

    麟儿又穿身往前一纵,双钹扬合之间“风灯摇梦”、“霜杵敲寒”顺着萧使君铁箫来势,一挡一敲。

    敌人冷笑一声,蓦将铁箫一缩,身子往前一闪,正挨着麟儿的蛟鞘革囊,一擦而过。

    麟儿不知他已暗中使了一招“琴书换日”这是神偷八法中的奇妙手法,紫阳真人虽然才通个外,学贯古今,对爱徒几是无所不传,似这种剪绺之术,连真人也是外行,麟儿自更无论了。

    袋中紧要之物,竟被人家顺手窃取,但麟儿茫然未觉。

    奇招被人躲过,不由激发麟儿小孩心性,清笑一声“白鹤冲天”拔地而起,碧落之间,席卷而至,同时口中吆喝道:“留心你项上人头。”

    萧使君哼了一声,也未答言,长箫一挥,划空作啸,迎着麟儿飞钹便打,同时抽卷风声“虚阁笼寒”一阵狂飙,恰似车轮一般,紧对麟儿,激射而至,双方势子均快。

    麟儿轻笑一声,招式不变,迎着铁箫便落,纯阳双钹右手第一招落在铁潇上,倒竖蜻蜒,竟同生了根一般,萧使君打出的袖风,也被麟儿周身罡气逼退。

    这无异于硬打硬接,但麟儿脸带微笑,满面轻松,功凝钹上,往下坐落。

    萧使君双目圆睁,毛发毕竖,手中持着铁箫,竟丝毫不敢怠慢,身子盘旋疾绕,更是不停,两人这一较上劲,谁的功力稍弱,不但当场出丑,而且还得受伤。

    绕场数十匝,罡风如山,从铁箫逼出,箫头震动,愈来愈剧,只闻饶钹铮铮之声。

    麟儿倒竖靖蜒,分文不动,任他雷呜风啸,离身子约有一两尺,宛如隔了一堵石墙,即把风力挡回。

    萧使君赫然震怒,目眦欲裂,绽口一吒道:“竖子敢耳,滚!”

    随着话声,左手猛往箫身一搭,竟把棍招使在箫招之上,招名“铁牛抄栏”猛力往上一挑,这一下,何啻千钧之力?饶你麟儿功力再高,自也承受不住。

    麟儿临危不乱,见招拆招,竟借这一挑之势,突把身子往上一弹,半空里,一式“云里翻身”仰身朝上,双钹平挥“断浦沉云”立把上扬之势稳住,紧跟着猛把身子一滚,凌空易式“空山挂雨”直落而下,还夹着一阵银铃似的笑声,正落在萧使君身前不远之地,正待发话。

    谁知对方纵声喝道:“老夫封箫数十年,能在我手中走过三十招者,一切恩怨,自矢一笔勾销,你竟能和我硬比功力,自较昆仑五子略胜一筹,我也不愿忒为已甚,而且还有生死之约,适当其时,就此饶你去吧!”

    麟儿知他言不由衷,暗中虽然窃笑,却念人老珠黄,成名不易,遂也不再相逼,仅淡淡一笑道:“本门驻地辽阔,不速之客,想得此地捣鬼者,不受欢迎。还望立即下山,否则一切误会,应由足下全部负责。”

    老人恨声道:“孺子无知,蔑视长辈,有朝一日,如再犯在我手上,总教你逃脱不出这支铁箫!”

    他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提着铁箫,一曲入云,声如金石,缓缓地跳落峰下,载歌载弛,瞬息不见,但余音袅袅,盘旋耳际,历久不绝。

    麟儿不由长叹一声道:“日来所遇高手,武功均神奇莫测,蜀中二老和那风雷僧,已作师门所能抵敌,阴山派的扶桑姥姥,因为舐犊情重,化敌为友,可以不论,不图又遇此人,功力之高,难窃全貌,如与群魔联合一气,与师门互作对手,则未来情况,还真不堪设想。”

    一阵感叹后,已是晌午时刻,座下神鹰,尤杳无踪迹,不由心中大慌,找了一阵,也无结果,不由暗道:“这该是天欲绝人,处处中人陷阱,只好运用全部功力,赶赴巫山,真正至友身亡,娇妻不保,也只好拼着与敌人同归于尽,作那义不独生之事了。”

    于是孑然一身,踽踽凉凉,竟运用御气飞行之术,谨对东南方疾驰。

    昆仑山绵延数千里,地势绝高,亘古很少人迹,麟儿知道甘粮已罄,饮食之事,如找不到居民,只好仰仗清泉鸟兽了。

    他一心一意记着金牛谷的人,龙女,琼娘,是他名份已定的妻子,惠元和玉女,是他心头至友,这两人,在他心目中,几和前者有同等份量。

    还有青莲师太,师执长辈,庐山女弟子袁玉英,为着曾经救过她的命,竟深深地爱着自己,只是她这份爱情,绝不敢存心接受,否则,不为师妹所轻视,更觉对不住自己良心。

    杂念纷陈,交沓走了半天一晚,犹未脱离昆仑范围,也未曾略进饮食。

    晨曦初出,晓色云开,麟儿顿觉又饥又饿,而且困意重重,不作调息,势非病倒不可,山高泉少,踏遍层峦幽壑,总算找到一条山涧,水流淙淙,清脆入耳,闻声自是喜极。

    忙纵身一跃,飞到涧边,山洞不宽,但深可吓人,而且曲折回环,顺着山势婉蜒,远不可测。

    麟儿急于求水,遂跃下绝涧,落脚处,却是一方青石。

    涧中,七狭下阔,森森寒气,袭人心胸,由于涧水极深,壁影落于水面,愈觉阴森可怖,麟儿本来口渴,受着这种阴凉气氛一照,不内渴念全消,可是犹蹲下身子,掏了一捧水,饮上几口,但觉其凉透骨,不内暗道:

    “这绝泉,可能直通西昆仑,由于冰溶雪化,故涧水冷得出奇!”

    正待出洞赶路,似有嘎然鹰声,但声音微细,不是麟儿耳敏,几乎听不出。

    涧有鹰鸣,难道灵禽过境,对涧览客,扑落水内,以致受伤不成?”念头一起,不觉好奇之心大发,一式“穿花觅路”人如一只大雁,浮空掠来。几弯几转,波光如镜,偶见自己脸透红,丹唇玉颊,有类好女,不由暗里自惊道:

    “男如女像,最惹纠缠,稍事不慎,即可毁坏道基,还损及师门声誉。真是一点也大意不得!”

    这一想,不觉悚然戒惧。

    前面一石滩之上,果然伏着一只大鹰,双翼微展,垂首哀鸣,似受伤害一般。

    翼翅上,还躺着一人,花白胡,破衣跣足,左臂还挽着一只叫化袋,怀抱绿竹杖,双眸紧合,看情形,已受重伤。

    麟儿一见,正是自己的铁翅神鹰,和传授阴阳罡力的天山神丐,不由大惊失色。

    忙扑上前,手捻神丐脉腕,见脉息稍强,以他一身功力而论,些微伤势,绝不至于弄得无法动弹,不由大感困惑。

    忙探察他全身穴道,已察出“关元、鸠尾、商曲”等要穴,尽已秘塞,而且,点穴手法,也与众不同,不由暗道:“以情论事,明是金牛绝谷,情形恶化,神丐师伯,远道赶来,中人暗算,神鹰也一块受伤,无意之间,落在此处,人与鹰筋疲力竭,乃至无法动弹,如果不是因为口渴,有此巧合,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赶忙澄心祛虑,灵智空明,杂念不生,振丹田之气,用手往他命门一拍。紧跟着一路推拿,掌走百脉,功行四肢,手法俐落无匹。

    不一会,天山神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把头摇了一摇,圆睁双目,有如大梦初坚,见蹲在自己前面的,正是麟儿,不由把手朝着眼睛擦了一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双目。

    麟儿赶忙笑道:“师伯,你被人点中穴道,而且中的那是重穴,再过一时,关元鸠尾两处,即时产生严重后果,只一咯血,即使无救,此来,想是金牛谷情形恶化,待弟子把神鹰治好后,即奔赴绝谷驰援便了。

    天山神丐,用手抚着神鹰的头,一脸黯然神色,叹道:“灵禽为主,忠义可嘉,微此物,此身早已作古,伤我的人,招式奇诡,不到十合,老叫化竟败存他铁箫之下,匆忙里,骑鹰逃避,灵禽也被铁箫所伤,好在跌落洞中,伤我的人,以为人鸟无救,看了一眼,即便他去,详情当容细告,就烦贤侄为它疗伤如何?”

    麟儿一听,似又是那萧使君所为,为着救护神鹰,也就不急细问.那苍鹰形似昏迷,全身抖颤,低鸣一声,双眼似睁还闭,神态甚是困顿可怜。

    麟儿甚是痛恤,知它身上所中,为武林中一种至高阴功。忙运用道家太清罡煞,骈中二指,紧对鹰头,一丝白气矫若游龙,在周身羽毛之内,钻来钻去,也许由于他求好之心太切,真气回旋,嘶然作啸。

    天山神丐,静坐一旁,竟含笑阻止道:“此事焉能性急,任便胡来?须知:你这种道家元阳内罡,已夺造化之奇,至若反虚为实,化无形为有形。这种功力,更非常人所能及,苍鹰全身,已为阴寒之气所伤,它已承受不住,如用热力猛攻,何啻赢虚已极,即便大补,岂非送他一命?”

    麟儿忙点头受教,立把功力减了下来,神丐又从叫化袋内,倾出两颗碧绿丸子,自己服了一棵,把一颗塞在苍鹰口内,还笑道:“这药丸,与你小有帮助,就算酬你救我之德如何?”

    不到半个时辰,苍鹰伤势,已渐痊愈。

    麟儿一停手,老叫化立跳起身来,正色道:“适才,因为你运用道家内罡,我如危言耸听,势必使你走火入魔,而今你已停止动力,且不能不据实相告,我来时,金牛谷已成一片火海,龙女和惠元,几番想欲冲出,均被敌人击落,苗疆公孙虚,和衡山大侠铁蓑老人,都已受伤,那毒龙史因头上独角,被你击掉后,反倒成全了他,但把你恨之入骨,目前昼夜不停,猛攻猛击,受伤的人,大约均已无救,连惠元和龙女,此时恐也一并遭了毒手!”

    麟儿一听,只吓得魂惊魄落,几乎就此昏了过去。

    神丐忙把他扶住,怪眼圆睁,大喝道:“大丈夫,生何足恋?死何足悲?受困的人.果直全部毁掉杀妻死友之恨,难道你不会亲手报复么?”

    麟儿心如刀割,含着泪点点头道:“师伯,我和你即此就走吧!眼前,我已成为人间罪人,负妻负友,毒龙叟我决不绕他就是,其余善后的事,师伯爱我一场,也只有麻烦你老人家了。”

    天山神丐先是一惊,继而大笑道:“孩子,我和你虽无师徒之名,但总算有一技传授,有话不能不说,看你心意,死志已萌,紫阳真人,半生心血,能将你造成这样,也就大不易为了,难道你愿意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麟儿俊脸通红,无法作答,仰天一笑,响遍行云,悲愤之情,显于音调,俄而一式“浪卷天浮”纵出绝涧,玉立峻岩之上,不言不笑,静以相候。

    天山神丐,不由暗中着急道:“这孩子,看似文静,究其实,刚烈天成,金牛绝谷中,受困的人,关系他的一生,如有不测,他个人打击太大,只一到,势必和敌人拼命,自己的话,恐劝他不来,这便如何是好?”

    他携着苍鹰,已纵到麟儿前面,只好含笑道:“我们同赴乾元洞,找你师父一同下山如何?

    麟儿摇头答道:“青城峨嵋,为了侄儿已和本门正式冲突,此次求药误事,也由于青城犯山而起,伤师伯的人,正是峨嵋派的前锋,此人暗袭乾元洞时,两位师叔,几乎闹出笑话,恩师和师伯们,于协助弟子求取灵药后,立便返山,而今敌人,一批强似一批,而且他们所怀的技艺,师门中能和他们互作对手的,竟是寥寥无几,金牛谷之事,绝不能惊动恩师,为本门虚实,如被敌人获取,来一次联合攻山,那情形,岂不大乱,师伯不妨在鹰背之上,细说谷中详情,如有一线生机,我必尽量设法援救,真要将人毁掉,我也决不让敌人逃出我手!”

    神丐正色道:“受困的人,不一定全毁,但我劝你作最坏打算,我们就此上路便了。”

    忙着麟儿跨上鹰背,自己也骑在他的身后,长啸一声,神鹰并未完全复元,勉强把双翅一拍,那身子往左右摆了两摆,两人不由暗中一阵嘀咕,为着驰救,却不能不乘,只好忐忑不安地往四川方向进发。

    鹰背上,彼此困着,老叫化的口袋内,却藏着几瓶烧酒和牛脯,遂拿出和麟儿一同食用,并把金牛谷的详情,仔细地说了出来。

    原来苍鹰老人和天山神丐,自从义勇寨后石洞之中,被麟儿惠人救出后,两人伤痕累累,虽说只伤及皮肉,但也疼痛难禁,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对巫山群盗,不禁切齿。

    这两位风尘异人,打算觅一秘地,稍作调养,而后卷土重来,将巫山群盗,痛惩一顿,也报复这种倒悬鞭笞之辱。

    不料当天晚上,麟儿惠元,即大闹义勇寨,天山神丐,行道江湖半辈子,何尝吃个人家一点亏,他原躲在前寨一株老桧树下,趁陈惠元和人家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暗中对苍鹰老人道:“老友!这些魔崽人手辣心黑,我们何不暗中纵火,烧他个鸡犬不宁,岂不大妙。”

    苍鹰老人笑道:“老友,你身上虽然背着讨米袋,却还是天山一脉穷家帮的首领,有不少的徒孙不时孝敬,我呢,却比你还穷,身上除了一件破袍蔽体外却无余物可用,想放火,连个火折子也没有,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感抱歉!”

    无山神丐笑骂道:“你这老怪物,却还绕着圈子骂人,干脆说,你比叫化子还穷十倍,不就得了么?杀人放火之物,我身上应有尽有,火折子,我可借你一个,地下多的是败枝残叶,捞取一点,塞在屋檐之内,再加上一点松脂粉,洒在上面,点火引燃,虽不一定把他烧光,也可吓他一跳,来!我们分别动手!”

    他不由分说,把火折松粉,塞在老人手内,又跳下树,在地上捞取了不少干枯松针,和老人各取一捆,和上松粉,跳上前寨悬檐。一切安置妥善后,竟同时举火,虽无燎原之势,却也把巫山群盗,闹个不亦乐乎。

    后来,麟儿暗中放出天蜈,引发徐芳吴文两个罪魁祸首,身上所背的蛇袋,里面所储的赤炼蛇,一阵乱动,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才趁群盗忙乱中,就此溜走,出了山寨后,两人身上伤痕,一阵剧痛,苍鹰老人,伤势较轻,勉强忍住,神丐虽然逞强好胜,但脚下不争气,提纵术却愈运愈缓。

    苍鹰老人含笑招呼道:“老友我和你这一顿鞭打,总算未曾白挨,岁月不留人,你我已无法逞硬,倒不如跑到峰上,找个人不注意的洞府,调息一阵,待鞭伤平复,重入义勇寨,闹他一个马仰人翻,你看如何?”

    神丐笑道:“你再不说,我也要提出此议了,老友,年事一来,我和你真不经打呢!”

    计议即定,这两位风尘侠隐,果然找到了一只土洞,就用身上所携药物,在洞中调息起来。

    一晃三天,伤势已痊,再潜入义勇寨内,探听动静,青莲师太一干人众,已陷困金牛谷中,由群盗口中,知道麟儿已冲出谷外,还受箭伤,不由使二老大急。

    两人潜踪之处,正是中寨一株老松树之上,虬枝曲干,密叶浓阴,人在树上,根本无从发觉。

    中寨之内,琉璃灯光大明,而且寨门全开,小喽兵往来如织,托盘提酒,似有盗首来此饮酒消夜。

    天山神丐道:“闻着酒香,迫使我酒虫发作,如不妥为打发,五脏也得被他们推翻了。”

    苍鹰老人笑道:“数十年来,我即不御酒肉,孑然一身,四海为家,由于生活简朴,艰难困境,莫不历险如夷,先圣先贤,犹有陈蔡绝粮之厄,我却随时摘取松子充饥,你何不向我学学,免却口腹之烦呢?”

    天山神丐笑道:“老友,你这种非人生活与奇习,原从艰苦中熬炼而来,人生如白驹过隙,老叫化垂暮之年,此身如寄.再如此自苦,却大可不必了,你不妨小留此处,监视群盗,我却非向庖厨之中,走走不行。”

    随着话处,身子立即往前一穿,人如一缕轻烟,朝着左后方扑去。

    义勇寨庖厨之所,原有三四处,左面石壁之下,却是两间木房,专供头目烹调之用,神丐施展壁虎功,反贴石壁之上,脚底下,正是食品储藏间,与庖厨仅有一壁之隔,前室却是灯烛辉煌,后室仅点着一枝红蜡。

    神丐从石壁上,缓缓下落,隔窗一望,不由心中大喜。

    原来屋子里摆的东西真多,最引人入胜的,却是一具高可逾丈的木框中陈列着不少酒瓶,而且里面盛得满满的,室中央,摆着一只长桌,蒸笼竹箕之内,牛脯烤鸡熏鸭,一应俱全。

    天山神丐不由食指大动,右手一扬,红蜡应手而灭。

    隔壁庖丁,正忙于烹调,语音嘈杂,只闻有那川巴佬高声大笑道:

    “祖师爷今日有令,围在金牛绝谷的人,他们如不放下兵器,不惜一举毁灭,寨主宴过头目,马上即遵令行事,今晚准有热闹可瞧!”

    另有一位老年人的口音,慢吞吞的问道:“祖师爷心爱的孙女,目前犹和敌人混在一起,难道不分敌我,一起毁掉么?”

    那川巴佬低笑道:“他们祖孙两人,正闹着窝里反呢?祖师爷前三日阵上失风,连头上的肉角,也被那孩子打掉,不但人未捉到,反被他冲出谷口,大约逃回去搬救兵去了,为着至亲骨肉,不忍自残,祖师爷几次派人着他孙女速即返回阴山,但她均以受伤为辞,谓伤愈自会回山请罪。据说小姐已和敌人方面那两个男孩子,打得火热,一马双鞍,任人扶抱,祖师爷火气大发,准备加强使用磷火箭,四围逼攻,这种火箭,可销金烁石,厉害绝伦,只一使用,想不变成灰烬,绝不可能!”

    神丐听了,不由大惊道:“阴山老魔,果然非常险恶,恨心一起,竟连祖孙之情,也一笔抹煞,今晚,得好好和他斗上一斗。”

    底下的话,他也不用再听了。牛脯风鸡,美肴佳酒,尽着自己的叫化袋,满满储足。

    这位风尘奇人,大发恨心,竟从身旁,取出一只药瓶,那原是他擒住下五门的匪盗时,从他们身上搜取之物,偶尔放在袋中,未曾销毁的蒙汗药。

    天山神丐,手法干净俐落,不一会,竟把房中存储的酒肴,一一做了手脚。

    飘身出室后,沿着来路,潜踪蹑足,仍和苍鹰老人聚在一块。

    中寨之内,设了五席,此时业已人影晃动,笑语喧哗。徐芳吴文,指挥手下喽兵,摆好酒宴,只等寨主一到,立便开筵。

    不一会,右侧(面朝寨门口的右方)高楼之上,灯光微闪,竟从上面飘落七人。

    前面两位,却是蛇蝎秀士武成林和洞庭帮主杨澜,随紧身后的,是那毒手鬼王高天鹞和蛇杖老人袁非,云梦三姬,却一宇横排的走在最后。

    武成林和杨澜讲的话,几近耳语,神丐和苍鹰老人,倾耳细听,竟然一字也未听出。

    七人打后树下经过,行来衣袂带风,似颇急促,绝未注意树上有人。

    入寨后,武成林和杨澜含笑上坐,毒手鬼王和蛇杖老人坐在下首,云梦三姬则列坐两侧。

    徐芳吴文.竟和有职司的头目.坐在一起。

    堂中鸦雀无声.每人都知道这次宴会,虽然与攻打敌人有关,可是寨主城府极深,里面可能还有别的花样。

    武成林突然从座上缓缓立起,右手拿杯,满脸微笑道:“这几天,因为师叔被敌人所伤。特地侍候他老人家,精心调治,而今不但伤势已痊,反而因祸得福,这道理,如不说明,也许诸位犹心存疑团.无法了解。”

    他情意绵绵的望着云姬笑了-笑,继续道:“他老人家头上的肉角.可说是他致命之伤,数十年来,用功唯勤,只想把它丢掉,不意使用纯阳真火,悉心锻炼后,底下一节,反而硬化起来.老人家心存恐慌,但是用功更勤,这一次,受着那昆仑小狗,天狼钉一震之力,虽然震伤头顶,却把那肉角连根拔出,从此真气可以直达顶门,与人交手,也无所顾忌,这一来,全身功力,自然大增,岂不可贺?”

    立将手中酒杯一举,满脸堆欢道:“为着他老人家身体康复.以及诸位连日辛劳,我们同干一杯!”

    酒到杯干,一饮而尽,又把酒杯特地朝着云姬三姊妹面前一照,微笑道:“武某承你姊妹三人.倾心结交,承欢不尽,今晚对着佳肴美酒,如不痛饮三大杯.岂不辜负美人良夜?”

    说完,朗声大笑,精眸流盼.春意盎然,旋从喽兵手上,接过酒壶,从云姬起.依次地斟了一满杯,这匪首左手无名只上,戴了一只精光闪闪的指环,左手持杯,约指与杯口平,每一杯都斟得满满,连指环也为酒所浸湿,云梦三姬娇笑道:“要斟酒,愚妹妹自己来,哪能有劳寨主,实不敢当此厚意!”

    杨澜朗笑道:“有道是相敬如宾,不如此,焉能显出彼此间的情分。”

    武成林文雅地笑了一笑,已由雾姬替他斟了一满杯,这外貌和易但居心险恶的匪酋,亲昵地举杯相劝道:“饭后,武某尚有要务相烦,这杯酒,只能算敬事情之发轫,一俟结束,当另举盛筵,以作那庆功之宴如何?”

    云梦三姬,虽已弃邪归正,但为麟儿着想,自以暂不离开巫山为宜,事实上,义勇寨内,高手如云,若遽然和武成林反脸,不管她们武功多高,也难逃过他的魔掌,在情势逼迫之下,她们不能不重作浪态,于是姊妹三人,秋波流转,玉手挚着酒杯儿,由云姬娇笑发话道:

    “愚姊妹酒量太浅,不宜多饮,饮过这杯,下不为例,否则酒力不胜,呕吐狼籍,反让诸位寨主来侍候我们,岂不失礼之极?”

    武成林笑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得侍美人,正是我们兄弟之福,那能算是失礼?来,我们且先把此杯干了再说。”一口气,即把酒饮得杯底朝天。

    杨澜徐芳吴文等匪众,也趁势推波助澜,而且围着云梦三姬,尽情戏谑。

    云姬雾姬花姬,本是风尘中打滚的女人,饮酒陪宿,视作平常,于是端着酒杯,娇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哪能不饮?只是日来口味不佳,饮酒如饮鸩,寨主们的盛意,只此已足!”

    武成林那满面堆欢的脸上,似乎一怔神,但立即平复,云梦三姬早把脖子一仰,杯酒到口,点滴全无。

    武成林长舒了一口气,含笑点头,面朝云姬缓缓说道:“鸠酒入腹,其味如何?”

    杨澜拊掌大笑道:“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果真忍心,让他饮鸠,岂不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

    武成林笑了一笑,二度起身,侵吞吞的问道:“兄弟们如果有人来此卧底,存心危害本寨安全,是否必须从严惩治?”

    在座头目。都大吃一惊,但不约而同的叫道:“寨主明察,还望将那奸细指点出来,让小的们把他收拾。”

    武成林谈幽幽地一笑道:“这个奸细,与众不同,如同本座指点出来,到时,只恐你们不忍下手!”

    云梦三姬,此刻已脸如败土,两手捧心,全身已不住抖颤。

    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潜身树上,看得一清二楚,几乎惊叫失声道:“这几个娘儿们,已着了人家的道儿!”

    武成林哈哈作笑,声震屋瓦,目光如电的朝着云梦三姬一扫,冷森森的说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暗行出山,为敌疗毒,姐妹计议,留此卧底,目的在于营救金牛谷底受困敌人,这些事,我固然着手打听清楚,而且你们姐妹中,还有人梦中泄底,而今还有何话可说?”

    云姬此时腹痛如绞,又闻“梦中泄底”四字,知道事情全部败露。

    原来她自潜下巫山,为麟儿医伤,当晚,即为寨中小头目郑宏所察,这东西正是义勇寨的鹰犬,即时暗中跟踪而下,他对巫山群峰,一径一谷,一草一木,可以说熟而又熟,论脚程他和云姬比拟,自属云泥之隔,但因精于穿插捷径,云姬行动,竟无法脱离他的耳目。

    于是麟儿和云姬,剖肌疗伤,石洞缠绵之事,都-一入他眼帘。

    第二天清晨,山岚雾罩。正好隐人行踪,这匪徒趁机逃逸,一回山,在寨主之前,自不免加油添酱,大事渲染。

    武成林自然着实夸奖一番,私自里赐了不少银两,表面上,一点也不露声色。

    当晚,他和花姬歇宿,少不得行云布雨,恣意缠绻,两人都弄得筋疲力竭,飘飘然欲死欲仙!

    这妮子,素有呓语之症,睡得愈香,讲得愈多,差不多白天作所作为,有时却可从睡梦中几可和盘托出,这一点,云姬和雾姬不是不知道,但因三人每晚几乎各有所欢,相宿异处,日久玩生,谁还记及?

    云姬行动,自然和两位妹子商得,雾姬花姬,一切服从姐意,还有什话可说?却不意从睡梦之中,将姐妹计议,全部背了出来。

    武成林阴森森地笑了一笑,得着人家把柄,却丝毫不动声色,暗中却和杨澜等人,详细计议,安排步骤,准备予以最严重惩处。

    中厅设宴,指环藏毒,这正是群盗计谋的初步,云梦三姬,事前竟毫无所悉。

    奇毒入腹,什么都完。可以她们一经改邪归还,竟毫无惜命之心,云姬不顾腹痛,首先发难,纵声一笑,虽然笑声抖颤,但清似银铃,她手指武成林,破口大骂道:

    “妾姐妹三人,算是招子不亮,错投你这人面兽心,阴险无比的匪类,但是邪不胜正,自古而然,总有一日,你必自食其果,由来好汉作事一人当,既然敢作,就没有人想长命百岁!”

    只听得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不由暗中竖起大拇指道:“这女人,真有种,敢做敢当,不让须眉豪客。”老叫化大约心中痛快,竟用嘴衔着酒斑,骨嘟几响,两斤瓶装的陈年烧酒,被他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武成林汉眉赤带,冷等一声,竟朝云梦三姬发话道:“你三人已饮了我的五毒追魂散,还有半刻可活,如让你们安然死去,武林同道,必认为武某过份好欺!”

    讲到此处,却拿眼往天山神丐潜身之处,瞧了一瞧,只看得这两位风尘奇人,不由心中一栗。

    匪徒语意未尽,继续说道:“武某有一新奇刑法,名叫‘摘碎取零’,你三人既愿甘心就死。不妨即此一试,以博兄弟们彼此一粲如何?”

    随朝徐芳吴文,沉声喝道:“就烦两位贤弟,即席行刑!”

    但闻一声“遵命!”徐吴两匪,立从所坐之处,一弹而起,如闪电惊云般,往雾姬花姬之处就扑。

    云梦三姬,腹痛如绞,冷汗浸淫,衣罗尽湿,明知逃命不脱,但临死之前,打算毁一个,算一个。

    云裳闪处,竟皆飘身而起。

    武成林和杨澜,双眉一挑,满脸杀气,从鼻中哼了一声道:“贱婢,临死之前,犹作困兽之斗么,这只有使你们死得更惨更快!”

    云姬雾姬,已和徐芳吴文,大打出手,雾姬中毒已深,只一交手,左臂上即挨了一掌,已成不支之势,花姬飞跃而上,双战吴文。

    杨澜武成林,如魅影一闪“紫燕投怀”、“飞花入梦”分朝雾姬花姬,欺势而入,但闻两声轻笑道:“且先拿你姐妹两个,一试新刑。”

    这两个匪首,心黑无比,双双使用重手法,用“黑虎偷心”猛朝双姬便击。

    雾姬奇毒发作太快,肠断肝碎,已知死在眼前,难于闪避,竟个招架敌人来势,娇躯往前一横,排山运掌,招名“暗雨敲花”杨澜作梦也未想到,武林中会有这种拚命的打法。

    只闻拍拍两响,雾姬已被杨澜击中鸠尾,心脉大断,人未倒地之前,竟强尽最后一口气,喷血成箭,毁体伤人,只闻一阵哗哗之声,吴文脸上,血雨开花,还有不少头目,衣服脸上,溅有余滴,点点斑斑,真是流染桃红,令人触目心悸。

    吴文双目奇痛,知道血中有毒,忙由头目,扶送入内,使用解药治疗。

    杨澜左肋,几乎被雾姬一掌扫断,只好苦笑,讪讪入座,暗中行功运气,把积下的淤血,竭力疏导不提。

    云姬和花姬,毒势发作较晚,竟和徐芳武成林,打成两对,徐武二人,心计最重,知道药力只一发作,即可为所欲为,但是奇怪得很,两人也感觉头部沉重,人如醉酒,不过还可熬住。

    窗外松树上,那两位潜踪隐迹的风尘奇人,只看得目眦欲裂,但天山神丐,总以为酒菜之中,既下了蒙汗药,药性一发,即可依次收拾,无如筵席才开,即生剧变,群盗酒杯才仅沾唇,盘中菜肴,也不过约略动箸而已,事实上,已有不少人微觉头昏,因为药未到量,难于昏倒!

    天山神丐,已忍耐不住“龙形一式”竟往窗中扑来,云花两姬,和徐武两人,在厅有作殊死之搏,无奈五毒追魂散,已在腹中大肆发作起来,这一凝运真力,更只有催发药性,扩及四肢,而且两人见雾姬已死,芳心大痛,就在神丐入窗之时,花姬将台期门两穴,已被武成林骈指打中,竟活生生的被人擒拿到手。

    神丐一声怒吼,人未落地,手头绿竹杖,卷起一切劲风“断碧分山”紧对着武成林拦腰就击。

    蛇杖老人,一见是天山神丐,禁不住怒从心起,恶向胆生,蛇头杖朝地一点,连人带杖,拔地而起,因他坐在当中下首,这一纵,竟越过右边酒筵,他不直攻神丐,却把杖头指向云姬,这分明是围魂救赵?

    神丐果然中计,中途撤招“枯树盘根”绿竹杖盘旋疾绕,猛攻袁非下盘。

    蛇杖老人,大喝一声“打!”

    多灵蛇吐信”杖影如山,杖头倒卷朝下,双方都是快招,两杖相接“彭”然一声,神丐双肩摇幌,下盘未动,蛇杖老人则震退两步,双臂酸麻。

    两人彼此一怔,方又挥杖猛攻,刹那间,杖影如山,狂飙四超,式中藏式,招外有招,迅疾轻灵,如飞虹掣电,沉雄稳重。若江汉凝光,只看得筵前匪众,目定口呆,树上苍鹰老人,也为之提心吊胆。

    武成林擒住花姬,已飘然归座,冷幽幽的朝着天山神丐道:“老乞儿你这叫飞蛾扑火,自找亡身,看你来意,无非想救这几个荡妇淫娃,可是本寨主不惟不让你趁心如愿,倒要让你知道潜来巫山卧底的人,是怎样一个死法!”

    语声未尽,他右手突从衣服内,抽出那把屈如柔指的百缅刀,随手朝上一挥,银光闪灿,烛影摇红,轻轻朝着花姬衣服一划,只闻吱然一响,衣开裙落,连贴肉长裤,也褪了下来。

    花姬穴道被点,而且剧毒发作,只痛得肝肠寸碟,全身只有颤抖的份儿。

    窗外,突闻一声暴喝声:“无耻匪众,禽兽不如,看打!”

    一蓬嗤嗤,电射而人,紧对武成林,当头罩落。

    杨澜伴着武成林,同坐上首,蓦地冷笑一声,袍袖一展,旋风并作,打来的正是一蓬松针,被这种内家罡风一激荡,立即纷飞四散。

    苍鹰老人,飞花摘叶被人震落,那身子也穿窗而入,人未落地,伽蓝掌力,势若排山,一股奇热,把在座头目,连呼吸也被窒住。老人须眉直竖形同刺猬一般,显见愤怒已极,十指如钩,电闪而至。

    杨澜双眸喷火,推椅而起,平胸出掌,势挟风雷,霹雳功走的也是纯阳路数,两阳相遇,同性相排,大厅堂,轰声大作,墙摇壁动,盘落瓦碎,瓶裂酒流。

    座中头目,惊叫失声。

    正待纷纷离席,抽兵刃实施群斗。

    武成林沉声喝道:“兄弟们且请饮酒,不必大惊小怪?”旋把缅刀往桌上一放,左手拿捏花姬左臂,恰似一具铁钳,紧紧扣住,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此时全身赤裸,人在灯光之下,纤毫毕露。

    匪酋,人性已灭,提壶自酌,酒到杯干,对旁边打斗,恰似漫不为意,三杯已过,却将酒朝花姬脸上一浇,纵声长笑道:“武某非不怜香惜玉,但对付敌人,不能不各走极端。”

    银光一闪,血雨纷飞,紧跟着一声惨叫,座中匪目,莫不色如败土,紧闭双眸,不忍卒看。

    再看匪酋身边的花姬,业已成了血人,曲线玲斑的娇躯,此时已是一脸惨白,全身虽被武成林左手扣住,但身子半屈,口鼻间也流出血来。

    这种惨像,使在场匪目,也疑做人间地狱,无法无天,云姬人已半疯,和徐芳已打得披头散发,加以奇毒发作,无力支持,眼花撩乱中,一见两位妹子,死得这样奇惨,她不哭反而笑,笑声凄锐,直如新冢鬼哭,夜袅惊鸣。

    蓦地,她将双手向上一展,招名“分花拂柳”掌带寒风,旋转如轮,激荡而出,本是千娇百媚,一颦一笑,终含着万种风情。

    这时,却使人不敢多看。

    首如飞蓬,一除铁青,星眸红肿,白沫直流,她形似僵尸地把徐芳逼退两步后,瞪眼直脚地朝着花姬身奔走来。

    这无异于自己找死!

    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形如两只饿狮,一声暴吼,绿竹杖凌空飞舞,呼啸有声,伽蓝掌左右并发,势挟风雷,朝对方狂攻暴袭。

    困兽犹斗,蜂虿有毒,人存必死之心,自不敢轻樱其锋,涂芳杨澜,暗自骇然,不由往左右一退,避开正面,这两位风尘异人,趁势往前一扑,意拟保护云姬。

    武成林一见云姬已离身前不远,又复纵声狂笑,白光电起,宛如匹练,耀眼生寒,朝着云姬当头一罩,两位风尘异人,赶救不及。

    眼春云梦三姬,尽此了账。

    忽闻一声闻哼,刀光暴剑,武成林竟匐然而倒。

    厅堂匪众,惊呼一声,以事出卒然,更看不出敌人使用何种手法,把寨主制倒,于是慌作一团,纷纷察看寨主伤势。

    杨澜大喝一声,平地一纵,人与梁齐,十指微屈如钩,正是武林中,比大力鹰爪还要毒辣十分的龙爪功力,挟居高临下之势,朝着云姬顶门百汇便抓。

    神丐往前一冲,把云姬拦腰一带,顺手交与苍鹰老人,低喝一声“走!””

    须头上杨澜双爪已到,

    立将身子往下一缩.左掌朝上一翻:“天王托塔”力道如山。

    杨澜下落之势受阻,猛把真气朝下一压“巧坠千钧”依然直落,用力朝丐侠头上抓来,只要沾手,丐侠头颅,就得粉碎。

    天山神丐,不愧见多识广,身户一翻,巧搭天桥,仅用头与脚尖,把身子撑住,两手却运用自如,右手绿竹杖,如灵蛇转尾般,平画一道大弧,而后趁势朝空击去,这包含着一招双式“风灯摇梦”、“霜杵敲寒”

    杖头来势太猛,杨澜不敢拼命.一式“云里翻身”倒退而出,一怔之间,天山神丐,业已狂笑而起,山邀云去,浪卷天浮,从寨门一掠而出,笑声绕梁,袅袅不绝,但人已不见踪迹。

    寨中群盗一阵忙乱,为武成林探穴诊脉,却看不出丝毫伤势来,但人却昏迷不醒,形如醉酒,症状离奇,不可臆测。

    杨澜懂医,敌人逃去后,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缓缓而至。

    徐芳忙道:“大哥,寨主不知中了那贱婢何种功力,竟昏迷不醒,万望代为诊察。”

    杨澜不敢怠慢,忙就手探脉,也不觉一阵茫然,大惑不解,皱眉说道:“人好好的,何曾有半点伤来?据脉息看,似乎醉酒,以他这种功力,千杯不醉,似乎说得有点离谱,但百十来杯,绝可喝得,适才,他饮酒不到十杯,绝无醉酒之理,也许杀了这两位骚婆娘,又恨又痛,急怒之下,中气不继,昏迷一会,稍事憩息,即可醒来,扶入屋中,令他躺卧,暂时不必投药!”

    群盗自然如命受教,把人抬去不提。

    徐芳命喽兵将二姬遗骸,拖出掩埋,自己心中也不觉为之大感不安起来。

    强盗毕竟与众不同,喽兵将尸骸碎件收拾干净后,立又凶心大发,竟邀着杨澜,往漠云楼同见毒龙老怪,请示攻打金牛谷之策,暂且不表。

    苍鹰老人,扶着云姬,飘出义勇寨,神丐也风驰电闪,跟踪而至,只一临近,即把这位风流放荡的女子看了一眼,见她已经只有出气而无进气的份儿,不觉把头摇摇,低声问道:

    “老友,五毒追魂散,出自何门何派?有无药物可解?只要告知者叫化,不论刀山油锅,我也得走它一趟,说实话,我原来最讨厌她们姐妹三人,以为她们甘心淫贱,自居下流,谁知她们竟暗中想搭救金牛谷受困的人,不幸事机不密,酿祸焚身,临危如归,刚烈处不减须眉,老友,这种人无论如何,也得救救,我们赶快负着她,找一掩身之处,筹思妥策,立即营救如何?”

    苍鹰老人,长叹不语,拦腰将人抱住,双脚一顿,拔地而起,如风驰电掣般,直往峰顶扑去。

    又来到原潜踪土洞,云姬已迹近弥留,神丐侠肝仪胆,竟不惜损耗自己真元.手热如炙,往云姬胸前便贴。

    也许是回光返照,这位如花似玉,从心向善的美人儿,竟于突然间回过气来!

    她身体抖颤,两目无神,两老一个把她抱持,一个蹲在前面,竟无法将人辨识。

    神丐知道事态严重,中毒已深,竟沉声喝道:“云道友,老夫天山神丐,抱你的正是苍鹰道友,武成林所用剧毒,有无解药,你应知道清楚,而今你中毒太深,从速告知老夫药名,自当设法驰救。”

    云姬强振精神,似在注意倾听;一俟话毕,口角间竟微露一丝笑容,继而摇摇头,表示无药可救。

    苍鹰老人叹息道:

    “嘉麟贤侄,若在此处,必有良策可想。可惜赶回昆仑”

    语音未竟,云姬突然忆及了什么,把手往的胸衣服内,指了一指。

    义勇寨内,竟传来几杵钟声。

    三枝蓝色火箭,划空呼啸,土洞面朝盗寨,看得清清楚楚。

    神丐和老人,知道这是一种不平常的举动,丐侠正待出外察看,云姬早已口流白沫,大式抽搐起来。

    正是:

    才离愁云惨雾

    又见红粉香消——

    天涯浪子扫校

本站推荐:青城道长仙帝归来大奉打更人神武至尊刀剑天帝凡人修仙传异世邪君亘古大帝三寸人间神武仙踪

紫龙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龙门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墨余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墨余生并收藏紫龙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