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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白领颜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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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盏说“要很深沉,很深沉地爱自己,方可蜕变整个世界。”

    广州,亦无大变样,暖洋洋,懒洋洋地躺在微凉阳光下。天色向晚,竟下起雨来。三月的春寒料峭,瑟瑟地抖动未了的情缘,温暖的拥抱,抵不过纷飞的雨丝。

    颜盏流着泪向我奔来“我以为你死了。”

    带着爱的诅咒,心如刀割。

    我知道:时间是不等人的,我将老去;倘若当下是夜晚,就享受晚上,甚至不会想到黎明;倘若当下是白天,就投入白天,甚至不去管月圆。活在当下,一切如初始与后来,如那躲在我怀里的低泣。

    独立如颜盏,全副心思放在工作上,如她所言“常一不留神便已深夜,被客户逼,被老细逼,被同事逼。”

    “对别人的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此话风行网络。”我说。

    夜间。寒风凛冽。颜盏飘一条米色短裙。一七零,踢着打蜡高跟。伫立在霓虹中,在夜色里与我渐行渐近。我们半年不见,她今朝早六点起程从呼市返广。

    “哎,可怜虫,衣带渐宽了。”她笑笑“愈加瘦弱了你。”

    广州人讲国语素来糟糕,主谓颠倒大把人在。我心里窃笑。

    “你好不到哪里去!”我反驳。

    “一直在出差,像一只无长脚的鸟,非死不能停。”颜盏叹气。

    “你知道吗?”她如三岁小孩般,激动道“昨晚,隔壁房间的男人与女友吵架,那叫一个激烈。”

    颜盏举着杯子喝法国兰,向我回忆她在外地出差的见闻。我知道,我离开她太久太久了。女人的语无伦次,往往是因为男人的毫不在意。

    一直不后悔,一直很倔强,一直很努力的颜盏。一个人在房间,一墙之隔;冷清的大堂,走廊空荡荡,居然听着他人之故事入眠。房间是一样的,房间里的悲欢,各安天命。听别人的故事,悟自己的人生。

    “你还去偷听!”我诧异。

    “声音影响了我的工作。生平第一次偷听。”颜盏讲得兴起,置我于不顾“那男人对着电话那头的女友在吼——女友怕是个夜总会小姐。”

    “一晚上都在聊?”我问。

    “并不,后来安静了。拉了家常。”颜盏听得真细腻。

    颜盏曾经说,一般凌晨回酒店,睡觉的时候很冷。盖三张被子足以冷醒。

    “一个人无聊起来,什么都干得出的。人必须受过苦,才能明白痛苦不是必然的,连偷听亦不必战战兢兢。”颜盏苦笑,笑容像黑夜里盛开的花,花里无了泥土的芬芳。

    “下周末又要出差。香港的工作。压力不言而喻。”颜盏蹙着眉头“下午的飞机。”

    广州夜市繁华。大排档。

    弗兰克开一辆精致的mini,是一位浪漫的法国人,目测而立之年。我仿佛在拍电影,这是我曾经的梦想,放弃梦想是需要勇气的;人生的戏统统自编自导自演,连cut的刹那都没有,上演一幕幕惊险。

    颜盏预先调皮地跟我说“弗兰克是一位中国通,未必比梁安迪要逊色。如澳国的陆克文。”

    “颜盏,我却是很痛苦。”外国人求爱统统直来直去。

    三人同台,面面相觑。我想“世间人总不愿谈论快乐,因为没有人会同情快乐的人。”

    感情上的失败者,均想获得别人的同情。

    “弗兰克,你知道,人嫉妒幸福的人,他们不爱这种人。”颜盏突然说话很有哲理。

    弗兰克低头喝闷酒,腮帮子咬得鼓鼓的。真英俊的男人,颜盏却是看不上。

    “颜盏,你说这些我都知道。”弗兰克把双手插进浓密的头发中,缓缓抬起头,瞳孔中显现出密集的血丝。

    这世间,若心中有恐惧,人们会嫉妒他,无人同情,便沦陷在痛苦之中。如牙疼般,有力难拔。

    独生女颜盏心思缜密,曾经一度误以为自己是世间最需要被爱的。常理一般,人是渴望同情、渴望爱的。

    如颜盏说,自己不疼自己没人疼。

    “弗兰克。”我端起酒杯跟他敬酒,他一口清光。

    “无法放开自我,你迷恋自我,多于爱人,甚至多于爱本身。”我替颜盏圆场。

    弗兰克被电击似的瞪大眼睛,似悟到甚么。颜盏跟他做鬼脸,摊摊手,用英语就道“他懂的也就这么多。”

    “你刚才像个出世的僧人。”回到房间,颜盏咯咯地笑。

    我心里泪雨涔涔:我怕有一天你会走掉,嘴角上扬,连头都不回。

    “香港之后,又是扬州、杭州、上海、昆山、济南等等。”颜盏乐在其中。

    我默默地坐在角落的软椅上,一根接着一根点燃红万。

    “安迪,你看,这胸衣好看吗?”颜盏从粉色的旅行袋里拿出一件物品。

    “又逛一天才购到的?”我没好气。

    “超,死男人不懂女人。女人逛街买衫,是因为在买的过程当中有自身的乐趣,女人极容易满足,就喜欢关注这种小地方。”

    颜盏说,她给自己买了份保险。可报销医药费,重疾、意外,癌症,而且是储蓄型的,每年有分红。

    我安静地走到阳台,看着广州的车水马龙,霓虹四射,我想,广州的夜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弯弯曲曲,狭狭长长,一排排的骑楼下吊着一盏盏发黄的路灯,路灯下有小巧的广东女子在遥遥摆摆地走着,女子身边有人卖飞机榄,有人卖鱼蛋粉。食市生意鬼打那么好,小贩蝇营狗苟,公园里工厂情侣,偷偷搂搂抱抱便各自回家,让寂寞在天空中消失殆尽。

    独立的颜盏啊!

    从前,前男友文森死缠烂打,上司弗兰克穷追不舍。

    爱情,本无了兴味,再纠缠,实则害人害己,无一方有好处。真的,一拍两散,从头再来,切忌死缠烂打。

    颜盏在广州著名在大机构上班。年年评估下属能力,均写报告等诸如此类之工作,非弗兰克做不可。

    别人必定尽内容侮辱之能事,下级统统如进了当铺的货物,不是崩,就是烂,差些儿就是白痴。

    同事无法容忍,揭竿而起,申怨,吵到老总处去,扰攘不堪。有些同事则不动声色,听完贬词,唯唯诺诺最好还说声:“谢谢你,大人。”照出粮。

    到颜盏这,好声好气,请吃饭,游车河,无比风光。表面星光熠熠,内心夜夜泪流。

    如今摊开说清楚,颜盏工作更日益精进,与弗兰克情同兄妹。

    颜父长得一副菩萨像,骨骼健朗,硬是得了“富贵病”叫颜盏心烦。向我申诉,我安慰她“我与你同病相怜,我父亦然,却是调理得当,如今健步如飞。”

    天底下人都知道,健康是革命的本钱。

    如颜盏说“甚么都在变异。”

    当下社会,危机,多变,速度已成主流,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压力。每每昨日与某人饮茶,今日获闻已逝,叫人震惊。

    我跟颜盏说“在父母面前谈儿女私情,总觉不孝。”

    “人生必是一场可怖的历练。”颜盏忿忿地说。

    也对,这白领生涯才开始;爱情,亦然。

    颜盏说“若遇到一个让你感到爱的人,别执著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感激他;若遇上一个让你感受爱的可能的人,别执著你们将会发生什么,向内关照,一切置之度外。”

    我想,我必学着颜盏,在白领之路,日夜朝圣,分秒匍匐。

    2011/3/10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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