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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间娜娜与若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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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迪,你在哪里?”娜娜在电话那头吼道。

    “即刻下来!”我奔命似的从办公中心喝茶区冲到电影院。

    “你这破地方真叫人难找。”娜娜摇下车窗,埋怨道。

    “也是呀,娜娜从来没有开车走过那么远的地儿,导航似乎亦与我们作对!”副驾驶座一位娇小的女孩说话维护,声音清越。

    娜娜确凿开了一个小时的车。

    “嗯——这位是若琳,我之闺蜜。”娜娜侧脸介绍,充满自豪。

    “你好若琳。”

    若琳向我点头,多清丽的女孩。女人懂驻颜术,廿五六的女人,如二十出头,亭亭玉立。

    人说,一个人的质量,大可从她带出来的朋友看出。她身边的人会无声地透露出她的身价背景,比她的表现更有说服力。我看到若琳,便觉得娜娜是沉稳的,安全的,温和的,需要被关爱的。

    凌晨,夏日蛇口,夜色凉薄。滨海,岸边,我与若琳喝酒。娜娜开车,在旁边闷闷不乐,自寻话说。两人偶尔咬耳私语的情景让我忆起当年一封读者来信:相逢,是美好的,只是恨晚!

    其实,不是恨晚,是恨早。太早遇上,还不懂得爱;还不懂珍惜;彼此世界还有一大段距离,需要用时间来拉近;还有很多梦想要实现

    若琳与娜娜是数年前同事,现今为了将来,各奔东西。工作放下之时,仍是糖痴豆。重庆人,一口地道港式粤语,娜娜是个会生活的家伙;若琳是湖南人,来深不久,经历很多,颇有城府,见解独到。

    “如果拜伦与雪莱还活着的话,我就要嫁给她们。”若琳看上去一往无前、勇敢而温柔的样子。

    “一女侍二夫?有违伦理!”娜娜纳罕。

    还真是风花雪月,华满门庭,真的浪漫。

    “以为你喜欢谁,就要嫁给谁?你看你,这就是一个人在年轻的表现!”娜娜揶揄若琳。

    “谢霆锋,陈冠希亦可!”若琳执拗地说。

    要么浪漫不归,要么星光熠熠,要么死。真有底气的女人。我暗下惊叹。

    “女孩的心里常常想着,自己的爱可以救一个人,把一个怪兽变成一个王子,然后符合自己心愿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娜娜不屑地说“总亦是妄想,何曾见过有幸福之一对?”

    她抓起酒想喝,我把她手压着:免得我半夜驱车送人。

    心思温柔的女孩,一心以为自己的爱情是战无不胜的宝贝,一心要拿它来救一个人,开始自己的浪漫生活。有人问:你敢为我疯狂吗?

    真是壮怀激烈。

    “这就是你至今为何单身的理由!”若琳来气,清光杯中酒,神情恍惚,飘渺。

    我心里暗笑:何必为感情动肝火。至少娜娜是平静的,只带微笑,面色温和。

    “安迪,你别只光喝酒,我之观点娜娜全盘否定,你评评理。”若琳委屈道。

    “其实生活常常是,你喜欢的人,不能嫁。”我想。

    “若琳,娜娜言之有理。如你喜欢一个浪漫的人,可是生活说不上浪漫。你那个浪漫的人,到了生活里不能继续浪漫了,你会失望,失望到你以为他在欺骗你。”

    若琳与娜娜面面相觑。

    “如果那个浪漫的人在生活里继续浪漫下去,那你就得把生活里所有不浪漫的事都担待下来,还敢想否?”

    “世间还有好人可嫁?”若琳双手紧紧握着杯子。娜娜亦离开椅背,煞有介事。

    “你不喜欢的人,也不可以嫁。”

    “废话!”娜娜等不及答案。

    “你的一辈子,总是和你的那个人这一起的时间多,天天都和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比杀了你还要难过。那种样子,就叫不幸的婚姻。”

    “不嫁了不嫁了。”若琳起身,伸了个懒腰。叼了根白万,走到海边,倚在栏杆上。

    “不必理会,勾起了往事。”娜娜笑笑。

    兴许勾起了未来,亦未可知呢。

    “女人在恋爱的时候,就是火眼金睛,亦看不到未来会如何。我想,找到的要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一个可以原谅你错误的包容你的人。否则把身体奉上,亦被鄙视。”娜娜与我的观点不谋而合。可是她明显负气说话。

    道理常常通透,只是情绪往往无法自持。

    安迪,并不是一个会包容别人的人。过往,劣迹斑斑,情何以堪。

    “爱上了,开始一定是有性欲在里面。可是后来,它就不那么重要了。睡在一张床上,只握着手也可以。两个人本来是好得一看到就忍不住笑起来的,爱过的人都记得,看到自己爱的人的时候,脸上的笑是忍不住的,像花一样的开。”娜娜用筷子反复戳碟子上两片鱿鱼干,仿佛报杀父之仇!

    “分手后,会恨得不能看到他,看到他浑身都觉得脏,只想马上去洗澡。”若琳回到座位上,补充道。

    原来她一直在听我们的谈天。可爱的家伙。

    原本,生活本身,就是说不清的,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哲学家、宗教、作家、算命的,什么什么。谁怕谁窃听了,谁跟谁诉得清了。

    “我看过一本书,写到婚姻,有位作家问一位老太太关于婚姻,她说,我不知道,然后,她把自己的一张老脸笑得像波斯菊一样的说:谢天谢地,我现在用不着去想它有什么意义了。”若琳宽慰似的说。

    我与娜娜差点被她的观点折服:一个女孩子也走到了女人的地步了,那时候,回味拜伦与雪莱的时候,感叹他们不把自己痛苦的生活放一点点到他们的诗歌里,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琳,酒精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你说得太精辟了。”娜娜嘉许道。

    娜娜离开座位,搀扶若琳,向我微笑“安迪,我得离开这里。酒精太盛。”我跟娜娜抱别。目送她驾驶她的“小宝贝”世嘉离开。

    一个月后,若琳给我打电话。啊——她竟然跑来蛇口!所为何事?

    “娜娜呢?”我问。

    “安迪,你有心肝没有?我来找你,你问娜娜,你不是常联系她?”若琳不悦。

    到底,我多久没跟娜娜联系了,我亦不知。

    “我这边有一个顾客,顺道来看你,问你几个问题呀!”若琳请我在浪漫烧烤那边喝啤酒。身边多了一位男士,清秀,干净。我们彼此自我介绍,然后喝酒。

    那晚,若琳又喝醉。酒后吐真言:“安迪,我怎么都不会想到爱会变成技术?”

    “怎么解释?”我问。

    那男士亦好奇,向我频频露出会意的笑容。

    “爱得太熟练了,你开始知道怎样能够令对方开心。怎样能够令对方觉得你爱他。你知道怎样制造惊喜,他说过喜欢一件东西,你出奇不意的送给他,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惊喜交集。其实,你去买那件东西时,并没有带一颗心去,你用的是技术。”

    “啊——”那男士摸着腕上的手表,不由惊叹一声。

    “当然,因为你爱他,你才会练就这一门技术,但是你曾经没有用任何技术,真心真意的制造一个惊喜,让他快乐。跟从前的你相比,你奸了很多。”若琳继续。

    “那说明还是有爱的成分在里面,不是吗?”那男士补充,脸色张偟,表情局促。

    我私下暗笑,何必问呢。爱与不爱,哪是一句话能表达得了。

    “有事要出门,你会悄悄留下一张纸条给他,告诉他,你多么舍不得离开他。回来的时候,你会告诉他,你有多思念他,虽然真正的思念程度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多。”若琳举着酒杯。声音越来越高亢。

    “对于离别和思念,你的技巧已经很纯熟。”我揶揄若琳。她瞪我,脸上有笑容。

    “你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赞美,明明做得不好,你也说很棒。你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表现得很关心。”若琳愈说愈加兴奋,用手指指着我的鼻梁“臭男人,你知道怎样可以感动,原来连怎样感动一个人,也是技术,只要铺排得好,很难不感动。”

    若琳指桑骂槐,另有所指。无非,她暗讽追求她的这位男士;兴许,她亦为我对娜娜的态度而义愤填膺。

    “若琳。”那男士轻轻拉了拉若琳的手,示意她言语过分。我倒也觉得无所谓,真实与否,自有人去判断,何必自讨苦吃。

    “你甚至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接近她,什么时候又应该离她远一点。你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给她一点赏赐,什么时候给她一点惩罚。”

    “若琳!你够了!”那男士狂吼,借着酒精的力量发挥男人的魅力。

    若琳怔了怔,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如小羔羊般。

    电话响起,是娜娜。

    “安迪,跟谁在一起?”无比温柔。

    “若琳——唔——还有她男友。”我笑嘻嘻。

    我偷偷察看若琳的表情,平静的脸上,有一丝狂乱过后幸福的笑容。

    “若琳想必胡言乱语了。”娜娜笑道。

    “亦无妨。我喜欢真实的家伙,偶尔有点机心,酒后真言吐进。”我想问娜娜在哪里,是否离我很近;是否听到我们聊天的内容;是否感觉到这萎靡充斥着酒精的气味,如她浓而不浊的香水夹着粉汗的味道;是否如往昔摇下车窗,慢慢驶出炎热的街道,淡落的星辰

    “安迪,起床没?”天明,若琳打电话来道歉“昨晚失态。”

    在哪儿过的夜?男友家?自己家?宾馆?跟我梁安迪有什么关系呢。

    “我还有个消息告诉你:娜娜出国,你是否送机?”若琳笑哈哈地说,电话那头有男人的欢趣打闹的声音。

    我立即从床上翻滚下来,蓬头垢面,朝机场奔去。蛇口夏日炎炎,走落了一地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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