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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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的武汉天气格外寒冷,风像一个发了癫的女人在大街上乱窜。四周的高楼似乎也在寒风和微雨中饮泣,只有高楼大厦里透出的光亮让我觉得有一丝丝温暖。我徒步走在细雨中,没有带伞,雨淋湿了我的头发。呵呵!发型乱了就乱了吧,还是早点回家吧!

    也许是走得太匆忙,冷不防和对面的女孩撞了个正着,我正要道歉的嘴却突然失哑了。只见她清秀的脸庞,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一身素装,纯朴而不失时尚。

    “你是章鸿”女孩惊奇地叫出来

    “你是黄燕”我突然之间有点口吃了

    “是啊!这么巧居然能遇到你”

    “是有点巧”我笑着说。能和自己的初恋女友以这种方式见面,老天太喜欢开玩笑了。

    “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了,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聊聊”黄燕说

    我点点头:“好啊!”

    我抬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个咖啡厅,我们会意地一起走了进去。找了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向服务员要了两杯南山咖啡。环视四周,这家咖啡厅装潢得很有艺术风格的,温情,舒适。古香古色的桌子配上浅蓝的细格的桌布,自然和谐。咖啡厅正中有一个人造假山,一泓清泉从山涧潺潺流出,山间一座木桥横跨而过,使泉水显得更加娟美,山因水而活,水因山而秀。

    “先生,您要的咖啡来了”

    “谢谢!”我也向服务员微笑着

    “你平时喜欢喝咖啡吗?”黄燕问

    “一般吧,不过我觉得咖啡是比较有内涵的饮品。”

    “是吗?”

    我们边喝咖啡边聊开了。

    “是啊!每种咖啡都有不同的口味和内涵。我喜欢南山的淳朴,磨卡的幽香,巴西的温情,雀巢的温馨。”

    “呵呵,看来你对咖啡还是蛮有研究的啊!”

    “哪里,哪里!都是从我一个在咖啡厅工作的哥们那里学来的。”

    “好久不见,近几年过得还好吧?”

    “还好啊!”

    “我觉得你比以前瘦多了。”

    “是吗?可能是工作紧张的缘故吧。生活在大武汉什么事是要靠自己的。”

    “你呢,这次来武汉有事吗?”

    “没有,到一个朋友这边来玩玩的。”她接着问;“你结婚没有?

    “没有”

    “女朋友呢?”

    “也没有”

    “怎么不找一个”

    “找了,往往是个伤心的结局。”

    “这样啊!”她显得有些愧色地说:“都怨我以前太任性,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还在怪我怪我当初不该那样对你。”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可我现在并不幸福”

    “怎么,他对你不好”

    “恩,他太大男子主义了,不懂得关心体贴人,又喜欢打麻将,打起来几天几夜找不到人。”

    “这样啊,你多劝劝他。”

    “没用,经常为这个吵架,还动手打我。”她的眼里溢出了委屈的泪水。“我真后悔,当初没有珍惜真正在乎自己的人。”

    我无语,只好向她递过去一包餐厅纸。

    她一面地下头,一面擦去脸颊的泪水。

    沉默了许久,我安慰道:“没事的,男人都有一点慢慢去感化他。”

    “哎,他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呵呵,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

    “看到橱窗上的一段话了吗?”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橱窗上清晰地写着:“一个人喝咖啡。喝的是心情;两个人喝咖啡,喝的是爱情;一群人喝咖啡,喝的是友情。”

    “写得挺好的啊!挺有哲理。”

    “如果我们现在是在三年前该多好啊我很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

    “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

    我想去掩饰我内心的伤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过去几年了,当我再看到她的一举一动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过去的一切在我心底有一种刀刺的隐痛。

    “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过去对你的伤害。”

    “没事,我已经忘了。”

    “你家人还好吧?”

    “还好”

    “你妹妹呢,还在读书吗?”

    “恩,在山东读大学。”

    “哎!这么多年可苦了你,一边照顾父母一边资助妹妹上学。”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我想去笑,脸上却是一丝无奈的笑容。

    “我只想我妹妹毕业后找个好工作”

    “可你想过自己没有,你永远想到别人比自己多。”

    “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快天黑了。我们从咖啡厅出来,天空中仍然下着淅沥的小雨。走在武广的地下通道时,遇上了一位艺人正在给一位女孩画肖像,我们不由自主地凑拢过去。洁白的素描纸上艺人熟练地勾勒着女孩的轮廓,弯弯的眉毛,一双灵气动人的眼睛,还有一张微微上翘的嘴唇。每个部分都画得那么传神,生动。这么细腻的笔触让我不禁想起自己以前画素描的时候。人有时就是这样,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当自己身边的某件事在刹那让你停留时,其实已经触动了你心底深藏的心弦。就那么一刹那,却让往事清晰,真实地出现在你脑中。

    “怎么啦,看得入神了。”

    “没有,他让我想起了我从前。我们走吧!”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你现在还画画吗?

    “哪有时间,来武汉几年工作忙,都给耽搁了。”

    其实,这几年来并不是我忙得连画一幅画的时间也没有,记得我刚武汉的那会儿,我也画过几幅素描和国画。但我却无法像从前那样专心,静心的画完一幅画。往往那画到一半时,画纸上仿佛出现了她的身影,挥之不去。画着,画着,我忍不住丢掉画笔——如其说她以前喜欢我不如说她更喜欢我的画。那时侯,她是我练画的动力,可后来却成了我的痛苦。一笔一划不是在刻画肖像,而是在一下一下地刺痛我的伤口。为了能尽快忘记她,我只好选择放弃画画,慢慢的也忘记自己会画画了。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车站,雨水又一次淋湿了我的头发,也淋湿了我的记忆。路上的行人很多,可我分明能听见我们脚踏雨水的声音。

    “可以留个联系电话吗?有时间我联系你。”

    “哦!我的手机马上要换了。”

    “那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吧。”

    我记下了她的号码,她等的车到了。送走了她,我也上了返程的公汽。坐在临窗的座位上看窗外一片湿漉漉的景致,雨中的武汉美丽得像一位刚出浴的少女,灵气,纯洁。雨水一点一点敲打在玻璃上,也一点一点敲打在我惆怅的心底。往事沥沥浮上了我的心头,想起了第一次和她约会的情景,想起了陪她过生日的时候,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泪水忍不住慢慢浸湿了我的眼眶。

    车过长江大桥时,我猛然如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摸摸口袋。不好,钱包好像不见了。我连忙仔细找看,四周也没有,这时才发现我的口袋被扒手划穿了。恍惚中我才想起坐我旁边的那个人中途已经下车了,包里的六百元现金和银行卡都被盗了,我一时楞住了。我承认自己从上车到现在,我的心不在车上而是在几年前。别说扒手只偷了我的钱包,就算偷走了我身上所有东西,我也未必能发觉。我不禁反思:初恋女友已经结婚了,一次邂逅我不应该再去奢望什么,也没必要去回忆从前的甜蜜。过去的已经过去,只能是心底沉淀的记忆。这样的记忆是不应该被我重新翻新起来的。哎!这丢失的钱包也许是老天给我的一个警示,对我的一个惩罚吧!这样一想,我的心倒豁然开朗起来了。我想惩罚不仅是一个丢失的钱包,而是对我怀旧心理的一个惩罚,惩罚着我“要忘记过去,把握将来!”

    我笑了笑删掉了她的电话,我庆幸我今天没有留电话她。我希望她永远是我心底沉淀的一角,是不需要翻新起来的,永远只属于过去的一角。而我呢?在以后的生活中一定会有一个能重新唤醒我幸福的女孩,一个真正值得我爱的女孩。

    真的,我很感谢这次的邂逅,更感谢这次邂逅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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