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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之生影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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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影在出生时就老了。那个老人的叹息,一直响在耳畔,我无意中走过,无意中听到,无意中惊愕。

    那瞬间的空白,似乎转过了我的一生。在那一幕影里,我深深的哀伤。我于一出生就老了,正如你照耀着我,你永远都是年轻的,而我永远都是苍老的。我们是对立的,也是相互的。你的年轻制造着我的苍老,我的苍老彰显着你的年轻。你永远年轻,我永远苍老。

    我感悟到时,我正在阳光里,看那物影婆娑。我一直以为那有光的地方,就有影,而影子是永远都不会老的,永远都不会嫌烦的。我的自以为是总是这么可笑的,到最后都是一个人的笑话,连那影子也都走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以为对自己最为忠实的是影子,原来,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最不可靠的正是那随形附身的影子。

    阳光下,我满头大汗,却意兴聊赖,踱着影子慢慢地走。轻轻丈量着红尘与幽暝间的距离,那阳光与阳光交接的地方,必有密集的影,物影、人影。岌岌间危去,轻轻漾过眼帘,裹着梦的袈衣,浅浅地走了一遭。

    人生的长途里,划渡着身影,在影里寻找着寂寞与孤独的兴趣。那里,你的嘲笑自远方传来:总是喜欢如此的无用之物,有啥好呢?我不语,却深深的伤肝动肺,生命真的很软弱。呵,仅仅,仅仅一语就将伤得面目全非,我痛失活下去的盎然兴致,只想也随你一起老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灼灼烈烈的阳光,那影一脚踩着一脚,一个叠着一个,无数的影老去,无数的生在阳光里跳动。我看着自己的影子,缓缓的,缓缓的消失,缓缓的更迭,重塑,生命能如此的繁衍无穷吗?为什么,我在影子的堆叠中,感到生命的窒息?

    从初生起,阳光便附在生命里,阴影也附在生命里。无思无虑中,影子似泡沫的消化,散去,又重合。生命的底版上,是那重重阴影幢幢相碰,涂抹着生命的色彩。无论那场生命的离合是多么的玄乎缤纷,我都那么卑微且持重在影子的拓延里,一步步的摸索,一指指的摩挲。影子静默无声的相伴,又杳然无息的消匿,生命的黑白色彩凝重而飘忽。

    从没有过怀疑,怀疑影子的生与死,影子对生命阴与阳的衔接,恰到好处地扮演着年轻与苍老。蓦然间,我在冥夜里,突兀地撞进那首诗里,那忧伤的句子,繁茂地葱郁了灵魂的干涸。在忧伤的诗里,有着忧伤的影子,它与生命总是在韵致间悠然转换。

    看着影子,倏然地想,为什么这影无论真人是大是小,是美是丑,那影子都是那样虔诚而无害呢?它不应秉赋了生命体的好恶良善吗?收缩的影,拉长的影,斑驳、纤瘦、无声,蹈着风,无息的舞弄,伴生命几许妩媚而多情。瞠目的凝视,交织的风花雪月之情尽数地化在风影的婆娑里。

    我的声息在风影里渐走渐弱,那抹在年轻的生命里,牵着月光行走的姿影,在慢慢的退去,消失,而月光再也不赋我几许青葱,恍然中,原来只是我一直陷在影子的迷梦里,在年轻的光里邂逅到年轻的生命时,年轻的影子就仓促的老了。踽踽独行中,无语举目,望天穹挥下的光泽,碾身影逗留在岁月里的暧昧。

    我附着影子寻找,一直将影背负在身,如陀螺旋转。迅速的苍老,再也不及生命的葱郁,身影在那一夜间似花瓣脱落花萼,缓缓地飘在风里,和着影子一起舞最后的风韵。

    影之生,影之老——生命似影,初出时就已经老了。

    201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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