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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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盛夏,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听鸟儿啁啾,时光缓缓流,心绪无悲无喜,幽冥似乎就此附身。总是习惯于循着光阴遁入时光深处,幽霭便如丝如缕缠绵绯侧。我想,也许我就是时光深处的一缕幽魂,悠悠如尘粒,霭霭如雾岚,澹澹如逸云。心魂深处的悸动在此时,在此刻。淡淡的悦,浅浅的喜是时光赋予给我这份独特的感怀。

    清风袅袅,林杪袅袅,燕儿袅袅,炊烟袅袅,白云杳杳,人儿杳杳,思绪杳杳。带着从远古走来的情愫,带着从文明社会中奔来的心情,坐顿时光城中,听风声,聆鸟鸣,辨虫吟,观浮云,看林杪。是的,这便是我重回时光深处寻找生命体的欢凉。

    一座山,土山,山中杂树广布,但以杉树、松树、樟树、竹子为主要树种。参差矗立于天地间。在这片乐园里,鸟儿的载歌歌声便是天地间最动听的乐章。这是我一直都喜欢的,喜欢的环境,喜欢的情境。

    我对妈妈说,我好想好想在山中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房前有一条溪涧,一片草地,一架葡藤,屋后有一片菜园,屋侧有一片果园。我便坐拥我的城堡中,从此与世隔绝,捣鼓我的生活,经营我的欢凉。

    妈妈说,就你整天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住在深处山里,上下一次山都艰难,生活更别说了。还有,那山里到处都是蛇,夏天蛇爬进屋子里,吓死你,看你还怎么乐。又不是做尼姑。

    我傻傻的笑。别怪我,我想着的,就是山里的一处美景有我的温馨之所在。那里会成片的树林供我栖息,有成片的大树供我倾听。对于树的情愫,自始自终都痴缠于心。

    2

    看着现代的文明社会,一片片的荒山野地被推挖出来建造高楼大厦,路过,看着,我就心酸,心碎。唉,又一片绿地被钢筋水泥楼给覆盖,又少了一块自由的天地。我疼,我叹息。看着城里一排排扩建的楼房,我很是讶异于世间人口,这么多的住着的,空着的楼房,十多层,几十层,平均下来,在城市里的绿林中每人或许占不到一片树叶吧。为什么这边看着繁华,那边看着却是疮痍满目,而中国人还在努力的制造着第二胎乃至第三胎第四胎小孩。我总是很惶恐,这人,这世间,难道不会人口爆满,不会发生人口大爆炸?

    缺失的绿地,在城郊却是大片大片的荒地。那些曾经都是良田,那些曾经都是祖祖辈辈经年累月一点点用双手开垦出来的,如今却丢弃在蒿草遍布中,看着就疼惜。也许,再过上个几年,那些田也都将被一栋栋高楼大厦给填满了。土地上到处都充斥着钢筋水泥楼,不再有参差大树,不再有袅袅杳杳的清音清景。雾霾霾的都是人为制造的烟熏雾笼,忧伤了也没个地方静静的排遣,疼痛了也没有个地方寂寂的消弥,只有无尽的繁喧浓艳。

    对于树的情怀,在城市中只能深藏,只能像旧时光的影像回放于脑海中。寂寂时光谙守那一片纯净与皎洁。所以,妈妈,别说我幽独,别说我乖张,我是树的子,一生向往的就是住在大树下,仰头就能看星星,低头就能看月亮,侧耳就能听鸟鸣,埋守就能聆虫吟。那是生命赋予给我的惟一的天赋,我只在天地间,同存于绿林幽杪中,不染尘世的暄妍,不沾尘世的明媚。我是来自幽古,孤独的徘徊,寂静的绯侧,幽幽的遣怀,那是时光的过滤,生命的洗涤。

    总是喜欢独步于大城小巷中,寻找,寻找林荫道,寻找那点点的绿,微微的袅,仿似寻找自我的灵魂,从那些微的绿魂中,点拨我沉寂的性灵。一直在低首埋头,因为我的上方不再有蓝天,不再有白云,不再有夕阳。于是,我脱离绿林,便只能低首,在喧嚣中聆听,聆听天外的来音,在斑驳的树影中寻找婆娑的摇曳,丝丝缕缕荡漾我的情怀。

    3

    我想像过,很多很多的大树,各种各样的大树,枝繁叶茂,葳蕤荫郁,经历过时光的沉淀,跋涉过风雨的征程,枝枝叶叶垂梳,在风里,在雨里,在云里,在月光下,在星光下,在艳阳中,在清煦中,拂荡清欢,幽霭弥漫,苍茫顿现,时光束缚不了的蓬勃生机,岁月盖不住的苍郁幽深。枝枝蔓蔓缠缚住的馥郁清凛是时光下的真谛,也是岁月中的镌刻,生命遗留下的精髓。

    想起树,便有种甜蜜清幽的欢喜。那是时光深处的我的秘密,那是生命中所剩不多的清欢。踮着脚尖,扣住枝蔓,抓住一树的幽欢,也就抓住了自己的性灵。生命如斯美,时光如斯欢,幽凉清欢便是此生的最美。

    在树上的父亲中,看那个小女孩为了守住父亲,拼命保护那棵大树。心就点点的疼,多么好的女孩儿,多么好的大树儿,那么大的一棵树,那么赤城的一个女孩儿。心空潸然。生命中,一直在寻那样一棵树,能缚住光阴,能笼住逸云,能锁住秘密,能扣住生命。枝枝叶叶,疏疏密密垂栊,一袭帘栊,一袭情怀,一袭清影,一世的温情暖爱。永远都找不回幽欢时光的悲凉。

    大树,古老而久远,藏着天上人间的诸多秘密,也藏着人世尘埃中的诸多悲欢离合。看那棵树,繁茂蓊郁,枝枝叶叶垂梳笼盖,树下一座房子,一片乐园,树上一片天空,一个秘密。似乎房子和人都被拢进了树的怀中,倾听树的吮吸甘露声,便是树的生命的勃发清郁。女孩把树上点起灯光,把住处搬到了树上,与树相倾,树即是父亲了,躺在树的怀抱中,即是躺在了父亲的怀抱里,恋想着旧时光中,父样的怀抱坚定有力,温暖柔欢。可惜,终究还是悲凉人生。

    爱一棵树如爱一个父亲,爱一个父亲如爱一棵树,生命的哲学观。我想,我的父亲便是一棵树,一棵幽寂苍然的大树,他日日枝枝蔓蔓缠绕着家的温暖,给予生命一种坚定而醇厚的力量,即便风来雨倒,依然磅礴凌凛,凝然不动。因为他亦属于丛林荒野,蓬勃生发,然后寂寂相伴清风逸云,苍山在,幽欢在。袅娜时光的绻缱情怀,不慕时光,却与时光同在同存。

    4

    很久没有如此清静的坐于窗前,淡淡的看着听着,与时光相忖,与心绪相笃。林杪在风里袅曳,树叶在风里拂荡,逸云在林杪上游丝,鸟儿在树林中鸣唱,枝枝叶叶间,大大小小的鸟儿在吱吱喳喳的欢叫,似乎在开着会,办着演唱会。知了在一声声的唧叫,唱着夏天的独有曲目。这是一个热闹又清寂的晌午,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季,苍白的日光照耀在丛林中,透过枝枝叶叶的缝隙,穿射在荆棘间,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林杪上空,棉絮般的白云浮游飘荡,无一丝的杂渍,整个天地间刺目的一片白。

    我坐在床前,却可以看到两个窗子。这个窗子里是杉树、樟树。枝叶丛中,鸟儿在巢穴中蹦跳,从这棵树上跳到那棵树上,从这条枝上跳到那条枝上,尖尖的喙啄食中枝叶中的虫儿。我看到一棵樟树上两只大鸟儿,在扑腾着翅膀打架儿,然后尖利的高叫着落在杉树枝上,翅膀扑扇着,扇起一阵风,吹得树叶哗啦哗啦的响。丛林间,落叶灌丛中,有大母鸡欢快的啄食虫儿,树上的鸟儿叫得更欢,知了唱哑了声。阳光下,丛林中热闹得一塌糊涂。

    转过身,那边那个窗子,外框着一片竹林,林杪摇曳袅娜,婆娑起一片沙沙声,似柔情的少女在舞着多情的舞姿。穿过青郁的树叶,可以看到天空白云间流动着一片浓郁的蓝,澄澈的蓝游动中,挤进了刺眼的白云中,变成了淡淡的蓝白色,闪过眼,那片天空变成了一片烟青色,丝丝缕缕缠绕着澹澹的晴霁明妍。

    变换着角度看窗户外不同的光晕,不同的树林,斑驳的光影下,一片清寂的天地里,有热闹的禽类虫儿非凡的鸣唱着盛夏的清欢。从世间来,来到此间,相伴这寂寂时光,数光阴背后的影,有几多的魂思,有几多的灵悟。也许,从此后,我便坐拥此屋、此山、此窗、此树

    201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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