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龙门小说网 www.txtlm.com,最快更新六朝云龙吟4洛都篇最新章节!

    入宫之后,程宗扬这位大行令的噩梦才刚刚开始。那小屁孩一哭起来,劲头十足,从宫门一直哭到玉堂前殿都没消停。盛姬越来越慌张,抱着定陶王一路呵哄,最后几乎也忍不住要哭了。

    自己可真够倒霉的,头一回陪诸侯王入宫见驾,堂堂诸侯王居然哭了一路,传出去自己脸都丢尽了。

    两列执戟郎站在赤红的陛墀上,目不旁视。定陶王紧紧揪着盛姬的衣襟,嘹亮的啼哭声直上云霄。

    穿着黑色便袍的天子缓步踱出,刘骜一手扶着天子剑,一手抹着唇上乌黑的胡须,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嚎啕大哭的定陶王。

    程宗扬心里发毛,诸侯哭于庭,这该论什么罪来着?虽然定陶王是个吃奶的小娃娃,哭几声可以理解,但毕竟是好说不好听。

    “这小子哭声够响的,听起来够壮实。”刘敖说着,转头笑道:“宫里许久未曾听过儿啼了。”

    身着貂裘的赵飞燕柔柔一笑,一双美目禁不住又朝定陶王看去。

    刘骜道:“他叫刘欣吧?”

    程宗扬躬身道:“回禀陛下,正是。”一边示意盛姬把定陶王送过去。

    刘骜接过定陶王,抱起来端详片刻,“有点像我。”

    赵飞燕微笑道:“他是陛下的侄儿,自然与陛下带相。”

    刘骜放声大笑。

    赵飞燕从宫娥捧的漆盒中取出一片蜜饯,柔声道:“莫哭,莫哭,娘娘给你吃蜜饯。”

    定陶王哭声小了下去,他打着嗝舔了一下,然后张开小嘴咬住,一边吃一边抽泣。

    赵飞燕拿过帕子,把他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干净,然后对盛姬笑道:“一路辛苦。”

    盛姬小心施礼,幸好江映秋路上仔细指点过,慌张之余仍能中规中矩,没有出什么差错。

    刘骜放下已经不哭的定陶王,“定陶王一路平安,也是你的功劳。来人,赏盛姬十万钱,织锦百匹。”

    盛姬又跪下谢恩。

    赵飞燕抱过定陶王,一边拉开貂裘,把他里在怀中,柔声道:“外面太凉,臣妾先送定陶王去宫里,可好?”

    “去吧。”刘骜道:“天已经晚了,明天再带定陶王给太后请安。”

    “是。”

    赵飞燕美目波光流转,微笑道:“还请程大行辛苦一趟,给本宫讲讲定陶的风土人情。”

    程宗扬躬身道:“臣遵旨。”

    秦桧一目十行地看过连日来的资料,包括与临安的通信记录,家主策划的布局,洛都的物价走势,以及各地的收支情况。

    秦桧看得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这些天的信息通览一遍。有用的整理起来,敏感内容直接丢入火炉。他将剩下的卷宗整齐叠好,闭目想了片刻,然后问道:“义纵为何会调到司隶校尉属下?”

    高智商道:“他拿到宁成的荐书,就跑去对他姐姐说,要参加诏举,不当兵了。他姐没办法,找门路把他调到司隶校尉属下。将来等诏举完,不管中不中,都能找个好位置。”

    秦桧用手指叩着桌面,“看来北宫对司隶校尉也放心不下啊。”

    班超道:“北军八校尉一多半都在吕家的人手里,司隶校尉这两千徒役不显山不露水,却还躲不过太后的猜忌。如此步步紧逼,天子岂能无动于衷?”

    王蕙道:“若是站在太后的立场呢?也许步步紧逼的恰是天子。”

    “天子和太后彼此忌惮,都担心对方将不利于己。”秦桧道:“即便是正常举动,也会多方猜疑。”

    “简单的说,就是双方缺乏互信。”程宗扬道:“想要互信,最重要的是建立沟通渠道,但他们最缺少的就是这个。比方说吧——”

    程宗扬打开包里,取出一件小小的狐裘,“这是吕不疑给定陶王的礼物,全是用白狐腋下最软那块皮子做成的,价值千金。但赵皇后宁愿丢掉,也不让它挨着定陶王的身——依我看,这件狐裘本身并没有问题,很可能是吕不疑释放的善意,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不安,赵皇后就不敢冒险。缺乏互信和沟通的渠道,吕不疑的善意只能是白费。”

    程宗扬把狐裘递给敖润,“一会儿拿给我侄子穿。”

    敖润接过来收好。程宗扬站起身,走了几步,然后道:“刚才皇后召见,是问我立嗣的事——能不能不选定陶王?”

    众人都是一怔,好不容易把定陶王接到宫里,皇后居然又变卦了,难道她不中意定陶王?

    程宗扬一脸无奈的说道:“她一见到那孩子,就喜欢得很,反而害怕立嗣会害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赵飞燕若是普通人家主母,心慈手软倒也不是坏事,可她偏偏身居尊位,如此优柔寡断,着实是祸非福。

    秦桧只好道:“皇后虽然仁慈,但已然接定陶王入宫,养在膝下,又不立他为嗣,才是害了他。”

    班超道:“既然卷进宫闱之中,只怕由不得定陶王,也由不得她了。”

    程宗扬点了点头。两人说得不错,此事已经由不得赵飞燕怎么想了。

    王蕙道:“以妾身之见,天子如今虽是高居九重,实乃危若累卵。有朝一日风云变色,只怕天下动荡。”

    程宗扬皱眉道:“真有这么危险?”

    秦桧、班超都微微点头。

    难道汉国政局真会大变?程宗扬脑中也曾经闪现过类似的念头,但都被他自己否决了。他的理由非常简单,自己身处的六朝虽然乱如一团麻,但依稀还有脉络可寻。如果刘骜是汉元帝,那么他还有二十年好活。如果他是汉桓帝,那么他会在与外戚的血腥搏杀中大获全胜,一举屠灭梁氏。

    倒是如今声势煊赫的吕氏,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历史中。无论它是历史上的吕雉族人,还是盛极一时的跋扈将军梁冀,最终的下场都是身死族灭。所以凭借历史得来的经验,他虽然不看好天子,却从来没想过吕氏能赢。

    王蕙和秦桧、班超等人都没有自己所具有的历史知识,但他们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天子面临的局面,非常不乐观。

    自己应该相信历史经验,还是相信他们的判断呢?

    这个问题不需要考虑太久,程宗扬很快就作出决定,“韩玉,你去安排,先把哈爷和剧大侠送到舞都。如果局势有变,就撤出汉国。”

    “临安还是建康?”

    “江州。”

    无论临安还是建康都不保险,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江州。

    “还有一件事。”蒋安世作为迎接定陶王的副手,此时也在座,“江都王那个太子是和颍阳侯一起来的,但颍阳侯走的时候并没有和他一道。江都王邸那个车夫我认识,他说江都王太子先去了襄邑侯府和北宫,然后才去的颍阳侯府。”

    在座的都是心思敏捷之辈,班超道:“如此看来,吕家姐弟里面,吕冀很可能支持刘建,而吕不疑对刘建并不以为然。”

    王蕙道:“太后呢?”

    “太后不会选刘建。”秦桧道:“刘建已经娶妻生子。如果可能,太后更想选一个稚子,若非定陶王已经进了南宫,去迎接定陶王的,也许就是永安宫的使者了。”

    程宗扬忽然道:“如果太后选的是刘建的儿子呢?”

    众人目光齐齐看了过来。程宗扬耸了耸肩,“我就这么一说。其实,太后与黑魔海关系也不怎么好,黑魔海的人还差点儿杀了吕奉先。太后没道理会支持黑魔海的暗棋。”

    秦桧道:“不管太后选的是谁,定陶王入京之后,诸侯必定人心浮动。”

    程宗扬笑道:“诸侯人心浮动,但老秦你既然回来,咱们的人心可就安定下来了。蒋大哥,你和兄弟们路上都辛苦了,先歇息两天。这几日车马行生意好得爆表,过两天可有得你们忙了。”

    蒋安世笑道:“遵令!”

    众人离开,程宗扬单独把秦桧留了下来。

    “……现在七块玉牌全都对上了。但岳帅的用意是什么,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着案上的玉牌和皮卷,秦桧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四哥推测,这些玉牌是从一块玉璧上切下来的,周围还有切割的痕迹。”

    “这上面的花纹,属下以前见过。”秦桧道:“汉国宗室的玉牒,就刻有这种纹饰。”

    程宗扬愕然道:“不会吧?”

    “切去的部分应该有姓名和谱系。”

    秦桧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排好的玉牌周围画了一个圆,“大小和形制都十分接近。”

    “这是哪位皇子出生的玉牒?这么倒霉,被岳帅抢过来大卸八块,还刻成这鸟样。”

    “也许是哪位天子。”

    程宗扬怔了许久,“岳帅干嘛要这么做?”

    “不知道。也许玉牒上的内容对岳帅来说很重要吧。”秦桧道:“若是君侯在此,当能看出一二。”

    朱老头和小紫一走就杳无音信,不知道他们和巫宗的御法天王谈得怎么样,黑魔海的大祭是不是还要推迟,死丫头有没有不高兴……

    “究竟是谁的玉牒?”

    “只怕要把兰台清点一遍才能知道。”

    “不会是殇侯的吧?”

    秦桧咳了一声,“君侯玉牒尚在。”

    程宗扬突发奇想,“能不能把殇侯的玉牒拿出来看一下?”

    秦桧苦笑道:“属下试试吧。”

    次日一早,赵飞燕带着刘欣前往永安宫,给太后请安。刘欣第一次进宫,看什么都好奇,尤其是经过连接两宫的复道时,小家伙兴奋得到处乱跑,见什么摸什么。盛姬生怕皇后不豫,赶紧拉住他一只手,刘欣还趔着身子,非要去摸桥上的雕刻。

    赵飞燕笑道:“定陶王还小,莫拘束了他。”

    盛姬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是。”

    太后给定陶王赐了座,温和地问了途中是否顺利,然后又赏赐了一些幼儿用的物品,微笑道:“哀家这里的小儿物件,都是放了多年的,一直未能赏出去,定陶王莫要嫌这些物件不时新便好。”

    刘骜两个幼子刚出生便即夭折,皇后又一直无出。太后这番话,赵飞燕和盛姬都无话可接,只能讪讪应是。

    “定陶王身边的使唤人可够吗?”

    赵飞燕连忙道:“已经够了。”

    太后淡淡道:“长秋宫那些人,何曾照看过小儿?你去找几个模样周正,办事老到周全的,照看好定陶王。”

    赵飞燕被刺了一句,心里有些发堵,听到后面才略微放了些心。还好,太后没有强行往定陶王身边安置人手。若是自己来选,自然不会选北宫出身的。

    请安完毕,皇后带着定陶王回宫,吕雉让人取下凤冠,解开发髻,披散着长发走到殿外。

    殿侧的池塘氤氲起淡淡的白雾,塘中只余下几支残荷,看上去分外萧索。

    淖方成道:“就让定陶王住在长秋宫吗?”

    吕雉幽幽道:“秋去冬来,年复一年……不知有多少人的年华,都葬送在这深宫里,想出都出不去。偏生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入宫。”

    吕雉素白的双手按在栏杆上,凝望着远处的亭台楼阁,虹桥高阙,一直到洛都雄伟的城墙和远方连绵的山峦。

    “她愿意养,就让她养吧。”吕雉唇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淡淡道:“哀家当年,不也是将天子养在膝下吗?”

    胡夫人领着一名佩貂带珰的太监走了过来。蔡敬仲认认真真地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伏地道:“奴才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吕雉冷冷道:“人呢?”

    胡夫人道:“约好今晚见面。”她笑道:“那个石敬瑭是个野心勃勃的反复小人,在六朝存身不住,才去了南荒,投到殇贼门下。如今见殇贼势孤途穷,又起了别样心思。”

    淖方成道:“十万金铢,他也真敢要。”

    “若能拿到殇贼的头颅,十万金铢又如何?阿情。”

    胡夫人拿出一枚小小的钥匙,递给蔡敬仲,“钱铢已经准备好了,你自己去取吧。”

    蔡敬仲收起钥匙,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只笔墨盒,打开来,里面一张写好的白纸,正是十万金铢的借据。借款人填着蔡敬仲的名字,旁边按有指印。出款人的名字还空着。

    蔡敬仲从匣中取出毛笔,蘸过调好的朱砂,递给胡夫人。

    胡夫人笑道:“偏你仔细,这还要出一份借据。”

    蔡敬仲道:“总要让天子放心。”

    胡夫人一笑,接过笔,填下“胡情”的名字,然后抹了抹朱砂,按下指印。

    吕雉道:“蔡敬仲,你那边安排好了吗?”

    蔡敬仲收起借据,“已经安排妥当。永安殿台陛不稳,需得大修,包括北宫诸殿在内,共需金铢一十二万。由少府每年开支六万金铢,两年付清。”

    “十二万金铢,哀家这永安殿怕是够重建一遍了。五鹿就没说什么吗?”

    “太后是天下至尊,自然要用最好的。”蔡敬仲道:“奴才听说如今有种水泥,一石就要两枚金铢,掺上水和沙子之后柔软如泥,晾干便硬如岩石。修出的城墙浑然一体,结实无比。若是都用水泥,只怕十二万金铢还不够。”

    十二万金铢的营造费用,有十万是要填补方才的亏空的,真正的开销只有两万金铢。

    吕雉道:“少府若是要查账呢?”

    蔡敬仲道:“别人要查,也只能查出钱到了奴才手中,用来炼制戊土。”

    吕雉微微颔首,然后笑道:“你的戊土果然能生金吗?”

    蔡敬仲恭敬地说道:“太后说能,自然就能生金。”

    吕雉不禁失笑,连淖方成也为之莞尔。

    胡夫人笑道:“你就不怕天子将来发怒?”

    蔡敬仲面无表情地答道:“天子也该收收心了。”

    吕雉止住自己贴身婢女的追问,蔡敬仲在宫里服侍多年,算是自己得力的心腹,吕雉对他的手段也知道一二,既然敢做,就不会留下把柄被天子抓住。

    “大修的事交给你来操持吧。”

    “是。”

    “好了,你就去告诉天子,哀家给了你十万金铢,每月可得两成的利息。”

    “遵旨。”

    “还有。告诉卓教御,只要太乙真宗肯出手,事成之后,哀家会给她一坊之地,供她修筑道观。”

    “是。”

    临近傍晚,程宗扬正让人准备车马,借口去拜访赵墨轩,好溜到云家在城外的庄子偷香窃玉,却突然接到消息,蔡常侍召他入宫。

    程宗扬一头雾水,匆忙赶到南宫,却见蔡敬仲一脸木然,像具僵尸一样慢慢啜了口茶,“坐。”

    “谢蔡常侍。”程宗扬恭恭敬敬地坐下。

    蔡敬仲微微抬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来。”

    旁边的小黄门应了一声,一溜烟似的跑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与两个同伴一起,抬着一个箱子进来。那箱子有半人长短,份量像是极重,三个小太监吭哧吭哧,脸色涨得通红。

    这是金铢?程宗扬心里立刻盘算开了。老蔡心黑手狠胃口好,听说捞了好几万金铢。这是知道自己要办大事,主动提供帮助的?

    蔡敬仲摆了摆手,三名小太监退到一旁。

    “照原样仿做一份,五天之后交上来。”

    程宗扬莫名其妙,唯唯诺诺地应承下来,然后搬起箱子。不搬不知道,这箱子真不轻,足有好几百斤。要是金铢的话,起码有两万多。老蔡还真是大胆啊。从宫里直接就把这么大一笔钱给偷运出来,看来是真没少捞。

    箱子沉是真沉了点,但一想到里面都是钱,程宗扬就浑身是劲,也不让别的小太监插手,自己硬扛着,把箱子搬到车上,然后催敖润赶紧启程。

    等马车驶出宫门,程宗扬满心欢喜地打开一看,险些哭出来,里面别说金币了,连根金毛都没有,箱子里塞了满满一箱破烂石头。

    老蔡这是玩我啊!

    程宗扬差点想把箱子掀下去。转念一想,老蔡可不是凡人,不至于干这种没档次的事吧?

    他在箱里一翻,终于找到答案。箱内夹了封书信,告诉他,这箱汉白玉是永安宫拆下来的,上面一半是太后凭栏时经常抚拭的,下面一半是宫中其他女子,如淖方成、胡夫人等人通常所扶的,全部加起来大概有好几百枚指纹。太后那一半可以保证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其余不好说。

    程宗扬懂了,自己就不该多那句嘴,让老蔡去拿什么指纹!吃了那么多亏还不长记性,活该啊!

    自己以为的指纹,无非是手指留下的印记,比如按个指印什么的,通常在一张纸上,轻飘飘的。瞧人家老蔡给的……你见过好几百斤的指纹吗?太后摸个栏杆,你就把栏杆拆下来给我?看把你能的!她要摸个柱子,你是不是还要把永安殿给拆了?

    还有这数量,几百枚啊,这是要给永安宫建指纹库的节奏?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想随便要两枚指纹,这一枚一枚对下来,我还不得吐血?

    程宗扬心情复杂地看着那箱“指纹”,清楚自己今晚是别想偷什么香窃什么玉了,老实在屋里数指纹吧。

    强忍住把这箱“指纹”摔到蔡敬仲脸上,砸死老蔡那死太监的冲动,程宗扬长叹了一口气,没敢再动箱里那堆破石头,原样盖好,带回住处。

    程宗扬抱着好兄弟有难同当,要死一起死的心态,当晚把卢景、斯明信都叫来,三人一起动手,将箱里的汉白玉栏杆一块一块的取出来,一枚一枚的比对指纹。

    值得庆幸的是,蔡敬仲总算没有变态到把永安殿上下三层,全长五里的栏杆全给自己送来,而是有重点的挑了两段。以死太监的人性,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

    经过一整夜的忙碌,天色发白时,指纹已经比对大半,虽然还剩了一小部分来不及查看,但程宗扬已经可以确定:当日在金市所见的“胡夫人”,就是吕雉本人,也是友通期请安时所见的太后。

    “第一段栏杆上的指纹虽多,但全部是双手十指的重复,并没有掺杂其他人的指纹,经过对比,其中两枚与烛泪和玉镯上的指纹一致。相对应的是第二段栏杆,这一段栏杆上的指纹比较复杂,但没有一枚出现在第一段栏杆上。”

    卢景道:“这说明:凭栏远眺是真太后,吕雉本人的习惯。同时说明她凭栏远眺时,习惯于固定位置。”

    程宗扬道:“烛泪、玉镯、第一段栏杆,三者的指纹一致,说明太后与胡夫人至少有一次更易身份,并且没有被人识破。至于类似互换身份的行为有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但我怀疑,我所见到的胡夫人,都是太后本人。”

    “她这么做的目的,很可能是因为这个人……”

    程宗扬在绘满指纹图案的纸张缝隙中,写了三个字:苏妲己。

    “苏妖妇有两个结拜姐妹,一个是慈音,另一个是九面魔姬。我怀疑,那个九面魔姬就是胡夫人,而这位胡夫人本身也属于狐族,拥有变身的能力,能够变化成太后的容貌。这也说明她为什么会对襄城君另眼相看。”

    卢景道:“为什么不是太后呢?”

    “因为我身上有只琥珀,能够感知狐族的血脉。”程宗扬道:“但是我与胡夫人几次见面,琥珀都没有感应。所以我才说,怀疑我见到的胡夫人,都是太后本人。”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吕雉和胡夫人都不是九面魔姬,真正的九面魔姬,一直躲在暗处。”

    卢景道:“这么说的话,难道她们是九面魔姬的傀儡,受其驱使?”

    “不知道。但宫里确实是个很合适的藏身之地。尤其先帝驾崩之后,北宫处于半封闭状态,九面魔姬真要藏在里面,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找到她。”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假如卢五哥猜测属实,这就有意思了。堂堂太后,竟然是妖妇控制的傀儡。赵飞燕这个皇后可真够倒霉的,有一个出身吕氏后族的吕雉已经够难对付了,说不定还要面对一个可以随意变化相貌,能把吕雉玩弄在掌股之上的妖妇。这一局怎么看都是输啊。”

    “换一个角度来想,九面魔姬之所以躲在深宫,不敢露面,也许是害怕龙宸的狐族猎手。”

    程宗扬对龙宸猎狐的法宝记忆犹新,一只幽海螺,一只妖海蝠,就成了狐族的克星,无论修为多高,都被克制得死死的。既然存在这样的弱点,九面魔姬的威胁就小得多了,甚至她连宫门都不敢出。

    “现在的问题是,第二段栏杆上的指纹虽然已经整理出来很多,但我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胡夫人的。如果能确定她的指纹,也许能找到她的真实身份……”

    “咦?这是什么?”

    卢景从箱里取出最后一块汉白玉,发现下面压着一张折好的白纸。

    程宗扬打开一看,鼻子险些气歪,那张白纸是一份借据,上面赫然是胡夫人的亲笔签名和指印。如果第一时间看到这份借据,自己能少费多少工夫啊。

    “蔡敬仲你个死太监!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塞在最下面,放在上面你会死啊!”

    卢景一点都没生气,他迅速比对一遍,很快在第二段栏杆上找到了胡夫人的指印。

    “是这个。”

    程宗扬审视半晌,那指纹平平常常,看不出什么异样,“是狐族的吗?”

    卢景贴在栏干上嗅了嗅,然后摇了摇头,“都是脂粉的香气。”

    程宗扬正要说话,忽然直起腰,半是惊讶半是好笑的说道:“竟然这时候来了?”

    “谁?”

    “给咱们送宝贝的。”

本站推荐:咬痕(年上H)妻妹(姐夫勾引出轨h)豪卻家族舏伦后担心怀孕的妈妈美母骑士骇客伶姨与狐说 (1v1 h)不甘寂寞的妈妈快穿之日液浇灌薄幸(高干1v2)

六朝云龙吟4洛都篇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龙门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紫狂和罗森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紫狂和罗森并收藏六朝云龙吟4洛都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