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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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是李睿的回应。
“嘿。”那男子坐到圆形座椅的另一端：“干什么这么冷漠。”
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这熟悉的嗓音让李睿认出了他。
李睿知道他，或者说亚洲没有人——我是指猎魔人里面——不知道他，银色的子弹、奇异的枪身、以及身后铺满的异类的尸体构成了他的赫赫威名。
“巴雷特”蒙多鲁，一个马来西亚壮汉。
他是李睿与洛瑞奥纳在亚洲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洛瑞奥纳对他很敬佩。
“你怎么会来这里。”李睿依旧没有回头，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圈吐向空中，看着它缓缓散开，自顾自的说着：“我所认识的巴雷特，可不像是一个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姑且不论现而今有谁能让他受伤——生病基本上不再李睿的考虑之中，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猎魔人会生病的——而就算是受伤了，他也有一大把的私人医生用。
蒙多鲁来医院看病？别开玩笑了，恐怕他没走到医院大门，火葬场的车就可以先到了——要知道他杀的人、得罪的大财阀可不比他杀的怪物少。
“听说我们以诺城的保姆先生……”蒙多鲁说到这回头看了一眼李睿，嘿嘿一笑：“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回家了，就剩下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宝贝在这嗷嗷待哺。”
恶意的玩笑从壮汉嘴角流露出来，可是这似乎没能让李睿动容。
“然后我就过来看看，他娘的还真看见个小鬼坐在这哭。”巴雷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的只是李睿不为所动的背影：“就差没喊‘妈妈，我要回家’了。”
李睿把烟气吐尽，整个人靠到了背后的大树上，丝毫不用力。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李睿依旧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天空，眼神空洞神情麻木：“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回吧。”
“废物。”蒙多鲁冷不丁的骂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语气确实异常的斩钉截铁。
李睿沉默了，身子动了一下想要回头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半晌之后才回了一句：“……是啊，废物……”
“懦夫！”这浓浓的怒意隔着大树都能感受得到。
……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样打入了李睿脑中，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想要反驳却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任何话都显得软弱无力，因为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你说话呀！”带着怒气的声音震得的树叶沙沙作响：“被打了一顿就认怂了？！你以前对着三十个食尸鬼冲锋的勇气呢？嗯？！喂了狗了么！”
“……我说我是废物你听不懂么？”李睿终于受不了了，他窜下座椅，两步就冲到了蒙多鲁的面前：“我他妈废了你懂么！”
“我也想，我也想手刃怪物，毫无畏惧，可是……可是……”李睿看着他那双手痛苦万分：“你让我现在靠什么冲锋？！它现在甚至拿不稳一双筷子……”
“废了？”蒙多鲁语气充满了嗤笑：“你这就叫废了？”
“过来坐着，听我给你说个故事。”蒙多鲁深吸了一口气，换成了平稳的口气：“当年我还不是猎魔人，仅仅还是个雇佣兵的时候的故事。”
“任务是去营救军方的一队士兵，他们被囚禁在中东西部的一个小镇房屋的地窖里。我和我的队员们对此毫无疑虑”
“本来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任务，谁知道却是一个陷阱。”
“去救援的地方没有士兵，只有一群尸鬼，然后你猜怎么着……”那壮汉对着李睿笑了一下，露出森森白牙，眼睛里似有火焚烧：“在我们全部进去之后，门被锁上了；在我们和尸鬼交战的时候，没有援军，只有几个燃烧着的白磷弹。”
白磷弹，尸鬼怕极了那个，人也怕极了它。
“幸好的是，不知是从出生开始就有、还是后来变异的，我并不怕白磷的燃烧，温度，毒气全都没法让我死掉。”马来西亚人看着天上飘着的云，陷入了回忆：“只是可怕的也是我不曾死去。因为不曾死去，所以我得看着十一个兄弟一个一个惨死在旁边，变成了尸鬼的口粮；因为不曾死去，我得看着、感受着皮与肉一口口的被发狂的怪物吃掉。”
“那感觉可真是够劲，你有空可以试一下。”蒙多鲁冲着李睿咧嘴一笑，满脸的促狭。
“我还是免了吧。”李睿的心情好像平复了许多，和那男人开起了玩笑：“然后呢。”
蒙多鲁耸了耸肩：“然后有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就被救出来了，只剩下身子和头的被救出来了，而且眼睛也被毒气熏的几乎看不见。”
“那现在你这是……”李睿指的是他现在完全看不出有异样。
“所以说科技真是个好东西啊，放在几十年前哪能想到有这么逼真的机械假手和红外眼。”蒙多鲁一脸感慨的活动着他的手臂，冲着李睿一挑眉：“怎么样，没想到吧。”
“所以说，比惨你还不够格小子。”壮硕男子跳下座椅，拍了拍屁股下的尘土：“有空烦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赶紧想想怎么找条出路吧。”
“别告诉我你就想一辈子这样下去了。”
“……”李睿注视这正在走向医院大门的蒙多鲁。
“谢了。”他喃喃的说。
……
下午，病房前。
李睿隔着窗户望着里面静睡着的叶小姐。
就这么看着，许久。
终于还是决定开门进去了。
他就坐在叶小姐床头，不住的说着什么，神情虔诚且真挚。
大概是哀求吧，哀求她不要怨他，哀求这世界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又或者是祈祷，祈祷他能找到方法复原，祈祷他终究能帮她恢复；
还可能是忏悔，忏悔曾经犯下的的过错，忏悔过错带来的那些痛。
他的背影佝偻着，眼神却似乎要刺入地下深处。
大概半小时，他走出了病房，心里已经做下决定。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帮他，或许就是她了。
“哦”这是李睿的回应。
“嘿。”那男子坐到圆形座椅的另一端：“干什么这么冷漠。”
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这熟悉的嗓音让李睿认出了他。
李睿知道他，或者说亚洲没有人——我是指猎魔人里面——不知道他，银色的子弹、奇异的枪身、以及身后铺满的异类的尸体构成了他的赫赫威名。
“巴雷特”蒙多鲁，一个马来西亚壮汉。
他是李睿与洛瑞奥纳在亚洲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洛瑞奥纳对他很敬佩。
“你怎么会来这里。”李睿依旧没有回头，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圈吐向空中，看着它缓缓散开，自顾自的说着：“我所认识的巴雷特，可不像是一个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姑且不论现而今有谁能让他受伤——生病基本上不再李睿的考虑之中，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猎魔人会生病的——而就算是受伤了，他也有一大把的私人医生用。
蒙多鲁来医院看病？别开玩笑了，恐怕他没走到医院大门，火葬场的车就可以先到了——要知道他杀的人、得罪的大财阀可不比他杀的怪物少。
“听说我们以诺城的保姆先生……”蒙多鲁说到这回头看了一眼李睿，嘿嘿一笑：“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回家了，就剩下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宝贝在这嗷嗷待哺。”
恶意的玩笑从壮汉嘴角流露出来，可是这似乎没能让李睿动容。
“然后我就过来看看，他娘的还真看见个小鬼坐在这哭。”巴雷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的只是李睿不为所动的背影：“就差没喊‘妈妈，我要回家’了。”
李睿把烟气吐尽，整个人靠到了背后的大树上，丝毫不用力。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李睿依旧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天空，眼神空洞神情麻木：“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回吧。”
“废物。”蒙多鲁冷不丁的骂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语气确实异常的斩钉截铁。
李睿沉默了，身子动了一下想要回头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半晌之后才回了一句：“……是啊，废物……”
“懦夫！”这浓浓的怒意隔着大树都能感受得到。
……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样打入了李睿脑中，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想要反驳却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任何话都显得软弱无力，因为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你说话呀！”带着怒气的声音震得的树叶沙沙作响：“被打了一顿就认怂了？！你以前对着三十个食尸鬼冲锋的勇气呢？嗯？！喂了狗了么！”
“……我说我是废物你听不懂么？”李睿终于受不了了，他窜下座椅，两步就冲到了蒙多鲁的面前：“我他妈废了你懂么！”
“我也想，我也想手刃怪物，毫无畏惧，可是……可是……”李睿看着他那双手痛苦万分：“你让我现在靠什么冲锋？！它现在甚至拿不稳一双筷子……”
“废了？”蒙多鲁语气充满了嗤笑：“你这就叫废了？”
“过来坐着，听我给你说个故事。”蒙多鲁深吸了一口气，换成了平稳的口气：“当年我还不是猎魔人，仅仅还是个雇佣兵的时候的故事。”
“任务是去营救军方的一队士兵，他们被囚禁在中东西部的一个小镇房屋的地窖里。我和我的队员们对此毫无疑虑”
“本来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任务，谁知道却是一个陷阱。”
“去救援的地方没有士兵，只有一群尸鬼，然后你猜怎么着……”那壮汉对着李睿笑了一下，露出森森白牙，眼睛里似有火焚烧：“在我们全部进去之后，门被锁上了；在我们和尸鬼交战的时候，没有援军，只有几个燃烧着的白磷弹。”
白磷弹，尸鬼怕极了那个，人也怕极了它。
“幸好的是，不知是从出生开始就有、还是后来变异的，我并不怕白磷的燃烧，温度，毒气全都没法让我死掉。”马来西亚人看着天上飘着的云，陷入了回忆：“只是可怕的也是我不曾死去。因为不曾死去，所以我得看着十一个兄弟一个一个惨死在旁边，变成了尸鬼的口粮；因为不曾死去，我得看着、感受着皮与肉一口口的被发狂的怪物吃掉。”
“那感觉可真是够劲，你有空可以试一下。”蒙多鲁冲着李睿咧嘴一笑，满脸的促狭。
“我还是免了吧。”李睿的心情好像平复了许多，和那男人开起了玩笑：“然后呢。”
蒙多鲁耸了耸肩：“然后有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就被救出来了，只剩下身子和头的被救出来了，而且眼睛也被毒气熏的几乎看不见。”
“那现在你这是……”李睿指的是他现在完全看不出有异样。
“所以说科技真是个好东西啊，放在几十年前哪能想到有这么逼真的机械假手和红外眼。”蒙多鲁一脸感慨的活动着他的手臂，冲着李睿一挑眉：“怎么样，没想到吧。”
“所以说，比惨你还不够格小子。”壮硕男子跳下座椅，拍了拍屁股下的尘土：“有空烦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赶紧想想怎么找条出路吧。”
“别告诉我你就想一辈子这样下去了。”
“……”李睿注视这正在走向医院大门的蒙多鲁。
“谢了。”他喃喃的说。
……
下午，病房前。
李睿隔着窗户望着里面静睡着的叶小姐。
就这么看着，许久。
终于还是决定开门进去了。
他就坐在叶小姐床头，不住的说着什么，神情虔诚且真挚。
大概是哀求吧，哀求她不要怨他，哀求这世界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又或者是祈祷，祈祷他能找到方法复原，祈祷他终究能帮她恢复；
还可能是忏悔，忏悔曾经犯下的的过错，忏悔过错带来的那些痛。
他的背影佝偻着，眼神却似乎要刺入地下深处。
大概半小时，他走出了病房，心里已经做下决定。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帮他，或许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