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小说网 > 痞妃传 > 第十五回 四断子愀然临世 克父母命运难阻

第十五回 四断子愀然临世 克父母命运难阻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

龙门小说网 www.txtlm.com,最快更新痞妃传最新章节!

    保酆二十三年年底,是个多事的年份,短短两月,朝野巨变。

    后人说书的也常常津津乐道,因这岁尾的几大弊案,朝中格局重列,然这官场黑白,说书的一届白丁懂得不多,遂只将事情一一罗列,个中要害,烦请列为看官,自行猜度。

    十月廿三日,京郊粮仓大案告破,以二皇子延璋为首的钦差,共沿线揪出四名首犯,三十二名从犯,其中涉案二品官员以上三人,四品管以上十八人之多,奏折抵至热河行宫,保酆帝一怒之下,着即斩了首犯三人,其余从犯三十余人,全部家产籍没,父母妻子流徙至宁古塔。

    而其中唯一涉案的一品大元,原户部尚书冯敬儒,因百官联名保其一命,则随驾返京待罚。

    即日,皇帝一行返京,二皇子延璋随驾,大皇子延玮称病暂留陪都。

    十月三十,立时大半年的长芦私盐案告破,涉案官员及盐商四十余人,保酆帝御批,命必须处以重刑,接连,因长芦巡盐御史果齐逊表现甚佳,着即进阶两级,并因其乃武英阁大学士果新之子,加封果新太子太傅,世袭一等公。

    十一月初五,国子监大儒,一等侯冯沧溟返京,皇帝大喜,邀其入宫,与其就其五年内所见所闻,及当前天下形势畅谈三日,翌日,冯敬儒获赦,免除其死罪,查抄家产,妻子家小流徙至澎湖。

    十一月初七,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傅,一等公果新以年迈身体不适为由,请旨致仕,皇帝言:再议。又过两日,果新再度上奏,仍遭驳回。

    十一月十三,果家幺女季娇丁忧期满返京,博多勒葛台亲王僧格岱钦上奏请旨年后完婚。

    翌日,皇帝命礼部着即准备博多勒葛台亲王僧格岱钦与果家幺女季娇婚事,并在当日下旨,准果新之奏,准其致仕途,在京养老。[汉人丁忧期三年,满人百日即可。]而后当庭擢升理藩院尚书果齐司浑为武英殿大学士,加封太子少保。

    十一月十八,经沿线查抄,震惊一时的顺天科场案告破,主犯七人立斩,而贪污最多者舒噶礼,保酆帝盛怒之下,命人将其挪至菜市口,四肢被钉在板子上,活活钉死,并搁置三日,以儆效尤。而此案牵连出的各级官员及乡绅竟达一百八十余人之多,保酆帝明正典刑,将其中情节严重的一百零八人,全部斩首,其余皆按重罪处理,而所有涉案官员,妻子家产,籍没入官,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做奴。

    三日后,保酆帝至菜市口亲自监斩,百姓拍手叫好,期间不乏盛赞不包庇外戚的二爷于七爷之说,而后,几位书生抬着棺材赶赴刑场,其中保定籍书生陆揽籍冒死觐见,当众述其在放榜当日敢于闹事,实有隐情,乃有人撺掇其中,才至闹成大乱。保酆帝听闻大怒,当即收押几位书生,并着人去查。

    腊月初一,几位教唆考生落案,重刑之下,全部招出,当日,陆揽籍等书生获释,下午,冯沧溟上奏,大赞其新入门生陆揽籍之治世之才,求皇上准其拔贡。

    翌日,皇帝一旨调入热河,命人夺去敏亲王封号,降为贝勒,并将其圈禁于热河行宫一寺庙内。

    腊月初五,礼郡王延瑛请奏,荐监生陆千卷破格拔至至六品内阁侍读,然当朝却遭一众大爷旧党驳斥,后皇帝只草草许了他翰林院庶吉子一小小署职。[署职:类似于试用官员]

    腊月初七,延璋率数百官员联名上奏,请求恢复七皇子延珏的原有职务,皇帝未语,当堂离去。次日,陕西传来急报,白莲教暴动,保酆帝着即命镶红旗都统之子,察哈尔,精卫出任陕西团练使,赴陕协陕甘总督镇压,即日上任。

    ……

    好勒,这些个没人味儿的朝堂之事咱们暂且先说到这儿,闲话休叙,咱们还是来瞧瞧咱们小猴儿爷儿。

    却说小猴儿给那辣婆婆玉录玳一留便是两月,而咱们墙上君子七爷这一爬也是月余,小两口儿夜夜鸳鸯戏水,好不快哉,要说咱七爷儿可真真儿是个精的,恐他那凤凰娘知道徒惹麻烦,他时不时白日里还依然装默作样的来坤宁宫与她吵上一番,而小猴儿更是拿着匕首耍出流氓之道几次吓唬那夜间守夜的小太监,一唬二防,自然,玉录玳全然不曾察觉。

    只是,这公鸡母鸡待久了,总会有蛋,这事儿到底戳穿了,要说那日,回想起来也实在叫人后怕。

    那日,正好是舒噶礼行刑的日子,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回来之后,脸吓的煞白的拍着胸口说:“万岁爷这回真的怒了,竟把那舒噶礼钉在了钉板上活活钉死了!奴才听说,那行刑的时候,惨叫声让人简直没法听啊!”

    玉录玳道是没什么反应,只说:“自作孽,不可活,是该杀他这只鸡给那些个猴儿瞧瞧。”接着便执起骰子接着与小猴儿下棋,可谁知,就是这个当口,小猴儿却稀里哗啦的吐了。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平日瞧着犀利,这些个血腥话儿却听不得了!”玉录玳边数落边叫佛尔果春去传太医。

    少时太医来了,一番诊断后,面色一惊,皇后问起,他只说:是腹中积食所致。

    起先小猴儿也没当回事儿,只自顾想着,许是这几个晚上补食补多了,然当下晚儿吃饭时,瞧着那一桌子远比平日多上许多的好吃的,便觉心中有异,而更扯的是,那平日从不与她一同用膳的玉录玳,提了一壶酒,满面笑意的说要与她庆祝一番科举案终于了结时,小猴儿便知,肯定不对劲儿。

    故此,她假意饮下那酒,擦嘴时却都如数吐以袖中,席间也装作无事的与玉录玳应着话儿,而待用膳过后,却是挨个儿敲昏了几个伺候她的丫头奴才,换上了小太监的衣裳,低头佯装无事的拿着扫帚,混在抚廊处趴墙根儿。

    只听得那才刚与之谈笑风生的玉录玳又在暖阁内砸上了杯子,佛尔果春在旁相劝,二人说了许久,只是声音太小,在外头并听不清什么,可有幸是玉录玳的嗓子极其尖利,盛怒之下的她尤甚,这一来二去的,几个零零星星的词儿也落进了小猴儿的耳朵。

    什么“不守妇道!”“那狂徒究竟是何人?!”“死了一个又来一个!”“本宫这是造了什么孽!”凡此种种,小猴儿边听,边扫地琢磨,半天貌似琢磨些味儿出来了,她狐疑的摸摸自个儿肚子,彼时心下一忖:我操,该不是又揣上了?

    当晚,过墙之人再来时,小猴儿与他一说,那厮抖着肩膀乐的是好不欢脱,直摸着她的肚子,砸嘴儿道:“你丫这块地不错么,一年两茬,也不枉费我这么辛苦。”

    “去你大爷的,你他妈才是地!”小猴儿是好一阵拳打脚踢,可心下却是乱了套,如今皇上回京了,果齐司浑又封了相,她介个当口揣了个崽子,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延珏一眼看穿她,只说:“别瞎琢磨,那些不用你操心。”

    她不操心?她道是想不操心了!如今皇上简直把他逼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便是他从来东扯西扯的从不说那些事儿,可经不住她那个凤凰娘成日叹息嘟囔啊。

    因皇帝的不理不问,如今的延珏早已不是当日那个人见人低头的主儿了,有时候小猴儿瞧他那在她跟前儿依旧跋扈的样儿,总有一种让人踹了窝心脚的感觉。

    可每每这时,延珏都正儿八经的跟她说:“瞎琢磨没用,来,咱俩种地。”

    种地,种你妹的地!要不是这么锄禾夜当午,夜夜都辛苦,她能这么快就揣上第二个么!

    自然,第二天清晨,延珏压根儿没走,他大大方方的牵着小猴儿去给玉录玳请安。

    等玉录玳一瞧见她儿子神清气爽那模样儿,气的差点儿没甩他一巴掌,彼时脸一白,赶紧传太医过来,当即给小猴儿诊治,当太医说:“胎像有些不稳。”后,玉录玳脸色当即转青,一个站不稳,几乎踉跄,瞧她那一脸懊悔,小猴儿倒也没难为她,直接不转弯的跟她说:“那酒我吐了,压根儿没喝。”

    玉录玳这才缓和些许,连说了几个:“菩萨保佑!”转而又听延珏绷着脸问太医:“是何缘故?”

    却听太医细细诊来又道:“想是福晋小产才出两月,虽调养的不错,可气血总有些虚,不过只要小心加以调养,可保无虞。”

    听了这话儿,玉录玳赶忙急道:“快去,弄些上好的调养方子,给福晋补补身子!”

    却在这时,只听一声,“慢着!”留住了那太医的步子,彼时延珏忽的沉下了一张脸,环视一屋子除玉录玳以外的佛尔果春和那个太医,沉声道:“福晋有孕的事儿,本王不想第四个人知道,若是不想脑袋搬家,那就仔细看管你们的舌头。”

    奴才们自是战战兢兢的应了声,可当他们褪去后,却见玉录玳双眉紧皱:“老七,你这是何意?”

    延珏讥诮道:“我们府上那些个事儿,额娘不是比我更清楚?”

    ……

    自然,如今科考案结束,延珏再度恢复了闲散,他自然不可能把自个儿有了身子的媳妇儿在丢在这深宫中,便是玉录玳厉声不准,可延珏可是个浑主儿,再加他与自个儿这老娘从来合不来,他也撂了狠话儿:“就是偷我也给人偷回来。”

    而最终,因太医一句:“福晋的身子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好好休息,不要忧心烦闷。”

    玉录玳脾气再大也不敢拿自个儿孙子开玩笑,于是再其大骂了一句:“滚!都给我滚!”之后,小俩口卷了包袱回了自个儿的王府。

    回去的路上,小猴儿放肆的躺在延珏的腿上,闭上眼睛琢磨,想这延珏可真是个人精,一句话把他娘噎的死死的不说,还就这么借坡下驴的瞒下了她这个孩子。

    可这怀孕如吹球,日子越久,吹的越大。

    “藏不住的时候咋办?”小猴儿百无聊赖的问他,而破天荒的,延珏却没搭理她,板着脸去跟于得水要烟袋,然等烟袋锅子递了上来,延珏架好了姿势,点了火儿才抽了一两口后,瞥了一眼腿上的小猴儿红扑扑的脸,啐了一声,掀了那车帘子,把那烟袋锅子直接丢到外头,少时,只听那外头传来一声惊叹:“天老爷保佑!这,这烟袋锅子竟是贴金的!”

    “败家玩意儿,跟介装嘛菩萨。”小猴儿翻他一眼。

    延珏捏捏她的脸,嗤道:“爷儿、乐、意。”

    ……

    回到王府时,正值晌午,冬日的北风窝在巷弄里,变得凶猛而异常冷冽,呜呜的鸣叫着,像是千百人的哭嚎声一般悽惨。

    由于精卫先走一步,到府上通传,于是当俩人儿的马车到时,府门前已花花绿绿的侯了二三十人。

    掀开帘子,小猴儿才要如往日般一样灵活的跳下车去,可转而,便被两只大手像提鸡崽子似的拎在半空。

    “再瞎蹦达,我腿给你打折了。”恶狠狠的动静儿在耳后晃荡,小猴儿回头白他一眼,呲牙佯做要咬他之势,延珏压根儿没搭理她,给她缓缓的放下地后,自个儿蹲在马车上,给她系了系貂领儿,又整了整雪帽儿,然后给于得水使了个眼神儿,道:“扶稳了。”

    许多人的倒抽气与叹息声淹没在北风呼啸中。

    接着,是一众家眷的齐齐请安声,瞧着这些个好几个月不曾见过的娘们儿们,一个个的华服贵氅,小猴儿到颇得兴趣,挨个扫了一眼。

    前头几排从左至右,先是一袭大红猩猩毡,气色越发的差的讷敏,再来是一袭白狐狸毛鹤氅,小脸粉红似白的雷薇,接连稍微站的往前一步的大毛黑灰鼠貂领的婧雅,还是老样子,妖精似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她的身边儿并没有舒玉,后来小猴儿得知,原来自舒噶礼行刑之后,那舒玉几度哭昏在家中,现下竟已经卧床不起。

    接着再往右瞧去是一件素色莲青斗篷,并未着避雪的衣裳的人,很是出众,然当仔细瞧瞧她那始终低下的头……

    竟是仲兰。

    小猴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回头斜了一眼儿延珏,笑着嘟囔了一句:“你介艳福不浅嘛!”

    呦呵?

    是酸味儿不?

    延珏抿嘴笑笑,拉着小猴儿的手,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府,而随后那一行女眷中,纷纷也都跟了上去,半晌,漫天白雪间,只与一人落寞的缓行其后。

    婧雅回头看看,也留了一步,拉着仲兰的手,柔声道:“外头风大,进屋儿吧。”

    ……

    当然,小猴儿从来也不是那醋缸子乱倒之人,偶尔酸酸已实属难得,更何况,对于她来说,仲兰,绝非什么宝星格格之辈,她与她的‘交情’可不仅仅是瞧上一个爷们儿。

    彼时,她也想明白一个问题,原来她那婆婆禁足她在坤宁宫里,十之有八是为了这个仲兰。

    “与我介‘二姐’相处了介些日子,咋样儿?”踩着雪,小猴儿笑问着延珏,她是通透的,如今果新那个老狐狸退了一步,远远避开了当下混乱的格局,而果齐司浑的封相,直接抬高了仲兰这个独女的身价儿。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为嘛那个老狐狸不请旨追封她死了的额娘一个什么诰命之类的,抬成正室,这样对仲兰不是好许多?

    “你这‘二姐’不错啊,琴弹的好,诗书更是比你这文盲精了不知道多少倍~”延珏背着手摇头晃脑,作势道:“妙哉,妙哉,真乃佳人也~”

    “去你大爷的,少他妈恶心我!”小猴儿死死剜他一眼,知道他是没屁搅和嗓子气她,遂摸着肚子,小声儿磨牙道:“我可告诉你,太医说了,我介胎像不稳,可受不得气。”

    “嗬!”延珏笑着敲敲她的头,“把家饿老虎儿么!”

    俩人旁若无人的嘻嘻哈哈,时而动手打闹,惊坏了一些奴才,毕竟府上已经多少个月都死气沉沉,王爷更是脸绷得像一块儿生铁,这会儿忽的这么笑的没完,委实吓着一些胆子小的奴才。

    不得不说,此次秋狝热河一行之后,吃了一些教训后,小猴儿的心思远比从前来的更深。

    诸如从前见到仲兰,她还难掩情绪,而此次再行相处,她却真的好像是全无过节,虽是她俩一个性凉不乐意搭理人,另一个更是不知人间烟火,只知无事画来九九消寒图,可时而不时,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小猴儿也会谴谷子给她这‘二姐’送过去,而她这个‘二姐’绝对是‘带发修行’的尼姑,瞧不上她就是瞧不上她,除却找人捎回的谢谢二字,完全不搭理她。

    有时候给于得水都气的都背地里直骂:“什么玩意儿!真当自个儿是咱们府上救命仙丹了?!”

    还真就别说,如今人人踩睿王府的当下,这个果齐司浑的独女,却实让这府上贴了层铜墙。如此,在她从不提回府的当下,延珏自是也没法儿硬撵,只是她待她的,他该瞧不见还是瞧不见。

    自然,猴子怀孕这么大的事儿,瞒谁也不可能瞒谷子。

    就在猴子回来的那个下晚儿,阿克敦亲自将谷子送了回来,俩瓷圈在屋里,又是好一番的唠,说着近日的事儿,起先话茬儿还停在那近日不对劲儿的陆千卷身上,然当得知这猴儿揣了小猴儿崽子,话锋全转,谷子又是笑又是哭的,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她小心翼翼的摸着猴子的肚子,正儿八经的说:“四断,你放心,有我谷子在,谁也动不得你,谁要敢动你,我就是拚了命,也不容!”彼时,小猴儿只当乐子来听,却不成想,这句话,日后,竟成了真。

    而当下,惹小猴儿关注的更多的反是那领头的词儿。

    小猴儿眼咕噜转转,撇撇嘴儿,“四断?嘛啊?”

    谷子说:“你也双断,七爷儿也双断,你俩的孩子,就是四断嘛!”

    “滚蛋!”小猴儿一脸嫌恶的蹬她一脚,“嘛恶心名儿,甭遭经我崽儿。”

    “你懂什么!这名儿听着就命硬!”谷子完全不搭理她,自顾唤着这名儿,她全然不知,那‘四断’已经再猴肚子里翻了多少个白眼儿。

    而当小猴儿嘱咐起谷子,怀孕之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时,谷子却脱口问道:“孟姨也不成么?”

    小猴儿缓缓摇摇头,嘴角浮出一抹讥笑。

    知她不想说你逼死她也不会说的性子,谷子也压根儿没问下去,彼时她只琢磨琢磨,忽的捂嘴惊道:“不对啊!我才想起,七月十四那天,你吃了那碗肉羹大吐后,咱们可是请了大夫瞧的!若说你那小产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那时候你已经有了身子啊!为何?为何……为何!”回想起来,谷子简直惊的不能说话,她瞪圆了眼睛,攥起了拳头,却见那卧在塌上的小猴儿却是全然无惊错的模样儿。

    “你早想到了?!”

    小猴儿甩她一记看‘白痴’的眼神儿,又道:“三五个娘们儿一样成台戏,介府上的水深着呢。”小猴儿可没忘,那日在坤宁宫的墙根儿下,清清楚楚的听见皇后说:死了一个,又来一个。

    而瞧着她绝对紧张孙子的模样儿,那这话儿指的那个绝对不是孩子,而是……

    谷子急的够呛,连连问着,可小猴儿却像是吃了哑药,除了扯王八犊子,逗哏儿,一句正经话没有。

    于是接连的日子,可给谷子忙坏了,非但小猴儿的吃食每一步都必须亲自经她的手,甚至连零食她都要先尝一尝,院子里不管来人是谁,她都会先上前好一番寒暄,眼神不时描着那些个女人,那神经绷的紧紧的,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千卷生了那么大的变动,她都无心去瞧上一眼。

    ……

    腊八那日,在要去陕西赴任之前,精卫来辞行。

    因圣旨用了‘急赴’二字,所以连留他用一顿饭的功夫也没有,于是小猴儿便让谷子去盛了一碗她一早便熬好的腊八粥来。

    小猴儿说:“多吃两碗,谷子介粥熬的,一绝!”

    精卫憨憨的笑着,狼吞虎咽的扒拉了一碗后,把空碗递给了谷子,给谷子惊的,直叹:“呦喂,精卫爷儿,您这是多少天没吃饭了?”

    “自家的饭,怎么吃都不够!”精卫抹了把嘴后,见延珏正倒着一杯茶,给他递了过来,忙惊的跪地。

    “主子这是何故!不是折煞奴才么?!”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起来!”延珏的口气听起来与平日无异,可精卫的声音却开始哽咽。

    “主子若一直端着那茶,奴才死也不起!”

    “呸!呸!呸!”一旁收到猴子眼神儿的谷子赶紧上前去扶精卫,她道:“什么死不死的,精卫爷儿是大丈夫,这一条命怎么能撂在一杯茶上!”

    “瞧瞧,你这点出息,挺大个爷们儿,竟连个丫头都不如了!”延珏讥讽道,见那蛮牛怎么也不肯起,便也将那茶放下了。

    半晌他道:“你放心去吧,我待会儿去找二哥写个手书加急送去,想那些陕甘的官员不会太为难你。”

    “主子,精卫……”不怕啊!精卫怕的是爷儿在京中无人照应啊!如今皇上说调便调走他,不是砍了七爷儿的臂膀又是什么啊!

    这断臂之后呢?皇上真的能消气儿么?

    精卫几度哽咽,那水汪汪的眼跟那黝黑的脸极不搭调。

    却听这时小猴儿笑笑道:“诶,可别说我没嘱咐你,那些个白莲教的枪头不认人的,人家打仗你跟着比划比划得了,别真傻逼似的往前冲,我可不想再瞧见你是躺着的。”

    “嗯……”精卫点点头,死憋着不让眼泪留下来,与小猴儿相处这么久,他又哪里听不出她刁钻的担心?!

    “行了,别像个娘们儿似的跟这儿恶心人了。”延珏摆摆手,“时候不早了,赶紧走吧。”

    精卫直直的瞧了一眼二位主子,深躬伏地,磕了三个响头。

    “主子,女主子,保重!”

    ……

    自那日起,府上的人发现,王爷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去陪着福晋,甚至有那么三天,听说俩人儿都没出过屋,槐暖轩笑声频传,而诸如此般,若是平日里,奴才丫头们的舌根子早就嚼烂了,一定会说什么“王爷真真儿是把福晋宠上天了!”之类的老婆舌,可今时不比往日,府上的奴才都消停的异常。

    便是他们,也察觉了如今府中的凄清。

    因为换作往年,在这个年下的当口,便是王爷有心,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陪福晋,那些自有睿王府以来便在此伺候的老奴都常常叹息:“眼瞅要过年了,往年的门槛子这会儿早就给踏烂了,瞧瞧如今,这冷清劲儿!”

    是啊,连成日扫着王府门口的奴才,都常常翘首那巷弄里日日进来的一辆辆马车,可那些个马车几乎全部停在了那隔壁僧王府的门口,真真可叹一,暮去朝来眼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

    ……

    而此时隔着几条街的宝亲王府,哦不,如今已是一块摘了匾额的贝勒府,贝勒府中,凄楚更甚。

    自打延玮被圈禁后,阖府上下哭声不止,人人都无法接受这一时天堂,一时地狱,而乌林珠更是大病了一场,几乎差点儿见了阎王,若不是僧格岱钦去太医院求了太医过来诊治,许是这条命也就断了。

    而后在几个孩子不日不夜的照顾下,乌林珠也渐渐恢复了神智,当她醒时,瞧着那些个围着她塌边趴着的孩子们,难掩疲乏的脸,带着泪痕的眼,她捂着嘴哭了许久。

    那眼泪,既为了这些儿女的前程,更多的是对自个儿的忿恨。

    她想:乌林珠啊,乌林珠,若是连你都撑不下去,你让孩子们怎么办?

    是以,慈母爱,爱幼雏,翌日乌林珠便强撑着精神起了身,微笑着安抚着几个孩子:“会过去的。”真的会过去么?她骗孩子们,也骗自己。

    等乌林珠再好一些,开始打理府上的事,她才发现,府上已经乱做一团了,那些个庶福晋成日哭嚎,搅和的人心惶惶,而奴才们更是过份,甚至有几个老奴才,竟开始偷些府上的东西拿去变卖。

    乌林珠平日虽是犀利,可她鲜少惩罚奴才,但是这一日,她命人全面清点府上的财产,并对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人,都行了三倍的家法,一时间,府上没人敢闹,也算是暂时消停下来了。

    而在那之后,她听闻僧格岱钦去同皇帝请求与那果家三女完婚,她便带着厚礼,盛装打扮去了僧王府,再剜着心,堆着笑说了一堆祝福的话儿后,僧格岱钦摒退了两侧,问她:“在我这儿何必强撑着,近来怎么样了?”

    那关心的话儿一出,乌林珠的眼泪便蓄了起来,可转而便被她憋了回去,随即她扑通一声跪地,惊的僧格岱钦赶紧扶她道:“你这是干什么?”

    “如今我家爷儿大势已去,乌林珠也没什么奢望,唯一的惦念,便是孩子们,乌林珠求表哥看在往日情份上,收了福祈做义子吧。”说罢,乌林珠跪地叩头,磕的嘭嘭直响,可她不觉得疼,这般无耻的话都说出了口,疼又算的了什么?

    她从未想过去用这段对自己来说最真挚,最纯洁的感情去做什么,便是延玮不只一次暗示过她,让她拉僧格岱钦结盟,可便是她次次答应,却从来都是消极退避的,她跟自己说,如果玷污了这份感情,她乌林珠就什么都不剩了。

    可如今不行,她不只是乌林珠,她还是几个孩子的额娘,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孩子在皇权交叠中,给生吞活剥直至无骨。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乌林珠越磕越响,脑门磕破了,她也依旧再磕,直到被僧格岱钦用力的一把扯起,他说:“并非我不想帮你,可如今这个当口儿……这事儿缓缓在说吧。”

    “!¥%”乌林珠眼泪断线,她用蒙语唤着僧格岱钦,像许多许多年前一样,她看着他,乞求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丝动容。

    可是,没有,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他们了。

    乌林珠擦了擦眼泪,咽了两口唾沫,找回了自己的冷静,她退后一步,施礼道:“打扰僧王了,乌林珠先告退了。”说罢,她转身就走。

    “等等。”僧格岱钦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乌林珠留步,却并未转身,接着一声叹息后,僧格岱钦说:“若你不在乎声名所累,那就让福祈先过我府上住些日子吧。”

    声名所累?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怕的?

    果不其然,在世子去了僧王府后,整个贝勒府委实比从前安生许多,有了僧王这棵大树庇荫,就连奴才们也都安下几分心。

    这一日清晨,乌林珠才吃了饭要去看账目时,丫头红霞一脸气愤的进了屋儿。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没个样子?”虽气色不佳,可乌林珠威严仍在。

    红霞一跺脚,脸一红,“主子!那二福晋简直欺人太甚!”

    “又怎么了?”乌林珠攒起了眉头。

    “是!她们府上如今是大大风光起来了,可你说,她这三天两头的送些礼过来羞辱咱们也就罢了!如今到好,一个小格格生辰,也要摆上一桌,还送了帖子给咱们,主子您说,她这不是跟咱们显摆是什么!”说罢红霞递了个帖子过来。

    乌林珠接过来看了看,斥道:“数你话多,再浑说我剪了你舌头!下去!”舒舒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虽然平日并不算交心,可她明白,她是好心罢了。

    见红霞眼泪转圈儿,乌林珠又道:“行了,别哭了,去我那嫁妆堆儿里,把阿爹送我那块金镶玉锁取出来。”

    “主子?你真的要去?!”

    ……

    ------题外话------

    呃,前头我写的季娇丁忧三年,然后最近瞧些史料,发现满人的丁忧期,只有百日,我就给改过来了。

本站推荐:修罗天帝逆天邪神伏天氏元龙毒医娘亲萌宝宝万古神帝万古神帝医毒双绝:冥王的天才宠妃元尊牧神记

痞妃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龙门小说网只为原作者鎏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鎏年并收藏痞妃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