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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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滴个乖乖嘞……恁排场拍电影呢你们这是！？这都是些啥子啊！！”
黄杉秋一屁股跌坐在楼梯阶上，一手紧紧护着他拿来的东西，一手死死握着一旁的楼梯栏杆，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里了。
“都啷个回事？没得人解释一下噻？！”
“对不起呀杉秋，刚才我们太忙了没出去接你，不好意思啊…抱歉……”
浮月松开手里本在检阅的纸张，扭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黄杉秋笑了笑并招了招手。
“是，刚才的确是我们疏忽了没接应你，不过狐狸你也不至于这样吧，这儿也就是个地下室而已，你这种反应，大可不必。”
曦亭抽身，单独睁开一只眼瞄了瞄楼梯上的黄杉秋，一副理所当然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根本不是必不必的问题好吧！是个正常妖怪看到都会惊讶吧！再说了你个仔压根就没提起过你家还有个这么大的地下室，秋哥哥我震惊一下，怎么啦！”
黄杉秋隔空指了一下曦亭，然后愤愤不平的又收了回去，一副无处撒气只能任由自己憋着的郁闷模样，两瓣唇珠间的齿贝愣是咬了松，松了咬。
“好，是我的错，对不起，抱歉了。”
曦亭又阖上那只单独睁开的眼睛，专心投入工作，简简单单的跟黄杉秋道了个歉。虽然他语气里绝对没有故意气人的意思，但是就是让人听着别扭。
“好好好行行行！是我不对！你没错！……唉！”
黄杉秋有些不可理喻似的对着曦亭扇动了几下手掌，随即护住自己过来时就带来的一个袋子，忙不迭的从楼梯上爬了起来，甚至不忘低头扑了扑裤子上的浮灰。等再到他重新抬起头，黄杉秋，又恢复到了那种最标志性的状态。
“实在是抱歉杉秋……事出有因，又是临时有变，没来得及通知你具体情况，害你吓着了，对不起啊。”
浮月从翻飞的宣纸丛中移步出来，然后小跑到黄杉秋跟前，一脸的歉意与理亏。
“嗨，没事哥哥，虽说吧，我是真吓了一跳，不过好歹我也活了两千五百多年了，该淡定还是得淡定滴，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啦，既然是事情有突发状况，当然就要特殊解决，我不怪你们啦～”
黄杉秋又从衣服里掏出忘凝，刷的一下打开，给自己扇风。
“呀～不过嘛，哥哥你们家地下室的宝贝是真不少耶，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曦仔说过啊～”
“哦，可能是因为小曦他也很久没用地下室的缘故吧？这里大概已经搁置上百年了，平常就算是不用的东西都是直接丢掉或者捐出去，也不会启用地下室的。”
“哦，原来如此，晓得咯～”
语毕，黄杉秋收回忘凝，驻足仰头观望宽敞地下空间内的上空，数千张徐徐飘动的宣纸和千万根金灿灿的龙羽，以及，正专心致志操纵着它们的真正主人，羽山曦亭。
“嗯～不过说实在的，不管什么时候，曦仔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黄杉秋说完便捧起之前手里的袋子，郑重的用双手转交给了浮月。
“你们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很高兴能帮上忙。”
浮月轻轻接过，同时也感受到了黄杉秋的赤诚之心，无比坚定且感谢的对他点点头。
“真是谢谢你了，杉秋。”
“不谢啦，都是我该做的，只不过……不知道哥哥可不可以允许我参观一下你们家的地下室？”
还没等浮月发话，不远处的曦亭保持着静坐的姿态先一步回答了黄杉秋的问题。
“你随便看，遇见喜欢的尽管拿去，几件老物件而已，就当是我的回礼吧。”
曦亭运转了一下胳膊，轻轻一挥就操控龙羽写下了大片字迹，空气中金色流光顿时齐齐闪烁，好不震撼耀眼。
“哎呀，秋哥哥我只是想看看，没说要啊，仔仔你专心你的工作，不用管我啦～”
“我是说真的，遇见喜欢的，你尽管拿，多少件都行，心意不成敬意。”
黄杉秋看看曦亭，又和浮月对视，明显浮月的眼神里流露的意思跟曦亭是一致的，甚至还有些赞许，搞得黄杉秋有些不知所措。
“唉～好吧好吧～”
黄杉秋摊手，他永远也拿这二人没办法。
而这一头，曦亭才刚说完话，便随手一落将数百张已经写好的稿件在空中重叠摞好，再一挥手便转移到了之前那宽大墨绿色书案上，浮月见已经书写完的部分来了，一点也不闲着，上去就抱了起来，转过来在另外一张摆满各种神机挂件的黑木桌前拉开椅子端正的坐下，手执狼毫认真的蘸了墨汁便慷慨大方的泼墨挥毫。
一旁的黄杉秋见状连忙投去稀奇的目光，正好看到的便是大半幅浮月已经画好的山水图鉴，其画气势如虹，规模壮阔，却也处处细节，笔墨分明，再一览浮月此刻庄严神情，眉心压低，若不是黄杉秋早就了解浮月的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正在墨笔江山的这一位是个性情悍烈的豪客。
但言归正传，黄杉秋好奇归好奇，还是不忍打搅到浮月，也就在他旁边安静的看了十多分钟，看他奋笔疾书似的画完了几十张仙境一样的内容，继而转过来去研究兄弟二人的宝藏级地下室了。
“浮月，你那里还有几张没好？”
“就快了，你给我的一百四十五张带有绘画的页数已经完成了，小曦你那里呢？”
“总体的四分之三……很快就能写完了。”
“很好…！棒极了！等下写完之后，剩余的画卷都交给我来完成吧！”
“自然是这样。”
浮月撩了撩耳鬓的头发，面露激动喜悦之色，指节分明的四指不曾停顿，轻轻一个抖动，便在他手下诞生出了连绵不断的江水。
听着身后兄弟俩的从善如流的对话黄杉秋不禁笑叹了一下，他从案几上拿起一个青铜铸造的小锤，轻轻地敲击满满一大排大小不一的战国编钟，也不熟知是否是他会一些乐理，他敲击编钟发出的声音，再怎么听都像是一首绝妙千古的旋律。
龙腾万世，隆盛千秋。
大概又过去了两个小时，不过黄杉秋真正看过的宝贝还不足整体的四成，这么久也没和人说话，闹得他心里还是有点痒，毕竟欣赏了这么长时间，攒了一肚子赞美惊艳之语，到头来也没人吐露倾诉，难免有些憋得慌。
“哎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秦国铜钱啊，再就是这西域的玉石王座，恐怕不止三千年的岁月了吧……”
他又抽出了一把锃亮的宝剑，寒光之中倒映着他精妙的五官。
“还有这剑也是……战国时期的神兵丽宝，刚才旁边的那一套女式凤冠，明显是盛唐的风格…再加上宋朝的希琴，窑瓷……”
黄杉秋利落的抖了几个剑花，准确干净的将宝剑插回鞘中。
“剩下的我就不必多言了，每一件都是至宝中的至宝。”
话音刚落，另一头本该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地方发出一声不屑的闷哼。
“至宝什么的还是算了，再名贵的东西在我眼里也比不上羽山的一捧泥土。何况这些东西本就是身外之物，要不是当年年少轻狂不知轻重，现在的我才懒得搜罗这些玩意儿。”
黄杉秋扭头，发现不知不觉中，原本漫天都是宣纸少了近乎大半数，可见曦亭认真起来的工作速度有多快，先不说他还能一心二用听见自己小声的嘟哝，黄杉秋也可说是好久都没看过他如此沉静下心的模样了。
“呵，说的好像你现在就老得走不动路了一样，你现在也很年轻好伐～不照样狂傲不羁嘛？”
“比不上从前了。现在的我，跟那时候相比要优柔寡断的多。”
“哼……哈哈，也对～也是～”
最后，黄杉秋看得有些累了干脆就在曦亭那张王座上一屁股坐下休息，正好堆在地上的那些古卷能给他解乏儿，兄弟二人齐心协力赶工复刻，忙忙碌碌又是将近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在一声笔杆敲击桌面的脆响声后，二人将分好页数的两摞宣纸合并重叠。
“一千九百四十一张…！完成！”
浮月接过那厚实的一整本基本完成的复刻品，神采奕奕的宣布出现在的进程，接着，他拿出了黄杉秋带来的那个手提袋，在二人聚焦过来的目光下再次坐好，只见浮月先是一手揽过桌子上一大堆神机一样看不懂的古老器械工具，包括大大小小一大堆型号不一的刷子和板尺，木浆，糨糊，小刀，以及一副精密的目镜。
浮月抬手慢慢戴上了单框的放大目镜，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从那个手提袋拿出了一个被红布包裹住的东西，整整里外三层，才看到里面的红褐色密封小罐子。
“不好意思啊哥哥，因为这东西用之前不能接触空气，所以我包地严实了点～”
“没关系杉秋，这样更好！这蝶粉本就是酷似昙花的物品，保管的严密些自然最好不过了。”
说到这蝶粉，那可不多得，是用种类特殊的蝴蝶翅膀磨成的粉末，具有很强氧化和迷惑性，涂在纸张上能短时间再造千年的古旧感，同时它又是一种很好的风干粉。之前虽然他们家里也保存了一点，但年久失效已经没多大意义，无奈只能拜托黄杉秋找一找有没有好的成品，对方也就按要求给他们送了一罐。
浮月的每一步动作用的力量都极其小心，他用工具撬开小罐子后，没有急着打开，而是转手跟曦亭要了那一整张充当封皮的暗红色手作品，庄重的摆好之后，他才缓缓打开那个罐子。
里面浅银色的蝴蝶粉末晶莹透亮，闪闪发光，可还没等多看几眼，浮月以迅雷之速用药勺挖了一些出来，然后又迅速盖上盖子，并用双手用力捂好。
“这……”
“不好意思呀，嗯…我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了，毕竟涂抹蝶粉是个反复性的步骤，涂的次数越多，这赝品的还原度就越高，让你见笑啦杉秋……”
浮月不好意思的笑笑，黄杉秋也能接受这个解释，只不过下意识看向曦亭的时候，后者一低头一抱胸一副我也没辙的样子。
“还原涂抹的技艺只有浮月才会，我可办不到。”
“唉，要是小斓在就好了，他好像可以制造真空环境，这样一来就没有那么繁琐了。”
“浮月你好好的提他干嘛？……”
三个人伏案在桌，三双眼睛目不交睫的看完了还原古籍的全过程，最后伴随着曦亭拆下自己羽毛上的针芒作为针引，又穿了特制的蛛丝白线作为导线，很快，非常之快，一本与之前在博物馆见过的真品如出一辙的复刻品就宣告完成了。
“大功告成！现在，就差把这个换给博物馆了！”
浮月扭过上半身，把厚厚的一本书转交给身后二人检阅。
“喝啊～这么重！也真是辛苦你们俩了，足足花了八个小时吧？”
黄杉秋掂了掂手里的古籍，小心翻开给曦亭看，后者凑到他颈边，也是仔细的查阅着。
“是九个小时，你没来之前我们还忙活了一会。”
语毕，曦亭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按解锁，看了看时间。
“18:24，晚上六点。”
三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的起身，遂是即刻动身纷纷跑出了地下室。
“狐狸！你跟得上吗？跟不上我带你！”
曦亭抱着浮月展开黑翼在空中疾行，相应浮月怀里则是抱着那本用白布包好的复刻品。
“没错杉秋，你要是跟不上让小曦带带你！”
“哎呀不用！我跟得上！再说了你仔都抱着一个了还怎么带人？！”
黄杉秋紧跟身后，一头银杏色的头发在夜风里变得格外凌乱，他脚下是一片金灿灿的浮云，为了减小阻力而压低了身体。
“我挎你！赶快过来！”
“去去去！秋哥哥还不用你个伢仔来挎！你俩赶紧去别管我我随后就到！”
“我知道了，你记得一会跟上！”
伴随着曦亭最后一次呼喊，巨大的双翼陡然振翅加速，几尾乌黑的钢羽掉落，兄弟二人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没过多久，曦亭抱着浮月一个稳稳的落地停摆在博物馆旁的茂密绿化丛里，二人隐匿其中，悄悄观察了一下，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夜幕之后的博物馆内已经没有一丝光亮，正因如此，只从门口望进去感觉里面格外的阴森诡异。不过显然这还不足以让曦亭浮月他们害怕，确认四下无人后，曦亭摆了个手势，让浮月跟着他过去，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在博物馆周围施加了一层妖障，屏蔽内部能接收的一切视觉和听觉。
浮月心领神会，小心拽着曦亭的衣角跟进。二人移步到正门前，发现上面挂着铁锁，没错，就是很常见的那种链条锁。
本来这种东西是完全难不住他们的，可怪就怪在，不是这锁本身的问题。
曦亭上前一步，直接将那已经被人为撬开的锁取下，他掂了掂重量，一股熟悉的香味便盈盈地冒了出来，拂过他的嗅觉神经。
“小曦。”
浮月扭头和他小声说话，明显是在征求同意。
“是她，走。”
曦亭重新把那锁链挂回，用力推开门，带着浮月便跨了进去。走了没两步，也就是步入大厅正中央，一阵突来的鞋跟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大厅内。
二人随即停下，一脸已经猜到是谁的表情。听着愈发靠近的鞋跟敲击地面的脆响，浮月愣是忍不住嘴角轻扬了一下。
“果然你还是来了啊，芸芸。”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人就从一根柱子之后绕了出来，先不说那曲线分明的身形明显看得出就是个女性，那一头深粉色的标志性短发已经告诉了所有人，眼前的少女为何人。
“那是当然的喽，毕竟是二位哥哥的东西，我必须帮你们拿回来啦。”
阴影中，少女单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缓缓朝这里走来，恰巧走到了月光能照亮的地方，映照着她明媚且熟御的眉眼更加动人，紧贴身体曲线的皮质紧身衣发散着柔和神秘的光纹，衬出她纤细而极具立体感的躯体，女孩脸上有着精致典雅的淡妆，在月光下更加惊人和美艳，气质也是和那种普通小姑娘的感觉大相径庭。
少女明朗一笑，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它被丝帛层层包裹，但看大小和形状，就绝不会认错。
“这是……”
“喏，你们羽山的宝贝，时隔千年物归原主，我已经先你们一步偷到手了，现在还给你们咯。”
北宫芸双手呈上那样物品，愣是过了半晌和片刻的沉默，直到浮月一双微颤的手去接过，这沉默才算消亡。
浮月紧紧一把将其抱住，暗藏眼底是遗恨千古的殇雪与离散，它们极速凝聚，却又在须臾之间融化成雪山上最绵柔的山泉春水……释然，而又百感交集，激动，而又缄默无言。
曦亭明显比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要镇定许多，他一直没说话，单单一手放在浮月的肩头，轻轻拍打，但也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小曦，先……帮哥哥拿一下，拿一下好吗……”
曦亭不语，只是点点头，悄无声息替他的哥哥拿好了那本真正的。同样，也是紧紧拿捏在胸口。
北宫芸静静看着他们所有的情绪反应，默默一低头，擦去了眼角一滴温热的液体。
“芸芸，真的十分感谢你……谢谢你，明明这不关你的事，还要劳烦你，真的很谢谢你……”
“没什么，月哥哥，该做的。我们是朋友，我愿意为你们付出。”
北宫芸摘下自己的真皮手套，还是没忍住溢出的眼泪。
“我真心的祝愿你们，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分开……永永远远都陪伴着彼此，永远。”
浮月强忍心底涌动的各类情绪点头，曦亭则是难得露出一个宽慰柔和的笑，并对北宫芸示以感谢。要说为什么北宫芸回来帮他们偷书，他们其实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硬要说缘由的话，还要从那天他们去北宫芸的学校听讲座说起了。
那一天下午在图书馆，二人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传单上的宣传内容，进而找到了他们羽龙一族的古籍。当时那个时候，黄杉秋和北宫芸也都是在场的，并且可以说说第一见证人，见曦亭浮月两个都快喜极而泣的表情自然是要问出缘由和原委，本着打小不喜麻烦他人的习性，二人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他们的意图，并没有想让二人插手帮忙的想法，可这一坦白闹得这俩人都急眼了，怎么说都要来帮忙，北宫芸那时候闹得比黄杉秋还要厉害，说如果不让她帮，她就重操旧业，继续去吸食别人的妖力，而且还要把人吸死，当时两个人拗不过她，只是给了她一个应允，并不是承诺，而这妮子也是强硬，直接说绝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一定帮他们把遗物弄到手，并亲自转交给他们。
“丫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没必要操无关紧要的心……”
“是，芸芸，这毕竟是我们羽山的事，是我和曦亭的事，你没必要……”
“你们要是还拿我当朋友，就不要阻止我！”
当时的北宫芸这样讲，无论如何，二人也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
“我想为大家做点什么，拜托了，请你们相信我……”
画面一转，就是女孩兑现承诺的时候。
“好了，赶紧把赝品给我吧，我把它放回去，趁着监控重启还有最后三分钟，免得第二天被人看出端倪，那样就不好了。”
其实监控的问题始终不大，再加上现在已经闭关四下无人也没了顾虑，几个人也只是图个方便，因为对于几个活了百年，千年的非人类来说，骗过人造的机械系统根本不难。
“这是复刻品，芸芸你赶紧把它送回原位，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浮月声音顿了顿，把假的古籍递给北宫芸，女孩伸手接过，涂着梅子色彩妆的嘴唇微微一笑。
“哥哥们外面等好，我去去就回。”
不等二人回应，北宫芸的身体犹如全息影像一样凭空消失，唯独那沾染过她体温的真品才能提醒他们，少女曾经来过。
浮月抬头看了一眼曦亭，同时对方也正在看自己。
“就听那丫头的吧，出去等她回来。”
“嗯。”
他们要确保先将古籍带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去，恋旧或者怀念也必须在离开博物馆之后才能去认真做，现在最后剩下的，就是等着北宫芸回来，然后跟外面候机的黄杉秋汇合，四个人一起平安无恙的回家，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目标。
二人正欲转身离去，突然一直保持静卧不动状态的曦亭浑身瞬间绷紧，竖瞳闪现之后一个回身将浮月护在身后，并朝着黑黢黢的走廊深处散发着他恐怖的妖气威压。
“谁？！！给老子出来！！”
“我滴个乖乖嘞……恁排场拍电影呢你们这是！？这都是些啥子啊！！”
黄杉秋一屁股跌坐在楼梯阶上，一手紧紧护着他拿来的东西，一手死死握着一旁的楼梯栏杆，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里了。
“都啷个回事？没得人解释一下噻？！”
“对不起呀杉秋，刚才我们太忙了没出去接你，不好意思啊…抱歉……”
浮月松开手里本在检阅的纸张，扭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黄杉秋笑了笑并招了招手。
“是，刚才的确是我们疏忽了没接应你，不过狐狸你也不至于这样吧，这儿也就是个地下室而已，你这种反应，大可不必。”
曦亭抽身，单独睁开一只眼瞄了瞄楼梯上的黄杉秋，一副理所当然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根本不是必不必的问题好吧！是个正常妖怪看到都会惊讶吧！再说了你个仔压根就没提起过你家还有个这么大的地下室，秋哥哥我震惊一下，怎么啦！”
黄杉秋隔空指了一下曦亭，然后愤愤不平的又收了回去，一副无处撒气只能任由自己憋着的郁闷模样，两瓣唇珠间的齿贝愣是咬了松，松了咬。
“好，是我的错，对不起，抱歉了。”
曦亭又阖上那只单独睁开的眼睛，专心投入工作，简简单单的跟黄杉秋道了个歉。虽然他语气里绝对没有故意气人的意思，但是就是让人听着别扭。
“好好好行行行！是我不对！你没错！……唉！”
黄杉秋有些不可理喻似的对着曦亭扇动了几下手掌，随即护住自己过来时就带来的一个袋子，忙不迭的从楼梯上爬了起来，甚至不忘低头扑了扑裤子上的浮灰。等再到他重新抬起头，黄杉秋，又恢复到了那种最标志性的状态。
“实在是抱歉杉秋……事出有因，又是临时有变，没来得及通知你具体情况，害你吓着了，对不起啊。”
浮月从翻飞的宣纸丛中移步出来，然后小跑到黄杉秋跟前，一脸的歉意与理亏。
“嗨，没事哥哥，虽说吧，我是真吓了一跳，不过好歹我也活了两千五百多年了，该淡定还是得淡定滴，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啦，既然是事情有突发状况，当然就要特殊解决，我不怪你们啦～”
黄杉秋又从衣服里掏出忘凝，刷的一下打开，给自己扇风。
“呀～不过嘛，哥哥你们家地下室的宝贝是真不少耶，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曦仔说过啊～”
“哦，可能是因为小曦他也很久没用地下室的缘故吧？这里大概已经搁置上百年了，平常就算是不用的东西都是直接丢掉或者捐出去，也不会启用地下室的。”
“哦，原来如此，晓得咯～”
语毕，黄杉秋收回忘凝，驻足仰头观望宽敞地下空间内的上空，数千张徐徐飘动的宣纸和千万根金灿灿的龙羽，以及，正专心致志操纵着它们的真正主人，羽山曦亭。
“嗯～不过说实在的，不管什么时候，曦仔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黄杉秋说完便捧起之前手里的袋子，郑重的用双手转交给了浮月。
“你们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很高兴能帮上忙。”
浮月轻轻接过，同时也感受到了黄杉秋的赤诚之心，无比坚定且感谢的对他点点头。
“真是谢谢你了，杉秋。”
“不谢啦，都是我该做的，只不过……不知道哥哥可不可以允许我参观一下你们家的地下室？”
还没等浮月发话，不远处的曦亭保持着静坐的姿态先一步回答了黄杉秋的问题。
“你随便看，遇见喜欢的尽管拿去，几件老物件而已，就当是我的回礼吧。”
曦亭运转了一下胳膊，轻轻一挥就操控龙羽写下了大片字迹，空气中金色流光顿时齐齐闪烁，好不震撼耀眼。
“哎呀，秋哥哥我只是想看看，没说要啊，仔仔你专心你的工作，不用管我啦～”
“我是说真的，遇见喜欢的，你尽管拿，多少件都行，心意不成敬意。”
黄杉秋看看曦亭，又和浮月对视，明显浮月的眼神里流露的意思跟曦亭是一致的，甚至还有些赞许，搞得黄杉秋有些不知所措。
“唉～好吧好吧～”
黄杉秋摊手，他永远也拿这二人没办法。
而这一头，曦亭才刚说完话，便随手一落将数百张已经写好的稿件在空中重叠摞好，再一挥手便转移到了之前那宽大墨绿色书案上，浮月见已经书写完的部分来了，一点也不闲着，上去就抱了起来，转过来在另外一张摆满各种神机挂件的黑木桌前拉开椅子端正的坐下，手执狼毫认真的蘸了墨汁便慷慨大方的泼墨挥毫。
一旁的黄杉秋见状连忙投去稀奇的目光，正好看到的便是大半幅浮月已经画好的山水图鉴，其画气势如虹，规模壮阔，却也处处细节，笔墨分明，再一览浮月此刻庄严神情，眉心压低，若不是黄杉秋早就了解浮月的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正在墨笔江山的这一位是个性情悍烈的豪客。
但言归正传，黄杉秋好奇归好奇，还是不忍打搅到浮月，也就在他旁边安静的看了十多分钟，看他奋笔疾书似的画完了几十张仙境一样的内容，继而转过来去研究兄弟二人的宝藏级地下室了。
“浮月，你那里还有几张没好？”
“就快了，你给我的一百四十五张带有绘画的页数已经完成了，小曦你那里呢？”
“总体的四分之三……很快就能写完了。”
“很好…！棒极了！等下写完之后，剩余的画卷都交给我来完成吧！”
“自然是这样。”
浮月撩了撩耳鬓的头发，面露激动喜悦之色，指节分明的四指不曾停顿，轻轻一个抖动，便在他手下诞生出了连绵不断的江水。
听着身后兄弟俩的从善如流的对话黄杉秋不禁笑叹了一下，他从案几上拿起一个青铜铸造的小锤，轻轻地敲击满满一大排大小不一的战国编钟，也不熟知是否是他会一些乐理，他敲击编钟发出的声音，再怎么听都像是一首绝妙千古的旋律。
龙腾万世，隆盛千秋。
大概又过去了两个小时，不过黄杉秋真正看过的宝贝还不足整体的四成，这么久也没和人说话，闹得他心里还是有点痒，毕竟欣赏了这么长时间，攒了一肚子赞美惊艳之语，到头来也没人吐露倾诉，难免有些憋得慌。
“哎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秦国铜钱啊，再就是这西域的玉石王座，恐怕不止三千年的岁月了吧……”
他又抽出了一把锃亮的宝剑，寒光之中倒映着他精妙的五官。
“还有这剑也是……战国时期的神兵丽宝，刚才旁边的那一套女式凤冠，明显是盛唐的风格…再加上宋朝的希琴，窑瓷……”
黄杉秋利落的抖了几个剑花，准确干净的将宝剑插回鞘中。
“剩下的我就不必多言了，每一件都是至宝中的至宝。”
话音刚落，另一头本该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地方发出一声不屑的闷哼。
“至宝什么的还是算了，再名贵的东西在我眼里也比不上羽山的一捧泥土。何况这些东西本就是身外之物，要不是当年年少轻狂不知轻重，现在的我才懒得搜罗这些玩意儿。”
黄杉秋扭头，发现不知不觉中，原本漫天都是宣纸少了近乎大半数，可见曦亭认真起来的工作速度有多快，先不说他还能一心二用听见自己小声的嘟哝，黄杉秋也可说是好久都没看过他如此沉静下心的模样了。
“呵，说的好像你现在就老得走不动路了一样，你现在也很年轻好伐～不照样狂傲不羁嘛？”
“比不上从前了。现在的我，跟那时候相比要优柔寡断的多。”
“哼……哈哈，也对～也是～”
最后，黄杉秋看得有些累了干脆就在曦亭那张王座上一屁股坐下休息，正好堆在地上的那些古卷能给他解乏儿，兄弟二人齐心协力赶工复刻，忙忙碌碌又是将近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在一声笔杆敲击桌面的脆响声后，二人将分好页数的两摞宣纸合并重叠。
“一千九百四十一张…！完成！”
浮月接过那厚实的一整本基本完成的复刻品，神采奕奕的宣布出现在的进程，接着，他拿出了黄杉秋带来的那个手提袋，在二人聚焦过来的目光下再次坐好，只见浮月先是一手揽过桌子上一大堆神机一样看不懂的古老器械工具，包括大大小小一大堆型号不一的刷子和板尺，木浆，糨糊，小刀，以及一副精密的目镜。
浮月抬手慢慢戴上了单框的放大目镜，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从那个手提袋拿出了一个被红布包裹住的东西，整整里外三层，才看到里面的红褐色密封小罐子。
“不好意思啊哥哥，因为这东西用之前不能接触空气，所以我包地严实了点～”
“没关系杉秋，这样更好！这蝶粉本就是酷似昙花的物品，保管的严密些自然最好不过了。”
说到这蝶粉，那可不多得，是用种类特殊的蝴蝶翅膀磨成的粉末，具有很强氧化和迷惑性，涂在纸张上能短时间再造千年的古旧感，同时它又是一种很好的风干粉。之前虽然他们家里也保存了一点，但年久失效已经没多大意义，无奈只能拜托黄杉秋找一找有没有好的成品，对方也就按要求给他们送了一罐。
浮月的每一步动作用的力量都极其小心，他用工具撬开小罐子后，没有急着打开，而是转手跟曦亭要了那一整张充当封皮的暗红色手作品，庄重的摆好之后，他才缓缓打开那个罐子。
里面浅银色的蝴蝶粉末晶莹透亮，闪闪发光，可还没等多看几眼，浮月以迅雷之速用药勺挖了一些出来，然后又迅速盖上盖子，并用双手用力捂好。
“这……”
“不好意思呀，嗯…我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了，毕竟涂抹蝶粉是个反复性的步骤，涂的次数越多，这赝品的还原度就越高，让你见笑啦杉秋……”
浮月不好意思的笑笑，黄杉秋也能接受这个解释，只不过下意识看向曦亭的时候，后者一低头一抱胸一副我也没辙的样子。
“还原涂抹的技艺只有浮月才会，我可办不到。”
“唉，要是小斓在就好了，他好像可以制造真空环境，这样一来就没有那么繁琐了。”
“浮月你好好的提他干嘛？……”
三个人伏案在桌，三双眼睛目不交睫的看完了还原古籍的全过程，最后伴随着曦亭拆下自己羽毛上的针芒作为针引，又穿了特制的蛛丝白线作为导线，很快，非常之快，一本与之前在博物馆见过的真品如出一辙的复刻品就宣告完成了。
“大功告成！现在，就差把这个换给博物馆了！”
浮月扭过上半身，把厚厚的一本书转交给身后二人检阅。
“喝啊～这么重！也真是辛苦你们俩了，足足花了八个小时吧？”
黄杉秋掂了掂手里的古籍，小心翻开给曦亭看，后者凑到他颈边，也是仔细的查阅着。
“是九个小时，你没来之前我们还忙活了一会。”
语毕，曦亭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按解锁，看了看时间。
“18:24，晚上六点。”
三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的起身，遂是即刻动身纷纷跑出了地下室。
“狐狸！你跟得上吗？跟不上我带你！”
曦亭抱着浮月展开黑翼在空中疾行，相应浮月怀里则是抱着那本用白布包好的复刻品。
“没错杉秋，你要是跟不上让小曦带带你！”
“哎呀不用！我跟得上！再说了你仔都抱着一个了还怎么带人？！”
黄杉秋紧跟身后，一头银杏色的头发在夜风里变得格外凌乱，他脚下是一片金灿灿的浮云，为了减小阻力而压低了身体。
“我挎你！赶快过来！”
“去去去！秋哥哥还不用你个伢仔来挎！你俩赶紧去别管我我随后就到！”
“我知道了，你记得一会跟上！”
伴随着曦亭最后一次呼喊，巨大的双翼陡然振翅加速，几尾乌黑的钢羽掉落，兄弟二人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没过多久，曦亭抱着浮月一个稳稳的落地停摆在博物馆旁的茂密绿化丛里，二人隐匿其中，悄悄观察了一下，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夜幕之后的博物馆内已经没有一丝光亮，正因如此，只从门口望进去感觉里面格外的阴森诡异。不过显然这还不足以让曦亭浮月他们害怕，确认四下无人后，曦亭摆了个手势，让浮月跟着他过去，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在博物馆周围施加了一层妖障，屏蔽内部能接收的一切视觉和听觉。
浮月心领神会，小心拽着曦亭的衣角跟进。二人移步到正门前，发现上面挂着铁锁，没错，就是很常见的那种链条锁。
本来这种东西是完全难不住他们的，可怪就怪在，不是这锁本身的问题。
曦亭上前一步，直接将那已经被人为撬开的锁取下，他掂了掂重量，一股熟悉的香味便盈盈地冒了出来，拂过他的嗅觉神经。
“小曦。”
浮月扭头和他小声说话，明显是在征求同意。
“是她，走。”
曦亭重新把那锁链挂回，用力推开门，带着浮月便跨了进去。走了没两步，也就是步入大厅正中央，一阵突来的鞋跟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大厅内。
二人随即停下，一脸已经猜到是谁的表情。听着愈发靠近的鞋跟敲击地面的脆响，浮月愣是忍不住嘴角轻扬了一下。
“果然你还是来了啊，芸芸。”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人就从一根柱子之后绕了出来，先不说那曲线分明的身形明显看得出就是个女性，那一头深粉色的标志性短发已经告诉了所有人，眼前的少女为何人。
“那是当然的喽，毕竟是二位哥哥的东西，我必须帮你们拿回来啦。”
阴影中，少女单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缓缓朝这里走来，恰巧走到了月光能照亮的地方，映照着她明媚且熟御的眉眼更加动人，紧贴身体曲线的皮质紧身衣发散着柔和神秘的光纹，衬出她纤细而极具立体感的躯体，女孩脸上有着精致典雅的淡妆，在月光下更加惊人和美艳，气质也是和那种普通小姑娘的感觉大相径庭。
少女明朗一笑，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它被丝帛层层包裹，但看大小和形状，就绝不会认错。
“这是……”
“喏，你们羽山的宝贝，时隔千年物归原主，我已经先你们一步偷到手了，现在还给你们咯。”
北宫芸双手呈上那样物品，愣是过了半晌和片刻的沉默，直到浮月一双微颤的手去接过，这沉默才算消亡。
浮月紧紧一把将其抱住，暗藏眼底是遗恨千古的殇雪与离散，它们极速凝聚，却又在须臾之间融化成雪山上最绵柔的山泉春水……释然，而又百感交集，激动，而又缄默无言。
曦亭明显比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要镇定许多，他一直没说话，单单一手放在浮月的肩头，轻轻拍打，但也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小曦，先……帮哥哥拿一下，拿一下好吗……”
曦亭不语，只是点点头，悄无声息替他的哥哥拿好了那本真正的。同样，也是紧紧拿捏在胸口。
北宫芸静静看着他们所有的情绪反应，默默一低头，擦去了眼角一滴温热的液体。
“芸芸，真的十分感谢你……谢谢你，明明这不关你的事，还要劳烦你，真的很谢谢你……”
“没什么，月哥哥，该做的。我们是朋友，我愿意为你们付出。”
北宫芸摘下自己的真皮手套，还是没忍住溢出的眼泪。
“我真心的祝愿你们，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分开……永永远远都陪伴着彼此，永远。”
浮月强忍心底涌动的各类情绪点头，曦亭则是难得露出一个宽慰柔和的笑，并对北宫芸示以感谢。要说为什么北宫芸回来帮他们偷书，他们其实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硬要说缘由的话，还要从那天他们去北宫芸的学校听讲座说起了。
那一天下午在图书馆，二人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传单上的宣传内容，进而找到了他们羽龙一族的古籍。当时那个时候，黄杉秋和北宫芸也都是在场的，并且可以说说第一见证人，见曦亭浮月两个都快喜极而泣的表情自然是要问出缘由和原委，本着打小不喜麻烦他人的习性，二人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他们的意图，并没有想让二人插手帮忙的想法，可这一坦白闹得这俩人都急眼了，怎么说都要来帮忙，北宫芸那时候闹得比黄杉秋还要厉害，说如果不让她帮，她就重操旧业，继续去吸食别人的妖力，而且还要把人吸死，当时两个人拗不过她，只是给了她一个应允，并不是承诺，而这妮子也是强硬，直接说绝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一定帮他们把遗物弄到手，并亲自转交给他们。
“丫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没必要操无关紧要的心……”
“是，芸芸，这毕竟是我们羽山的事，是我和曦亭的事，你没必要……”
“你们要是还拿我当朋友，就不要阻止我！”
当时的北宫芸这样讲，无论如何，二人也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
“我想为大家做点什么，拜托了，请你们相信我……”
画面一转，就是女孩兑现承诺的时候。
“好了，赶紧把赝品给我吧，我把它放回去，趁着监控重启还有最后三分钟，免得第二天被人看出端倪，那样就不好了。”
其实监控的问题始终不大，再加上现在已经闭关四下无人也没了顾虑，几个人也只是图个方便，因为对于几个活了百年，千年的非人类来说，骗过人造的机械系统根本不难。
“这是复刻品，芸芸你赶紧把它送回原位，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浮月声音顿了顿，把假的古籍递给北宫芸，女孩伸手接过，涂着梅子色彩妆的嘴唇微微一笑。
“哥哥们外面等好，我去去就回。”
不等二人回应，北宫芸的身体犹如全息影像一样凭空消失，唯独那沾染过她体温的真品才能提醒他们，少女曾经来过。
浮月抬头看了一眼曦亭，同时对方也正在看自己。
“就听那丫头的吧，出去等她回来。”
“嗯。”
他们要确保先将古籍带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去，恋旧或者怀念也必须在离开博物馆之后才能去认真做，现在最后剩下的，就是等着北宫芸回来，然后跟外面候机的黄杉秋汇合，四个人一起平安无恙的回家，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目标。
二人正欲转身离去，突然一直保持静卧不动状态的曦亭浑身瞬间绷紧，竖瞳闪现之后一个回身将浮月护在身后，并朝着黑黢黢的走廊深处散发着他恐怖的妖气威压。
“谁？！！给老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