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决苍与楚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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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安歌睁开眼，轻轻擦去嘴角一丝血迹。
“入局太深，成了痴儿。”他自言自语，“不仅没有破了我的攻心之术，反而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没想到闭口禅的威力，竟然这么巨大，在我的幻境中，还能对我的心神造成伤害。”
“怎样？”见到凤安歌异动，白花飞主动过来询问。
“没什么。”凤安歌轻轻摇头，又闭上了眼，“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小和尚！”
“小和尚！”
修竹缓缓睁眼，看见帕雅蹲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目光交视。
四周的场景陌生而熟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达千年的梦。他甚至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是不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你傻了啊？”帕雅粗鲁地摸着他的头，用凉凉的指尖点着头顶的戒疤。
他想要喊帕雅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一种心悸的感觉堵在了嗓子眼。他立刻明白，那是自己积蓄的闭口禅的力量。他回到现实了。
修竹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帕雅开心地笑起来，用手指一戳他的脑门：“不修功课，偷懒睡觉，你不是个好和尚！”
修竹闻言，低下了头，但没过多久他又抬起头，勇敢地和帕雅对视。灼热的目光凝在帕雅的脸上，让帕雅有些害羞和措手不及。
“发什么疯啊。”帕雅嘀咕两句，转身逃开了。
修竹站起身，闻到一点点淡淡的油香，才明白这一梦直接做到了中午，普通人家已经做好饭了。
即便是大中午，盘踞在黑鸦山岭上空的黑云依然是厚厚的，中午的温度比起夜晚，也只是略有升高罢了。嗖嗖的凉风刮过他光秃秃的脑门，他的心里却火热极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风能将心底里的火熄灭了。
他走到楚月啼的住处停下，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的，人已经不在了。修竹想了想，又动身去了哈图的住处。
大家都围在门外，却并不进去。帕雅将修竹拉到一边，小声说：“那个哈图真让哈图给救活了，哈图还真有一点本事。”
她说了半天，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这个哈图那个哈图，乱七八糟的。讨厌死了。”
楚月啼听到她的话，和小和尚一起笑起来。闲话说了没多久，忽然有一名黑衣的武士拍打翅膀，降临在众人面前。
“奉黑王命令，于行宫召见各位。”
楚月啼收去了笑容，淡淡点了点头：“知道了。”
黑衣武士等在一边，楚月啼对着身后的山洞看了一眼，哈图正陪着年轻的自己。他似乎感受到了楚月啼的目光，并不抬头，沉声说道：“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就来。”
黑衣武士吹了一声口哨，三四只巨大的拢风鸟在悬崖边滞空，楚月啼率先跳上一只，又拉着帕雅和修竹上了另外两只。
“客人们坐稳了。”黑衣武士冷冷地说。他一拍拢风鸟头，顿时狂风四起，大鸟已经攀上山腰。
“砰！”还未落地，楚月啼便听到行宫之内，传来阵阵兵器碰撞的声音。他跳下拢风，又听到一个男人在大喊：
“再来！”
那是翼无展的声音。他似乎极其兴奋，武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三个人走进行宫，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们又听到黑王决苍的声音。
“客人们来了，速战速决吧。”
“好！”翼无展兴奋地大笑，“就用我的‘疾杀’来一击定胜负！”
黑暗中忽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决苍和翼无展的声音消融在寂静之中。一丝风声也没有。
突然之间，一股凌厉的杀气从楚月啼脸颊划过。他立刻将修竹和帕雅拉到一边。
轰鸣声在身后爆发，许久之后，传来武器落地的声音。
翼无展丢了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无论如何，我也打不过你的。”
“呵呵。”黑王决苍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武士们点燃了火烛，决苍高大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曳。他负手站在翼无展的面前，脚尖距离翼无展的手臂只有一寸的距离。
“我用了疾杀也没能逼你动真格，实力差太多，这样的比试毫无意义。”
“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决苍坐回王座之上，“我们目力不同，黑暗中我依然能看清，而你却成了瞎子，只凭气流感知。如果你能够看清，这一战的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那倒是。”翼无展嘿嘿地笑着，捡回了刀坐到一边喝酒去了。
“让你们受惊了。”决苍默默地说了一句，随后就没了下文。他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个御术士。我的人昨晚看见你使用御术了。”决苍冷不丁地说，“我本以为拿图是你们这些人里最神秘的一个，现在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楚月啼点头。
“你知道我怎么当上黑王的吗？”决苍忽然说。大殿中的黑鸦们纷纷侧目。这个话题似乎是禁忌，却没想到黑王竟然会主动谈起这件事。
他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原来只是一个最下民，和母亲居住在最下层的山脚。那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过再远一点的地方就是物产丰富的森林，可是黑鸦武士们看守着那里，我们这些最下民哪怕只是靠近，都会被当场格杀。”
“后来我们饿昏了头，不能去森林，于是就偷别人家的东西吃。母亲被发现了，凌辱后遭到毒打，母亲觉得生活太过黑暗，于是自杀了。”决苍的语气幽幽的，好像在说一件完全和他无关的事。
“那时候我也想一死了之，准备跳崖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决苍激动起来，黑鸦武士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大王，“那个女人是我的神灵，她没有翅膀，却可以来到高俊的山上，身上一丝尘土不染，至今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上来的。”
女人对决苍说：“难道就这样轻易死了吗？”
“我已经绝望了，不死还能怎么样呢？”决苍脸色蜡黄，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他的眼前出现一张女人的脸。
“妈妈……”他轻轻地叫着。
女人摸了摸决苍的脸，决苍愣住了，女人的手是白皙光滑的，不像他的母亲布满老茧。他努力睁着眼睛，看见那张绝美的脸，如同神话中传唱的美神。
“要活下去。”女人轻轻对他说，“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亲人的离去。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悲痛了。”
女人将一截小小的木头放在决苍的手中，如同母亲一般温柔地说：“活下去。我会赐给你新的力量。”
木头燃烧起来，火焰像是水，浸在决苍身体每一个毛孔之中。他渐渐感到身体温暖了，力量从体内一点点迸发。
他一个翻身便跳了起来。女人微笑：“活下去。”
“我应该怎样报答你？”决苍问。
“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活着。”她顿了顿，轻轻地说：“活到他们来的那一刻。”
决苍怔住，再抬起头已经看不见女人了。他大喊：“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他的耳朵。
“楚姬。”女人如是说。
“楚姬？”楚月啼神色微变。
“你果然知道她。”决苍也变了脸色，释怀般的笑了，“她让我等的人，看来就是你了。”
楚月啼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进入的是哈图的记忆，虽然后来被人做了手脚，亲身参与进来，可说到底，也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忆。
这个叫做楚姬的人，怎么会和千百年后的自己产生交集？
“不，应该不是我，你认错人了。”楚月啼摇头说道，“我非常确定，我不是那个人。”
“也许吧，”决苍也不再多说，只是看楚月啼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深意。
“大王。”守在殿外的黑鸦武士走了进来，半跪来报，“拿图带着羽族王子来见！”
“终于来了。”决苍瞥过眼，看着坐在一旁的翼无展。后者仰头喝了一口，口中发出咕咕的古怪笑声。随后他们一起笑起来，决苍把目光望向殿外，东方的扶风树在狂风中巍然不动。
凤安歌睁开眼，轻轻擦去嘴角一丝血迹。
“入局太深，成了痴儿。”他自言自语，“不仅没有破了我的攻心之术，反而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没想到闭口禅的威力，竟然这么巨大，在我的幻境中，还能对我的心神造成伤害。”
“怎样？”见到凤安歌异动，白花飞主动过来询问。
“没什么。”凤安歌轻轻摇头，又闭上了眼，“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小和尚！”
“小和尚！”
修竹缓缓睁眼，看见帕雅蹲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目光交视。
四周的场景陌生而熟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达千年的梦。他甚至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是不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你傻了啊？”帕雅粗鲁地摸着他的头，用凉凉的指尖点着头顶的戒疤。
他想要喊帕雅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一种心悸的感觉堵在了嗓子眼。他立刻明白，那是自己积蓄的闭口禅的力量。他回到现实了。
修竹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帕雅开心地笑起来，用手指一戳他的脑门：“不修功课，偷懒睡觉，你不是个好和尚！”
修竹闻言，低下了头，但没过多久他又抬起头，勇敢地和帕雅对视。灼热的目光凝在帕雅的脸上，让帕雅有些害羞和措手不及。
“发什么疯啊。”帕雅嘀咕两句，转身逃开了。
修竹站起身，闻到一点点淡淡的油香，才明白这一梦直接做到了中午，普通人家已经做好饭了。
即便是大中午，盘踞在黑鸦山岭上空的黑云依然是厚厚的，中午的温度比起夜晚，也只是略有升高罢了。嗖嗖的凉风刮过他光秃秃的脑门，他的心里却火热极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风能将心底里的火熄灭了。
他走到楚月啼的住处停下，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的，人已经不在了。修竹想了想，又动身去了哈图的住处。
大家都围在门外，却并不进去。帕雅将修竹拉到一边，小声说：“那个哈图真让哈图给救活了，哈图还真有一点本事。”
她说了半天，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这个哈图那个哈图，乱七八糟的。讨厌死了。”
楚月啼听到她的话，和小和尚一起笑起来。闲话说了没多久，忽然有一名黑衣的武士拍打翅膀，降临在众人面前。
“奉黑王命令，于行宫召见各位。”
楚月啼收去了笑容，淡淡点了点头：“知道了。”
黑衣武士等在一边，楚月啼对着身后的山洞看了一眼，哈图正陪着年轻的自己。他似乎感受到了楚月啼的目光，并不抬头，沉声说道：“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就来。”
黑衣武士吹了一声口哨，三四只巨大的拢风鸟在悬崖边滞空，楚月啼率先跳上一只，又拉着帕雅和修竹上了另外两只。
“客人们坐稳了。”黑衣武士冷冷地说。他一拍拢风鸟头，顿时狂风四起，大鸟已经攀上山腰。
“砰！”还未落地，楚月啼便听到行宫之内，传来阵阵兵器碰撞的声音。他跳下拢风，又听到一个男人在大喊：
“再来！”
那是翼无展的声音。他似乎极其兴奋，武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三个人走进行宫，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们又听到黑王决苍的声音。
“客人们来了，速战速决吧。”
“好！”翼无展兴奋地大笑，“就用我的‘疾杀’来一击定胜负！”
黑暗中忽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决苍和翼无展的声音消融在寂静之中。一丝风声也没有。
突然之间，一股凌厉的杀气从楚月啼脸颊划过。他立刻将修竹和帕雅拉到一边。
轰鸣声在身后爆发，许久之后，传来武器落地的声音。
翼无展丢了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无论如何，我也打不过你的。”
“呵呵。”黑王决苍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武士们点燃了火烛，决苍高大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曳。他负手站在翼无展的面前，脚尖距离翼无展的手臂只有一寸的距离。
“我用了疾杀也没能逼你动真格，实力差太多，这样的比试毫无意义。”
“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决苍坐回王座之上，“我们目力不同，黑暗中我依然能看清，而你却成了瞎子，只凭气流感知。如果你能够看清，这一战的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那倒是。”翼无展嘿嘿地笑着，捡回了刀坐到一边喝酒去了。
“让你们受惊了。”决苍默默地说了一句，随后就没了下文。他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个御术士。我的人昨晚看见你使用御术了。”决苍冷不丁地说，“我本以为拿图是你们这些人里最神秘的一个，现在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楚月啼点头。
“你知道我怎么当上黑王的吗？”决苍忽然说。大殿中的黑鸦们纷纷侧目。这个话题似乎是禁忌，却没想到黑王竟然会主动谈起这件事。
他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原来只是一个最下民，和母亲居住在最下层的山脚。那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过再远一点的地方就是物产丰富的森林，可是黑鸦武士们看守着那里，我们这些最下民哪怕只是靠近，都会被当场格杀。”
“后来我们饿昏了头，不能去森林，于是就偷别人家的东西吃。母亲被发现了，凌辱后遭到毒打，母亲觉得生活太过黑暗，于是自杀了。”决苍的语气幽幽的，好像在说一件完全和他无关的事。
“那时候我也想一死了之，准备跳崖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决苍激动起来，黑鸦武士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大王，“那个女人是我的神灵，她没有翅膀，却可以来到高俊的山上，身上一丝尘土不染，至今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上来的。”
女人对决苍说：“难道就这样轻易死了吗？”
“我已经绝望了，不死还能怎么样呢？”决苍脸色蜡黄，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他的眼前出现一张女人的脸。
“妈妈……”他轻轻地叫着。
女人摸了摸决苍的脸，决苍愣住了，女人的手是白皙光滑的，不像他的母亲布满老茧。他努力睁着眼睛，看见那张绝美的脸，如同神话中传唱的美神。
“要活下去。”女人轻轻对他说，“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亲人的离去。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悲痛了。”
女人将一截小小的木头放在决苍的手中，如同母亲一般温柔地说：“活下去。我会赐给你新的力量。”
木头燃烧起来，火焰像是水，浸在决苍身体每一个毛孔之中。他渐渐感到身体温暖了，力量从体内一点点迸发。
他一个翻身便跳了起来。女人微笑：“活下去。”
“我应该怎样报答你？”决苍问。
“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活着。”她顿了顿，轻轻地说：“活到他们来的那一刻。”
决苍怔住，再抬起头已经看不见女人了。他大喊：“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他的耳朵。
“楚姬。”女人如是说。
“楚姬？”楚月啼神色微变。
“你果然知道她。”决苍也变了脸色，释怀般的笑了，“她让我等的人，看来就是你了。”
楚月啼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进入的是哈图的记忆，虽然后来被人做了手脚，亲身参与进来，可说到底，也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忆。
这个叫做楚姬的人，怎么会和千百年后的自己产生交集？
“不，应该不是我，你认错人了。”楚月啼摇头说道，“我非常确定，我不是那个人。”
“也许吧，”决苍也不再多说，只是看楚月啼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深意。
“大王。”守在殿外的黑鸦武士走了进来，半跪来报，“拿图带着羽族王子来见！”
“终于来了。”决苍瞥过眼，看着坐在一旁的翼无展。后者仰头喝了一口，口中发出咕咕的古怪笑声。随后他们一起笑起来，决苍把目光望向殿外，东方的扶风树在狂风中巍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