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人鱼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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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旭拿到律师实习证后，深知再继续做行政工作不但对自己职业发展不利，一年后更可能因为没业绩没法续约劳动合同了，便四处向执业律师讨要事情。恰逢李律师近期比较忙，便安排他去一趟看守所看望一下犯罪嫌疑人。李律师再三叮嘱：“一是这个犯罪嫌疑人涉嫌一起离奇凶杀案，务必少说多看；二是此行主要目的是代替家属探望一下犯罪嫌疑人的近况，送一些生活用品，结束后先向我汇报完情况再离开看守所。”
办完会见手续后稍作等待，徐明旭便见到了犯罪嫌疑人张某。张某穿了一身号服，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是常年跑外的。俩人客套了几句，徐明旭便把张某家里人买的套头运动衣递给他。张某摩挲着那件运动衣，突然哭了起来：“我是真的冤枉啊。我真没杀人。”徐明旭赶忙安慰：“你要是真有什么冤屈，或者是不在场证明，赶紧和警察说啊。”张某答道：“我那天确实误伤了他。但那人是怎么死的，我也真不知道。那天我所见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到现在我自己个儿都无法相信。”徐明旭最近见的怪事太多了，已经比较淡定，问道：“具体说说？”张某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肯定也不信我，同屋子的人都笑话我有精神病。但我跟你说说话，不然我心里憋得慌。那日中午，我本想把包裹放在门口就走，但发现门是虚掩的，便想直接找收件人签收。我敲了敲门没人回我，便进了玄关，只听到一阵一阵乱翻东西的声音。我担心是家里进了贼，便喊着‘有没有人’往里走了几步，结果在鱼缸里看见个把我吓得腿软的东西。啊，那不是个东西，是个人。不对，那也不是人，那是条鱼。哎，我该怎么说呢。”徐明旭见张某焦躁得语无伦次起来，便安慰道：“没关系，你理好思路，慢慢说。”张某见徐明旭的眼神真挚，似乎是真的相信他，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准确的说是条人鱼。但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人身鱼尾的美人鱼，她只有人的脑袋，身子是条鱼。”徐明旭想了一下那条鱼的样子，有点想笑，只好狠狠咬住了下嘴唇。张某却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嘴角上扬着喃喃道：“她就在那个鱼缸里自由自在得游来游去。那张脸是我见过的最美最美的脸，她的头发在水里飘荡着，随着身体摆动，漂亮极了。那个场景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张某又似乎突然陷入了什么的恐怖的回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然后那个收件人就出来了。他看见我就便嚷嚷着说什么菱华是他的宝贝，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不然会有危险什么的，然后就扬言说要杀了我。我俩扭打起来。他力气没我大，但他打起架来是真的不要命啊。我一时情急之下，就拿桌子上的水杯把他砸晕了。我太害怕了就跑掉了。但我临走前摸过他的鼻子，还有呼吸。”
这段话信息量过于大，徐明旭一时无法消化，如果是真的，张某并没杀人，那么凶手又是谁；如果是假的，那么张某刚才的演技也太精湛了，但他为什么不编造一个更令人信服的理由？经过这段日子，徐明旭再也不敢轻易说“NO”，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是他所不了解的。徐明旭突然觉得，也许上天给他这个机遇，让他得到一双阴阳眼，就是希望他能做些什么。虽然不符合律师行为准则，也有点冒险，但如果他能在案发现场看到受害人的灵魂，说不定一切都能得到答案。打定了主意，徐明旭便向张某良允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这个案子，张某感激涕零。
半夜，根据张某提供的地址，徐明旭来到了案发房屋所在的小区。由于发生了凶杀案，天一黑小区里就已经空无一人，静悄悄地，只有秋风扫落叶的声音回荡着。物业也加强了监管，安保人员盯着每一个进出人员。徐明旭跟在一个业主屁股后面，秉着“只要我自信就不会有人怀疑我”的原则大摇大摆地走着。保安以为是业主带的朋友便没吭气，业主见保安没吭气以为徐明旭是新来的业主也没吭气，他就这样混了进来。
徐明旭绕着案发楼宇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藏了起来，打算继续观察。秋夜风露凉，徐明旭打了个寒战，突然有些后怕，按照传统说法人的灵体是死前的模样，受害者死状骇人，真要见着了那他今晚岂不得胆裂魂飞？所幸等了俩小时都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徐明旭不由得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又有点不甘心，心情十分纠结矛盾。
灌木丛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徐明旭感觉要有发现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轻轻地走过去，慢慢拨开黄杨丛，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着背对着他啃食着什么东西。那身影听到了动静，猛地一回头，却见一个傻大个正呆呆地望着她。徐明旭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脸庞，他的女友也很好看，但若只对比脸两人简直是云泥之别，非要评论的话只能说眼前的这张脸是从漫画的走出来的，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珠漆黑，眼周自带玫红色眼妆，鼻梁高挺鼻尖翘，眼眸深邃小嘴红，皮肤晶莹雪白毫无瑕疵，丝丝透明的带状物从头顶倾泻而下，给整张脸增添了一丝魅惑。
院墙外“嘟”的一声鸣笛把徐明旭惊醒，他才注意到诡异之处，眼前人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但她非人非鱼亦人亦鱼，手脚白皙健全，一条长长的红色鱼尾从T恤中露出拖在地上。人鱼此时戒心大起，把手中啃了一半的刚化冻不久的鸡扔在地上，双腿用力一蹬弹射而出直接把徐明旭压倒在地，张开嘴就一阵乱咬，牙齿竟是倒三角形的，一口下去肯定能咬掉一块肉。随着鱼尾一阵乱扑腾，人鱼的力道越来越大，徐明旭已然快撑不住她的肩膀，森白的牙齿也越来越近。危机骤起，徐明旭情急之下灵光乍现，大喊一声：“菱华！”那人鱼停止了撕咬，站了起来，竟口吐人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徐明旭筋疲力尽，双臂酸软，虽然这人鱼和张某的描述相差甚远，但好在自己猜对了。他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我是来找你的。你朋友被害了，我担心你出事。”虽知撒谎不对，但此时徐明旭急需和菱华建立信任，不然她若是再扑上来，只怕自己要当场命丧九泉，他又接着问道：“咦？你怎么会说人话？”菱华眼珠子一转，反问道：“你是我主人的朋友？”“对对对。”徐明旭连连应承。菱华哽咽着说：“主人对我真好，竟还为我想好了退路。我自从逃出家后，一路危险，只好昼伏夜出，结果还是遇到了坏人。今日饥渴难耐，想来想去只有回家躲一阵，但家门已经被锁了。”徐明旭问道：“你想去哪里？”菱华回答：“海里。”徐明旭打算回家翻一下地图，便找了个纸箱子套住菱华，让她跟紧自己。
两人刚从黄杨丛里出来，只见面前站了一个身着白色衬衣肩宽腰细的英俊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啊，是你！”徐明旭十分惊讶，原来此人是那日在丧葬店解救他的人。男子对着菱华说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只小小赤鱬，没想到竟能幻化成鲮（líng）鱼，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先上车再说吧。”菱华看男子一身正气，不像是坏人，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三人上车后，菱华便抱着水桶大口大口地补水，男子似乎早有准备，后备箱已放了足够多的量。徐明旭知道男子身手不便，有点担心他是否可以开车。男子宽慰道：“放心，我们绝对安全。”结果上路后，汽车不时微微晃动，周遭的车辆见此情景纷纷躲得远远的。徐明旭不禁汗颜：“这就是您所谓的安全啊。”
经过一番交流，徐明旭才知道警方对犯罪嫌疑人的说法一直持怀疑态度，但法医鉴定出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也确实和他无关，警方便请求张奇正寻找能人来此地验证真伪。上次在丧葬店，张奇正和卢骏祥便是在讨论此事。至于李老，他已经心满意足的在秣陵市继续游玩了。而菱华她之所以会说话，是因为饲主言海山每日出门工作前必给她播放电视广播，夜间则睡前向着她说话或读书，久而久之便通了灵气。
又问起言海山的死因，菱华沉默了半晌，哭道：“他，皆因我而死。”
徐明旭拿到律师实习证后，深知再继续做行政工作不但对自己职业发展不利，一年后更可能因为没业绩没法续约劳动合同了，便四处向执业律师讨要事情。恰逢李律师近期比较忙，便安排他去一趟看守所看望一下犯罪嫌疑人。李律师再三叮嘱：“一是这个犯罪嫌疑人涉嫌一起离奇凶杀案，务必少说多看；二是此行主要目的是代替家属探望一下犯罪嫌疑人的近况，送一些生活用品，结束后先向我汇报完情况再离开看守所。”
办完会见手续后稍作等待，徐明旭便见到了犯罪嫌疑人张某。张某穿了一身号服，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是常年跑外的。俩人客套了几句，徐明旭便把张某家里人买的套头运动衣递给他。张某摩挲着那件运动衣，突然哭了起来：“我是真的冤枉啊。我真没杀人。”徐明旭赶忙安慰：“你要是真有什么冤屈，或者是不在场证明，赶紧和警察说啊。”张某答道：“我那天确实误伤了他。但那人是怎么死的，我也真不知道。那天我所见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到现在我自己个儿都无法相信。”徐明旭最近见的怪事太多了，已经比较淡定，问道：“具体说说？”张某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肯定也不信我，同屋子的人都笑话我有精神病。但我跟你说说话，不然我心里憋得慌。那日中午，我本想把包裹放在门口就走，但发现门是虚掩的，便想直接找收件人签收。我敲了敲门没人回我，便进了玄关，只听到一阵一阵乱翻东西的声音。我担心是家里进了贼，便喊着‘有没有人’往里走了几步，结果在鱼缸里看见个把我吓得腿软的东西。啊，那不是个东西，是个人。不对，那也不是人，那是条鱼。哎，我该怎么说呢。”徐明旭见张某焦躁得语无伦次起来，便安慰道：“没关系，你理好思路，慢慢说。”张某见徐明旭的眼神真挚，似乎是真的相信他，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准确的说是条人鱼。但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人身鱼尾的美人鱼，她只有人的脑袋，身子是条鱼。”徐明旭想了一下那条鱼的样子，有点想笑，只好狠狠咬住了下嘴唇。张某却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嘴角上扬着喃喃道：“她就在那个鱼缸里自由自在得游来游去。那张脸是我见过的最美最美的脸，她的头发在水里飘荡着，随着身体摆动，漂亮极了。那个场景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张某又似乎突然陷入了什么的恐怖的回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然后那个收件人就出来了。他看见我就便嚷嚷着说什么菱华是他的宝贝，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不然会有危险什么的，然后就扬言说要杀了我。我俩扭打起来。他力气没我大，但他打起架来是真的不要命啊。我一时情急之下，就拿桌子上的水杯把他砸晕了。我太害怕了就跑掉了。但我临走前摸过他的鼻子，还有呼吸。”
这段话信息量过于大，徐明旭一时无法消化，如果是真的，张某并没杀人，那么凶手又是谁；如果是假的，那么张某刚才的演技也太精湛了，但他为什么不编造一个更令人信服的理由？经过这段日子，徐明旭再也不敢轻易说“NO”，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是他所不了解的。徐明旭突然觉得，也许上天给他这个机遇，让他得到一双阴阳眼，就是希望他能做些什么。虽然不符合律师行为准则，也有点冒险，但如果他能在案发现场看到受害人的灵魂，说不定一切都能得到答案。打定了主意，徐明旭便向张某良允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这个案子，张某感激涕零。
半夜，根据张某提供的地址，徐明旭来到了案发房屋所在的小区。由于发生了凶杀案，天一黑小区里就已经空无一人，静悄悄地，只有秋风扫落叶的声音回荡着。物业也加强了监管，安保人员盯着每一个进出人员。徐明旭跟在一个业主屁股后面，秉着“只要我自信就不会有人怀疑我”的原则大摇大摆地走着。保安以为是业主带的朋友便没吭气，业主见保安没吭气以为徐明旭是新来的业主也没吭气，他就这样混了进来。
徐明旭绕着案发楼宇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藏了起来，打算继续观察。秋夜风露凉，徐明旭打了个寒战，突然有些后怕，按照传统说法人的灵体是死前的模样，受害者死状骇人，真要见着了那他今晚岂不得胆裂魂飞？所幸等了俩小时都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徐明旭不由得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又有点不甘心，心情十分纠结矛盾。
灌木丛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徐明旭感觉要有发现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轻轻地走过去，慢慢拨开黄杨丛，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着背对着他啃食着什么东西。那身影听到了动静，猛地一回头，却见一个傻大个正呆呆地望着她。徐明旭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脸庞，他的女友也很好看，但若只对比脸两人简直是云泥之别，非要评论的话只能说眼前的这张脸是从漫画的走出来的，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珠漆黑，眼周自带玫红色眼妆，鼻梁高挺鼻尖翘，眼眸深邃小嘴红，皮肤晶莹雪白毫无瑕疵，丝丝透明的带状物从头顶倾泻而下，给整张脸增添了一丝魅惑。
院墙外“嘟”的一声鸣笛把徐明旭惊醒，他才注意到诡异之处，眼前人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但她非人非鱼亦人亦鱼，手脚白皙健全，一条长长的红色鱼尾从T恤中露出拖在地上。人鱼此时戒心大起，把手中啃了一半的刚化冻不久的鸡扔在地上，双腿用力一蹬弹射而出直接把徐明旭压倒在地，张开嘴就一阵乱咬，牙齿竟是倒三角形的，一口下去肯定能咬掉一块肉。随着鱼尾一阵乱扑腾，人鱼的力道越来越大，徐明旭已然快撑不住她的肩膀，森白的牙齿也越来越近。危机骤起，徐明旭情急之下灵光乍现，大喊一声：“菱华！”那人鱼停止了撕咬，站了起来，竟口吐人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徐明旭筋疲力尽，双臂酸软，虽然这人鱼和张某的描述相差甚远，但好在自己猜对了。他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我是来找你的。你朋友被害了，我担心你出事。”虽知撒谎不对，但此时徐明旭急需和菱华建立信任，不然她若是再扑上来，只怕自己要当场命丧九泉，他又接着问道：“咦？你怎么会说人话？”菱华眼珠子一转，反问道：“你是我主人的朋友？”“对对对。”徐明旭连连应承。菱华哽咽着说：“主人对我真好，竟还为我想好了退路。我自从逃出家后，一路危险，只好昼伏夜出，结果还是遇到了坏人。今日饥渴难耐，想来想去只有回家躲一阵，但家门已经被锁了。”徐明旭问道：“你想去哪里？”菱华回答：“海里。”徐明旭打算回家翻一下地图，便找了个纸箱子套住菱华，让她跟紧自己。
两人刚从黄杨丛里出来，只见面前站了一个身着白色衬衣肩宽腰细的英俊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啊，是你！”徐明旭十分惊讶，原来此人是那日在丧葬店解救他的人。男子对着菱华说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只小小赤鱬，没想到竟能幻化成鲮（líng）鱼，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先上车再说吧。”菱华看男子一身正气，不像是坏人，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三人上车后，菱华便抱着水桶大口大口地补水，男子似乎早有准备，后备箱已放了足够多的量。徐明旭知道男子身手不便，有点担心他是否可以开车。男子宽慰道：“放心，我们绝对安全。”结果上路后，汽车不时微微晃动，周遭的车辆见此情景纷纷躲得远远的。徐明旭不禁汗颜：“这就是您所谓的安全啊。”
经过一番交流，徐明旭才知道警方对犯罪嫌疑人的说法一直持怀疑态度，但法医鉴定出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也确实和他无关，警方便请求张奇正寻找能人来此地验证真伪。上次在丧葬店，张奇正和卢骏祥便是在讨论此事。至于李老，他已经心满意足的在秣陵市继续游玩了。而菱华她之所以会说话，是因为饲主言海山每日出门工作前必给她播放电视广播，夜间则睡前向着她说话或读书，久而久之便通了灵气。
又问起言海山的死因，菱华沉默了半晌，哭道：“他，皆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