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拒绝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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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涛涛，仿佛海潮。
世上所有的海洋，都是胡子女士的地盘。
娜迦卡波罗斯神庙的庙祝，一个拎着奇怪海兽颅骨当做武器的粗壮女人，望着神庙外匍匐一地的人群，面色冰冷，仿佛寒铁：
“吾主只钟爱那些敢于战斗的人。”
“懦弱逃亡之辈，不会得到祂的眷顾。”
神庙的石阶上，横陈着被凭空生出的海兽触手拦腰拍断的尸体。青砖与红血，白骨与黑土，交错得格外分明。
那是妄图闯进娜迦卡波罗斯神庙，祈求庇护的海盗。
昔日宠溺他们的胡子女士，今日变作了无情地神祗。
“我们每日供奉！每日祈祷！女士！”一个装有义肢的老海盗，将枯槁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像是捧着自己的信仰一般，跪倒在庙祝的面前，声嘶力竭道：
“我们也曾奋战！女士！”
“但是，蚀魂夜——是我等无法匹敌的魔物啊！”
粗壮的女人摇了摇头道：
“战斗尚未开始。”
庙祝的眼睛掠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望向远方浓密的黑雾。她没有放任何一个人进入神庙——这是娜迦卡波罗斯降下的神谕。
只有她能听到的神谕。
往日的蚀魂夜里，娜迦卡波罗斯很乐意包容祂的子民，入驻神庙。那些发自内心的欣喜与感动，能为祂提供大量的信仰之力。
纯粹的感激，如此鲜美，如此可口。
但是今天，祂不会再保护那些海盗。
“我感到了巨大的不安，我的祭司。”
“我要去寻找这不安的源头所在。”
“这一次的蚀魂夜，就让他们自己面对吧——如果事有不协，这样羸弱的废物，也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了。”
祂的命令，就是她的意志。
俄洛伊将手中的海兽颅骨放在了石阶的最高处，然后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
“谁也不能进入神庙。”
“自己面对黑潮吧。”
“蝼蚁们。”
青绿色的触手，在她的身后摇摇摆摆，仿佛柳条。
被拒绝的海盗们开始了疯狂的交头接耳。议论声越来越大，仿佛被火焰惊醒的蜂群，围绕着自己安乐的巢窠，发出绝望的嗡鸣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难不成，要冲进那黑雾里去，变成怪物嘛！？”
“几个海盗王去了哪里？——现在正该是他们出来拿主意的时候！”
“他们朝蟒河三角洲去了！”
死生关头，正是各显神通的时候。当俄洛伊无情虐杀了第一个冲击神庙的狂徒之后，稍稍保有一些理智的海盗头子，已经带着家小和手下，登上了平时绝不会用的逃亡船只。
棕熊追猎你时，你不需要跑得比熊快。
你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可以了。
黑潮亦然。
被遗弃在神庙，却进而不得法的海盗们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朝着俄洛伊拔出了腰间的配刀：
“一起上啊！”
“她杀得了一个，杀得了十个，难道还能把我们统统杀光在这里吗！？”
聒噪之人心里存着侥幸之念，大声的将心中的恶念嚷嚷了出来。众海盗纷纷攥住了自己的配枪与兵刃，眼睛里冒起了凶光。
这可不是一群待宰的羊羔。
他们，是一群亡命的海盗！
“来啊，向我动刀——然后去死。”
俄洛伊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而心中却如此这般的咆哮道。
天知道她有多么渴望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
枯守神庙的这些年，她嗜血的欲望，一刻也没能得到满足！
那些该死的亡灵——血都是凉的！哪有活人杀得痛快！
就在今天了！
俄洛伊的手臂激动得微微颤抖。
忽而，剧烈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群尸的咆哮，半空中，黑雾翻腾不休，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惹怒的野兽一般，肉眼可见的朝着神庙方向加速冲来！
黑雾面前，一艘闪着莹莹青光的鬼船，正在搏命呼啸!
那是冥渊！
“为什么那里堵着那么多人！？”
站在冥渊的船舷上，刚刚引爆了另一条船的格雷福斯再也没有了方才叼着雪茄的闲适。他一手拉着缆绳，一手摁在船舷侧面，身子侧倾出船身，看得真真切切。娜迦卡波罗斯神庙青灰色的建筑外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逃难的海盗与行商。本该势成水火的两拨人，彼此对视的眼神之中，居然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呸！
格雷福斯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不该有这么多的。
他们至少该有一大半进去了那座神庙才对。
乱了，一切都乱了。
蚀魂夜没按规律来，突发而至。
神庙也没按规矩来，收容信徒。
“我的家小还在下面！”
刚刚捅死派克，名叫纳奥米的海盗，放下手中的单杆望远镜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那些从厄运号转上冥渊的海盗们纷纷围拢了过来，或登高，或望远，也都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自己的亲眷。
不该这样的！
他们的喉咙像被浸了水的棉花塞住了一般，变得生涩又喑哑。
黑帆之王普朗克站在冥渊最尾部的甲板上，望着身后汹涌的黑雾，想到这座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繁华无比的岛屿，就要在今天被黑雾彻底征服，心中不免有些哀伤。
他知道那雾气里有什么。
不仅仅是锤石而已。
…
“这些杂碎都疯了！”
尾随在黑雾背后的五人小队一边奔跑，一边交流道。
“他们根本就顾不上搭理我们——”
“死人跑得比雪兔子还快！”
奥拉夫纵使背着奄奄一息的莎拉.福琼，手里还拽着一个一言不发的赛娜，步履依然十分稳健——他甚至可以来一段语速颇为迅捷的单口相声。
斯维因走在队伍的最前列，黑鸦在他的身边盘旋——得益于这些弥散着死气的黑鸦，五人小队走在黑雾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黑鬼，你的圣光能支撑到我们赶到神庙吗？”
“不要侮辱我的肤色！”
“好的，黑鬼——回答我的问题。”
斯维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尖酸又刻薄——但他并不抗拒这样的言辞。
因为他发自内心的讨厌这个掌握着什么‘圣光’的家伙。
“足够了——莎拉不会死的，我保证。”卢锡安的视线始终在赛娜和莎拉.福琼的身上不断切换——一面是对受伤队友的担心——另一面，则是对迷失爱人的痛惜。
他手中的短柄圣石枪，枪口冒着氤氲的白光，不断向着莎拉.福琼的躯壳飘去。
“只要你能一直维持住这个样子——不让那些该死的亡灵发现我们——你在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卢锡安就看到那些黑色的乌鸦正在慢慢弥散！
他甚至能闻到身边那些亡灵身上的腐臭味道。
这个疯子！他居然撤去了屏障！
“我在为你找回队友。”
斯维因的声音悠悠地从前头传来：
“不用谢我，黑鬼。”
黑雾涛涛，仿佛海潮。
世上所有的海洋，都是胡子女士的地盘。
娜迦卡波罗斯神庙的庙祝，一个拎着奇怪海兽颅骨当做武器的粗壮女人，望着神庙外匍匐一地的人群，面色冰冷，仿佛寒铁：
“吾主只钟爱那些敢于战斗的人。”
“懦弱逃亡之辈，不会得到祂的眷顾。”
神庙的石阶上，横陈着被凭空生出的海兽触手拦腰拍断的尸体。青砖与红血，白骨与黑土，交错得格外分明。
那是妄图闯进娜迦卡波罗斯神庙，祈求庇护的海盗。
昔日宠溺他们的胡子女士，今日变作了无情地神祗。
“我们每日供奉！每日祈祷！女士！”一个装有义肢的老海盗，将枯槁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像是捧着自己的信仰一般，跪倒在庙祝的面前，声嘶力竭道：
“我们也曾奋战！女士！”
“但是，蚀魂夜——是我等无法匹敌的魔物啊！”
粗壮的女人摇了摇头道：
“战斗尚未开始。”
庙祝的眼睛掠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望向远方浓密的黑雾。她没有放任何一个人进入神庙——这是娜迦卡波罗斯降下的神谕。
只有她能听到的神谕。
往日的蚀魂夜里，娜迦卡波罗斯很乐意包容祂的子民，入驻神庙。那些发自内心的欣喜与感动，能为祂提供大量的信仰之力。
纯粹的感激，如此鲜美，如此可口。
但是今天，祂不会再保护那些海盗。
“我感到了巨大的不安，我的祭司。”
“我要去寻找这不安的源头所在。”
“这一次的蚀魂夜，就让他们自己面对吧——如果事有不协，这样羸弱的废物，也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了。”
祂的命令，就是她的意志。
俄洛伊将手中的海兽颅骨放在了石阶的最高处，然后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
“谁也不能进入神庙。”
“自己面对黑潮吧。”
“蝼蚁们。”
青绿色的触手，在她的身后摇摇摆摆，仿佛柳条。
被拒绝的海盗们开始了疯狂的交头接耳。议论声越来越大，仿佛被火焰惊醒的蜂群，围绕着自己安乐的巢窠，发出绝望的嗡鸣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难不成，要冲进那黑雾里去，变成怪物嘛！？”
“几个海盗王去了哪里？——现在正该是他们出来拿主意的时候！”
“他们朝蟒河三角洲去了！”
死生关头，正是各显神通的时候。当俄洛伊无情虐杀了第一个冲击神庙的狂徒之后，稍稍保有一些理智的海盗头子，已经带着家小和手下，登上了平时绝不会用的逃亡船只。
棕熊追猎你时，你不需要跑得比熊快。
你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可以了。
黑潮亦然。
被遗弃在神庙，却进而不得法的海盗们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朝着俄洛伊拔出了腰间的配刀：
“一起上啊！”
“她杀得了一个，杀得了十个，难道还能把我们统统杀光在这里吗！？”
聒噪之人心里存着侥幸之念，大声的将心中的恶念嚷嚷了出来。众海盗纷纷攥住了自己的配枪与兵刃，眼睛里冒起了凶光。
这可不是一群待宰的羊羔。
他们，是一群亡命的海盗！
“来啊，向我动刀——然后去死。”
俄洛伊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而心中却如此这般的咆哮道。
天知道她有多么渴望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
枯守神庙的这些年，她嗜血的欲望，一刻也没能得到满足！
那些该死的亡灵——血都是凉的！哪有活人杀得痛快！
就在今天了！
俄洛伊的手臂激动得微微颤抖。
忽而，剧烈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群尸的咆哮，半空中，黑雾翻腾不休，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惹怒的野兽一般，肉眼可见的朝着神庙方向加速冲来！
黑雾面前，一艘闪着莹莹青光的鬼船，正在搏命呼啸!
那是冥渊！
“为什么那里堵着那么多人！？”
站在冥渊的船舷上，刚刚引爆了另一条船的格雷福斯再也没有了方才叼着雪茄的闲适。他一手拉着缆绳，一手摁在船舷侧面，身子侧倾出船身，看得真真切切。娜迦卡波罗斯神庙青灰色的建筑外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逃难的海盗与行商。本该势成水火的两拨人，彼此对视的眼神之中，居然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呸！
格雷福斯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不该有这么多的。
他们至少该有一大半进去了那座神庙才对。
乱了，一切都乱了。
蚀魂夜没按规律来，突发而至。
神庙也没按规矩来，收容信徒。
“我的家小还在下面！”
刚刚捅死派克，名叫纳奥米的海盗，放下手中的单杆望远镜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那些从厄运号转上冥渊的海盗们纷纷围拢了过来，或登高，或望远，也都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自己的亲眷。
不该这样的！
他们的喉咙像被浸了水的棉花塞住了一般，变得生涩又喑哑。
黑帆之王普朗克站在冥渊最尾部的甲板上，望着身后汹涌的黑雾，想到这座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繁华无比的岛屿，就要在今天被黑雾彻底征服，心中不免有些哀伤。
他知道那雾气里有什么。
不仅仅是锤石而已。
…
“这些杂碎都疯了！”
尾随在黑雾背后的五人小队一边奔跑，一边交流道。
“他们根本就顾不上搭理我们——”
“死人跑得比雪兔子还快！”
奥拉夫纵使背着奄奄一息的莎拉.福琼，手里还拽着一个一言不发的赛娜，步履依然十分稳健——他甚至可以来一段语速颇为迅捷的单口相声。
斯维因走在队伍的最前列，黑鸦在他的身边盘旋——得益于这些弥散着死气的黑鸦，五人小队走在黑雾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黑鬼，你的圣光能支撑到我们赶到神庙吗？”
“不要侮辱我的肤色！”
“好的，黑鬼——回答我的问题。”
斯维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尖酸又刻薄——但他并不抗拒这样的言辞。
因为他发自内心的讨厌这个掌握着什么‘圣光’的家伙。
“足够了——莎拉不会死的，我保证。”卢锡安的视线始终在赛娜和莎拉.福琼的身上不断切换——一面是对受伤队友的担心——另一面，则是对迷失爱人的痛惜。
他手中的短柄圣石枪，枪口冒着氤氲的白光，不断向着莎拉.福琼的躯壳飘去。
“只要你能一直维持住这个样子——不让那些该死的亡灵发现我们——你在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卢锡安就看到那些黑色的乌鸦正在慢慢弥散！
他甚至能闻到身边那些亡灵身上的腐臭味道。
这个疯子！他居然撤去了屏障！
“我在为你找回队友。”
斯维因的声音悠悠地从前头传来：
“不用谢我，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