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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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楼内，鸠之的身体也被插满了管子，银月楼的人正在全力抢救鸠之。
虽然说鸠之是神，是银月楼难得医治的身份，可之前他们也救助过许多妖以及别界的生物，因此鸠之对他们来说还不算棘手。
程清欢站在床前，看着鸠之的其中一根管子插进他的手臂之中，正在为他输送能量。
他面无表情地在上面记载着鸠之各项身体机能的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他背后缓缓传来。程清欢甚至没回头，就说道：“长青，你来了？”
长青微微一愣，随后扁着嘴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程清欢一边记录一边无所谓道：“脚步声如此轻盈，这蜃楼之内也只有如孩童身形一般的你了。”
长青这时候笑了起来，跑到了程清欢面前，开心地说道：“现在可不是了，现在啊有婴儿版的丁溯溪，谜焰已经说了，决定要养了呢！”
养丁溯溪？
程清欢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忆起了他记忆之中的丁溯溪……
“养……那个魔物么？”他喃喃地问道。
长青冲他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夏步疏已经让他的身体回到了婴儿状态，也就是他被秦书影染指之前，现在已经不是个魔物了，而是个人类。”
既然是人类，那么就该像一个人一样被人养大，过上一个人类应该过上的生活。
程清欢本来想这么说，可一想到这蜃楼已经易主，新的主人力量强大到根本无所畏惧，连已死去的他们都能够复活，那么他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照做就行了。
想到这里程清欢也缄口不言，长青见状又看了看鸠之，问道：“鸠之怎么样了？”
“受了伤，但没伤及要害。”程清欢说道，“应该会转醒了。”
“嗯……”长青撇了撇嘴，心不在焉地看了看鸠之，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程清欢的身上。
她并不是因为担心鸠之才来的，而是……她担心程清欢。
先前秦书影出现，身边的侍女居然那么霸气，仿佛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应该归属于秦书影所有，而夏步疏与沈曦影也突然间对秦书影以礼相待，看来秦书影仿佛真的不再是之前的秦书影了。
长青不善言辞，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重复道：“那个……那个……”
程清欢记录完最后一笔，说道：“如果是因为秦书影的事情来安慰我的话，大可不必。他现在如何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话音一落，长青就愣住了，随后“啪嗒啪嗒”地跑到程清欢面前，问道：“你、真的没什么了吗？”
程清欢将手中的记录板合上，看着长青的眼睛说道：“是的，我想清楚了，秦书影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蜃楼，没有蜃楼的任何一个人。我曾经对他寄托的那点师生的尊敬之情，在他的眼里也是如此可笑和累赘。我也不想再伪装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医生，虽然沈曦影将蜃楼主事人的位置继续交予我，可我现在也只想打理一些杂事，别的什么也不想管。”
其实这些事他也不想跟长青说，可是他知道长青的性子，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如果不说清楚只怕以后还会来问。
“……”长青听完这话倒是语塞了，低下了头半天，才说道：“总觉得，这好像是对所有事情都失望透顶才会说出来的话呢。”
这下换作程清欢愣住了。
程清欢确实很失望，对秦书影想要毁灭蜃楼感到失望，对他跌入梦之河中发现蜃楼所有的真相失望，最后……是对他自己的失望。
一时间病房里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病床上的鸠之突然闷哼了一声，将两人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
程清欢立刻来到了鸠之的病床前，只见鸠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可是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他看到了程清欢，闻到了程清欢身上那活死人的气味，有些不悦地说：“喂，眼镜仔，这是……？”
程清欢立刻对长青说道：“长青，快去叫夏步疏来！”
长青呆愣愣地说道：“哦？哦哦……”接着就跑了出去叫徵音。
一听到夏步疏的名字，鸠之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牵连到了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程清欢立刻对鸠之严肃地说道：“你现在受了伤，不能乱动，快躺下！”
鸠之抬眼看着程清欢，有些疑惑地问道：“眼镜仔，这里是蜃楼？”
“快躺下！”程清欢难得动怒，毕竟他刚刚救治好的神，不想让他又死了。
鸠之的嘴角抽了抽，慢慢地倒下躺在床上。
他转过头看着窗户外面，天空中果然依旧还是日与月同在的景象，加之眼前这个眼镜仔身上的气味，他还不是身在蜃楼是什么？
一时间他的怒火又席卷了全身，一把抓住帮他盖好被子的程清欢的领子，恶狠狠地威胁道：“滚！我不要梦衍的施舍！她不过是怕我死了，她会背负上七倍诅咒罢了！给我滚！！”
程清欢一脸面无表情，趁着鸠之还在虚弱，甩开了鸠之的手，站起身来理了理被鸠之弄乱的领子，漠然地说道：“现在的蜃楼之主已经不是梦衍，而是夏步疏。”
“夏步疏？”鸠之愣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鸠之看到程清欢背后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火焰，还不到一秒钟，那火焰骤然褪去，出现在鸠之眼前的则是一脸欣喜的夏步疏，她开心地看着鸠之说道：“鸠之，你醒了？”
鸠之喃喃地说道：“还真的是夏步疏……”
长青刚刚出去将话传给了徵音，徵音传给了夏步疏之后，夏步疏便立刻出现在了鸠之的病房。
程清欢显然也不想在此多留，对夏步疏留下一句：“我先出去了。”就离开了。
夏步疏对程清欢也不熟，也只任由程清欢离开。
鸠之看到夏步疏又要撑起身子来，夏步疏立刻制止道：“不行，你刚刚才醒不能起来，胸口上还有伤呢。”
对啊……他胸口上还有伤。
鸠之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捂住的伤口。
他在梦衍的梦境之中，被她一剑刺穿胸口的场景浮现，可是现在他怎么会躺在蜃楼的病床上，而且刚才那个眼镜仔说蜃楼之主现在是夏步疏又是怎么一回事？
鸠之看着夏步疏，问道：“梦衍呢？”
“梦衍……”夏步疏也根本不知道梦衍去哪了，她对鸠之说道：“我只看到她舍弃了肉身，化为了一缕意识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鸠之有些狐疑，“你看到的？”
“嗯。”夏步疏点了点头，说：“我只是在脑海之中倒放了中央大楼内发生的事情，所以才看到了。”
听完解释之后，鸠之释怀了，随后也叹了口气，“也对，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与自己的本体融合，应该是强大到不能再强大了。”说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随即愣住，“这、这么说你也看到了梦衍把我……”
“啊？”夏步疏顿了下，才反应过来鸠之在说什么，急忙摆摆手，道：“你被梦衍刺穿胸口的事情我没看到。”
“你还说没看到？”鸠之气结，回想起自己那么英明神武又气焰嚣张地出现在夏步疏的面前，现在居然被夏步疏看到自己被梦衍那个家伙给重伤，梦衍，实在是不可饶恕！
想到了这里鸠之消了消气，转过头看着夏步疏，问道：“这么说，是你救了我吗？”
“嗯……对的。”夏步疏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毕竟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根本不能进入自己的本体，又何谈与自己的本体融合回到现世之中呢？所以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才对。”
鸠之听到夏步疏的这番话心中也微微腾升起些许暖意，虽然夏步疏与银翎的灵魂对调，令他将银翎当成第一个对自己展露温柔的仙，如果说一早知道那个人是夏步疏，可能他会比沈曦影更先找到夏步疏。
不过，罢了。这也是命数。
“主人~！主人！！”就在鸠之陷入沉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他担忧的声音出现在了鸠之的病房门口，鸠之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了娑罗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娑罗站在门口与鸠之对视了一眼，立刻愣住了。
鸠之虽然现在身负重伤，可依旧对娑罗是如此蔑视的神色，毕竟娑罗最弱鸡的模样鸠之也见过。
娑罗犹如放学回家想见家长，却看到家里来客人的感觉一样，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夏步疏立刻招呼道：“娑罗，快过来。”
娑罗慢慢地靠近，走到了夏步疏的身侧，鸠之不屑地啧了一声，“嚎得跟被揍了一样，吵死了。”
娑罗这次也不顶嘴，只看着鸠之说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意见，以前我不待见你，是因为银翎主人不待见你，现在……”他看了看夏步疏，继续说道：“现在既然主人既然把你当成伙伴，想真心真意地让你好，那么我就不会再对你出言不逊了。”
这一番话听得夏步疏十分感动，娑罗果然渡过了叛逆期就会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拉住了娑罗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鸠之倒是十分不屑，冷哼一声：“就算你对我出言不逊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下一秒就被我打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你！”娑罗气结，鸠之又继续嘲讽道：“夏步疏把我当成伙伴，真心真意地待我好？少开玩笑了，反正就是接管蜃楼的时候顺手救了而已，毕竟一不小心把我弄死了，还得背负上七倍诅咒。”
这次娑罗是真的生气了，他站起身来愤怒地对鸠之说：“你根本已经死了！你重伤昏迷的时候已经被成魔的丁溯溪给吃得骨头都不剩！是我主人拼尽了全力将那个空间的时间倒转，从中才救了你！！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鸠之听完娑罗的这番话愣住了，他转过头看着夏步疏一脸淡然的神色，还在劝说着娑罗不要生气的平常态度。
想不到，夏步疏居然为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夏步疏其实真的无所谓，毕竟鸠之于她有恩，那么在她的视角里这也算是两清，也根本不觉得自己付出了多少。
她站在气结的娑罗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安慰道：“不要生气啦娑罗，快别气了！”
“可是主人，他说这番话真的很过分！”娑罗扁着嘴委屈地说道。
鸠之震惊地看着夏步疏，许久，他才问道：“娑罗说的，是真的？”
“啊？”夏步疏转过头，就像复活鸠之是买菜一样简单，“嗯，是真的。其实也没消耗多少力量。”
这句话倒是真的，她其实只是有点累，而且这也只是因为自己力量不听话僵持过久的缘故。没想到鸠之听了之后叹了口气，对夏步疏说：“你何苦为我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
一旁的娑罗还在气得喘粗气，听到这句话还觉得鸠之总算说出了一句人话，然而夏步疏却紧张得不行，立刻打断了鸠之对娑罗说道：“那个，娑罗！！我突然渴了，想喝沧海楼的茶，你去给我端来吧。”
听话的娑罗立刻对夏步疏点点头，道：“好的主人，我马上来！”
娑罗走了之后夏步疏立刻松了口气，千万不能让娑罗知道自己复活鸠之有危险，不然按照娑罗的性格还不知道怎么不待见鸠之。
鸠之看到夏步疏的模样，忍不住问：“为什么支开娑罗？”
“啊？哦……因为娑罗不知道这件事情很冒险嘛。”夏步疏回答道。
“……”鸠之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道：“我鸠之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他日你若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得着我的，我一定会赴汤蹈火。”
“其实……我也知道了一点，那个捕猎者的事。”夏步疏回忆起秦书影的话来，“风神白玦，他没有肉身，只有本体。”
鸠之听到之后微微震惊，忍不住说道：“是本体舍弃了肉身么？”
“很、很厉害么？”夏步疏赶紧问道。
鸠之看着夏步疏，道；“如果那么厉害的话，那么所有的神都不会需要肉身了。”
夏步疏想不出个所以然，回忆起她与黑色夏步疏见面的时候，黑色夏步疏分明是很希望她早点来与她融合的，她又问鸠之：“那么白玦怎么会这样？”
鸠之也细细地思考，道：“就说我与你还有银翎，不跟自己的本体融合，那么有一部分力量始终是存在于本体的，根本无法发挥完全。白玦这样的情况，应该是肉身与本体的力量不同，所以本体自主地舍弃了肉身，成为了现在这样。”
夏步疏又回想起秦书影的形容，喃喃地念道：“难怪说他就是风，风就是他……”
鸠之半眯起了眸子，他认为现在的事态十分严重，只是夏步疏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
要说起白玦这类的盗贼，其实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了，因为实在是连鸠之都做不下去，将神杀了然后把他们的力量占为己有，这样残忍的事情才真的是有违神道。
这也就是鸠之认为梦衍是个胆小怕事的小人的原因之一，明明有这样有违神道的神，她却自己将意识埋藏在梦境之中躲躲藏藏，反而对自己只不过是性格恶劣了一点的神说三道四。
不过鸠之一直都不担心这类盗贼，因为他知道，这些盗贼所见过的力量强大的神已经很多了，他这点控制声音与控制影子的力量在他们眼中根本瞧不上。
但……夏步疏的力量就肯定不是了。
控制空间与时间的力量，无论辗转多久，永远都是炽手可热的。
就像是夏步疏利用这个力量把自己复活了一样，强大如斯。
想到这里鸠之看着夏步疏，心怀愧疚。如果说真的夏步疏被盗取力量死亡的话，那他自己才真的是要背负罪责了。
这时候一个漂浮机器人从门外漂浮了进来，悬空静止在夏步疏与鸠之的面前，对夏步疏说道：“蜃楼之主，碧羽楼主林若叶有事与您汇报。”
“林若叶？”鸠之忍不住念道，随后一想……夏步疏取代了梦衍，那么梦衍饲养的报丧乌鸦也自然跟着消失了，接下来蜃楼的先知则由林若叶来担任了。
夏步疏对漂浮机器人点点头道：“好的徵音，我马上就去。”
漂浮机器人接到指令之后，又飞出了病房。夏步疏转过头对鸠之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再来看你。”
“不用。”鸠之立刻冷下眸子说道，“我也去。”
林若叶一直会预测出关于夏步疏不幸的事情这点鸠之也知道，那么现在事态这样紧急，他也料想得出一二来。
夏步疏想要劝阻，毕竟鸠之受了伤，可见他面上的神情坚决，当下也只好说：“那好吧。”
鸠之刚要下床，夏步疏就拉住了鸠之的手，令鸠之一愣。
只是一瞬间，夏步疏身上黑色的火焰立刻窜起来，包裹住了夏步疏，再由夏步疏的手传递到鸠之的手上。
鸠之只感觉到被完全包裹之后眼前一黑，下一秒，那黑色的火焰如同幕布一般滑落。
眼前再也不是纯白的银月楼病房，而是在通透的碧羽楼内。
碧羽楼的构造其实跟中央大楼大同小异，根本没有繁复的楼层之说，可以在底层抬眼看到最上面。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在碧羽楼的中央种着一棵参天大树，那是赵有溪在楼内化为原型时栖息的树木。
几百年来，这棵树都被赵有溪修剪得很好，像一个艺术品一般。
现在梦衍与赵有溪都不在了，那棵树长得有些繁茂，甚至于一些树枝往地下长，沿着地面攀爬从门口溢出了一些。
夏步疏见到这样被树木淹没的场景有些吃惊，只见林若叶在那一块小小的空地之上负手而立，丝毫没在意周围的树枝，他的表情严肃，看着夏步疏似乎有大事要说。
夏步疏的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最底，因为从第一次和以后的许多次，他给自己算了不好的卦都是这个表情。
只是这一次，林若叶的表情更为愁苦，仿佛这一次先知的事情是如此严重。
其实这些天林若叶都在为秦书影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在心中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护夏步疏，也一定要做出更为精准的预言。
这些天他一直都待在碧羽楼内，这样的枝叶将他困在其中，不过这样也好，他的心可以更加安静。
林若叶看到鸠之，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表示问好，而鸠之只觉得跟上一次在东真学院老教学楼内见到的林若叶有些不大一样，仿佛是褪去了年少的感觉，变得更为信任可靠。
夏步疏内心沉重，表情也十分沉重地对林若叶说：“是不是又……”
“嗯。”林若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又要让你担惊受怕了。”
这时沈曦影也从外面走进了碧羽楼内，看到了鸠之也极为淡然，只说道：“你醒了？”
鸠之点了点头，随即面上出现他本来的顽劣神情：“嗯，一醒了就有这等事情发生，实在是精彩。”
林若叶看到沈曦影到来之后，又说道：“人都到齐了，那么我就开始讲解吧。”说完，他抬起手，在他的右手上拿着一根竹签，他一字一顿地说：“我预言到……”
林若叶话说了一半骤然间停顿了，眼中像是在黑暗之中反射着光线的猫咪一般，反射出了黑紫色，就像是整个画面卡带了一样愣在原地。
不仅是他，在场的夏步疏沈曦影以及鸠之，都是与林若叶同一个反应。
他们在同一时间停顿了。
而后，林若叶如同回过神一般慢慢地将手中的签放下来，四人在碧羽楼内表情凝重地面面相觑。
这时候，秦书影与绿雏突然出现在了碧羽楼内，二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秦书影一改往常的无所谓态度，对四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
“嗯！”四人仿佛都已知晓一般，在瞬间达成了默契。
沈曦影将夏步疏的手牢牢握住，面上带着不忍的神情，他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
夏步疏反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这也不是你的错。”
鸠之一边捂住自己的伤口一边吐槽道：“不要在这里逼逼叨叨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要浪费。”
林若叶也从后面跟了上来，说道：“鸠之说得对，我们先到中央大楼去，那是白玦到达的地方。”
秦书影一边朝着中央大楼行进，一边半眯着眸子，面上十分严肃，但他微微上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此刻十分狂热与激动的内心。
绿雏跟在秦书影的身后，不得不佩服起秦书影的深思熟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如此缜密的计划，叶牧星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六界之内谁又能想到，新任的人界之主秦书影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白玦除之而后快？
银月楼内，鸠之的身体也被插满了管子，银月楼的人正在全力抢救鸠之。
虽然说鸠之是神，是银月楼难得医治的身份，可之前他们也救助过许多妖以及别界的生物，因此鸠之对他们来说还不算棘手。
程清欢站在床前，看着鸠之的其中一根管子插进他的手臂之中，正在为他输送能量。
他面无表情地在上面记载着鸠之各项身体机能的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他背后缓缓传来。程清欢甚至没回头，就说道：“长青，你来了？”
长青微微一愣，随后扁着嘴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程清欢一边记录一边无所谓道：“脚步声如此轻盈，这蜃楼之内也只有如孩童身形一般的你了。”
长青这时候笑了起来，跑到了程清欢面前，开心地说道：“现在可不是了，现在啊有婴儿版的丁溯溪，谜焰已经说了，决定要养了呢！”
养丁溯溪？
程清欢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忆起了他记忆之中的丁溯溪……
“养……那个魔物么？”他喃喃地问道。
长青冲他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夏步疏已经让他的身体回到了婴儿状态，也就是他被秦书影染指之前，现在已经不是个魔物了，而是个人类。”
既然是人类，那么就该像一个人一样被人养大，过上一个人类应该过上的生活。
程清欢本来想这么说，可一想到这蜃楼已经易主，新的主人力量强大到根本无所畏惧，连已死去的他们都能够复活，那么他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照做就行了。
想到这里程清欢也缄口不言，长青见状又看了看鸠之，问道：“鸠之怎么样了？”
“受了伤，但没伤及要害。”程清欢说道，“应该会转醒了。”
“嗯……”长青撇了撇嘴，心不在焉地看了看鸠之，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程清欢的身上。
她并不是因为担心鸠之才来的，而是……她担心程清欢。
先前秦书影出现，身边的侍女居然那么霸气，仿佛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应该归属于秦书影所有，而夏步疏与沈曦影也突然间对秦书影以礼相待，看来秦书影仿佛真的不再是之前的秦书影了。
长青不善言辞，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重复道：“那个……那个……”
程清欢记录完最后一笔，说道：“如果是因为秦书影的事情来安慰我的话，大可不必。他现在如何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话音一落，长青就愣住了，随后“啪嗒啪嗒”地跑到程清欢面前，问道：“你、真的没什么了吗？”
程清欢将手中的记录板合上，看着长青的眼睛说道：“是的，我想清楚了，秦书影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蜃楼，没有蜃楼的任何一个人。我曾经对他寄托的那点师生的尊敬之情，在他的眼里也是如此可笑和累赘。我也不想再伪装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医生，虽然沈曦影将蜃楼主事人的位置继续交予我，可我现在也只想打理一些杂事，别的什么也不想管。”
其实这些事他也不想跟长青说，可是他知道长青的性子，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如果不说清楚只怕以后还会来问。
“……”长青听完这话倒是语塞了，低下了头半天，才说道：“总觉得，这好像是对所有事情都失望透顶才会说出来的话呢。”
这下换作程清欢愣住了。
程清欢确实很失望，对秦书影想要毁灭蜃楼感到失望，对他跌入梦之河中发现蜃楼所有的真相失望，最后……是对他自己的失望。
一时间病房里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病床上的鸠之突然闷哼了一声，将两人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
程清欢立刻来到了鸠之的病床前，只见鸠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可是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他看到了程清欢，闻到了程清欢身上那活死人的气味，有些不悦地说：“喂，眼镜仔，这是……？”
程清欢立刻对长青说道：“长青，快去叫夏步疏来！”
长青呆愣愣地说道：“哦？哦哦……”接着就跑了出去叫徵音。
一听到夏步疏的名字，鸠之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牵连到了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程清欢立刻对鸠之严肃地说道：“你现在受了伤，不能乱动，快躺下！”
鸠之抬眼看着程清欢，有些疑惑地问道：“眼镜仔，这里是蜃楼？”
“快躺下！”程清欢难得动怒，毕竟他刚刚救治好的神，不想让他又死了。
鸠之的嘴角抽了抽，慢慢地倒下躺在床上。
他转过头看着窗户外面，天空中果然依旧还是日与月同在的景象，加之眼前这个眼镜仔身上的气味，他还不是身在蜃楼是什么？
一时间他的怒火又席卷了全身，一把抓住帮他盖好被子的程清欢的领子，恶狠狠地威胁道：“滚！我不要梦衍的施舍！她不过是怕我死了，她会背负上七倍诅咒罢了！给我滚！！”
程清欢一脸面无表情，趁着鸠之还在虚弱，甩开了鸠之的手，站起身来理了理被鸠之弄乱的领子，漠然地说道：“现在的蜃楼之主已经不是梦衍，而是夏步疏。”
“夏步疏？”鸠之愣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鸠之看到程清欢背后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火焰，还不到一秒钟，那火焰骤然褪去，出现在鸠之眼前的则是一脸欣喜的夏步疏，她开心地看着鸠之说道：“鸠之，你醒了？”
鸠之喃喃地说道：“还真的是夏步疏……”
长青刚刚出去将话传给了徵音，徵音传给了夏步疏之后，夏步疏便立刻出现在了鸠之的病房。
程清欢显然也不想在此多留，对夏步疏留下一句：“我先出去了。”就离开了。
夏步疏对程清欢也不熟，也只任由程清欢离开。
鸠之看到夏步疏又要撑起身子来，夏步疏立刻制止道：“不行，你刚刚才醒不能起来，胸口上还有伤呢。”
对啊……他胸口上还有伤。
鸠之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捂住的伤口。
他在梦衍的梦境之中，被她一剑刺穿胸口的场景浮现，可是现在他怎么会躺在蜃楼的病床上，而且刚才那个眼镜仔说蜃楼之主现在是夏步疏又是怎么一回事？
鸠之看着夏步疏，问道：“梦衍呢？”
“梦衍……”夏步疏也根本不知道梦衍去哪了，她对鸠之说道：“我只看到她舍弃了肉身，化为了一缕意识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鸠之有些狐疑，“你看到的？”
“嗯。”夏步疏点了点头，说：“我只是在脑海之中倒放了中央大楼内发生的事情，所以才看到了。”
听完解释之后，鸠之释怀了，随后也叹了口气，“也对，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与自己的本体融合，应该是强大到不能再强大了。”说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随即愣住，“这、这么说你也看到了梦衍把我……”
“啊？”夏步疏顿了下，才反应过来鸠之在说什么，急忙摆摆手，道：“你被梦衍刺穿胸口的事情我没看到。”
“你还说没看到？”鸠之气结，回想起自己那么英明神武又气焰嚣张地出现在夏步疏的面前，现在居然被夏步疏看到自己被梦衍那个家伙给重伤，梦衍，实在是不可饶恕！
想到了这里鸠之消了消气，转过头看着夏步疏，问道：“这么说，是你救了我吗？”
“嗯……对的。”夏步疏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毕竟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根本不能进入自己的本体，又何谈与自己的本体融合回到现世之中呢？所以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才对。”
鸠之听到夏步疏的这番话心中也微微腾升起些许暖意，虽然夏步疏与银翎的灵魂对调，令他将银翎当成第一个对自己展露温柔的仙，如果说一早知道那个人是夏步疏，可能他会比沈曦影更先找到夏步疏。
不过，罢了。这也是命数。
“主人~！主人！！”就在鸠之陷入沉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他担忧的声音出现在了鸠之的病房门口，鸠之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了娑罗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娑罗站在门口与鸠之对视了一眼，立刻愣住了。
鸠之虽然现在身负重伤，可依旧对娑罗是如此蔑视的神色，毕竟娑罗最弱鸡的模样鸠之也见过。
娑罗犹如放学回家想见家长，却看到家里来客人的感觉一样，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夏步疏立刻招呼道：“娑罗，快过来。”
娑罗慢慢地靠近，走到了夏步疏的身侧，鸠之不屑地啧了一声，“嚎得跟被揍了一样，吵死了。”
娑罗这次也不顶嘴，只看着鸠之说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意见，以前我不待见你，是因为银翎主人不待见你，现在……”他看了看夏步疏，继续说道：“现在既然主人既然把你当成伙伴，想真心真意地让你好，那么我就不会再对你出言不逊了。”
这一番话听得夏步疏十分感动，娑罗果然渡过了叛逆期就会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拉住了娑罗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鸠之倒是十分不屑，冷哼一声：“就算你对我出言不逊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下一秒就被我打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你！”娑罗气结，鸠之又继续嘲讽道：“夏步疏把我当成伙伴，真心真意地待我好？少开玩笑了，反正就是接管蜃楼的时候顺手救了而已，毕竟一不小心把我弄死了，还得背负上七倍诅咒。”
这次娑罗是真的生气了，他站起身来愤怒地对鸠之说：“你根本已经死了！你重伤昏迷的时候已经被成魔的丁溯溪给吃得骨头都不剩！是我主人拼尽了全力将那个空间的时间倒转，从中才救了你！！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鸠之听完娑罗的这番话愣住了，他转过头看着夏步疏一脸淡然的神色，还在劝说着娑罗不要生气的平常态度。
想不到，夏步疏居然为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夏步疏其实真的无所谓，毕竟鸠之于她有恩，那么在她的视角里这也算是两清，也根本不觉得自己付出了多少。
她站在气结的娑罗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安慰道：“不要生气啦娑罗，快别气了！”
“可是主人，他说这番话真的很过分！”娑罗扁着嘴委屈地说道。
鸠之震惊地看着夏步疏，许久，他才问道：“娑罗说的，是真的？”
“啊？”夏步疏转过头，就像复活鸠之是买菜一样简单，“嗯，是真的。其实也没消耗多少力量。”
这句话倒是真的，她其实只是有点累，而且这也只是因为自己力量不听话僵持过久的缘故。没想到鸠之听了之后叹了口气，对夏步疏说：“你何苦为我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
一旁的娑罗还在气得喘粗气，听到这句话还觉得鸠之总算说出了一句人话，然而夏步疏却紧张得不行，立刻打断了鸠之对娑罗说道：“那个，娑罗！！我突然渴了，想喝沧海楼的茶，你去给我端来吧。”
听话的娑罗立刻对夏步疏点点头，道：“好的主人，我马上来！”
娑罗走了之后夏步疏立刻松了口气，千万不能让娑罗知道自己复活鸠之有危险，不然按照娑罗的性格还不知道怎么不待见鸠之。
鸠之看到夏步疏的模样，忍不住问：“为什么支开娑罗？”
“啊？哦……因为娑罗不知道这件事情很冒险嘛。”夏步疏回答道。
“……”鸠之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道：“我鸠之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他日你若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得着我的，我一定会赴汤蹈火。”
“其实……我也知道了一点，那个捕猎者的事。”夏步疏回忆起秦书影的话来，“风神白玦，他没有肉身，只有本体。”
鸠之听到之后微微震惊，忍不住说道：“是本体舍弃了肉身么？”
“很、很厉害么？”夏步疏赶紧问道。
鸠之看着夏步疏，道；“如果那么厉害的话，那么所有的神都不会需要肉身了。”
夏步疏想不出个所以然，回忆起她与黑色夏步疏见面的时候，黑色夏步疏分明是很希望她早点来与她融合的，她又问鸠之：“那么白玦怎么会这样？”
鸠之也细细地思考，道：“就说我与你还有银翎，不跟自己的本体融合，那么有一部分力量始终是存在于本体的，根本无法发挥完全。白玦这样的情况，应该是肉身与本体的力量不同，所以本体自主地舍弃了肉身，成为了现在这样。”
夏步疏又回想起秦书影的形容，喃喃地念道：“难怪说他就是风，风就是他……”
鸠之半眯起了眸子，他认为现在的事态十分严重，只是夏步疏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
要说起白玦这类的盗贼，其实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了，因为实在是连鸠之都做不下去，将神杀了然后把他们的力量占为己有，这样残忍的事情才真的是有违神道。
这也就是鸠之认为梦衍是个胆小怕事的小人的原因之一，明明有这样有违神道的神，她却自己将意识埋藏在梦境之中躲躲藏藏，反而对自己只不过是性格恶劣了一点的神说三道四。
不过鸠之一直都不担心这类盗贼，因为他知道，这些盗贼所见过的力量强大的神已经很多了，他这点控制声音与控制影子的力量在他们眼中根本瞧不上。
但……夏步疏的力量就肯定不是了。
控制空间与时间的力量，无论辗转多久，永远都是炽手可热的。
就像是夏步疏利用这个力量把自己复活了一样，强大如斯。
想到这里鸠之看着夏步疏，心怀愧疚。如果说真的夏步疏被盗取力量死亡的话，那他自己才真的是要背负罪责了。
这时候一个漂浮机器人从门外漂浮了进来，悬空静止在夏步疏与鸠之的面前，对夏步疏说道：“蜃楼之主，碧羽楼主林若叶有事与您汇报。”
“林若叶？”鸠之忍不住念道，随后一想……夏步疏取代了梦衍，那么梦衍饲养的报丧乌鸦也自然跟着消失了，接下来蜃楼的先知则由林若叶来担任了。
夏步疏对漂浮机器人点点头道：“好的徵音，我马上就去。”
漂浮机器人接到指令之后，又飞出了病房。夏步疏转过头对鸠之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再来看你。”
“不用。”鸠之立刻冷下眸子说道，“我也去。”
林若叶一直会预测出关于夏步疏不幸的事情这点鸠之也知道，那么现在事态这样紧急，他也料想得出一二来。
夏步疏想要劝阻，毕竟鸠之受了伤，可见他面上的神情坚决，当下也只好说：“那好吧。”
鸠之刚要下床，夏步疏就拉住了鸠之的手，令鸠之一愣。
只是一瞬间，夏步疏身上黑色的火焰立刻窜起来，包裹住了夏步疏，再由夏步疏的手传递到鸠之的手上。
鸠之只感觉到被完全包裹之后眼前一黑，下一秒，那黑色的火焰如同幕布一般滑落。
眼前再也不是纯白的银月楼病房，而是在通透的碧羽楼内。
碧羽楼的构造其实跟中央大楼大同小异，根本没有繁复的楼层之说，可以在底层抬眼看到最上面。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在碧羽楼的中央种着一棵参天大树，那是赵有溪在楼内化为原型时栖息的树木。
几百年来，这棵树都被赵有溪修剪得很好，像一个艺术品一般。
现在梦衍与赵有溪都不在了，那棵树长得有些繁茂，甚至于一些树枝往地下长，沿着地面攀爬从门口溢出了一些。
夏步疏见到这样被树木淹没的场景有些吃惊，只见林若叶在那一块小小的空地之上负手而立，丝毫没在意周围的树枝，他的表情严肃，看着夏步疏似乎有大事要说。
夏步疏的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最底，因为从第一次和以后的许多次，他给自己算了不好的卦都是这个表情。
只是这一次，林若叶的表情更为愁苦，仿佛这一次先知的事情是如此严重。
其实这些天林若叶都在为秦书影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在心中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护夏步疏，也一定要做出更为精准的预言。
这些天他一直都待在碧羽楼内，这样的枝叶将他困在其中，不过这样也好，他的心可以更加安静。
林若叶看到鸠之，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表示问好，而鸠之只觉得跟上一次在东真学院老教学楼内见到的林若叶有些不大一样，仿佛是褪去了年少的感觉，变得更为信任可靠。
夏步疏内心沉重，表情也十分沉重地对林若叶说：“是不是又……”
“嗯。”林若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又要让你担惊受怕了。”
这时沈曦影也从外面走进了碧羽楼内，看到了鸠之也极为淡然，只说道：“你醒了？”
鸠之点了点头，随即面上出现他本来的顽劣神情：“嗯，一醒了就有这等事情发生，实在是精彩。”
林若叶看到沈曦影到来之后，又说道：“人都到齐了，那么我就开始讲解吧。”说完，他抬起手，在他的右手上拿着一根竹签，他一字一顿地说：“我预言到……”
林若叶话说了一半骤然间停顿了，眼中像是在黑暗之中反射着光线的猫咪一般，反射出了黑紫色，就像是整个画面卡带了一样愣在原地。
不仅是他，在场的夏步疏沈曦影以及鸠之，都是与林若叶同一个反应。
他们在同一时间停顿了。
而后，林若叶如同回过神一般慢慢地将手中的签放下来，四人在碧羽楼内表情凝重地面面相觑。
这时候，秦书影与绿雏突然出现在了碧羽楼内，二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秦书影一改往常的无所谓态度，对四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
“嗯！”四人仿佛都已知晓一般，在瞬间达成了默契。
沈曦影将夏步疏的手牢牢握住，面上带着不忍的神情，他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
夏步疏反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这也不是你的错。”
鸠之一边捂住自己的伤口一边吐槽道：“不要在这里逼逼叨叨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要浪费。”
林若叶也从后面跟了上来，说道：“鸠之说得对，我们先到中央大楼去，那是白玦到达的地方。”
秦书影一边朝着中央大楼行进，一边半眯着眸子，面上十分严肃，但他微微上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此刻十分狂热与激动的内心。
绿雏跟在秦书影的身后，不得不佩服起秦书影的深思熟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如此缜密的计划，叶牧星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六界之内谁又能想到，新任的人界之主秦书影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白玦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