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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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步疏看了看依然面无表情的沈曦影,问:“蓝色代表什么?”

    “代表不祥,越接近死亡的人,气色就会越深。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是僵尸种类,不过看起来行动自如也不怕阳光直射,想必应该是签订了契约而成为活死人的种类。”

    沈曦影终于开口了,“不错,不只我与柏枳,蜃楼的人都是如此。我们在地面的一切痕迹被抹去,永生不死。”

    夏步疏非常吃惊,“可是你与我一同长大……”

    “的确我从你出生到现在每天都陪在你的身边,但很可惜,你与我一同成长的记忆是虚假的,是我编造并且输入你脑内的。”

    “……”夏步疏震惊不已,因为此刻她与沈曦影一同成长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一起去郊游,甚至被告白的记忆……

    夏步疏突然很生气,她怒视沈曦影道:“编造的?”

    “是。”他丝毫没有愧疚心情地回答,“全部都是编造的。”

    “那、那你为什么——!”她突然放低了声音,“还要加入跟我告白的记忆……”

    “那段不是编造,而是真实存在的。”

    夏步疏更加生气,她眉头紧皱,一瞬间胸腔的气血翻涌,“你是在玩儿我吗?!”

    “我不懂你此刻愤怒的情绪是为何。”沈曦影说,“人类的情绪总是很多样化,但是你却很危险,一旦拥有了负面情绪,就有很大几率出现怨念激增。蜃楼的总指挥部得出结论,要尽可能杜绝一切让你会产生负面情绪的事。例如莫须有的失恋,如果是对象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出现这样的情绪。”

    夏步疏终于受不了了,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筷子用力一摔,对沈曦影怒吼道:“什么鬼负面情绪怨念激增,你不喜欢我,却可以跟我结婚到相伴一生?!”

    沈曦影没有丝毫畏惧地迎接夏步疏的眼神,开口道:“是。”

    谈话到这一步,也算是彻底崩了。

    夏步疏狠狠地瞪着沈曦影,沈曦影一脸淡漠地看着她,仿佛是不理解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让她如此生气。

    娑罗感受到了夏步疏的气愤,也突然震惊了,呆呆地看着夏步疏不知所措。

    林若叶觉得有点好笑,毕竟沈曦影的确是一个不会隐藏自己内心想法有事说事的人。这样的人一眼看得通透,却也是十分棘手。

    老实说,他非常意外。毕竟沈曦影之前的演技也是可以夺得小金人奖的。

    他轻咳一声,说:“夏步疏,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就是你是身上的气色。”

    夏步疏平息了一下,也觉得不能把火发在救过自己一命的林若叶身上,又坐了下来,“什么气色?”

    “那是金色的光,其耀眼程度是我从未见过的。有多耀眼呢……”他半眯着眸子看着夏步疏,“我当时力量觉醒的时候,就一直看到东方有强烈的金色光芒,所以我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茅山,寻找这光芒的来源。没错,它的来源,就是你。”

    夏步疏没有反应,她对这类自己没有亲眼所见的东西,就算内心也觉得信了也无妨,但还是觉得没什么真实感。

    她还在气愤沈曦影骗她的事实。

    娑罗在一旁弱弱地问:“我、我身上也有光吗?”

    林若叶转而看向娑罗,笑了笑:“当然,你是瑞兽。在谜焰存在的时候,是如火焰般炽热的红光,而现在么……是淡淡的金色光芒。”

    娑罗立刻来了精神:“你是说,我的光跟主人的一样?!”

    “是的,娑罗先生。”

    娑罗有些淡淡地开心,看着夏步疏微微笑起来。

    其实林若叶没有说完,对于神兽的气色跟人是没办法比较的。神兽的气色越耀眼,就代表危险系数越大。娑罗身上的淡光,代表正如他所说的,水龙与火龙的战斗力并不能相比较。正因如此,他才可以不带防备地接受娑罗,并相信娑罗所说的话。

    不过现在看来,话题又进入了死胡同。林若叶并不着急,重新拿起筷子吃着佳肴。

    这时候,微风袭来。

    在这样风和日丽的美好景色之中,传来了悠扬的笛声。

    林若叶停下筷子,不禁赞叹道,真是好乐技,这首应该就是《姑苏行》。

    只见平静如镜的湖面上,一叶扁舟漂浮之上,一位穿着绿白相间的汉服少女矗立船头,手持横笛,《姑苏行》在她的口中更加悦耳动人,悠扬婉转。

    小船朝着众人所在的亭子前行,少女也越来越靠近。

    她黑色的短发随风飘扬,的确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一曲终了,船也恰好靠停。

    她一手优雅地拿着笛子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踏上亭子的台阶,生怕湖水沾湿襦裙,她微笑道:“真是怠慢了各位,让各位在小女子的寒舍内享用这些粗茶淡饭,招呼不周,还请恕罪。”

    虽然看起来矮了一些,可是却如古代的大家闺秀一般,温文尔雅又知书达理。

    令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极好。

    夏步疏急忙站起身说道:“不不,你太客气了。这些菜都很好吃。”

    “夏姑娘不嫌弃就好。”她继续微笑道。

    林若叶也起身说道:“一曲《姑苏行》,倒叫我对姑娘的乐技很是敬佩。”

    “见笑了。”少女微微行礼,笑道:“我是沧海楼的楼主,长青。”

    夏步疏正欲说话,突然刚才的《姑苏行》笛声又传了出来,不过长青此刻只是将笛子拿在手中,并未吹奏。

    林若叶与夏步疏面面相觑,只见刚才还知书达理大家闺秀模样的长青突然涨红了脸,大声说道:“枫子!我不是都让你不要单曲循环了吗!”

    被叫做枫子的人从小船舱里走出来,身着一身日式黑色金鱼和服,面带恶作剧成功的微笑,说:“对不起长青,我一听到你装X的开场白我就忍不住揭穿了。”

    “可恶的枫子!我讨厌你枫子!”长青气得直跺脚,裙摆大大地摆动,林若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枫子慢慢走到亭子之中,对各位说道:“我家楼主让各位见笑了,我是沧海楼的副主,矢仓枫子,我们到来只是想提醒夏姑娘一件事。”

    夏步疏楞了一下,“提醒我……什么事?”

    长青微微一笑,道:“夏姑娘也应该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了,我们作为世界和平组织·暗部,希望夏姑娘能够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无论是过于悲愤也好,难过也好,激动也好……我们都希望你能控制住,你现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夏步疏嘴角抽了抽,“老实说,像一个得道高僧一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矢仓枫子微微一笑,“这么说……夏姑娘是想剃度为尼了?”

    “才不是呢!”夏步疏有些生气。

    林若叶为此做了总结:“事情到这里已经是告一段落了。我想,我们应该回到现世的生活中去了。”

    长青点点头,说:“蜃楼毕竟是活死人呆的地方,不管是身为神兽的你,还是身为人的你们,都不适合呆在这里。”

    林若叶微笑,又问道:“不过我很好奇,柏枳怎么没来?以蜃楼的医疗技术,那天的伤应该没有大碍了才对。”

    夏步疏一愣,脑中闪过谜焰腾飞在空中,用力劈在柏枳背后鲜血四溅的画面。

    长青道:“林先生不用担心,柏枳只是身体不适……”

    “柏枳说她不想看到你。”矢仓枫子面无表情地接话,长青愣在原地,许久才涨红了脸对矢仓枫子说:“枫子,我都说过很多次说话要婉转一些!”

    林若叶笑了笑,“没事的,我不在意。她应该还在记恨我救了她的事情。”

    矢仓枫子右手一抖,从大袖子里拿出一把红色的折扇:“时候也不早了,枫子就不留各位,枫子与枫子的笨蛋楼主在此向各位道别。”

    长青气得直跺脚:“你才是笨蛋!枫子,你才是笨蛋!”

    娑罗作为龙,长青要求他留在蜃楼内,去了外界反而会添乱。

    娑罗虽然大闹了一场,但夏步疏出面平息了这件事,娑罗便很委屈地呆在了蜃楼。

    三人乘坐着通天电梯离开了蜃楼,夏步疏发现,当天如同地狱般的火海场景,已经被修复了一大半,天空之中,那些漂浮机器人也还在不停修补裂缝。

    蜃楼日月同在的奇异景色也都慢慢复原,是不是在她离开蜃楼之后,也连同这些奇妙的景色一起,都再也见不到了。

    夏步疏的心境非常复杂,她忍不住用眼角偷看一脸淡漠的沈曦影,不禁叹了口气。

    看来也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龙战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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