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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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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奂(从弟缋) 张冲

    王奂,字彦孙,琅邪临沂人也。祖僧朗,宋左光禄、仪同。父粹,黄门郎。奂 出继从祖中书令球,故字彦孙。解褐著作佐郎,太子舍人,安陆王冠军主簿,太子 洗马,本州别驾,中书郎,桂阳王司空谘议,黄门郎。元徽元年为晋熙王征虏长史、 江夏内史,迁侍中,领步兵校尉。复出为晋熙王镇西长史,加冠军将军、江夏武昌 太守。征祠部尚书,转掌吏部。

    升明初,迁冠军将军、丹阳尹。

    初,王晏父普曜为沈攸之长史,常虑攸之举事,不得还。时奂为吏部,转普曜 为内职,晏深德之。及晏仕世祖府,奂从弟蕴反,世祖谓晏曰:“王奂宋家外戚, 王蕴亲同逆党,既其群从,岂能无异意。我欲具以启闻。”晏叩头曰:“王奂修谨, 保无异志。晏父母在都,请以为质。”世祖乃止。

    出为吴兴太守,秩中二千石,将军如故。寻进号征虏将军。建元元年,进号左 将军。明年,迁太常,领鄱阳王师,仍转侍中,秘书监,领骁骑将军。又迁征虏将 军、临川王镇西长史、领南蛮校尉、南郡内史。奂一岁三迁,上表固让南蛮曰: “今天地初辟,万物载新,刑蛮来威,巴濮不扰。但使边民乐业,有司修务,本府 旧州,日就殷阜。臣昔游西土,较见盈虚,兼日者戎烬之后,痍毁难复。虽复缉以 善政,未及来苏。今复割撤大府,制置偏校,崇望不足以助强,语实安能以相弊? 且资力既分,职司增广,众劳务倍,文案滋烦。非独臣见其难,窃以为国计非允。” 见许。于是罢南蛮校尉官。进号前将军。

    世祖即位,征右仆射。仍转使持节、监湘州军事、前将军、湘州刺史。永明二 年,徙为散骑常侍、江州刺史。初省江州军府。四年,迁右仆射,本州中正。奂无 学术,以事干见处。迁尚书仆射,中正如故。校籍郎王植属吏部郎孔琇之以校籍令 史俞公喜求进署,矫称奂意,植坐免官。

    六年,迁散骑常侍,领军将军。奂欲请车驾幸府。上晚信佛法,御膳不宰牲。 使王晏谓奂曰:“吾前去年为断杀事,不复幸诣大臣已判,无容欻尔也。”王俭卒, 上用奂为尚书令,以问王晏。晏位遇已重,与奂不能相推,答上曰:“柳世隆有重 望,恐不宜在奂后。”乃转为左仆射,加给事中,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雍 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镇北将军、雍州刺史。上谓王晏曰: “奂于释氏,实自专至。其在镇或以此妨务,卿相见言次及之,勿道吾意也。”上 以行北诸戍士卒多褴缕,送袴褶三千具,令奂分赋之。

    十一年,奂辄杀宁蛮长史刘兴祖,上大怒,使御史中丞孔稚珪奏其事曰:

    雍州刺史王奂启录小府长史刘兴祖,虚称“兴祖扇动山蛮,规生逆谋,诳言诽 谤,言辞不逊”敕使送兴祖下都,奂虑所启欺妄,于狱打杀兴祖,诈启称自经死。 止今体伤楗苍,事暴闻听。

    摄兴祖门生刘倪到台辨问,列“兴祖与奂共事,不能相和。自去年朱公恩领军 征蛮失利,兴祖启闻,以启呈奂,奂因此便相嫌恨。若云兴祖有罪,便应事在民间; 民间恬然,都无事迹。去十年九月十八日,奂使仗身三十人来,称敕录兴祖付狱。 安定郡蛮先在郡赃私,兴祖既知其取与,即牒启,奂不问。兴祖后执录,奂仍令蛮 领仗身于狱守视。兴祖未死之前,于狱以物画漆柈子中出密报家,道无罪,令启乞 出都一辨,万死无恨。”又云:“奂驻兴祖严禁信使,欲作方便,杀以除口舌。” 又云:“奂意乃可。奂第三息彪随奂在州,凡事是非皆干豫,扇构密除兴祖。”又 云:“兴祖家饷糜,中下药,食两口便觉,回乞狱子,食者皆大利。兴祖大叫道: ‘糜中有药!’近狱之家,无人不闻。”又云:“奂治著兴祖日急,判无济理。十 一月二十一日,奂使狱吏来报兴祖家,道兴祖于狱自经死。尸出,家人共洗浴之, 见兴祖颈下有伤,肩胛乌,阴下破碎,实非兴祖自经死。家人及门义共见,非是一 人。”重摄检雍州都留田文喜,列与倪符同状。

    兴祖在狱,嗛苦望下,既蒙降旨,欣愿始遂,岂容于此,方复自经?敕以十九 日至,兴祖以二十一日死,推理检迹,灼然矫假。寻敕使送下,奂辄拒诏,所谤诸 条,悉出奂意。毁故丞相若陈显达,诽讪朝事,莫此之深。彪私随父之镇,敢乱王 法,罪并合穷戮。

    上遣中书舍人吕文显、直阁将军曹道刚领斋仗五百人收奂。敕镇西司马曹虎从 江陵步道会襄阳。

    奂子彪素凶剽,奂不能制。女婿殷叡惧祸,谓奂曰:“曹、吕今来,既不见真 敕,恐为奸变,政宜录取,驰启闻耳。”奂纳之。彪辄令率州内得千余人,开镇库, 取仗,配衣甲,出南堂陈兵,闭门拒守。奂门生郑羽叩头启奂,乞出城迎台使。奂 曰:“我不作贼,欲先遣启自申。政恐曹、吕辈小人相陵藉,故且闭门自守耳。” 彪遂出与虎军战,其党范虎领二百人降台军,彪败走归。土人起义攻州西门,彪登 门拒战,却之。奂司马黄瑶起、宁蛮长史裴叔业于城内起兵攻奂。奂闻兵入,还内 礼佛,未及起,军人遂斩之。年五十九,执彪及弟爽、弼、殷叡,皆伏诛。

    诏曰:“逆贼王奂,险诐之性,自少及长。外饰廉勤,内怀凶慝,贻戾乡伍, 取弃衣冠。拔其文笔之用,擢以显任,出牧樊阿,政刑弛乱。第三息彪矫弄威权, 父子均势。故宁蛮长史刘兴祖忠于奉国,每事匡执,奂忿其异己,诬以讪谤,肆怒 囚录,然后奏闻。朕察奂愚诈,诏送兴祖还都,乃惧奸谋发露,潜加杀害。欺罔既 彰,中使辩核,遂授兵登陴,逆捍王命。天威电扫,义夫咸奋,曾未浃辰,罪人斯 获,方隅克殄,汉南肃清。自非犯官兼预同逆谋,为一时所驱逼者,悉无所问。”

    奂长子太子中庶子融,融弟司徒从事中郎琛,于都弃市。余孙皆原宥。

    殷睿字文子,陈郡人,晋太常融七世孙也。宋元嘉末,祖元素坐染太初事诛。 睿遗腹亦当从戮,外曾祖王僧朗启孝武救之,得免。睿解文义,有口才,司徒褚渊 甚重之,谓之曰:“诸殷自荆州以来,无出卿右者。”睿敛容答曰:“殷族衰悴, 诚不如昔,若此旨为虚,故不足降;此旨为实,弥不可闻。”奂为雍州,启睿为府 长史。

    睿族父恒,字昭度,与睿同承融后。宋司空景仁孙也。恒及父道矜,并有古风, 以是见蚩于世,其事非一。恒,宋泰始初为度支尚书,坐属父疾及身疾多,为有司 所奏。明帝诏曰:“殷道矜有生便病,比更无横疾。恒因愚习惰,久妨清叙。左迁 散骑常侍,领校尉。”恒历官清显,至金紫光禄大夫。建武中卒。

    奂弟伷女为长沙王晃妃,世祖诏曰:“奂自陷逆节,长沙王妃男女并长,且奂 又出继,前代或当有准,可特不离绝。”奂从弟缋。

    缋字叔素,宋车骑将军景文子也。弱冠,为秘书郎,太子舍人,转中书舍人。 景文以此授超阶,令缋经年乃受。景文封江安侯,缋袭其本爵,为始平县五等男。 迁秘书丞,司徒右长史。元徽末,除宁朔将军、建平王征北长史、南东海太守,黄 门郎,宁朔将军、东阳太守。世祖为抚军,吏部尚书张岱选缋为长史,呈选牒。太 祖笑谓岱曰:“此可谓素望。”迁散骑常侍,骁骑将军。出补义兴太守,辄录郡吏 陈伯喜付阳羡狱,欲杀之。县令孔逭不知何罪,不受缋教,为有司所奏,缋坐白衣 领职。迁太子中庶子,领骁骑,转长史兼侍中。世祖出射雉,缋信佛法,称疾不从 驾。转左民尚书,以母老乞解职,改授宁朔将军、大司马长史、淮陵太守。出为宣 城太守,秩中二千石。隆昌元年,迁辅国将军、太傅长史,不拜。仍为冠军将军、 豫章内史。进号征虏。又坐事免官。除冠军将军,司徒左长史,散骑常侍,随王师。 除征虏将军,骠骑长史,迁散骑常侍,太常。永元元年卒,年五十三。谥靖子。

    缋女适安陆王子敬,世祖宠子。永明三年纳妃,修外舅姑之敬。世祖遣文惠太 子相随往缋家置酒设乐,公卿皆冠冕而至,当世荣之。

    张冲,字思约,吴郡吴人。父柬,通直郎。冲出继从伯侍中景胤,小名查;父 邵,小名梨。宋文帝戏景胤曰:“查何如梨?”景胤答曰:“梨是百果之宗,查何 敢及。”

    冲亦少有至性,辟州主簿,随从叔永为将帅,除绥远将军、盱眙太守。永征彭 城,遇寒雪,军人足胫冻断者十七八,冲足指皆堕。除尚书驾部郎,桂阳王征南中 兵,振威将军。历骠骑太尉南中郎参军,不拜。迁征西从事中郎,通直郎,武陵王 北中郎直兵参军,长水校尉,除宁朔将军,本官如故。迁左军将军,加宁朔将军, 辅国将军。冲少从戎事,朝廷以干力相待,故历处军校之官。出为马头太守,徙盱 眙太守,辅国将军如故。永明六年,迁西阳王冠军司马。八年,为假节、监青冀二 州刺史事,将军如故。冲父初卒,遗命曰:“祭我必以乡土所产,无用牲物。”冲 在镇,四时还吴园中取果菜,流涕荐焉。仍转刺史。

    郁林即位,进号冠军将军。明帝即位,以晋寿太守王洪范代冲。除黄门郎,加 征虏将军。建武二年,虏寇淮泗,假冲节,都督青冀二州北讨诸军事,本官如故。 虏并兵攻司州青徐,诏出军分其兵势。冲遣军主桑系祖由渣口攻拔虏建陵、驿马、 厚丘三城,多所杀获。又与洪轨范遣军主崔季延袭虏纪城,据之。冲又遣军主杜僧 护攻拔虏虎坑、冯时、即丘三城,驱生口辎重还。至溘沟,虏救兵至,缘道要击, 僧护力战,大破之。

    其年,迁庐陵王北中郎司马、加冠军将军,未拜,丰城公遥昌为豫州,上虑寇 难未已,徙冲为征虏长史、南梁郡太守。永泰元年,除江夏王前军长史。东昏即位, 出为建安王征虏长史、辅国将军、江夏内史,行郢州府州事。永元元年,迁持节、 督豫州军事、豫州刺史,代裴叔业。竟不行。明年,迁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辅国 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如故。会司州刺史申希祖卒,以冲为督司州军事、冠军将 军、司州刺史。裴叔业以寿春降虏,又迁冲为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南兖州刺史, 持节、将军如故。并未拜。崔慧景事平,征建安王宝夤还都,以冲为督郢司二州、 郢州刺史,持节、将军如故。一岁之中,频授四州,至此受任。其冬,进征虏将军。 封定襄侯,食邑千户。

    梁王义师起,东昏遣骁骑将军薛元嗣、制局监暨荣伯领兵及粮运百四十余船送 冲,使拒西师。元嗣等惩刘山阳之败,疑冲不敢进,停住夏口浦。闻义师将至,元 嗣、荣伯相率入郢城。时竟陵太守房僧寄被代还至郢,东昏敕僧寄留守鲁山,除骁 骑将军。僧寄谓冲曰:“臣虽未荷朝廷深恩,实蒙先帝厚泽。荫其树者不折其枝, 实欲微立尘效。”冲深相许诺,共结盟誓。乃分部拒守,遣军主孙乐祖数千人助僧 寄据鲁山岸立城垒。

    明年二月,梁王出沔口,围鲁山城。遣军主曹景宗等过江攻郢城,未及尽济, 冲遣中兵参军陈光静等开门出击,为义师所破,光静战死,冲固守不出。景宗于是 据石桥浦,连军相续,下至加湖。东昏遣军主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吴子阳、光子衿、 李文钊、陈虎牙等十三军援郢,至加湖不得进,乃筑城举烽,城内亦举火应之。而 内外各自保,不能相救。

    冲病死,元嗣、荣伯与冲子孜及长史江夏内史程茂固守。东昏诏赠冲散骑常侍、 护军将军。假元嗣、子阳节。江水暴长,加湖城淹渍,义师乘高舰攻之,子阳等大 败散。鲁山城乏粮,军人于矶头捕细鱼供食,密治轻船,将奔夏口。梁王命偏军断 其取路,防备越逸。房僧寄病死,孙乐祖窘,以城降。

    郢城被围二百余日,士庶病死者七八百家。鲁山既败,程茂及元嗣等议降,使 孜为书与梁王。冲故吏青州治中房长瑜谓孜曰:“前使君忠贯昊天,操逾松竹。郎 君但当端坐画一,以荷析薪。若天运不与,幅巾待命,以下从使君。今若随诸人之 计,非唯郢州士女失高山之望,亦恐彼所不取也。”鲁山陷后二日,元嗣等以郢城 降。

    东昏以程茂为督郢司二州、辅国将军、郢州刺史,元嗣为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 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冠军将军、雍州刺史,并持节。时郢鲁二城已降,死者相积, 竟无叛散。时以冲及房僧寄比臧洪之被围也。赠僧寄益州刺史。

    时新蔡太守席谦,永明中为中书郎王融所荐。父恭穆,镇西司马,为鱼复侯所 害。至是谦镇盆城,闻义师东下,曰:“我家世忠贞,殒死不二。”为陈伯之所杀。

    史臣曰:石碏弃子,弘灭亲之戒;鲍永晚降,知事新之节。王奂诚在靡贰,迹 允严科;张冲未达天心,守迷义运。致危之理异,为亡之事一也。

    赞曰:王居北牧,子未克家。终成干纪,覆此胄华。张垒穷守,死如乱麻。为 悟既晚,辩见方赊。

    <b>译文</b>

    王奂字彦孙,琅邪临沂人。祖父王僧朗为宋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父王粹是黄门郎。王奂因遇继给堂祖父中书令王球为孙,所以字彦孙。

    王奂最初任著作佐郎,后陆续担任过太子舍人,安陆王冠军主簿,太子洗马,本州别驾,中书郎,柱阳王司空谘议,黄门郎。宋元徽元年,他任晋熙王征虏长史、江夏内史,转迁侍中,领步兵校尉。又出任晋熙王镇西长史,加封冠军将军,江夏、武昌太守。不久又被征召回京任祠部尚书,调去掌管吏部。

    升明初年,王奂又转迁为冠军将军、丹阳尹。当初,王晏的父亲王普曜任沈攸之的长史,常担忧沈攸之起事而自己不能回来。当时王奂掌管吏部,把王普曜调回京城任职,王晏因此深深感激他。及至王晏在萧赜手下供职,王奂堂弟王蕴谋反,齐世祖萧赜对王晏说:“王奂是宋室的外戚,而王蕴亲自参加逆党,王奂既然舆他有堂兄弟关系,怎会没有二心。我想把这些情况全都上奏给朝廷。”王晏叩头说:“王奂这个人既善良又谨慎,我担保他没有二心。我父母都在京都,可以把他们作为人质。”萧迹因此才打消了这一念头。

    王奂出任吴兴太守,俸禄是中二千石,将军衔照旧。不久进号为征虏将军。齐建元元年,进号为左将军。第二年,转迁为太常,领鄱阳王师,并转为侍中,秘书监,领骁骑将军。又迁调为征虏将军、临川王镇西长史、领南蛮校尉、南郡内史。王奂一年之内调任三次,所以他上表坚持谢绝任南蛮校尉之职说:“现在国家基业初创,万物更新.荆蛮服威来朝拜,巴濮也不再侵扰。衹要使边境人民安居乐业,各级官员勤于职守,南蛮各州郡就曰渐变成殷富之地。我以前曾在西土作过官,比较了解其真实情况,更兼最近战火之后,更是满目疮痍,很难恢复其元气。即使施行众多的善政,一时也来不及使它复苏。现在朝廷又将大的州府分割、撤除,而设置偏小的校尉之职,让他去管辖。崇高的声望也不足以使他显得更强有力,他说的话又怎么能最后决断?况且物力人力更分散,官职增多,各种事务成倍地增长,文书案牍也越来越繁杂。不是我衹看见其困难的一面而畏缩不前,实在是从国家大局考虑而不肯答应啊。”朝廷答许了他的请求,于是罢免了他南蛮校尉的官职,晋封前将军称号。

    齐世祖萧迹即位,征王奂任尚书右仆射,又转任使持节监湘州军事、前将军、湘州刺史。永明二年,调为散骑常侍、江州刺史。他开始以江州军府作尚书省。永明四年,又改迁为尚书右仆射,本州中正。王奂没有文才,因办事干练被重用。又升迁为尚书仆射,中正照旧。校籍郎王植托吏部郎孔诱之,让他以校籍令史俞公喜的名义请求进入省署。假称这是王奂的意思,于是王植坐罪被免去官职。

    永明六年,王奂调任散骑常侍,领军将军。王奂想恭请齐世祖去他府上。齐世祖晚年笃信佛教,膳食不宰杀牲畜.、所以派王晏去对王奂说:“我从去年开始已经断绝丁杀牲之事,已拿定主意不再到大臣家去,现在也不想突然改变它。”王俭死,世祖想起用王奂作尚书令,便征求王晏的意见。当时王晏受到皇上厚遇地位已很重要,对王奂的事又不好推诿,便回答世祖说:“柳世隆有很高的威信,他的职位恐怕不应当在王奂之下。”于是将王奂转为左仆射,加官给事中,出任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雍、梁、南秦、北秦四州以及郢州的竞陵、司州的随郡军事,镇北将军,雍州刺史。皇上对王晏说:“王奂对于佛教,实在有些过分专心了。他在藩镇大概会因此而妨碍政务,你见到他时要提醒他,但不要说这是我的意思。”齐世祖因为防守北疆的士卒穿着大多破旧,所以送去三千套裤褶,命王奂分发给众人。

    永明十一年,王奂妄杀宁蛮长史刘兴祖,齐世祖大怒,让御史中丞孔椎珪上奏此事说:

    雍州刺史王奂奏报逮捕了府长史刘兴祖,假称“刘兴祖煽动山蛮,谋划造反,造谣生手,诽谤土司,言辞狂傲不逊”朝廷敕命王奂送刘兴祖到京都来,王奂担心他所奏启的事是欺妄不实之辞,便在狱中将刘兴祖打死,而向朝廷报告时贝u诈称是自杀身亡。直至现在他身上还留有被木棍打的深黑色的伤痕,而且这种暴行很多人都知道。

    抓来刘兴祖的门人刘倪到御史台审问,他供状说:“刘兴祖与王奂共事,不能和睦相处。自从去年朱公恩领军征讨蛮地失利,刘兴祖要将这事上奏给朝廷,他把奏章呈交给王奂,王奂由此而对他怨恨不满。如果说刘兴祖真的有罪,那么民间便会发生相应事件;但现在民间很安静,没有动乱的迹象。去年即永明十年的九月十八曰,王奂派了身带武器的三十个人来,说是朝廷有敕命,要逮捕刘兴祖入狱.先前,安定郡的蛮民在州郡中盗取资财,刘兴祖已经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用公文上报给王奂,王奂却不处理查问。后刘兴祖被收捕入狱,王奂仍然派蛮邦头领带着武器在监狱中看守他。刘兴祖没死之前,在狱中曾用东西在漆盘上刻划了几句话,秘密送出告诉家人,说自己无罪,要家人上奏,请求派人出京去辨明是非,即使死了也毫无遗恨。”又说:“王奂关押型苏坦的地方严禁传递消息,想寻找机会,杀人灭口。”又说:“王奂的本意还在其次.衹是王奂第三个儿子王彪跟随王奂在雍丛,凡是州府的事务都要干预,是他煽动要构陷并秘密除掉刘兴祖的。”又说:“刘兴祖家送来米粥,有人在裹面下了药,刘兴祖吃了两口便觉察到了,于是便请狱卒吃,吃了的人都腹泻得很厉害。刘兴祖大叫说‘粥中有泻药’。靠近监狱的人家,没有谁没听见喊叫声的。”又说:“王奂处治刘兴祖越来越急迫,判案毫无成理。十一月二十一日,王奂派狱卒到刘兴祖家报信,说刘兴祖在狱中自杀身死。尸体抬出后,家人都来给他洗浴,看见刘兴祖颈下有伤,肩胛乌黑,阴部破碎,证实刘兴祖不是自杀而死的。家属及门人都看到了,不衹是一个人所见。”再提取雍州都留田文喜来作进一步的查证,他所说的情况与刘倪的口供相同。

    刘兴祖在狱中,含辛茹苦地盼望着皇帝的旨意,既然承蒙皇帝降旨,心愿才得到满足,这种时候,怎么又会去自杀?敕命十九日到达,刘兴祖却在二十一日死亡,这无论是从道理上去推论还是从实迹上查考。分明是弄虚作假。使者不久便送去敕命,王奂却抗拒诏书,我所指责的以上各条,都是出于王奂的主意。他还攻击前丞相如陈显达等,诽谤朝政,没有比他罪过更深重的。王彪私自随父到方镇去,赡敢扰乱王法,其罪行应当同受极刑惩处。

    齐世祖派中书舍人吕文显、直合将军曹道刚率领五百人带着庄严的仪仗去收捕王奂。并敕命镇西司马曹虎从江陵走小路到襄阳会合。

    王奂之子王彪平素凶猛剽悍,王奂都不能控制住他。王奂的女婿殷观害怕遭祸,对王奂说:“曹、吕二人这次来,我们既然没有看见真正的敕命,恐怕要被他们的奸计所蒙骗,发生变故,应该把他们先抓起来,再派人火速奏报朝廷。”王垒采纳了这个意见。王彪则受命率领州城内新收的一千余人,打开府库,拿取武器,配备好衣帽盔甲,出南堂列兵布阵,闭门拒守。王奂的门生塑羽叩头恳请王鱼,要他出城去迎接朝廷使臣。王奂说:“我又不做反贼,正想先派人去上奏申诉.衹怕被曹道刚、吕文显这类小人所欺凌,所以暂时闭门白守啊。”王彪于是出城与曹虎的人马作战,他的党羽范虎率领二百人投降了官军,王彪战败逃回城内。当地土人起义,攻打州城的西门,王彪登上城楼抵御抗击,打垮了上人的进攻。王奂的司马黄瑶起、宁蛮长史裴叔业在城内起兵攻打王奂。王奂听说士兵已攻进州衙,便回到内署拜佛,未及起身,便被军人所斩杀,时年五十九岁。士兵们把王彪以及其弟王爽、王弼,还有殷饭都给抓起来,后来都被诛杀。

    诏书说:“叛贼王奂,性格阴险邪僻,从小到大,没有改变。对外伪装成廉洁勤奋的样子,内心却怀有凶狠邪恶的念头,横暴乡里,残害士绅。因为他尚有才干可被取用,所以提拔他任显要的职位,让他出任藩镇的刺史,但其治政刑法都松弛混乱。他第三子王彪恃威弄权,造成父子均势的不正常局面。故宁蛮长史刘兴祖忠心为国,遇事总要劝导他们执守正道。王奂怨恨他与自己不同心志,所以诬陷他诽谤朝廷,放肆地先把他逮捕囚禁起来,然后才向朝廷奏报。朕已察觉了王奂愚蠢的欺诈行为,所以下韶命他送刘兴祖回京。他害怕奸谋暴露,便偷偷将刘兴祖杀害。欺君罔上的罪行既已明显,御史台又审察核实了。于是他又派兵登上城墙,违抗王命。天威如闪电横扫,义士人人奋勇争先,时间不到十二天,罪人就被抓获,盘踞一隅的祸首也遭毁灭,漠南肃清。衹要不是案犯,没有参预逆谋的策划,仅仅被一时的威势逼迫驱使的民众,一概不必追究。”

    王奂长子太于中庶子王融,王融之弟司徒从事中郎王琛,都在京城被处死,其余的孙子辈的家属都获得宽免。

    殷散字文子,陈郡人,是晋太常殷融的七世孙。宋元嘉末年,祖父殷元素因舆刘劭自立为帝、改元太初之事有所牵连,获罪被杀。殷散是遣腹子也将跟着被杀,其外曾祖父王僧朗启奏宋孝武帝救他,才得幸免。殷散通晓文章义理,有口才,司徒褚渊很看重他,对他说:“从殷仲堪以来,没有哪位姓殷的人能超过你。”殷散正色回答说:“凿族衰败困苦,确实是今不如昔,如果你是虚情假意,这种话就不值得说;如果你所说的是真情,那就更加不可听闻了。”王奂任雍州刺史时,启奏让殷敬作府长史。

    殷徽同族的叔父殷恒,字昭度,与殷徽同是殷融的后代,是宋司空殷景仁的孙子。殷恒和其父殷道矜,都患有古“风疾”因此被世人讪笑,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殷恒在宋泰始初年为度支尚书,因父亲有病及本身患多种疾病,被有司弹劾;、明帝下诏说:“殷道矜一出生便有病,但近来没有别的病症。殷恒由于愚笨而懒散成习,长久地妨碍他清晰地谈吐。降职为散骑常侍,领校尉。”殷恒所任职位,大多清闲而地位尊显,最后官至金紫光禄大夫。建武年间去世。

    王奂弟王佃之女,是长沙王萧晃的妃子,世祖下诏说:“王奂自己陷入叛逆的泥坑。长沙王妃子女都很大了,况且王奂又过继给了堂祖父。前代大约有这种特例,可以准许长沙王不与她离婚.”乇奂的堂弟王绩。

    王绩字叔素,是宋车骑将军王景文之子。年约二十岁时,任秘书郎,太子舍人,调任中书舍人.王景文因为这是越级拜授宫职,命王绩再过‘年后才止式上任。王景文被封为江安侯,王绩承袭了他原来的爵位,为始干县五等男。升任秘书丞、司徒右长史。宋元徽末年,王绩官拜宁朔将军、建平王征北长史、南束海太守,黄门郎,宁朔将军、束阳太守。那时,世祖萧赜还是抚军,吏部尚书张岱已选定王绩作他的长史,选拔的文书已经呈报。齐太祖笑着对张岱说:“这可是你的夙愿啊。”迁调王绩任散骑常侍,骁骑将军。

    王绩出任义兴太守。他随便逮捕郡吏陈伯喜,投进了阳羡县监狱,并想把他杀掉,县令孔逭不知道陈伯喜犯了什么罪,所以不接受王绩的指令,被监察官员上奏,王绩犯了无正式官衔而兼职的罪过,调任太子中庶子,领骁骑,又转为长兼侍中。齐世祖出外射雉,王绩信佛教,所以藉口有病不随从车驾前往。又转官为左民尚书,他又以母亲年老为由请求解职,于是改授宁朔将军、大司马长史、淮陵太守。又出任宣城太守,俸禄为中二千石。隆昌元年,王续升任辅国将军、太傅长史,但没有正式拜授,仍然任冠军将军、豫章内史。进号为征虏将军。又因犯事而被罢免官职。后又官拜冠军将军,司徒左长史,散骑常侍,随王师。又拜授为征虏将军,骠骑长史,调任散骑常侍,太常。束昏侯永元元年,王绩去世,时年五十三岁,谧靖子。

    王绩的女儿嫁给安陆王萧子敬为妃。安陆王是世祖宠爱的儿子。永明三年,正式迎娶时,对王绩夫妇行对待岳父母的礼敬。世祖特派文惠太子跟随着迎亲的队伍去王绩家,置办酒席,安排礼乐,公卿们穿着礼服前来祝贺,当时人们认为这是非常荣耀的事。

    张冲字思约,吴郡吴县人。父张柬为通直郎。张冲过继给伯父侍中张景胤为子。张景胤小名叫查,其父张邵,小名叫梨。宋文帝对张景胤开玩笑说:“楂与梨哪样味道更好?”张景胤回答说:“梨是百果之本,楂哪裹比得上。”

    张冲年少时便有纯厚的孝亲之情,征为州主簿,跟着堂叔张永作将帅,任绥远将军、盱眙太守。

    张永出征彭城时,正遇上下暴风雪,军人中有十分之七八的人冻伤了脚,张冲的脚趾都冻掉了。后来,张冲官拜尚书驾部郎,桂阳王征南中兵,振威将军。历任骠骑太尉南中郎参军,没有正式拜授。转调为征西从事中郎,通直郎,武陵王北中郎盲兵参军,长水校尉,又拜授为宁朔将军,原来的官职照旧。改迁为左军将军,加封为宁朔将军,辅国将军。张冲从年轻时起便在军中服役,朝廷把他看成是干练之才。所以历任的职位都是军校之类武官。又出任为马颈太守,平调为盱眙太守,辅国将军照旧。永明六年,升为西阳王冠军司马。永明八年,任假节、监青冀二州代行刺史事,将军照旧。张冲父亲刚死时,留下遗言说:“祭奠我时一定要用家乡出产的物品,但不要用牲畜家禽。”张冲在外镇任职,但每逢四时节日都要回吴县的园圃中取来果品菜蔬,流着泪向亡父祭献。后转官为刺史。

    郁林王即位,晋封张冲冠军将军称号。明帝即位,以晋寿太守王洪范代理张冲的职务。拜张冲为黄门郎,加封征虏将军。建武二年,北魏军进攻淮、泗,让张冲持符节,去都督青、冀二州北讨诸军事,原任官职照旧。北魏军合力攻打司州,诏命张冲出军青州、徐州,以分魏军兵势。张冲派军主桑系祖由渣口出击,攻占了北魏的建陵、驿马、厚丘三座城镇,杀死俘获了很多敌人。他又与王洪范派来的军主崔季延一道偷袭劫掠了北魏的纪城。张冲又派军主杜僧护攻下了魏的虎坑、冯时、即丘三座城池,骊赶着俘虏,满载着辎重回来,走到溘沟,北魏军的救兵赶来,沿路截击,杜僧护全力奋战,大破魏军。

    这一年,升调张冲为庐陵王北中郎司马、加封冠军将军,未正式拜授。丰城公萧遥昌任豫州刺史,明帝担心寇难不止,所以凋张冲任征虏长史、南梁郡太守。永泰元年,又拜授为江夏王前军长史。束昏侯即位,张冲出任建安王征虏长史、辅国将军、江夏内史,代行郢州刺史的各项职责。永元元年,又升为持节、督豫州军事、豫州刺史,代替裴叔业,最终未能成行。第二年。张冲改任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辅国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照旧。恰逢司州刺史申希祖去世,因而又以张冲为督司州军事、冠军将军、司州刺史。裴叔业以寿春投降北魏后,朝廷又调张冲为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南兖州刺史,持节、将军照旧。这些职务都没有正式拜授。崔慧景事件被平息后,朝廷征召建安王萧宝夤回京,而以张冲为督郢、司二州军事,郢州刺史,持节、将军照旧。一年之中,张冲被频繁地调动,先后受命为四州刺史,至此。才算正式就任了。这年冬天,进号征虏将军,封定襄侯,食邑一千户。

    梁王的义师起事,东昏派骁骑将军薛元嗣、制局监暨荣伯率领兵马及运粮船一百四十余艘交给张冲,让他抗击西方之敌。薛元嗣等以刘山阳的失败为前军之鉴,怀疑张冲不敢进兵,所以停驻在夏口浦。听说萧衍的义师快要到达,薛元嗣、暨荣伯造才进入郢城。当时竟陵太守房僧寄被别人代职,他回京时到了郢州,束昏侯敕命房僧寄留守鲁山,拜为骁骑将军。房僧寄对张冲说:“我虽然没有受到朝廷太深的恩宠,但确实得到了先帝深厚的恩泽。受到大树荫庇的人是不会折断树枝的,我确实想献出我的微薄之力。”张冲深为赞许,并共同发誓结盟。于是便分兵拒守。派军主孙乐祖带数千人协助房僧寄在鲁山高高筑起城堡据守。

    第二年二月,梁王萧衍从沔口出击,包围了鲁山城。萧衍又派遣军主曹景宗等人渡过长江来攻郢城,乘他们还没有全部渡过江时,张冲派中兵参军陈光静等人开门出击,但被义师打败,陈光静战死,从此张冲便固守城池不出战。曹景宗于是便占据着石桥浦,军营相连,直到加湖。东昏侯又派军主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吴子阳、光子衿、李文钊、陈虎牙等十三军人马去援救郢城,但到了加湖后便不能再前进了,于是便建筑城垒,燃起烽火,城内也燃起烽火相应,但两处兵马都衹能各自守护自己的城垒,却不能相互救援。

    张冲病死,薛元嗣、暨荣伯和张冲的儿子张孜以及长史江夏内史程茂仍然固守城池。束昏侯颁诏追封张冲为散骑常侍、护军将军。假薛元嗣、吴子阳以符节。

    长江水暴涨,加湖城被江水所淹渍,义师乘坐着高大的战船去攻打它,吴子阳等人大败溃逃。鲁山城内又缺乏粮食,军士们都到矶头上捕捉小鱼作为食品,并秘密地准备轻便的船只,预备奔往夏口。萧衍命偏师阻断他们的出路,防备他们脱逃。房僧寄病死,孙乐祖陷入困境,举城投降。

    郢城被围二百多天,城中军民死去的有十分之七八。鲁山失败后,程茂及薛元嗣等人商议着投降,让张孜给梁王萧衍写信。张冲原来的属吏青州治中房长瑜对张孜说:“已故张使君忠心横贯昊天。节操超过松竹.郎君你祇应当正襟危坐,与先使君保持一致,以肩负起这艰难的重任。如果老天不给你好运,那你祇有以绢帛束发,等待恶运的到来,跟从先使君于地下。现在若是听从别人的计谋出降,不但郢州的百姓对你失去了像对高山那样的期望之情,恐怕萧衍他们也不会答允。”鲁山陷落之后二天,薛元嗣等人以郢城投降。

    东昏侯以程茂为督郢司二州军事、辅国将军、郢州刺史,以薛元嗣为督雍、梁、南秦、北秦四州及郢州的竟陵、司州的随郡军事,冠军将军,雍州刺史,二人都是持节。但这时郢城、鲁山二城都已经投降了萧衍。当时二城军民死者尸积如山,竟然没有叛逃的。世人把张冲及房僧寄被围之事与臧洪被围相媲美。追赠房僧寄为益州刺史。

    当时,有新蔡太守席谦,他在永明年间受到中书郎王融的举荐。其父席恭穆,任镇西司马,被鱼复侯害死。到这时,席谦正镇守盆城,听说萧衍义师束进,说:“我家世代忠贞,至死不渝。”他被陈伯之杀死。

    史臣曰:春秋卫大夫石醋为国弃子,弘扬了大义减亲的道理;汉鲍永虽然投降光武很晚,却懂得事奉新主的机运。王奂确实没有反叛的二心,但他的行迹应当受到严厉的惩处;张冲没有通达上天的意旨,所以受旧的法度规矩的迷惑而持守不改。招致危险的道理虽然各不相同,但被灭亡的结果是一样的。

    赞曰:王奂居北方藩镇的高位;但儿子却不能遵守家法。终于冲犯了国家法纪,断送了华贵的前程。张冲据守危困的孤城,使军民死如乱麻。他觉悟太晚,见识也很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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