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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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过吗？这世界具有明显分层。”佩雷斯边走边说。
“那是什么。”
“最上层是表层，谢里尔医生就住在这种地方，虽然也很有能力，但是对近在咫尺的特殊力量不甚了解。第二层则是不法社会，剃刀帮的人位于此处，做各种混账事情，按自己的喜好订制规则，岛上一些古老家族也在这一层，用自己的金钱权力影响和控制许多方面。”
“一二层都还不深。”
“对，下面才是重点，第三层是隐秘社会，我和血色兄弟会就在这一级别，如果兄弟会长老下达命令，表层那些达官贵人……不管他们多有名、多有钱，都别想逃得性命，这就是层级之间的差距。啊，严格来说，宪兵队也算隐秘社会，他们必须扎根到这么深才能控制整座岛的局面。对巴力神教而言，他们中也有很多高级誓约者在这一层，和其他人厮杀竞争，为巴力争取荣耀。”
“黑巡礼者也在这一层？”
“算得上，但她和第四层已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第四层……我称之为混乱社会，或者说密教社会，这里生活着乱七八糟神灵的神选者，异界荒诞力量的崇拜者……还有各种用自己方式攀爬路径的神秘客，这帮家伙每个都力量非凡，和第三层相比，他们的特点是不用依附于具体组织，一个人就具有很强影响力，独自对抗一个国家、摧毁一支军队都不在话下，而且你会害怕了解他们，他们所抱持的秘密很容易摧毁人们的心智。”
“有没有第五层？”
“我也想知道，应该有吧，但实力不够的人绝对没法靠近的。”
我想变得足够强大。罗宛眺望贝特摩兰村。如果实力不够就只能生活在表层社会，像虱子一样渺小可笑，对这个世界的诸多秘密一无所知，活得跟白痴一样。弱者的所作所为在超凡者眼里不仅荒谬，而且毫无意义。
我不想在这个世界继续做普通人。
罗宛和佩雷斯穿过贝特摩兰村，一艘大船载着精灵们从海岸边经过，妨碍渔船出海的路径，迫使他们绕开，返港的小船也要拼命调转方向，免得和精灵大舰撞上。
精灵在船上唱歌，人们则站在码头上，颇为无奈。
那船相当精美，船首像以大理石打造，雕出一名手捧竖琴的精灵女子，模样哀婉，站在船舷边缘轻声歌唱的精灵们都穿一身素白纱衣，头戴碧绿花环。
“啊啊——”
“喂，快让开！”
“这些家伙……”渔民们对自顾自航行的精灵们叫喊，他们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当中，任船缓缓被风吹动，沿海滨航行，即便妨碍普通人的生活也毫不在乎。
佩雷斯眺望精灵船只，咂咂嘴。
“他们总是如此。”佩雷斯说，“除了分层的社会之外，异族也过着自己的生活。”
“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罗宛凝视甲板边缘的精灵。
所谓精灵是非常高大的种族，个头很高，远比人类高出半个身子，简直就像小巨人，几乎没有两性特征，胸脯平坦，双腿之间空空荡荡，但容貌非常美丽，皮肤有的苍白，有的则是翠绿色。
草叶植物直接从他们身上长出，有的从头到脚披满花朵与树叶，犹如人形盆栽。
最叫罗宛奇怪的是他们的目光，他们表情迟钝，眼神空洞，长久呆立，一动不动。
“因为是长生种，所以他们不抢时间。对我们来说，一年时间非常漫长吧，可在他们的生命里只是一小段时间。一天、两天，对他们来说就像生命中的两个小时，完全可以无所事事地度过。”
“看起来很被动，这样的种族不知该怎么保全自己。”
“那就不一定，你没见过精灵族的武士？他们日复一日进行训练，普通人能花十年精通一门兵器就很了不起了，可他们可以花足足一百、两百年时间来训练自己的战斗技巧，这多厉害！所以每个强大的精灵战士都几乎不可战胜。”
“和高级誓约者相比呢？那些从路径中汲取力量的人。”
“别再提路径了。”
“许多超凡者都从路径中诞生，你怎么也学表层社会的人视而不见。”
“……”佩雷斯沉默。
“告诉我。”
“因为我自己的路径。”佩雷斯叹气，“我自己的……该死……”
“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刺客应该会有一条路径。”
“血色兄弟会崇拜夜莺之神。”佩雷斯望了望四周，没有闲杂人等，然后才叹了口气说下去。
“夜莺，我记得你提过。”
“对，夜晚的鸣禽，它是我们刺客的代表，在万籁俱寂的时候行动，一击夺人，犹如夜曲，这就是夜莺的道路。”
“向夜莺汲取力量……难道是歌唱方面的能力？”
“在我们的崇拜里，夜莺已经不只是动物，而是一种信念，一种以弱搏强的斗志，古老寓言里提到过，夜莺啄瞎了龙的眼睛，从而以渺小平凡的鸟类变成受人尊敬的神明。”
“听起来你没有害怕的必要。”
“然而我是……”佩雷斯叹气，“……我是‘叛徒’。我现在不能回血色兄弟会，夜莺是非常敏感的，它能感受到誓约者对路径的触碰。”
“你之前不是还向夜莺之神发誓。”
“也是在那之后我才渐渐产生恐惧的，如果我继续接触路径的力量，夜莺会发现我，调查我的过去，然后夜莺就会叽叽喳喳，回去通风报信，紧接着兄弟会的人就能找到我！把我带回去接受调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但我能怎么办呢？除非我逃，逃到没人知道的地方？不可能，全世界都有血色兄弟会的分部，夜莺教派有上千年的历史。”
“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你干嘛问这么多。”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有必要关心你的安全。”
“啊……”佩雷斯一怔，“是啊……如果有一天我能无忧无虑地生活，那该多好啊。”
“谁不这样想呢。”
抱怨归抱怨，等到了达拉戈家宅院，佩雷斯愁容一扫而空，摆出一副神气的样子，在仆人们面前大摇大摆。
“你们的瓦登大爷来了！”佩雷斯说。
“呃……”仆人困惑。
“达拉戈小姐在吗？”罗宛问。
“在的，请进。”仆人引罗宛进入宅邸内部。
他们穿过植被丛生的花园，绕过大型喷泉，来到会客厅门口。
罗宛留意到里面人影绰绰，应该有人已经在里面和卢希娅谈话，不知是她手下的佣兵，还是来找她寻求帮助的雇主。
仆人将门拉开一道缝，侧身探头进去，和卢希娅说了几句。
得到她的答复后，仆人将门打开，任罗宛与佩雷斯进入。
卢希娅正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单手支撑脸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她对面则坐着一个穿黑色薄礼服的中年男人。
“我该继续吗？”中年男人问。
“请，请。”卢希娅回过神来，点头示意继续，“请不要担心，这二位都是我熟悉的执行人，他们应该愿意接受并完成您的委托……你们俩是来接委托的吧。”
“我想先知道委托的内容。”罗宛说。
“劳驾，请您把……那悲惨的事情转述给他们，如果这不会触动您太多。”卢希娅说。
“没关系。”中年男人正襟危坐。
他两颊凹陷，上面满是风吹日晒后的痕迹，褐发灰眼，肩膀宽阔，手指关节粗大，应该是做体力活的，身上那件礼服很可能是他能找到最好的衣服。
看到对方的样子，罗宛肃立，佩雷斯则很快找了个舒适的椅子坐下。
“二位英勇的斗士，我的名字是埃纳努，”中年人用平稳宽厚的语气说，“我居住在利帕拿郊外，以耕作为生，我的父亲是农民，母亲也是，祖父和祖母也同样，我一直信奉伟大的巴力，根据祂的教导生活，从来不惹麻烦，也从来不议论国王和贵族。我的祖父和祖母在我出生之前去世，妻子、父亲、母亲也在十年间相继去世。这已经让我感到痛苦，但不至于让我像一具尸体一样沉默。因为我仍有一个女儿，她的名字叫芭丽丝，今年她过第八个生日，我愿意牺牲一切换她平安、幸福，如果巴力告诉我，我必须死才能换到她的平安，我会毫不犹豫当场死掉。然而现在我连做出这个决定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被拐走。”
他以极平静的态度说完这一番话，而卢希娅已经显得很难过。
“其他人看到过，”卢希娅低声说，“拐走他女儿的人应该是剃刀帮的成员。”
“剃刀帮……”罗宛皱眉。
“不好应付？”卢希娅迟疑，“……也是，剃刀帮是这一带最庞大的帮会。”
“不，”罗宛摇头，“如果是他们的话，就算酬劳低一些也无所谓，我正好要对付他们。”
“酬劳不会低的，”埃纳努说，“我卖掉六亩土地，卖掉房子，卖掉马车和耕牛，卖掉所有家当，现在的我只有我这一百余斤的身体和身上这件祖父留下来的衣服，以及这些钱。我知道宪兵会将剃刀帮和我的女儿一起摧毁，城市守卫则不敢对付那些野兽人，我必须找人把我的女儿救出来，在她被卖掉或者受到其他伤害之前。如果你们同样拒绝的话，我还会到其他地方去，直到有人愿意帮忙为止。”
埃纳努双手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面上，至少比夏特妮给的那一百金币还重。
罗宛看向那袋子，这些金子对雷姆斯家族来说可能只是一笔比较奢侈的花费，但对他来说是三代人所有辛劳的结晶。
这下有活干了，不仅要拯救这个家庭，还要尽可能多杀掉剃刀帮的成员，如果能把这个帮会从这一带连根拔起，不仅居民生活更加安定，诊所也不必担心他们继续来调查狮人之死。
找医生收保护费、欺男霸女，已经够人憎鬼厌了，居然还拐卖人口，真是罪大恶极，不除不行。
“卖掉所有家当，你已经无处可去，如果再失去女儿，就真的一无所有。”罗宛说，“……放心吧，我们会把这项委托完成的。”
罗宛将埃纳努扶起来，那身体像岩石一样坚固。
“你听说过吗？这世界具有明显分层。”佩雷斯边走边说。
“那是什么。”
“最上层是表层，谢里尔医生就住在这种地方，虽然也很有能力，但是对近在咫尺的特殊力量不甚了解。第二层则是不法社会，剃刀帮的人位于此处，做各种混账事情，按自己的喜好订制规则，岛上一些古老家族也在这一层，用自己的金钱权力影响和控制许多方面。”
“一二层都还不深。”
“对，下面才是重点，第三层是隐秘社会，我和血色兄弟会就在这一级别，如果兄弟会长老下达命令，表层那些达官贵人……不管他们多有名、多有钱，都别想逃得性命，这就是层级之间的差距。啊，严格来说，宪兵队也算隐秘社会，他们必须扎根到这么深才能控制整座岛的局面。对巴力神教而言，他们中也有很多高级誓约者在这一层，和其他人厮杀竞争，为巴力争取荣耀。”
“黑巡礼者也在这一层？”
“算得上，但她和第四层已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第四层……我称之为混乱社会，或者说密教社会，这里生活着乱七八糟神灵的神选者，异界荒诞力量的崇拜者……还有各种用自己方式攀爬路径的神秘客，这帮家伙每个都力量非凡，和第三层相比，他们的特点是不用依附于具体组织，一个人就具有很强影响力，独自对抗一个国家、摧毁一支军队都不在话下，而且你会害怕了解他们，他们所抱持的秘密很容易摧毁人们的心智。”
“有没有第五层？”
“我也想知道，应该有吧，但实力不够的人绝对没法靠近的。”
我想变得足够强大。罗宛眺望贝特摩兰村。如果实力不够就只能生活在表层社会，像虱子一样渺小可笑，对这个世界的诸多秘密一无所知，活得跟白痴一样。弱者的所作所为在超凡者眼里不仅荒谬，而且毫无意义。
我不想在这个世界继续做普通人。
罗宛和佩雷斯穿过贝特摩兰村，一艘大船载着精灵们从海岸边经过，妨碍渔船出海的路径，迫使他们绕开，返港的小船也要拼命调转方向，免得和精灵大舰撞上。
精灵在船上唱歌，人们则站在码头上，颇为无奈。
那船相当精美，船首像以大理石打造，雕出一名手捧竖琴的精灵女子，模样哀婉，站在船舷边缘轻声歌唱的精灵们都穿一身素白纱衣，头戴碧绿花环。
“啊啊——”
“喂，快让开！”
“这些家伙……”渔民们对自顾自航行的精灵们叫喊，他们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当中，任船缓缓被风吹动，沿海滨航行，即便妨碍普通人的生活也毫不在乎。
佩雷斯眺望精灵船只，咂咂嘴。
“他们总是如此。”佩雷斯说，“除了分层的社会之外，异族也过着自己的生活。”
“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罗宛凝视甲板边缘的精灵。
所谓精灵是非常高大的种族，个头很高，远比人类高出半个身子，简直就像小巨人，几乎没有两性特征，胸脯平坦，双腿之间空空荡荡，但容貌非常美丽，皮肤有的苍白，有的则是翠绿色。
草叶植物直接从他们身上长出，有的从头到脚披满花朵与树叶，犹如人形盆栽。
最叫罗宛奇怪的是他们的目光，他们表情迟钝，眼神空洞，长久呆立，一动不动。
“因为是长生种，所以他们不抢时间。对我们来说，一年时间非常漫长吧，可在他们的生命里只是一小段时间。一天、两天，对他们来说就像生命中的两个小时，完全可以无所事事地度过。”
“看起来很被动，这样的种族不知该怎么保全自己。”
“那就不一定，你没见过精灵族的武士？他们日复一日进行训练，普通人能花十年精通一门兵器就很了不起了，可他们可以花足足一百、两百年时间来训练自己的战斗技巧，这多厉害！所以每个强大的精灵战士都几乎不可战胜。”
“和高级誓约者相比呢？那些从路径中汲取力量的人。”
“别再提路径了。”
“许多超凡者都从路径中诞生，你怎么也学表层社会的人视而不见。”
“……”佩雷斯沉默。
“告诉我。”
“因为我自己的路径。”佩雷斯叹气，“我自己的……该死……”
“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刺客应该会有一条路径。”
“血色兄弟会崇拜夜莺之神。”佩雷斯望了望四周，没有闲杂人等，然后才叹了口气说下去。
“夜莺，我记得你提过。”
“对，夜晚的鸣禽，它是我们刺客的代表，在万籁俱寂的时候行动，一击夺人，犹如夜曲，这就是夜莺的道路。”
“向夜莺汲取力量……难道是歌唱方面的能力？”
“在我们的崇拜里，夜莺已经不只是动物，而是一种信念，一种以弱搏强的斗志，古老寓言里提到过，夜莺啄瞎了龙的眼睛，从而以渺小平凡的鸟类变成受人尊敬的神明。”
“听起来你没有害怕的必要。”
“然而我是……”佩雷斯叹气，“……我是‘叛徒’。我现在不能回血色兄弟会，夜莺是非常敏感的，它能感受到誓约者对路径的触碰。”
“你之前不是还向夜莺之神发誓。”
“也是在那之后我才渐渐产生恐惧的，如果我继续接触路径的力量，夜莺会发现我，调查我的过去，然后夜莺就会叽叽喳喳，回去通风报信，紧接着兄弟会的人就能找到我！把我带回去接受调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但我能怎么办呢？除非我逃，逃到没人知道的地方？不可能，全世界都有血色兄弟会的分部，夜莺教派有上千年的历史。”
“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你干嘛问这么多。”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有必要关心你的安全。”
“啊……”佩雷斯一怔，“是啊……如果有一天我能无忧无虑地生活，那该多好啊。”
“谁不这样想呢。”
抱怨归抱怨，等到了达拉戈家宅院，佩雷斯愁容一扫而空，摆出一副神气的样子，在仆人们面前大摇大摆。
“你们的瓦登大爷来了！”佩雷斯说。
“呃……”仆人困惑。
“达拉戈小姐在吗？”罗宛问。
“在的，请进。”仆人引罗宛进入宅邸内部。
他们穿过植被丛生的花园，绕过大型喷泉，来到会客厅门口。
罗宛留意到里面人影绰绰，应该有人已经在里面和卢希娅谈话，不知是她手下的佣兵，还是来找她寻求帮助的雇主。
仆人将门拉开一道缝，侧身探头进去，和卢希娅说了几句。
得到她的答复后，仆人将门打开，任罗宛与佩雷斯进入。
卢希娅正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单手支撑脸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她对面则坐着一个穿黑色薄礼服的中年男人。
“我该继续吗？”中年男人问。
“请，请。”卢希娅回过神来，点头示意继续，“请不要担心，这二位都是我熟悉的执行人，他们应该愿意接受并完成您的委托……你们俩是来接委托的吧。”
“我想先知道委托的内容。”罗宛说。
“劳驾，请您把……那悲惨的事情转述给他们，如果这不会触动您太多。”卢希娅说。
“没关系。”中年男人正襟危坐。
他两颊凹陷，上面满是风吹日晒后的痕迹，褐发灰眼，肩膀宽阔，手指关节粗大，应该是做体力活的，身上那件礼服很可能是他能找到最好的衣服。
看到对方的样子，罗宛肃立，佩雷斯则很快找了个舒适的椅子坐下。
“二位英勇的斗士，我的名字是埃纳努，”中年人用平稳宽厚的语气说，“我居住在利帕拿郊外，以耕作为生，我的父亲是农民，母亲也是，祖父和祖母也同样，我一直信奉伟大的巴力，根据祂的教导生活，从来不惹麻烦，也从来不议论国王和贵族。我的祖父和祖母在我出生之前去世，妻子、父亲、母亲也在十年间相继去世。这已经让我感到痛苦，但不至于让我像一具尸体一样沉默。因为我仍有一个女儿，她的名字叫芭丽丝，今年她过第八个生日，我愿意牺牲一切换她平安、幸福，如果巴力告诉我，我必须死才能换到她的平安，我会毫不犹豫当场死掉。然而现在我连做出这个决定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被拐走。”
他以极平静的态度说完这一番话，而卢希娅已经显得很难过。
“其他人看到过，”卢希娅低声说，“拐走他女儿的人应该是剃刀帮的成员。”
“剃刀帮……”罗宛皱眉。
“不好应付？”卢希娅迟疑，“……也是，剃刀帮是这一带最庞大的帮会。”
“不，”罗宛摇头，“如果是他们的话，就算酬劳低一些也无所谓，我正好要对付他们。”
“酬劳不会低的，”埃纳努说，“我卖掉六亩土地，卖掉房子，卖掉马车和耕牛，卖掉所有家当，现在的我只有我这一百余斤的身体和身上这件祖父留下来的衣服，以及这些钱。我知道宪兵会将剃刀帮和我的女儿一起摧毁，城市守卫则不敢对付那些野兽人，我必须找人把我的女儿救出来，在她被卖掉或者受到其他伤害之前。如果你们同样拒绝的话，我还会到其他地方去，直到有人愿意帮忙为止。”
埃纳努双手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面上，至少比夏特妮给的那一百金币还重。
罗宛看向那袋子，这些金子对雷姆斯家族来说可能只是一笔比较奢侈的花费，但对他来说是三代人所有辛劳的结晶。
这下有活干了，不仅要拯救这个家庭，还要尽可能多杀掉剃刀帮的成员，如果能把这个帮会从这一带连根拔起，不仅居民生活更加安定，诊所也不必担心他们继续来调查狮人之死。
找医生收保护费、欺男霸女，已经够人憎鬼厌了，居然还拐卖人口，真是罪大恶极，不除不行。
“卖掉所有家当，你已经无处可去，如果再失去女儿，就真的一无所有。”罗宛说，“……放心吧，我们会把这项委托完成的。”
罗宛将埃纳努扶起来，那身体像岩石一样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