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祥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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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雨，你来救我了，我太开心啦！”
“嘘！轻点。”杨时雨示意她噤声，看杨夏青这生龙活虎的样，估计身体应无大碍。杨时雨心里默默感叹道：凌大夫这迷药真是四两拨千斤，比蛮横硬闯、打架伤人都来得高效，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这种“便于行走江湖”的小玩意，自己得多向他学学；之前学园里学的医药课，教的大多都是治病救人的知识，现在看来，这种“旁门左道”的招数也该多补补课才好，否则行走江湖少了很多的巧劲。
解开了杨夏青身上的绳索，扶她起身的时候，杨时雨发现杨夏青的脚伤了，估计是挣脱扭打时不慎扭伤，就把她背在身上，打开窗户，从后面离开。
此时，杨时雨略有点后悔没有将白灵一块带来，背了一个人了之后，行动就没有那么方便。远处盯梢的李秋阳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赶紧与凌一舟商量了下，凌一舟也同意他唤来仙鹤一并过去接应，并嘱咐他放箭可以、尽量避开要害，不要取人性命。李秋阳吹起约定口哨，白灵见主人没同时呼唤自己，觉得有点奇怪，便与闪电一同飞了过来，李秋阳摸摸白灵的头颈，夸道：“怪不得小雨夸你聪明，我们白灵确实是聪明呀。”
杨时雨背着杨夏青，想从屋顶穿行、一路跑到院门，还是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说时迟那时快，杨夏青抬头一看，发现迎面飞过来两只仙鹤，一袭白羽映着金色夕阳的余晖，身姿健美动人；一只仙鹤之上还坐着一位男子，逆光之下看不清长相，只见他身姿矫健，动作从容，对着院墙内拉弓放箭，每支箭就整整齐齐地落在每个人头顶上方几寸的位置，百发百中，明显是避开了要害刻意为之，既起到了震慑作用，又没有伤人性命。院内山贼们哪见过这般阵仗，甚至都没看清攻击的人是谁，纷纷抱头鼠窜。须臾间，李秋阳已经带着白灵一起来到杨时雨身边，说了句“小雨上来，快走”，杨时雨便背着杨夏青，一并上了白灵的后背。
杨夏青也是生平第一次飞行，但一来距离太短，还没来得及紧张，二来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之中久久不能平静——她之前没有明白自家“祥云仙鹤”图案的含义，今日突然间明白了——人到近处，她终于看清了驾鹤射箭的是李秋阳，她觉得李秋阳就像是踏着仙鹤和祥云来救自己的英雄，而且那绚烂夺目的晚霞、矫健美丽的仙鹤，与他相比都逊色了好多。
与凌一舟汇合后，凌一舟先简单检查了一下杨夏青的伤势，发现只有脚踝处的扭伤和手背上的一点擦伤，身上别处并未受伤；只是她昨晚几乎一夜未睡，显得有些疲惫。与此同时，杨时雨快速给李秋阳交代了一下给他人施展乘风术的诀窍，并让他先在自己身上试验了几次，确保平安。凌一舟问：“二位少侠，我们怎么回？”杨时雨回头说，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凌一舟还是跟自己走、李秋阳带杨夏青，并简短嘱咐：“事不宜迟大家赶紧回去，以防院内的人回山寨通风报信就麻烦了。”
李秋阳学着杨时雨的样子，去给杨夏青讲解御风术，杨夏青嘴上应着，其实耳朵里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刚李秋阳驾鹤射箭的英雄模样。直到上天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从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感到有些害怕的，就一把抱住李秋阳的胳膊，把脸埋在他手臂上，不敢看下面。李秋阳从小到大也没处理过这种场面，不知如何是好，右手施展着术法、左手又被她抱着，只能一动不动地挺直了身子；这一幕被杨时雨看到，杨时雨觉得有趣，偷偷地笑了。
四人回到祥云阁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李秋阳搀着杨夏青下来，她便被下人们扶着回屋诊治、休息去了，杨冬青见妹妹无甚大碍，便说祥云阁感激三位英雄相助，晚膳已经准备好，请赏脸前往二楼雅间一道用膳。凌一舟看徒弟还没回来，就问了问搜寻进度，杨冬青道祥云众人毕竟不是官兵，进度没有那么快，不过听说西边已经有消息，可能马上就要找到了；无论如何厨房都会给白术留好晚饭，请凌一舟不必担心。
晚膳中，白术那队人马回来了，交代了一下说人已经抓到并送交官府审问了；他一进门便找师傅，生怕他遭遇什么危险，看到凌一舟完好无损才算放心；杨冬青赶紧招呼他一起加入饭局，白术跑了一下午腿，也是饿坏了，直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晚膳之后，凌一舟带着白术起身告辞，说了句多谢款待，并交代杨家若还有事、请随时到码头旁的东升客栈找他便可。杨冬青郑重其事地给凌一舟封了三两银子酬金作为答谢，凌一舟也未推辞，收下后二人便离开了。
杨冬青也要给李、杨二人酬金的时候，杨时雨推辞了，看雅间内除了她和李秋阳之外已无旁人，便说道：“冬青姐姐，见外了。酬金不必，我倒是确有事情想问问您。”杨冬青正了正身，郑重回道：“时雨妹妹请说，若有什么祥云阁能帮得上的地方，定尽心协助。”
杨时雨从怀中掏出“祥云仙鹤”的黄玉吊坠，问：“冬青姐姐可认得这个？”杨冬青先是诧异，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时雨妹妹竟是杨家现任家主杨修之女？按年纪一定是了，怪不得御风术这般好。此物是祥云记留给蓬莱杨家家主的信物，无论何人只要执此物前来求助，祥云记上下无有不应的。所以时雨妹妹尽管吩咐就好。”说完后，杨冬青躬身作揖，杨时雨忙扶住她说不敢当，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冬青姐姐，几年前，大概是九年前，我爹爹……我阿耶，杨修，是不是也来过这里？他都问了哪些问题，又从祥云记获得了什么信息？”杨时雨还不是十分习惯中原的称呼。
杨冬青想了想，说：“这倒是问到我了，我是十五岁开始来祥云阁帮忙的，差不多就是同一年秋天，见到了杨修家主，他也是携祥云仙鹤玉佩而来；但那会我只是在账房和大堂帮忙，阿耶尚未教我鸿雁局的事务，所以杨修家主与阿耶的来往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了。”
“鸿雁局是？”
“既然杨修家主将玉佩交给你，多半也跟你交代过了，就是祥云记经营的情报收集和交易的生意，因不能放在明处，所以取了个名字。”
“那冬青姐姐能大致介绍一下鸿雁局是如何获取消息、我又能如何从鸿雁局获取消息吗？”
“其实阿耶至今也未将鸿雁局一应事务完全交给我，我可以将我所理解和掌握的部分告诉你。这还得从祥云记的创立开始说起。”杨冬青抿了一口清茶，徐徐道来。
祥云一脉的杨氏，是多年前蓬莱杨家中想要出海经商的杨万洲所创，他起初从明州港的茶楼和典当行起家，发现这边除了人货汇聚，还有许多消息情报集散，便明里经商、暗里做起了情报交易的生意。起初，消息主要都是被动获取的，有人买、有人卖，只用递柜传递、买卖双方和祥云记之间互相均不见人，祥云记一边收集、分类，一边从中传递，所以将这门生意起名为“鸿雁局”。后来发现，有些长久无法回答的问题、或者长久传递不出去的消息会越积越多，于是祥云记自己也开始收集一些信息，抑或主动派人出去寻找一些情报。杨万洲先生去世后，将祥云记交给了他的二子一女，杨百山、杨百川、杨百灵，三兄妹齐心，既将父亲的事业传承了下来，又将祥云记的地盘逐渐向北方扩展。三人之中，两位兄长觉得妹妹最有经营头脑，本来希望将鸿雁局交给杨百灵打理；杨百灵却觉得，三人应按地域分掌、各地的鸿雁局之间互通消息，反而是更好的模式，缺点就是没有一地能掌握祥云记的所有消息，但杨百灵觉得这样也分摊了风险，以免一处被毁、满盘皆输。
“杨百川便是我的阿耶，他是明州和越州的掌事人，伯父杨百山是杭州和湖州掌事人，小姑杨百灵是润州和扬州的掌事人。”杨冬青介绍道。
杨时雨听罢，问道：“那冬青姐姐能帮我查查海风派或者海沙派的消息吗？”
杨冬青道：“好的，明州这边我大体知道，我也可以飞鸽去信帮你问问越州，一两日便有回音。阿耶这几日在余杭和大伯谈事，几日后才能归来。或者如果明、越二州没有，我也可以帮你们问问大伯，或者你们自己去杭州找他也可。时辰不早了，二位今日也辛苦了，如果手上事务不急，在明州再多住几日吧？这几日里我全力配合你们，相信夏青也舍不得二位离开。”
“阿雨，你来救我了，我太开心啦！”
“嘘！轻点。”杨时雨示意她噤声，看杨夏青这生龙活虎的样，估计身体应无大碍。杨时雨心里默默感叹道：凌大夫这迷药真是四两拨千斤，比蛮横硬闯、打架伤人都来得高效，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这种“便于行走江湖”的小玩意，自己得多向他学学；之前学园里学的医药课，教的大多都是治病救人的知识，现在看来，这种“旁门左道”的招数也该多补补课才好，否则行走江湖少了很多的巧劲。
解开了杨夏青身上的绳索，扶她起身的时候，杨时雨发现杨夏青的脚伤了，估计是挣脱扭打时不慎扭伤，就把她背在身上，打开窗户，从后面离开。
此时，杨时雨略有点后悔没有将白灵一块带来，背了一个人了之后，行动就没有那么方便。远处盯梢的李秋阳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赶紧与凌一舟商量了下，凌一舟也同意他唤来仙鹤一并过去接应，并嘱咐他放箭可以、尽量避开要害，不要取人性命。李秋阳吹起约定口哨，白灵见主人没同时呼唤自己，觉得有点奇怪，便与闪电一同飞了过来，李秋阳摸摸白灵的头颈，夸道：“怪不得小雨夸你聪明，我们白灵确实是聪明呀。”
杨时雨背着杨夏青，想从屋顶穿行、一路跑到院门，还是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说时迟那时快，杨夏青抬头一看，发现迎面飞过来两只仙鹤，一袭白羽映着金色夕阳的余晖，身姿健美动人；一只仙鹤之上还坐着一位男子，逆光之下看不清长相，只见他身姿矫健，动作从容，对着院墙内拉弓放箭，每支箭就整整齐齐地落在每个人头顶上方几寸的位置，百发百中，明显是避开了要害刻意为之，既起到了震慑作用，又没有伤人性命。院内山贼们哪见过这般阵仗，甚至都没看清攻击的人是谁，纷纷抱头鼠窜。须臾间，李秋阳已经带着白灵一起来到杨时雨身边，说了句“小雨上来，快走”，杨时雨便背着杨夏青，一并上了白灵的后背。
杨夏青也是生平第一次飞行，但一来距离太短，还没来得及紧张，二来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之中久久不能平静——她之前没有明白自家“祥云仙鹤”图案的含义，今日突然间明白了——人到近处，她终于看清了驾鹤射箭的是李秋阳，她觉得李秋阳就像是踏着仙鹤和祥云来救自己的英雄，而且那绚烂夺目的晚霞、矫健美丽的仙鹤，与他相比都逊色了好多。
与凌一舟汇合后，凌一舟先简单检查了一下杨夏青的伤势，发现只有脚踝处的扭伤和手背上的一点擦伤，身上别处并未受伤；只是她昨晚几乎一夜未睡，显得有些疲惫。与此同时，杨时雨快速给李秋阳交代了一下给他人施展乘风术的诀窍，并让他先在自己身上试验了几次，确保平安。凌一舟问：“二位少侠，我们怎么回？”杨时雨回头说，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凌一舟还是跟自己走、李秋阳带杨夏青，并简短嘱咐：“事不宜迟大家赶紧回去，以防院内的人回山寨通风报信就麻烦了。”
李秋阳学着杨时雨的样子，去给杨夏青讲解御风术，杨夏青嘴上应着，其实耳朵里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刚李秋阳驾鹤射箭的英雄模样。直到上天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从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感到有些害怕的，就一把抱住李秋阳的胳膊，把脸埋在他手臂上，不敢看下面。李秋阳从小到大也没处理过这种场面，不知如何是好，右手施展着术法、左手又被她抱着，只能一动不动地挺直了身子；这一幕被杨时雨看到，杨时雨觉得有趣，偷偷地笑了。
四人回到祥云阁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李秋阳搀着杨夏青下来，她便被下人们扶着回屋诊治、休息去了，杨冬青见妹妹无甚大碍，便说祥云阁感激三位英雄相助，晚膳已经准备好，请赏脸前往二楼雅间一道用膳。凌一舟看徒弟还没回来，就问了问搜寻进度，杨冬青道祥云众人毕竟不是官兵，进度没有那么快，不过听说西边已经有消息，可能马上就要找到了；无论如何厨房都会给白术留好晚饭，请凌一舟不必担心。
晚膳中，白术那队人马回来了，交代了一下说人已经抓到并送交官府审问了；他一进门便找师傅，生怕他遭遇什么危险，看到凌一舟完好无损才算放心；杨冬青赶紧招呼他一起加入饭局，白术跑了一下午腿，也是饿坏了，直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晚膳之后，凌一舟带着白术起身告辞，说了句多谢款待，并交代杨家若还有事、请随时到码头旁的东升客栈找他便可。杨冬青郑重其事地给凌一舟封了三两银子酬金作为答谢，凌一舟也未推辞，收下后二人便离开了。
杨冬青也要给李、杨二人酬金的时候，杨时雨推辞了，看雅间内除了她和李秋阳之外已无旁人，便说道：“冬青姐姐，见外了。酬金不必，我倒是确有事情想问问您。”杨冬青正了正身，郑重回道：“时雨妹妹请说，若有什么祥云阁能帮得上的地方，定尽心协助。”
杨时雨从怀中掏出“祥云仙鹤”的黄玉吊坠，问：“冬青姐姐可认得这个？”杨冬青先是诧异，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时雨妹妹竟是杨家现任家主杨修之女？按年纪一定是了，怪不得御风术这般好。此物是祥云记留给蓬莱杨家家主的信物，无论何人只要执此物前来求助，祥云记上下无有不应的。所以时雨妹妹尽管吩咐就好。”说完后，杨冬青躬身作揖，杨时雨忙扶住她说不敢当，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冬青姐姐，几年前，大概是九年前，我爹爹……我阿耶，杨修，是不是也来过这里？他都问了哪些问题，又从祥云记获得了什么信息？”杨时雨还不是十分习惯中原的称呼。
杨冬青想了想，说：“这倒是问到我了，我是十五岁开始来祥云阁帮忙的，差不多就是同一年秋天，见到了杨修家主，他也是携祥云仙鹤玉佩而来；但那会我只是在账房和大堂帮忙，阿耶尚未教我鸿雁局的事务，所以杨修家主与阿耶的来往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了。”
“鸿雁局是？”
“既然杨修家主将玉佩交给你，多半也跟你交代过了，就是祥云记经营的情报收集和交易的生意，因不能放在明处，所以取了个名字。”
“那冬青姐姐能大致介绍一下鸿雁局是如何获取消息、我又能如何从鸿雁局获取消息吗？”
“其实阿耶至今也未将鸿雁局一应事务完全交给我，我可以将我所理解和掌握的部分告诉你。这还得从祥云记的创立开始说起。”杨冬青抿了一口清茶，徐徐道来。
祥云一脉的杨氏，是多年前蓬莱杨家中想要出海经商的杨万洲所创，他起初从明州港的茶楼和典当行起家，发现这边除了人货汇聚，还有许多消息情报集散，便明里经商、暗里做起了情报交易的生意。起初，消息主要都是被动获取的，有人买、有人卖，只用递柜传递、买卖双方和祥云记之间互相均不见人，祥云记一边收集、分类，一边从中传递，所以将这门生意起名为“鸿雁局”。后来发现，有些长久无法回答的问题、或者长久传递不出去的消息会越积越多，于是祥云记自己也开始收集一些信息，抑或主动派人出去寻找一些情报。杨万洲先生去世后，将祥云记交给了他的二子一女，杨百山、杨百川、杨百灵，三兄妹齐心，既将父亲的事业传承了下来，又将祥云记的地盘逐渐向北方扩展。三人之中，两位兄长觉得妹妹最有经营头脑，本来希望将鸿雁局交给杨百灵打理；杨百灵却觉得，三人应按地域分掌、各地的鸿雁局之间互通消息，反而是更好的模式，缺点就是没有一地能掌握祥云记的所有消息，但杨百灵觉得这样也分摊了风险，以免一处被毁、满盘皆输。
“杨百川便是我的阿耶，他是明州和越州的掌事人，伯父杨百山是杭州和湖州掌事人，小姑杨百灵是润州和扬州的掌事人。”杨冬青介绍道。
杨时雨听罢，问道：“那冬青姐姐能帮我查查海风派或者海沙派的消息吗？”
杨冬青道：“好的，明州这边我大体知道，我也可以飞鸽去信帮你问问越州，一两日便有回音。阿耶这几日在余杭和大伯谈事，几日后才能归来。或者如果明、越二州没有，我也可以帮你们问问大伯，或者你们自己去杭州找他也可。时辰不早了，二位今日也辛苦了，如果手上事务不急，在明州再多住几日吧？这几日里我全力配合你们，相信夏青也舍不得二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