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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水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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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寺,傅禹航熟门熟路地把秦芳薇带去禅房区。

    他们一进门,一个老和尚笑着迎了上来:“哟,小傅施主来了,这是找一眠师父下棋来了?”

    “我啊,我是忙里偷闲来的,手痒,想和一眠师父杀两盘,这是人生当中最过瘾的事。在吗,他?”傅禹航往里面指了指。

    “在看佛经,要是看到小傅施主来了,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一番寒暄,在清幽的小道上走着。之后他们入一处拱门,到了一处厢房,看到一个光头和尚盘坐在蒲团上,手上拿着一串佛珠,正在看书。

    “一眠师父,我来了,想不想我啊……”

    傅禹航笑呵呵地进去,语气直爽。

    那一眠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听到叫声一抬头,走上来抱了抱他,脸上露出了弥勒佛似的笑:“哟,来了啊。上回你来,我在外面,这次来,一定要好好杀上几盘啊……哎呀,瞧见你,我的棋瘾全被勾上来了。来来来,马上上棋……咦,这位是……”

    “我媳妇儿。”他笑着介绍,把秦芳薇拉了过来,“这是一眠师父。”

    “一眠师父好,我叫秦芳薇。”秦芳薇笑得落落大方。

    那一眠师父瞅着她,眼睛眯了眯,几丝惊讶在其眼底浮现,竟细细地把她打量起来:“你姓秦?”

    “对。怎么了?”

    有什么不妥的吗?

    她转头看傅禹航。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认错人了……哎,小傅,先头你是怎么说的?不是不打算结婚吗?怎么这么快就找着有缘人了?”一眠笑着把话题岔开。

    “遇上合适的,当然得结了……来来来,把棋取出来,先杀上一盘……”

    傅禹航脱了鞋,坐到了小几边上,而一眠则去取棋盘。

    秦芳薇跟了过去,看着他们有点困惑,不是来见一居的吗?怎么把时间都花在这里了?

    不过傅禹航没理会这些,还当真聚精会神地和一眠对战了起来,两个人杀得难解难分,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分出胜负,自是傅禹航赢了。

    “明天再战一天,不许回啊……”一眠还没过瘾。

    “可以,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在这个时候,傅禹航终于道出了他的目的。这是一个套路,先勾出他的棋瘾,再来求他办事,事情办起来要容易得多。这个一眠,平常可死板了,油盐不进,也只有投其所好,才能说动他帮忙。

    “哎,你这小子这回来是给我下套来了?”一眠也是个聪明人,一下明白了,他这番来,志不在下棋,而是另有事儿办,而且事情有点难办,这才没有一见面就求,而是先将自己杀得心痒痒,然后才道出他的来意。

    “事先说好啊,太难的事就别开尊口,省得伤了感情。”他把丑话放到了前面。

    “不难,只是想见一见一居大师,烦你引见。”

    一居大师现在是隐居状态,没熟人引见,这位昔年的老禅师根本不见外人。据说人家现在不住在寺里,先前病了,进了医院,出院后回归田园,现住在哪里,也只有寺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和尚知道。

    “你要见一居师父?”一眠顿时皱眉。

    “对。我知道的,那是你的师父。其他人不知道一居大师的下落,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

    一眠拨弄着手上的佛珠:“家师已不理世事多年……”

    “我知道,所以才来求你啊……很难吗?”

    “不难,但也不容易。带你去容易,但是,见不见得看师父的意愿,我是左右不了的。”

    “你只管引见。”

    一眠想了想,再问?:“为了什么事?你这人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听说一居师父很懂字画,有幅字想请他鉴赏一下。”

    “什么字?”

    “薇薇……”

    那幅字一直被秦芳薇拿在手上。

    “哦……”

    她把那幅字从袋子里取出来,将箍在上面的牛皮筋扯掉,展示了出来。

    一眠一瞧见那字,眼睛跟着眯了眯,他若有所思,问得奇怪:“哪儿来的?”

    “家传的。”秦芳薇轻轻答道。

    “知道了。把画收好,跟我来。想来师父会见你们的……”

    看样子,这个一眠似乎也认识那幅字,一见那字,态度一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秦芳薇将字卷起,丝丝缕缕的希望在心里冉冉升了起来。

    他们没有从正门出,而是沿着后门小径,踩着小石子路往山上步行而去。走了二十来分钟,他们从山间走到了一处山谷,那里建了一处清幽的山间疗养院,设计好,环境好,鸟语花香的,景色宜人……

    他们进去后,看到里面全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一些精神矍铄的老年人正在激昂的广场舞音乐中翩翩起舞,动不了的,或坐在边上,或坐在轮椅上,气氛很热烈。

    喜欢安静的,绕过一道墙,后面隔着一个小水池的地方,不少老年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聊天,或下棋,或打扑克,或看书,在暮色中,他们无比安详。

    没一会儿,他们进了一个小院,屋檐下空白的墙壁上写着一个禅字,一眠对着紧闭的房门恭敬地禀了一声:“师父,有客到访。”

    “什么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沁园春·雪》故人之后。”

    房里一阵静默,本来暗着的灯亮了起来,一阵咳嗽声传来:“请他们进来。”

    一眠上前将门开了,示意他们进去。

    傅禹航走在前,秦芳薇走在后,一进门,就看到小小客厅内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字体和秦芳薇手上那幅一模一样,只是最后题了一个年份。

    一个一身僧服的光头瘦老者从里面出来,看到秦芳薇时,微微笑了笑,脸上是细细密密的皱纹:“小娃娃终于长成了,老僧还以为这辈子你不会再出现了……”

    这话说明什么?

    秦芳薇打量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僧,那老眼带笑,更似带着追思,显得慈善可亲。

    “你认识我?”她轻轻地问。

    “呵,小施主还是先说一说,你凭什么说你是故人之后。可有什么表明自己身份的凭证?”

    老僧话锋一转,又来了这么一句,这是想确定她的身份,不过这是应该的。

    “我这里有一幅和大师墙上那幅字几乎一模一样的字。”秦芳薇把那幅字铺到了桌面上,“这就是凭证。”

    老僧凑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手轻轻地摸着那些字,止不住地颤抖,而嘴里则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这幅字儿终于回来了……”一顿,又道,“小施主应该姓秦……双名叫芳薇对吧……”

    “对。我叫秦芳薇,我养父叫秦牧……”

    “老僧不认识什么秦牧,但老僧知道你的名字……当初,你被抱去才几个月大……”老僧以枯枝一般的老手比画了一下,“也就这般大。眨眼二十五年,当年的奶娃一下就变成大姑娘了,像极了你妈妈……太像了……”

    原来她像她妈,怪不得刚刚还没自我介绍,他就已经有六七分确定了。

    “师父,你让他们坐下再好好说吧……”站在一边的一眠提议。

    一居这才招呼他们坐,还让一眠给沏茶。

    “这么说,一居大师认识我生父生母?”

    秦芳薇哪顾得上喝茶,将那幅字收好后,便无比殷切地问起来。

    “认识,哪能不认识?你父亲曾是老僧的忘年交,想当初,他那身功夫还是老僧教的……”

    呵,他们居然还有师徒情分在。

    秦芳薇惊讶地听着,没去打断他的追忆。

    “那时老僧还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假疯子,因为家中遭了巨变而愤走天涯,一路乞讨,一身破衣游天下高山名川。到得北方时,有一回老僧在山里遇上一个被狼袭击的孩子,受了点伤,后来,是那孩子把老僧带去了他们家,还找来大夫帮老僧治病。老僧瞧着喜欢,就和他结拜成了兄弟,教了他几个月的擒拿格斗,就这样和他结了缘。后来,老僧继续四处游历,不过每隔一阵子,都会去那里看一看他……那些年,我总共去看了他五六回,每次都会教他新的技巧,他很是喜欢……再后来,老僧落发为僧,在这座西山寺定居下来,渐渐就和他失联了。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一个女人来找老僧。那时,他已经长大成人,还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一年后,他再次来找老僧,把一个小婴儿放到了这里,说那是他女儿。他遇了麻烦,只能把小家伙搁我这里。几天后,一个叫阿江的男人找了来,把小婴儿接走,说是已经帮她寻到了一个好归宿,从此姓秦,双名芳薇……至于老僧那个小兄弟,自那之后便杳无音信……”

    说到最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树皮似的老脸之上尽是郁结之色。

    一种莫名的激动在秦芳薇心头翻涌着,关于她的身世,迷雾重重,如今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理清一切的知情人了。

    “一居师父,我能问一下我生父生母叫什么吗?”

    她发现自己说这话时,声音在剧烈地颤抖。

    傅禹航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心情无比激动,不自觉地伸手拢了拢她的肩,在一居投递来疑惑的眼神时,补充说明道:“不久之前,秦先生不幸过世,没来得及和芳薇说起她亲生父母的事,所以,她对于自己的身世非常困惑,这是我们今天到访的一个主要原因……”

    “阿弥陀佛……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小施主,凡事节哀……”

    一居双手合十,念了几句经。

    “一居师父,可否告知一下我父母是怎样一个出身?”秦芳薇无比急切地又问了一句。

    一居师父看向一眠:“一眠,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有事要和这位小施主详说。”

    “是。”

    一眠退下,把门掩上,室内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他是你的什么人?”

    一居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傅禹航身上:气骨刚硬,身形精健,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丈夫。”她想都没想就作了回答,“大师可以和我说的,就可以和他说,请直言相告……”

    听到这种不假思索的回应,傅禹航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勾。

    “原来小丫头都已经嫁人了……”一居一听,又用挑剔的目光审视了一番傅禹航,最后笑了笑,“你父亲要是还在的话,看到如此女婿,应颇为欣慰。”

    他喝了口茶后,才继续往下说?:“现在,来说说你父亲吧……他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彦字,老僧认识他时,他还是破小孩。后来,他因为练了一身好功夫,被招进了部队。据说入伍之后,他混得很不错,极受上级看重……”

    秦芳薇瞪大了眼:原来她的生父竟是个军人,原来养父留下的照片里面那个陌生人,以及阿海找来的那个棋友欧阳彦当真就是她的生父。

    好极了,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了……

    “那后来呢……”她紧跟着问下去。

    “后来,他被委派至境外做卧底,但遭遇了背叛,一组八名队员全都出了事,而且他被指认为内奸。他的一个直接上级因为他而被斩首,另一个身负重伤。”

    这些是绝对惊人的内幕,二十七年了,一居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秦芳薇听了,不觉呆了好一会儿。

    傅禹航的眼睛则眯了起来,如此机密的事,有些连他都不知道,这一居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一居大师,既然欧阳彦是被委派到境外做卧底的,想来这是机密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阿彦出事之前曾落脚西山寺,那回,他曾与我说起过这些事。那时他遭人陷害,被多方追杀,自觉生机渺小,就告知了老僧这些旧事……”

    这话听着好像也说得过去。

    “那我母亲呢?她叫什么?如今可还健在?”按下心头凌乱的情绪,她再次发问。

    “小施主的母亲姓燕,单名一个铃字,现在还健在。关于她和你父亲是怎样一个故事,她是最有发言权的。等明天天亮,老僧就让一眠去把人给找来……”

    这话一出,秦芳薇惊喜地叫出了声,双眼跟着发亮:“您的意思是说,我生母还活在这世上?”

    “对……就在西山镇上……当年,阿江把你带走时没说把你送到了谁家,后来阿江又失联,以至于你生母找来后无处去找你,只得在西山镇上定居下来,就盼有朝一日你可以找来……对了,燕铃至今未婚,一直在等着你父亲回来,可惜啊……唉……”

    叹息声让人听了无比揪心。

    但不管怎样,这总归是个天大的喜讯。

    她转头冲傅禹航露出了欢喜的笑容,眼睛亮闪闪的,特别好看。虽然她早已成年很多年,虽然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需要母亲的呵护,可是,母亲还活着的消息于她还是一件非常激动的事。

    “我……我能马上见到她吧……”她有点等不及了。

    “今天不可能了……上周她出去旅行,明天才能回来……”

    秦芳薇有点失望,但是,这总归还是值得期待的。

    “那就只能等明天了……其实不瞒大师您说,今天我们来,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想向您索要……”

    傅禹航把话题拉到了他们此行的第二个目的上?:“那就是,二十五年前,薇薇的生父应该有留下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在这里,现在,我们想把它取回。”

    这话一落地,几丝复杂的情绪顿时在一居大师脸上浮现,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扫,神情是无比谨慎的:“秦先生过世前既然没提到薇薇的身世来历,那就肯定没对你们说起过小彦留下什么东西这件事……老僧倒是好奇了,你们是怎么知道小彦有寄存东西在我这边的?”

    这话等于是一种默认。

    “我养父是被人害死的,之后我和禹航也曾遭遇过袭击,就昨天,我的养母也惨遭杀害……他们想要一件我养父留下的东西,而我们是根据养父所留下的线索才凭着这幅字查到了这里。所以,我们相信,那件东西肯定在你手上,还请一居大师赐还。我相信,那件东西可以帮我们查清真相……”

    谁知,一居却沉沉发出了一阵叹息?:“你养父临终前没说过吗?这件事,不宜深查。”

    他居然也是这样一种语气。

    秦芳薇讶然,想当初,养父秦牧也曾这么说过。

    “为什么不宜查?”她困惑,脱口而出。

    “但凡查这个案子的人,全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你们要是想往下查,就会担上随时随地丢掉性命的危险。再加上你们现在又被人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你们知道找谁去申诉吗?又如何能确定你找的那个人公平公正,会帮你们把这么一桩尘封多年的疑案翻出来,查一个水落石出?”

    显然,一居大师知道那案子牵扯很广,所以神情才会显得那般沉重。

    “大师,我只能这么说,这件事,不光牵扯上了我养父母的死,更关乎我生父,还有阿江叔叔的失踪之谜,若不查清楚,我会永远活在不安当中。所以,我和禹航已经立志,誓要将它查个清楚明白……不到黄河不死心,这就是我们的决心。”她语气无比坚定地表明心志。

    “好,既然你们有如此决心,那老僧就把东西交还给你们……跟我来……东西不在这里,在寺里,我们这就去取……”

    他领头走了出去,无比消瘦的身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上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下去。

    待出了门,下台阶时,秦芳薇想上去扶一居大师,不过守在外面的一眠先一步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他:“师父,这是要去哪儿?”

    一居不说,只是很认真地往前走。

    回去的路程和来时是一样的,用时却多了一倍,因为一居大师太老,走得很慢很慢。

    待入了山寺,他往一处古色古香的阁楼而去,那是寺院的藏经阁,阁门是锁着的,一眠把管阁楼的和尚给叫来,开了锁,亮起了灯。

    进去后,一居大师往一处小阁层爬去,指了指一只锁着的大箱子,说?:“把这个箱子取下来。”

    傅禹航上前帮忙,摸到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想来它搁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上头还上了锁,都已经生了一层铁锈……

    “东西不在箱子里,在上面的墙洞里,一块大砖压着,底下有一个木盒子。小伙子,你上去把它取下来。”一居指着傅禹航说。

    “好。”

    傅禹航将这个笨重的箱子靠边放好,跳上去,果然看到刚刚搁箱子的地方底下有一块大方砖,可以移动,费了好一番劲儿才将它撬起,里面果然有一个木盒被封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

    他取出东西,跳回阁层,把那脏兮兮的袋子扯掉,露出木盒,上面还上了锁。

    “大师,锁着呢,有钥匙吗?”他问。

    “有……”一居从脖子上挑出了一根红线,上面挂着两枚钥匙,挑了那枚小的递了过去。

    傅禹航接过钥匙插入锁孔,木盒开了,这同时预示着尘封二十几年的秘密即将重见天日。

    “一眠,你到外面去守着。”

    一居再次把一眠遣了出去,这种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而且个中关系涉及得太广,知道的人实在不宜太多。

    “是!”

    临走时,一眠冲傅禹航手上端着的盒子瞄了又瞄,挺好奇那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居然藏得这么好。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上,室内恢复了寂静。

    “我们下去,坐好了,你们好好看,不明白的再问,我知道的,会尽数告诉你们。”

    一居抓着扶手往下走,秦芳薇忙上前扶他下台阶,然后往边上阅读区的竹桌竹椅走去。

    傅禹航紧跟其后,三个人坐下,一眠靠在藤椅上,秦芳薇看着铁皮盒子。

    盒内躺着一个丝绒袋,里面方方正正地鼓着一大块,傅禹航找到口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到桌面上,是一牛皮笔记本和一牛皮纸袋。

    秦芳薇迫不及待地伸手将牛皮笔记本取了过去,随便翻了几页,轻声道:“看上去像是日记。”

    傅禹航则看了看牛皮纸袋,说道:“我这里是几张照片、几份合同,还有一本账册……”

    果然有账册,每半年小结时,上面还有签名,一共有六个人的名字。

    看到那几个人的名字,傅禹航的眼睛不觉眯了起来,心头跟着一紧,只因名字分别是:索图男、修平珅、秦校、季同德、顾猛、凌誩……

    瞧着这些名字,他背上好一阵寒意,无他,这些人皆是他认识的人,或是颇为熟悉的人。

    秦芳薇则在看日记,翻开第一页,与遗书如出一辙的字迹直直闯入眼帘,内容是这样的:

    11月10日,我背着烧得很厉害的薇儿偷偷进了西山寺。一居兄见到我时吓了一跳,因为那会儿是凌晨时分,他睡得正香,我却半夜潜入。生性警觉的他在我撬开门锁进屋时,手上持着一僧棒,正想对我痛下杀手。看到是我,他满脸惊讶。我却无法和他叙旧,把薇儿搁到了床上,拿起针筒和药,开始对她注射。

    一居兄问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却有口难言,丧家之犬便是我的现状。两路人马的追杀令我无法立足于世,铃子还落在他们手上,我必须去救她。那是我的妻、我的爱人,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可是那些资料我又怎么交出去?

    我得寻一个两全之策,既要保全铃子,更不能让战友们白白牺牲,他们必须死有所值。

    可我现在太乱了,还得照顾孩子,没办法静下心来去细思对策。

    无处容身,我只能来打扰一居兄了。

    因为我太需要休息,更需要策划……

    见到一居兄后,我重重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我暂时安全了,不用再疲于奔命。

    ……

    11月11日,下雪了,薇儿退烧了,又会冲我笑了,笑得真好看,眼睛明亮动人,嘴里自在地吐泡泡,她哪能了解我心头的焦虑。那种情绪,时时刻刻如同把我架在火上烧。

    一居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能说吗?

    那是一场秘密行动,我们潜伏多年,就为了把那个毒瘤拔除,可我们功亏一篑,所有队员折了不说,还中了圈套,叫人泼了脏水。

    我们想过去投案,把东西交出去,可怀岳就是太相信他们,死得那么惨。那些浑蛋还把他的死赖到我头上。所以,我不能去。我需要直接见到我的最高指挥官,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可现在,我得先去救铃子。

    ……

    11月12日,雪停了,明天我就下山,薇儿只能留在山上。一周为期,我若不回来,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到时,阿江会来带她离开,小秦会帮我照看她的。养在那样的家庭,会是一件幸事。

    下午,我抱着女儿在后山走啊走,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有幸,有不幸。些争斗迟早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当中,而我们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牺牲品。但我无悔我的选择,只恨没把那些暗瘤彻底铲除。

    晚上,一居兄劝我将我的生平写下来,如果我能平安回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如果我不能回来,留下只言片语,或许未来某一天,有人会凭着这些记录为我说话,为我平反。

    我想了想,还是写了,不为别的,只为了让我的女儿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

    我叫欧阳彦,欧阳是母姓,父母离异,父亲是个军人,做了上门女婿,母亲本是民族企业家的小姐……那时母亲因为成分不好,被迫和父亲分开。后来因为父亲去打仗了,我便留在了姥爷姥姥家。

    母亲留过洋,见过国外的新格局,受不了国内的运动,吃不得那种天天被人批斗的苦,偷渡去了英国。她立志要做一个巾帼英雄,宁可冒险,也要趁着年轻闯一闯。她说,那个辽阔的天地各种机遇都有,若不拼一下,就会死在这里,她不甘平庸。母亲是个天才,她相信奇迹都是自己创造的。

    就这样,我成了一个没有爹娘管的孩子,野性十足,遇得一居兄后更是习得了一身闯祸本事,凭着高出常人一等的记忆,在学校成了天才闯祸王。

    之所以是天才,是因为我不用特别用心学,就能考得让所有人眼红;之所以是闯祸王,是因为没人打得过我。在学校里,我是最横的……

    后来,我被部队看上,被拉进去接受了魔鬼式训练。

    那真是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涯,可也是人生当中最正气、最充实的时光。所有队员都是那个时候一起练出来的,我们是最出色的一批,也是最让首长们引以为傲的一支特种精英。我为加入这样的部队而感到骄傲。

    部队八年,我是铁血儿郎,无愧天地,无愧自己。

    后来,母亲回国了,成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进入中国市场的外资企业家。她在国外嫁过人,无子,再婚丈夫因为攀岩意外身故,留下一个大公司给她,而她通过自己的努力,终成了一个耀眼无比的女强人。

    她说她需要继承人,可是我更想在部队里履行捍卫国土的神圣职责,一口拒绝了。

    再后来,组织上建立了一支特别行动队,总共八名队员,各怀使命,前往指定地点潜伏,誓要将我国初期遗留下来的毒品问题从根本上加以拔除。所以,这一次的行动代号为:罂粟。

    我是其中一员,改名换姓为廖锋后悄悄去了云南,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潜入一个庞大的毒品组织,誓要将这个组织消灭殆尽。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本以为两三年就可以清剿,结果我和我的战友们在里面一待就是五年。

    十七岁入伍,二十五岁化身廖锋,五年的黑帮生活中,我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到阳光底下。

    那真是一段煎熬的时光,可我们始终坚信,邪不胜正,光明一定会到来。

    只是当我们离那个核心越来越近时,我发现我们面临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一些国外的间谍已经渗透进我们的队伍,他们也在潜伏,并一步步找出了我们的潜伏人员,让我们陷入绝境……这是一件很可怕很可怕的事……

    我这里有一本账册,上面的人都是靠这个毒品资源在崛起的商人,以及间谍,外加腐败分子……

    索图男和修平珅,他们是后起之秀,在经商的大潮里,他们混得如鱼得水,钱来得那个快,教人无法想象,可是他们最挣钱的是洗钱。

    秦校,一个华侨商人,更是混在这摊黑水里挣了一个盘满钵满。

    顾猛,十足的腐败分子,是他一手毁了我们这支队伍,若让我瞧见,定抽他筋、喝他血。

    凌誩,他是不折不扣的间谍,曾经我亲眼见他往外输送国家机密。差一点,我就抓到他的把柄了,结果却被另一个战友打草惊蛇,追杀风暴就此掀起……我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屈死的冤魂不会放过他的,绝不会……

    季同德,他是国外黑势力的代表,毒品交易的发起者之一……

    ……

    秦芳薇看得脸色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盯着前三个名字良久,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

    索图男是索娜的爷爷,修平珅是修敏祺的爷爷,秦校是她养父的父亲……这些都是她认识的人,竟然……竟全是当年那个毒品集团的核心人物?

    “顾猛是谁?凌誩又是谁?”

    看着她生父的描述,好像这两个人是相当厉害的角色,因为他们的联手截杀,她生母才被擒,她生父才断了生机,而后就此失了踪。

    傅禹航正在看账本,上面的数字是惊人的,而且其中一半流出了国,只有一半是五个人均分的。

    听得问话,他的背脊一僵,转头看她手上的资料,正好看到了顾猛和凌誩那段,便咬着牙不应答。

    应答的是一居:“顾猛是他们那支行动队的副指挥官,而凌誩则是另一个军部领导人。现在的他们,一个是商业大亨,一个是军区退休老干部,在军商界皆有地位……所以,你想替小彦彻查此案,老僧只有四个字:难如登天……光靠小彦留下的东西是远远不够的……”

    秦芳薇听得两耳嗡嗡作响,心下惊骇之极:天哪,这底下的水得有多深啊……

    “至于最后那个季同德,他是国外毒品组织的大头目,之前我在新闻上看到,这个人至今还活跃在金三角。”

    一居的话震撼着秦芳薇的心脏,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也太不公平了。

    “难道法律不能制裁他们吗?”

    一股悲愤从心里腾腾冒起,想到那些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英雄们,一个个为了家国,为了千千万万的人民,潜于最危险的地带,誓要为千家万户带去幸福安宁,结果却因为自己人的出卖,而一个个为国捐了躯,一阵心痛在体内蔓延开—如此牺牲,真是太不值得了。

    “法律当然能治他们。如果是当年,小彦奋力一搏,或有几丝希望,可惜他没能活着回来。而现在,这个案子过去已经二十几年,小彦又不在了,仅凭这些资料,谁敢去立案,敢对一个表面看来对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老干部治罪?这牵扯实在是太大太大了……所以,这个案子,若寻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根本休想将它翻个底朝天。老僧一居自认没那份能力……”

    说这话时,一居脸上浮现了羞愧,枯瘦的手指不断地拨着佛珠,语带叹息:“老僧能做的是将小彦亲手留下来的东西深藏……小彦当年说了,如果他不能活着回来,那就把它放好,不要给任何人;如果他的女儿不找来,就由着它随着老僧的老死永永远远地埋葬;如果他女儿找来了,就证明小秦有帮着他女儿找到一个好男人,这个男人肯定是有能力的,老僧可以将这些不该见光的东西交出去。小彦还特别叮嘱,将这份东西交给你们,不是非要你们替他雪冤翻案,凡事量力而为。他只是希望你们能知道他欧阳彦此生无愧国与家,无愧天与地……”

    饱经风霜的嗓音无比铿锵有力,让秦芳薇生出了一种错觉,眼前好像浮现了一个如山一般高大伟岸、似青松一般俊挺的男子,他站在月光底下,悲恨地拍着胸脯,心怀无尽委屈,却只能被人冤枉,那份无奈,那份坚忍,无比刺痛人心。

    秦芳薇把日记本合起,贴到了心上,那里有巨浪在翻涌。

    甫出生时,她该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可惜那时的她太过幼小,对父爱无知无感,现在始知自己有那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父亲,她敬畏的同时,更是愤恨的—恨那些人的残害。

    “他是怎样一个人,我知道了。他所承受的冤屈,未来我一定要替他洗刷。”

    怎么能让好人冤死,又怎么能允许坏人逍遥法外?

    为人子女,这件事,她一定要竭尽所能去办成。

    但一居并没有因此欣喜,老脸上浮现的是前所未有的肃穆:“这件事任重而道远,一切得从长计议,一定不能操之过急。”

    一直沉默的傅禹航终于开口说了话:“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合计的,定要让亡者死得其所,让虚伪的小人露出本来面目,从此身败名裂……”

    他坚定的决心,甚得秦芳薇之心。

    她看向他,读不懂他深玄的目光,但值得庆幸的是,未来这条平反的路上,有他与她相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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