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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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接我去英国?”莫苔色只差没有用女高音的音频吼出这句来。

    这是一场恶作剧吧,考验她心脏的负荷力。

    大姐没有,二姐没有,三姐也没有,为什么只有她有呢?在当了莫家女儿十四年后,她早已当莫家人自居,从没想过在坏心巫婆管理的幼育院饿肚子的她,还有其他亲人,还是在她非常满意目前的生活时寻来。

    所以,她可以拒绝吗?

    毕竟她多原生家庭一点印象也没有,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也少了寻根的意念。她的根就扎在这个四面环海的小岛上,这里才是她的家,给她温暖的幸福小窝。

    虽然大姊很凶,老爱打她的头;弟弟喜青总爱和她抢电视遥控器、偷她的布丁,可是有他们的陪伴,她一直很快乐,没再哭过。今天却出现这么一个人,用着近乎绝情的语气要求她打包行李,放弃对家人的依赖远渡重洋,恢复应有的身份和地位,这对吗?他凭什么拆散她的和乐家庭,强迫她只能照他的命令行事?

    “你没有第二种选择,这是你应尽的义务。”洛奇亚不是没看见她眼中的不驯和愤怒,但他选择忽视。

    已经决定了的事,他绝不更改,更何况,她之于他还有一层不同的意义。

    “义务?”她是吃了人家多少米,还是用了人家的粮没还,说得好像她欠了一身债务似的。

    不满在心中泛滥开来,莫苔色躲在养母身后,避看面前目光如鹰的男人。

    “身为沙顿家长子的遗孤,你有你应负的责任,即使你的礼仪绝对不及格,不过,你还是沙顿家的一份子。”

    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是洛奇亚唯一能让自己坚信,将她带在自己身边是必须的有力支撑点。什么嘛!把人贬得一文不值,他以为他是谁呀!“我不知道什么沙顿家,我姓莫,叫莫苔色,不认识你,也不想跟你走。”她有自己的家,谁也别想拖她离开她所爱的家庭。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还有,我会给你认识我的机会,接下来的日子你将非常熟悉我。”她,逃不开了。

    “听你在放屁,台湾是有法治的国家,我成年了,拥有台湾公民身份证,除非我点头,否则谁也无法逼我做不愿做的事!”

    瞧着大姊赞许的眼神,和二姊、三姊鼓励宽慰的神情,得到力量的莫苔色挺起胸膛,无所畏惧地迎向那双锐利鹰目。

    但谁也没看到,她藏在背后的手指有些抖颤。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自己的战争,而且对手异常强大,她会紧张也是在所难免,此事攸关她的未来,不能再毫无主见的任人摆布。

    洛奇亚的银眸眯了一下,语气严厉。“口出不雅言语非淑女所为,你最好收敛点。”

    “我管你去死”利眸一射,她心惊地退了一步。“我、我是说我不做沙顿家的人,我是莫家的女儿,永远都是。”撒娇地抱着母亲,她一副耍赖猫儿的模样,让银眸主人不受控的多看了一眼。

    “我说过你没得选择,立刻去收拾行李,下午三点的班机。”

    谁理你,自个去作大头梦吧!“妈,我最爱你了,你也爱我对不对?”莫苔色直接忽略男声,继续自己的撒娇行动。

    没得到响应的洛奇亚眸色转深,灰蓝色微盖过银色,偏向愤怒地大海原色。

    “对,我爱你,每个孩子我都爱。”甘春柳笑着拍拍女儿的手,面容安详而慈爱。

    “所以你不会不要我是不是?”她扁着嘴,想要更多的保证。

    “当然不会,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心头上挂着的一块肉,我疼都来不及,哪舍得不要你。”她漂亮的小女儿呀!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了。

    回想当时见到她,那时快满七岁的她看来只像四岁的小女娃,瘦小的身躯不及盈握,一只手就能拎高,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原本她想三个女儿已经足够了,要领养另一个三岁大的男童,可是一瞧见她直盯着随红手中的棒棒糖,怯懦又垂涎的饥饿模样,便二话不说地抱起她,和贪婪的育幼院院长讨价还价一番,顺利将人带走。

    而后她发觉这娃儿很没安全感,害怕没人陪伴,非常黏人,只要一时半刻没看到人便会号啕大哭,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

    尽管如此,她的适应力却也最强,不到一年便忘记种种过去,除了偶尔半夜作恶梦惊醒外,融入新环境的速度相当快,根本不记得自己曾被丢弃在育幼院门口。

    “听到了没,我是我妈的心肝宝贝,她才不会让你把我带走!”莫苔色这才转头迎视洛奇亚,自信地说道,骄傲得很。

    甘春柳但笑不语,啜饮一口碧螺春。

    “她不能阻止,除非她想面临国与国的外交压力。”言下之意是他说了算,没有转园余地。

    “你你卑鄙!”居然这么不要脸,搬出政治优势欺压人。

    洛奇亚冷厉欧唇。“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尤其是合宜礼仪,英国社会不会容许你的无礼和任性。”

    “那更好,反正我也不去英国,咱们两两相忘,永无交集,各过各的生活。”以免相看两厌,拿刀互砍。

    “你会去。”

    “你要去。”

    蛮横的男音不稀奇,可是另一声温柔的女音却如水般地穿透莫苔色的心,让她心口为之一震,难以置信的睁大惊恐双眸。

    “妈?!”她听错了吧?

    “你要去。孩子,你必须去认识你父亲的国家。”为了不留下遗憾,她得要飞出莫家的羽翼。

    “妈,你你不要我了吗?”莫苔色倏地眼眶噙泪,可怜兮兮地趴在母亲大腿上。

    甘春柳呵呵笑了起来,轻抚她剪短的发。“傻孩子,尽想乱七八糟的事,妈的意思是让你多出去走走看看,世界是很大的,用你的眼和心去感受,藉由别人的眼中了解生下你的父母。”若非有不得已的苦衷,没人狠得下心丢弃惹人怜爱的孩子,她该去知晓前因后果,让自己从被抛弃的心结中解脱,学会包容。

    眼前男子的气度宏伟,足以看出不凡家世,大门大户的不比寻常,其中的复杂性恐非一般,必有一番利益争斗。

    虽然她很想保护每一个孩子都平平顺顺,但是人生的道路不一定平坦,得自己去走过方知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

    “万一我被扣留了,回不来呢?”莫苔色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毫无笑容的男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甘春柳笑得更开心了。“苔色,我的小淘气,妈可不认为你是待宰的羔羊,你的小聪明一向让我很放心。”

    一说完,莫家姊弟们也都露出忍笑的表情,对母亲含有深意的暗示忍俊不已,只差没捧腹大笑。

    “妈,这是送羊入虎口啦!我一定没命回来陪你吃冬至汤圆。”觉得众叛亲离的莫苔色很不满的撅着嘴。英国耶!不是台北到高雄,一张机票、或是火车、客运能在一天之内到达的地方,她得飞越好几万里,置身白色人种的国度之中耶!

    而且瞧瞧她哪一点有外国血统?黑得发亮的头发很东方,杏眸如黑幕般沉淀,鼻子有点塌、嘴唇偏小,没有西方女子的丰厚,晒不黑的皮肤只比平常人白那么一点点,根本看不出和洋人有何相似。

    能比较的大概只有身高,全家她最高,鹤立鸡群,一百七十六公分,胸部的发育也不算太差,走在**汹涌的**群中不致丢脸。

    但是,她绝对是百分之百的黄种人,从没人错认过,瞧瞧她的长相、五官,有谁相信她不小心混到英国种?肯定是有人搞错了!

    “瞎说,是谁把教授的家一把火给烧了?又是谁把色狼公交车司机的**给踢烂?谁让爱吃醋的学姊不敢再找麻烦,一见某人就吓得跌进落水沟?”这只羊可是长角的,毫不温驯。

    表面上甘春柳似在取笑女儿的一连串胡闹,将她过去的顽皮事全掀出来,但实际是希望“听者”有心,别以为女儿良善可欺,招惹了这头横冲直撞的小母羊,后果可得自行负责。外表开朗的苔色有着极其强韧的心,别人的欺凌若不太过份,尚可容忍,一旦超过那条底线,她火起来的模样丝毫不输以火爆脾气出名的大女儿。

    “妈,‘小时候’的事真的不值得一提,你看他多像吃人不留渣渣的大野狼,人家小小一只,一定不够塞他牙缝。”什么认祖归宗,未免太老土了,洋人不是不兴这一套?

    只见“大野狼”脸色变了变,说着自己也不大确定的狠话。“放心,你不在我的狩猎名单上,贞操无虞。”

    “妈,你看他多傲慢,一副白种人比黄种人优越的嘴脸,我如果跟他到了英国,他肯定会欺负我,不给我饭吃,整天奴役我,让我像女佣一样从早忙到晚,直到累死为止。”这一去是去分财产耶,应该没人会舍得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她的下场一定是可预见的一个惨字。

    莫苔色自怨自艾地想着各种可能发生的画面,越想越心惊,觉得多个亲人反而更可怜。“你的确会累死,如果没有达到上流社会的淑女标准,我会一直鞭策你,让你连睡梦中都大声哭喊,除非做到我的要求。”撇开他对她的难解感觉,她的懒散和娇气的确必须去除,需要改进的鲁莽和冒失更是礼仪老师的一大考验。

    “我不去。”谁要当淑女,她喜欢大声笑,还有大口啃苹果。

    “由不得你。”她的命运此刻起由他接手。

    “不去,不去,不去,有本事你扛着我上飞机呀!”

    莫苔色以为只要她不同意,谁也勉强不了自己,在人权当道的现今,个人意志是受到保障的。

    可是一分钟后她便发现自己错了,头下脚上地认清男人是野兽,他们不跟女人讲理,只用暴力驯服,行动力惊人。

    除此之外,让她惊骇的是,拥有英国贵族头衔的洛奇亚根本不必经过繁复的安检,外交部特别礼遇他走总统通道,还对她这件“超大行李”视而不见,直接让他扛着她上私人飞机。更令人难过的一件事,是她的家人竟无一人出手斓阻,眼睁睁地看她被一个茹毛饮血的野蛮人绑走,还笑着挥手要她好好保重。呜太可恶了!她一定要逃离魔掌,回家报仇,找姊姊们呃,打弟弟出气,让他们知道她有多生气,气得不想跟他们说话!

    “妈!老四这一去英国妥当吗?沙顿家的人口虽然简单,但也挺复杂的。”莫随红语气忧虑的问。

    “无妨,让她去磨练磨练,毕竟那是她的恶梦源头,不让她走这一趟,她永远心怀不确定,害怕再一次被丢弃。”儿时的阴影会影响人的一生,即使本人已忘却遭弃一事,但潜意识仍留有模糊记忆,如一条小虫般不时钻动,在暗夜里于梦中作祟。

    “那个笨丫头,我们哪会不要她。”哼!敢朝她咆哮,大骂她心被狗咬了,等她回来后就知道皮有多痛。

    “是呀,笨丫头。”不笨怎会看不出她的用心。

    少了一个人的聒噪,剩下的莫家人顿然觉得冷清许多,笑声变淡,眉间也微染上轻愁,幽幽地叹息声多了,安静得吓人,却未曾注意有个一直容易被忽视的小萝卜头也跟着不见了。

    洛奇亚沙顿是个十分出色的男人,不仅拥有丰富的学识,也擅于管理名下产业,沙顿家的财{昌在他接掌后扩大了十倍有余。此外,他的每一项私人投资也都获利甚丰,可说是难望项背的天之骄子。

    他不仅出身好,地位高,私德和品格皆受人爱戴,甚至上议会也有意为他保留一席席位,视他为未来首相的接班人,三十岁的他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没有什么想要却要不到的,他有才华和头脑,以及比别人多的机会。

    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有一样东西他要不到,那就是——快乐。

    或者应该说他不知道何为“快乐”

    从他懂事起,得到的就只有压迫、无止境的漫骂,和严苛到几近虐待的教育方式。在风光的背后,他被赋予扛起家业的重大责任,所以必须比一般人更用心,不眠不休地做对每一个人要求的事,不能喊累,更不能流泪,因为他一人便牵动所有人的生计;他不被允许有朋友和同伴,除了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他的人生若是剥除掉那些光鲜亮丽的表面,就是一本枯燥乏味的应用商学,只有实际的一面,无法引人入胜。

    此时,在高空的机身里,他的肌肉是绷紧的,甚至是带着不耐烦的恼意,照理说,以他平时视若无睹的定力,应该无人、或是无一件事能动摇他的处之泰然才对。

    沙顿家族的男男女女几乎全是黑发蓝眸,除了少数人绿眸外,他是唯一的例外,一头银亮发丝老叫人质疑他的身世,但是,唯一的例外现在有人打破了,某只不知安份的小虫子比他更不像沙顿家的人,还企图张开薄而脆弱的双翅,逃离人人趋之若骛的富贵。

    “坐好。”忍住烦躁,洛奇亚面无表情的再次想将注意力放于计算机上的财务汇报。

    叩!叩!叩叩!叩!叩“椅垫太软,空调太舒服,空服人员服务态度太好,坐不习惯。”莫苔色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脚很忙碌的不断往前踢。

    命不好的人最好不要太享受,以免遭天谴。

    “背挺直,脚放下。”坐不摇裙,左脚置于右脚上,双脚微向右侧斜放,才是淑女坐姿。

    “从小营养不好,腰骨没长正,我有软骨症。”继续踢。

    “你在怪沙顿家没能及早找到你吗?”目光集中在屏幕上的洛奇亚不带感情的问。

    细食指左右摇摆了一下。“是怪你太多事,吃饱了撑着尽给我找麻烦。”

    叩!叩!叩看你能专心到什么时候!生性“温和”的她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捣蛋,立志让讨厌鬼精神错乱,由吃斋念佛到变成疯子。

    “你继承的不仅是家族名声,还有一大笔想都想不到的财富。”任凭她挥霍三辈子也挥霍不完,福泽子孙,她不应该这么排斥,或者她排斥的是:和他一起?这个想法让洛奇亚的眉头倏地一皱。莫苔色很有志气的一哼。“没用的,本人不受身外物诱惑,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

    “譬如?”

    “亲情。”她说出这两字时,表情是忧伤的。

    手指停顿了一下,向来不把旁人当一回事的洛奇亚分心看了她一眼,没来由的讨厌起她脸上的思念。“幼稚的想法。”

    亲情该是建立在利益的结合上,无利可图,谁愿意浪费时间营造天伦乐?如同他名义上是夫妻的父母,貌合神离却佯装恩爱,年纪相差三十多岁,人前人后总是相扶相持,鶸蝶情深羡煞他人。

    可事实上,父亲已年老体衰,渐进日落西山的阶段,长年病痛卧床已久,难以应付母亲如狼似虎的需求,只好放任她向外寻求慰藉,即使心中多有责难,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由她去,让彼此的夫妻情份渐行渐远,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因为有了猜忌和防心,父亲预立了遗嘱,怕分不到财产的母亲则谨慎小心,和情夫幽会的行径不敢太猖狂,暗地里男人一个又一个,从不肯放弃享乐的机会。尽管她五十岁了,仍和好友十七岁大的小儿子暗通款曲,以名车名牌喂养,不时给予大把金钱收买年轻孩子的心,以性和社会地位控制,好让自己随时都能享受富有弹性的稚嫩**。

    “幼稚又怎样,起码有人爱我,像你怪里怪气又浑身冷冰冰,肯定没人肯靠近你。”又不是自找苦吃,想把自己冻死。

    洛奇亚像是被狠狠掴了一掌,表情有片刻狼狈,从前那个影像再度浮上心头。

    曾经,曾经有人也会靠近他的,但那人没有遵守约定陪他到最后,让他一个人抱着无法对人诉说的想念和失望孤单成长,最后思念变成了怨恨,他也成了今日耻笑诺言的冰冷男人。

    “金钱的魅力比你想象中来得有诱惑力,用尽心机想和我攀上关系的人多不可数。”冷声响应,洛奇亚迅速回复一如往常的酷样,以尖锐的话语回应太过幸福的她。

    多了一根反骨的莫苔色没发觉他的异样,用力连哼三声,以示不屑。“别把我算在内,我视金钱如粪土。”

    “那是你被保护得太好,从没穷过,我晓得莫家人从未亏待自家人。”

    “我我有打工”她语塞了一下,差点要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为钱烦心过,每当她需要用钱时,姊姊们就会像她肚里的蛔虫似的,总是在她开口前就先塞几张钞票给她,让她开心花用。

    而打工嘛,纯粹是心血来潮的消遣,反正她不用为家计奔波烦恼,赚的钱是自己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要是老板给她脸色看,大不了不干了,反正家里也不缺她这份微薄的薪水。

    现在想想,她真是被宠坏了,十足十的千金大小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用担心米缸有没有米,三个能干的姊姊会处理得妥妥当当,轮不到她皱眉头,自我牺牲为家里出一份力。

    “小孩子的家家酒。”洛奇亚的话说得重,丝毫不留颜面。

    “你你是无能的老先生,只能欺负小女生凸显你懦弱的男子气概!”即使很想挺起胸膛朝他大吼,可是人家说的是实话,再加上那一对冷得骇人的鹰目,莫苔色高昂的气势没维持两秒,马上弱掉。好吧!她是卒仔,不像大姊连老虎都敢一拳打下去,人在两万里以上的高空中,不谦卑是不行的,万一人家被她惹毛了,心一横,恶念起,将她往舱门外推,那她就会体会毕生难忘的自由落体滋味了。

    “我无能?”停下手边的工作,他冷眸睨视看不出女孩样的“小女生”

    “呃对!你绑架我,还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分明是怕我多分财产,想先让我难看,这样我自然慑于你的淫威而不敢争产!”好险,差点就要一路败阵,忘记他有多无耻在前。

    “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洛奇亚忽地收兵,继续接收来自世界各地的营收汇报,不再看她。

    “嘎?有道理?!”她怔了一下,一时之间忘了要继续攻击。

    “二十一岁已经成年了,别再做三岁小孩的举动,沙顿家的资产多到足以买下十个航空公司,但你踢坏的座椅我会从你的财产所得中扣除。”浅浅的勾起嘴角,他说得漫不经心,却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快意。叩叩声忽地一止,莫苔色的脚就这么僵住,踢也不是,不踢也不是的高高举着,撅嘴看向正前方座椅椅背上碗大的破洞─她的杰作。

    原本是想用噪音骚扰他,让他不能专心工作,等他气急败坏时再做条件交换,好顺利回家,不用当只受制于人的金丝雀,谁知他竟然不为所动,连眉头的皱褶也没瞧见,害她踢得脚快酸死,很想先竖白旗说她不玩了。

    “咳!我问你喔,你为什么肯定我就是沙顿家‘走失’的孩子?”一在英国,一在台湾,相差十万八千里,太不合理。

    “我做过完善的调查,用了三年时间。”他没有隐瞒地回答“嘉奖”她不再耍小孩子脾气。

    闻言,她咋舌。“你也太有耐性了,就不怕找错人吗?”

    洛奇亚从计算机里叫出一张相片。“你和大嫂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连酒窝都长在相同位置,很难错认。”

    相片里,一个留着乌黑秀发的清丽女子正含蓄的笑着,眉目之间带着浓浓的深情。“好像”那是她母亲吗?真的很像七、八年后的自己。“咦?等等,你叫我妈大嫂?!”

    还来不及生出孺慕之情,莫苔色忽地惊呼出声。

    目一沉,洛奇亚慢慢地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冷到极点的笑容。“没错,你父亲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大我二十五岁。”

    “那你、你是我、我的”吞吞口水,她喊不出那艰涩的两个字。

    “叔叔。”陡地凑近她耳边,他邪恶的低语,有意无意地撩拨一颗少女心。

    莫苔色大大的张开嘴,目瞪口呆,不知道要先惊叫他的身份,还是他不合身份的暧昧举动。

    就在这时,耳边倏然听见熟到不能再熟的惨叫,然后一个穿着国中制服的男孩从天花板滚落,替她喊出心中的惊骇。

    “啊呃四姊,你不会不收留我这个偷渡客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喜青揉着痛处直笑,一脸皮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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