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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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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没有真正发生,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如何选择,但?她是不?想要孩子的,否则也不?会去喝避孕的汤药,他如此假设,倒令她无法反驳。

    萧时善反问道:“难道要让孩子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吗?”

    李澈捏着碗,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觉得?我会让我们的孩子做什么外室子?”

    萧时善瞅了他一眼,嘀咕道:“这些都是没影的事儿。”

    李澈舀起?一勺药,“你只肯与我亲近,却不?打算要名分,又担心被孩子牵绊,所以才去喝了那?碗药,是吗?”

    这就是萧时善讨厌他的一点,三言两语地把人逼到角落里?,还不?让你察觉到半点不?对劲,等发现?的时候,所有的出?路也都被堵上了。

    一碗药不?知不?觉地就喝完了,萧时善在他这般一问一答中,连腹部的疼痛都忘记了。

    李澈把空碗放下,看着她道:“恐怕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我过一辈子,阿善。”

    萧时善的心猛然?揪了起?来,轻飘飘的话语像石头一般砸在她的心头,她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又突兀地疼了一下。

    “我在你眼中兴许只是一把在用得?着的时候拿过来,用不?着便丢开的梯子,假若哪日这一把梯子断了裂了,变得?毫无价值了,你还会想要修一修吗?”李澈缓缓地道。

    萧时善直摇头,陡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歧义,赶忙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会那?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是不?是?”

    她突然?有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想说点什么,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又极其没有说服力,似乎她的所作?所为,当?真印证了他的所言。

    萧时善急忙去拉他的手,拿眼瞅着他,试图让他明白,她还是盼着他好的。

    李澈扯了扯嘴角,她这样能安慰得?了谁。

    见他不?以为然?,萧时善也有点着急,她的眼睛不?断转动,手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稍显尖利的指甲陷入了他的手背。

    李澈没有拨开她的手,“阿善,你觉得?我能等你几年?”

    萧时善微微一愣,整个人定在了那?里?,仿佛被人闷头打了一棍子。

    “你当?初可以毫不?在意地退位让贤,但?那?个位置不?会一直空悬。”李澈的语气平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不?强迫你,可你也要知道,我需要一个妻子。”

    她又没拦着他娶妻生子,萧时善知道这才是男人的真心话,她下意识就要说他去娶好了,她一点都不?在乎,大不?了一拍两散,但?这些话硬生生地堵在喉头,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小腹也抽痛了起?来。

    一时心乱如麻,低头看到一丝红痕,才发觉自己竟然?把他的手背都抓破了,她连忙松开了手,身子一扭动,便感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突然?僵住了。

    李澈见她神色异常,小幅度地挪动身子,他的眉头微动,“你怎么了?”

    萧时善不?吭声,但?身下的热流不?断涌出?,连带着腰腹的疼痛愈发明显。

    他不?再多言,直接拉开被子,将她抱了起?来。

    两人同时往床上看去,萧时善瞅见床单上的血迹,脸色煞白,身子抖了抖,颤声道:“我要死了……”她从来没流过这么多血。

    “你胡说什么!”李澈呵斥了她一声,扯过被子把她裹住,把大夫喊了进来。

    外面的人都在侯着,听?到里?面叫人就立马把大夫拉了进去,好在只是来了月事,没有出?现?大问题。

    净房里?放好热水后,李澈把她抱了进去,抬手去解她的腰带。

    “我,我自己来。”萧时善扭了下身子,再怎么亲密,也不?习惯让他帮她清洁这个,他要来解她的裙子时,着实让她愣了一下,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帮忙。

    李澈看了看她,兑好热水,放到了她手边,“我在外面等你。”

    萧时善忍着疼,慢吞吞地换好月事带,穿衣裳时才发现?那?是条软绢薄裙,轻薄柔软,根本遮不?住什么,这跟没穿有什么两样。

    过了一会儿,李澈敲了两下屏风,示意他要进来,萧时善不?再挑三拣四?,立马系上了裙子,她自个儿看着身上那?条透出?两条修长玉腿的薄裙,只觉得?分外羞人,他却看也没看,抱起?她径直走到了床边。

    被褥都换了新的,他把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把她的身子盖住,又把床帐放了下来。

    萧时善看了看落下的帐帘,知道他没有离开,但?屋里?的寂静仍然?叫人难捱,她费劲地侧过身去,盯着帐子看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随着身体逐渐好转,萧时善见到李澈的时间越来越少,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事在忙,还是不愿意瞧见她。

    哪怕两?人见着面了,也好似多了些相?顾无言的沉闷,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中间。

    那碗药下去,似乎把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又或者是撕破了平和的表面,把原本疤痕交错的内里显露了出来。

    萧时善本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解不开的乱麻只管丢在一边,蒙着头过日子未尝不是一个获得?轻松的好法子,但?同样?的,这也是种极其不负责的态度。

    有时,萧时善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禁去想,如果她不去喝什么药,如果她真的有了身孕又会是怎样?的情?景,他?会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没有发生?的事,萧时善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念头也仅仅是偶尔闪过,她靠在床头,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是李澈过来?了,连忙挽了挽耳边的发丝,刚要下床,想了想又躺了回去。

    如今天气炎热,萧时善身体正虚弱,吹不得?风,又着不得?凉,每日?里汤药不断,跟坐月子似的,好在现在身上干净了,已经能自己走动走动,但?听到他?进来?了,就赶忙躺了回去,总觉得?柔弱的姿态会招人怜惜些。

    李澈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虚弱到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女?人,“大夫说你现在可以下床走动,多走走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被他?如此点破,萧时善面上有点挂不住,脸颊微红,轻声道:“身上没什么力气。”

    李澈没有说什么,端起床头那碗快要放凉的汤药,像以往那般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地喂过去。

    萧时善从来?不这样?喝药,但?自从他?这样?喂过一次,便也接受了这个方式,要不是每日?还有汤药要喝,她怕是见都见不着他?了,这会儿也只好当自己手软脚软,端不住药碗。

    眼见着一碗汤药就要见底,萧时善怕他?喂完药就走,连忙见缝插针地说道:“我还想洗个澡,身上都是药味儿。”

    沐浴的时候,萧时善一边清洗身子一边留心外面的动静,生?怕自己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她从浴桶里出?来?,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在拿衣裳时,手指在衣架上顿了顿,取了件薄如蝉翼的藕丝衫子和银红薄纱裙。

    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刚刚沐浴出?来?,总算让她那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气血,被乌黑透亮的青丝衬着,显得?分外水润鲜妍,楚楚动人。

    当萧时善走出?来?的时候,李澈抬头看向了她,目光微定,将她这身打扮从头到尾扫了一眼。

    萧时善握着身前的发丝,蜷缩了一下脚趾,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得?脸颊发烫,站在他?面前实在需要脸皮厚点,要不然单单一个眼神就将人瞧得?无地自容了。

    萧时善故作淡定地走过去,把巾帕放到他?手里,“我头发还湿着。”

    说这话时,她都没好意思瞧他?,一直盯着他?的手,见他?接下了巾帕,她便立马在床边坐下,侧着身子等?着他?帮她擦发。

    李澈的脚步顿了顿,走至床边,将她的秀发裹进了巾帕里,她身上那件藕丝衫子被头发洇湿,勾勒出?纤薄雪白的肩背,颈后贴着弯曲的发丝,水珠沿着雪白纤细的颈子,倏地没入衣领。

    萧时善垂着眼睫,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衣角,她里面什么也没穿,空荡荡的感觉令人很是羞涩,她心头跳得?厉害,背后越是没动静,越是叫她没着没落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李澈把巾帕掷向床头,声音冷淡地道:“好了。”

    萧时善诧异了一瞬,攥着衣襟心里颇感难堪,盯着他?的背影,那点不服气和羞恼窜了上来?。

    她跑下床,追了几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紧了他?,萧时善张了张嘴,突然冒出?许多委屈,“我们不能好好的吗?”

    为什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别?人家?的夫妻也是这样?的么。萧时善没法去探知别?人家?的私事,从小到大也没人教她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以至于每次都是一团乱麻。

    李澈扣住她的双手,冷声道:“你口中的好好的是指什么,是让你毫无留恋地转头离去么?”

    萧时善没法回答他?的问题,越是回答不了,她的双臂就抱得?愈发紧,想要将自己挤进他?的脊背里,眼里也漫起了水雾。

    即使她抱得?再用力,也抵不过力量悬殊,萧时善紧咬着牙不松手,但?撑了几息,还是被他?扯开了。

    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也不差一次两?次,再好性的人都要被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李澈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烦躁地道:“萧时善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哪里不讲道理?是你不肯理我。”从自己嘴里说出?这种话,也是够羞人的,萧时善向来?觉得?那种只知道纠缠在男女?情?爱里的人是脑子进水了,哪里知道自己也会因李澈的冷待而难受,更何况他?也没怎么着她,只是有些疏离,不似之前亲近而已。

    仅仅是这样?,她就难以忍受了么,萧时善暗自心惊,突然没有了言语,这样?看来?,确实是不讲道理。

    李澈抬眸看了看她,“可你似乎也不怎么需要。”

    萧时善下意识反驳,“不,我需要,我也不知道那碗药会是——”

    她说到一半赶忙闭上了嘴,在这事上说多错多,可她怎么可能不需要,每当她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得?冷汗直冒时,便会格外渴望他?的怀抱,恨不能大喊大叫地把他?叫过来?,等?缓过了那股劲儿,又会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总是如此反反复复。

    她眼巴巴望着他?道:“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们还像之前一样?成么,今日?小燕说院子里的葡萄架搭好了,到明日?我们可以一起去乘凉。”

    “然后呢?”李澈直视着她。

    然后?萧时善被他?问住了,显然她没去考虑什么然后。

    李澈松开了手,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开口说道:“你不觉得?在对待感情?上,你有些过于残忍了么,想要就要,想丟就丢,却吝啬得?不肯付出?一星半点,甚至于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萧时善最害怕听到他?这般平淡的语气,她直摇头,抓住他?的手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现在只想你别?再生?我的气,我们能好好的。”

    “你的消寒图呢?还有多少天就满三个月了?”李澈忽然问道。

    萧时善心里有明确的答案,但?在此刻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和她都没忘记那三个月的期限。

    静了几息,李澈看着她的神色缓缓道:“如果我告诉你卞璟元还活着,你会不会连这几天都等?不及?”

    萧时善骤然看向他?,抓住他?的手臂问道:“你是说表哥还活着?这是真的?”

    她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迫切地向他?求证,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她手足无措,两?条胳膊都有些颤抖。

    李澈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是早有预料,他?扯开她的手道:“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如果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萧时善激动的情?绪陡然冷却了下来?,低声问道:“他?在哪儿?”

    “锡华。”

    卞家?的宅院便是在锡华,萧时善每年都会去祭奠,只是没想到表哥尚在人世,而且人就在锡华。

    “我……”这个消息给萧时善带来?不小的震动,令她陷在里面,一时半会儿调整不出?来?,在看向他?时,突然有点语塞。

    “你歇着吧。”李澈没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也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见他?要走,萧时善急急地追过去,她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却没了拉住他?的勇气,生?怕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厌烦和不耐。

    一路跟到屋门口,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浑身的筋骨也都被抽走了,萧时善扶着屋门缓缓坐了下去,心里空落落的,想要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姑娘。”小燕大吃一惊,急忙把人扶起来?,“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小燕把萧时善扶回屋里,看着姑娘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怕再出?现什么问题,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要不奴婢去、去叫大人过来??”

    萧时善的双腿发麻,她摇摇头,“别?再做惹人厌烦的事了。”

    小燕不明白姑娘怎么会这样?说,但?她知道姑娘是盼着大人过来?的,大人也心疼她们姑娘,那日?姑娘昏迷不醒,全是大人在伺候,从中午到晚上一直守在床边,饭也没吃一口,她还没见过这样?心疼女?人的男人。

    尽管如此,小燕对李澈也是怕得?要命,要是当日?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那个开药的大夫,她这条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姑娘,其实……”

    萧时善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燕把话咽了下去,来?之前疏雨姐姐就跟她说过,只管听姑娘的话,不该说的别?瞎说。

    屋里重新恢复安静,萧时善心里一阵难受,眼泪毫无预兆地往下掉,她有什么脸去要求他?,只盼着别?再给他?增添麻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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