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太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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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芜并未再度寻死了。
这山谷是阿姐曾经生活的地方，她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如今阿姐已经不在了，她理应要替她将这里守护好。
过了月余时日，这谷中的精怪只沉浸于“洛白偷了东西跑了”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巨大震惊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胥箬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人。
胥芜对此是很难过的，只觉得阿姐在这世间走了一遭，生无挚友。一心追求的“良人”又挖了她修炼了千年的凝魄、叫她丢了性命，她实在替她感到不值得。
虽是心寒，可终究还是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是，自此无忧谷中较从前多了一条规矩：永远不再收留外来之人，尤其是男子。
胥芜每日学着阿姐的模样巡查着山谷，冷着脸将误入此间的陌生男子一律丢出谷去。众精怪对其中原委心知肚明，并无质疑之声。
人人都认为胥箬劫数已过，是这谷中实实在在的地仙。因着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仙者，不知仙者该是何等的模样。
对于这位“地仙”突然的转变，只尽数归结于情伤。倘若因一事吃了亏，却仍不曾做出改变，那才是愚蠢。她不待见陌生男子也实属正常。
胥芜从不开口解释，只安心扮演着众精怪心中的胥箬，并比胥箬更加的沉默寡言。
至今还有小妖认为洛白是迫不得已才盗取了宝物遁走的，谁能料到真正的胥箬不光吃了大亏，还丢了性命呢？
没人会信的，洛白在他们眼中是那般的圣洁温柔。若他做了错事，一定是被逼无奈的。
精心守护永远没有甜言蜜语来得招人待见，胥芜清楚得很，是以不愿意与这谷中任何一个精怪妖灵发展友谊。
包括银狼精露枫。
自他出关后便常常跟着胥芜，时时纠缠外加温柔轻语，用得一套洛白曾经的招数。胥芜心生恼怒，对其恶语相向。
可露枫仍是坚持，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只要甘心做好一个替身，便能得偿所愿陪在她的身边，终有一日可以将她打动。
直到有一日，胥芜照例巡查着谷中。缓缓前行，行到一处山洞之中，拐了进去。那是她平日里不会涉足之地，露枫稍有犹豫，仍是跟了进去。
岂料在前方缓步行走的胥芜猛的转身，抓住露枫的衣领，将他一把抵在山洞的石壁之上。石壁凸起的尖刺戳痛了他的皮肉，水迹浸透了他精心打理的衣衫，带着刺刺的凉意。
他抬起头，一眼望进胥芜眸中。她半眯着眼，内里尽是喧嚣的恨意与愤怒。这是胥箬从来不会有的神情。
“你爱我吗？”眼前的女子冷冷开口，比那浸透了衣衫的冷泉还要冷，冻得他发颤。
他愣了半晌，磕磕绊绊答着：“我，我，我……”
“虚伪。”胥芜挥手打断，讥讽道：“你只是一个懦弱的笨妖罢了！辜负了作为银狼的血统，面对挫折只晓得逃避。”
“我没有，我只是…”露枫被如此指责，自然不甘心，小声反驳道：“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不希望你为难。”
“怕谁受到伤害？”胥芜似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笑出声来：“怕胥箬受到伤害吗？”
她紧紧盯着露枫的眸子，附身贴近。声音阴森尖利如鬼魅：“可胥箬已经死了。”她掰着露枫的头，使他能将自己看得更清楚些：“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露枫心中惊赫，头脑发木，舌头打结：“你，你……”
“我？”胥芜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我是胥芜。阿姐已经死了。”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露枫丹田之处狠狠戳了下去。
“咣当”一声。
露枫闭着眼，并未反抗。幸而胥芜也根本没打算伤他，她松了力道，发簪在她手中滑过，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她原本握着发簪的空拳堪堪停在他的腹部。
“就是这里。”看着浑身僵直的露枫，胥芜仍是阴冷开口：“一把匕首插入她腹中，生生剖了她刚刚修炼成的凝魄。”她摇头苦笑：“你爱慕的胥箬，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她似是没了力气，蹲下身，双手覆上面颊，仍有泪自指缝中流出。
露枫立在原处，心中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僵直在那处，万分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正掩面哭泣的女子。
看着看着，他似乎也忽然明白了胥芜方才为何会骂他懦弱。若当日他再坚持些，再死皮赖脸一些，或许今日的情形会不一样。
当年露枫被洛白的突然出现搅乱了表白心迹的时机，之后几日又见洛白时时跟在胥箬身旁痴缠。他气得不轻，又无可奈何，只好回了北山闭关修炼。
一向一根筋的他退了一万步，想着洛白到底不过是区区一凡人，纵使有些妖的血脉，也活不过百余岁月。
他拿他束手无策，便干脆将他熬死算了。他的样貌并不俊郎，也不会甜言蜜语。较之于那个小白脸，别无长处，唯有命长。
不过百年，转瞬便过去了，届时他出关修为大涨，可以日日守着胥箬，陪着她。
抱着如此心思，露枫闭关百年。刚出关时，乍然听闻洛白遁走，还有些窃喜。暗自庆幸着，觉得这下胥箬心中定然不会再有那洛白的位置了。
胥箬变得冷淡，他也并未在意，他乐观的以为自己还有长长久久的岁月可以打动她，她总有一天会发现他的好，不必急于一时。
可命运终究敌不过天算，原来真相竟是如此。百年前那不舍的眺望，竟成了他见她的最后一眼。而他再度出关，却并没认出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自责、懊悔、沉痛。露枫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脱力般靠在石壁旁，任由上方的流水滴滴答答砸在他的头上，也没有挪动。
若是早知道，当时就该将那小白脸一刀杀了，哪怕她会恨他呢？总比她丢了性命要好。他懊恼地想着。
可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和“如果”。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哪怕再想回头，也终究回不去了。
许久
露枫看向那蹲在地上有些疯魔的、满面泪痕的女子，轻轻开口：“抱歉。”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生机尽失。
胥芜并未再度寻死了。
这山谷是阿姐曾经生活的地方，她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如今阿姐已经不在了，她理应要替她将这里守护好。
过了月余时日，这谷中的精怪只沉浸于“洛白偷了东西跑了”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巨大震惊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胥箬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人。
胥芜对此是很难过的，只觉得阿姐在这世间走了一遭，生无挚友。一心追求的“良人”又挖了她修炼了千年的凝魄、叫她丢了性命，她实在替她感到不值得。
虽是心寒，可终究还是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是，自此无忧谷中较从前多了一条规矩：永远不再收留外来之人，尤其是男子。
胥芜每日学着阿姐的模样巡查着山谷，冷着脸将误入此间的陌生男子一律丢出谷去。众精怪对其中原委心知肚明，并无质疑之声。
人人都认为胥箬劫数已过，是这谷中实实在在的地仙。因着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仙者，不知仙者该是何等的模样。
对于这位“地仙”突然的转变，只尽数归结于情伤。倘若因一事吃了亏，却仍不曾做出改变，那才是愚蠢。她不待见陌生男子也实属正常。
胥芜从不开口解释，只安心扮演着众精怪心中的胥箬，并比胥箬更加的沉默寡言。
至今还有小妖认为洛白是迫不得已才盗取了宝物遁走的，谁能料到真正的胥箬不光吃了大亏，还丢了性命呢？
没人会信的，洛白在他们眼中是那般的圣洁温柔。若他做了错事，一定是被逼无奈的。
精心守护永远没有甜言蜜语来得招人待见，胥芜清楚得很，是以不愿意与这谷中任何一个精怪妖灵发展友谊。
包括银狼精露枫。
自他出关后便常常跟着胥芜，时时纠缠外加温柔轻语，用得一套洛白曾经的招数。胥芜心生恼怒，对其恶语相向。
可露枫仍是坚持，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只要甘心做好一个替身，便能得偿所愿陪在她的身边，终有一日可以将她打动。
直到有一日，胥芜照例巡查着谷中。缓缓前行，行到一处山洞之中，拐了进去。那是她平日里不会涉足之地，露枫稍有犹豫，仍是跟了进去。
岂料在前方缓步行走的胥芜猛的转身，抓住露枫的衣领，将他一把抵在山洞的石壁之上。石壁凸起的尖刺戳痛了他的皮肉，水迹浸透了他精心打理的衣衫，带着刺刺的凉意。
他抬起头，一眼望进胥芜眸中。她半眯着眼，内里尽是喧嚣的恨意与愤怒。这是胥箬从来不会有的神情。
“你爱我吗？”眼前的女子冷冷开口，比那浸透了衣衫的冷泉还要冷，冻得他发颤。
他愣了半晌，磕磕绊绊答着：“我，我，我……”
“虚伪。”胥芜挥手打断，讥讽道：“你只是一个懦弱的笨妖罢了！辜负了作为银狼的血统，面对挫折只晓得逃避。”
“我没有，我只是…”露枫被如此指责，自然不甘心，小声反驳道：“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不希望你为难。”
“怕谁受到伤害？”胥芜似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笑出声来：“怕胥箬受到伤害吗？”
她紧紧盯着露枫的眸子，附身贴近。声音阴森尖利如鬼魅：“可胥箬已经死了。”她掰着露枫的头，使他能将自己看得更清楚些：“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露枫心中惊赫，头脑发木，舌头打结：“你，你……”
“我？”胥芜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我是胥芜。阿姐已经死了。”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露枫丹田之处狠狠戳了下去。
“咣当”一声。
露枫闭着眼，并未反抗。幸而胥芜也根本没打算伤他，她松了力道，发簪在她手中滑过，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她原本握着发簪的空拳堪堪停在他的腹部。
“就是这里。”看着浑身僵直的露枫，胥芜仍是阴冷开口：“一把匕首插入她腹中，生生剖了她刚刚修炼成的凝魄。”她摇头苦笑：“你爱慕的胥箬，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她似是没了力气，蹲下身，双手覆上面颊，仍有泪自指缝中流出。
露枫立在原处，心中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僵直在那处，万分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正掩面哭泣的女子。
看着看着，他似乎也忽然明白了胥芜方才为何会骂他懦弱。若当日他再坚持些，再死皮赖脸一些，或许今日的情形会不一样。
当年露枫被洛白的突然出现搅乱了表白心迹的时机，之后几日又见洛白时时跟在胥箬身旁痴缠。他气得不轻，又无可奈何，只好回了北山闭关修炼。
一向一根筋的他退了一万步，想着洛白到底不过是区区一凡人，纵使有些妖的血脉，也活不过百余岁月。
他拿他束手无策，便干脆将他熬死算了。他的样貌并不俊郎，也不会甜言蜜语。较之于那个小白脸，别无长处，唯有命长。
不过百年，转瞬便过去了，届时他出关修为大涨，可以日日守着胥箬，陪着她。
抱着如此心思，露枫闭关百年。刚出关时，乍然听闻洛白遁走，还有些窃喜。暗自庆幸着，觉得这下胥箬心中定然不会再有那洛白的位置了。
胥箬变得冷淡，他也并未在意，他乐观的以为自己还有长长久久的岁月可以打动她，她总有一天会发现他的好，不必急于一时。
可命运终究敌不过天算，原来真相竟是如此。百年前那不舍的眺望，竟成了他见她的最后一眼。而他再度出关，却并没认出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自责、懊悔、沉痛。露枫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脱力般靠在石壁旁，任由上方的流水滴滴答答砸在他的头上，也没有挪动。
若是早知道，当时就该将那小白脸一刀杀了，哪怕她会恨他呢？总比她丢了性命要好。他懊恼地想着。
可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和“如果”。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哪怕再想回头，也终究回不去了。
许久
露枫看向那蹲在地上有些疯魔的、满面泪痕的女子，轻轻开口：“抱歉。”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生机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