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了自由，没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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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院中正挥着锄头、挥洒汗水的黑猫名叫妙伍。
是个修炼了五千年五百年的猫妖，公的。
妙伍原本是在蜀城青山上自立为王、做着暗杀买卖的。他凭借着先天种族的优势，加上确实有几分本事，几乎是从未失手。
时日久了，便在山野精怪中有了几分威名，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妙伍虽天赋异禀、进益惊人。可他既不愿意行善修仙，约束自己。也并未入魔。五千多岁了，仍保持着妖类特有的随性跳脱。
直到某一天，他接了一桩生意，雇主要他取一株老植物的性命，夺其内丹。
那老植物有着三万年以上的道行，本事远在他之上，他原本是不该接这一单的。
可他却是被吹捧惯了。
再加上哺乳类动物修成的妖，骨子里就瞧不起植物修成的精怪。看在对方给的价码实在高得离谱的面子上，大包大揽的接了这单生意。
无奈他终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不仅明面上没打赢，暗算竟也失了手。
对方也并不是个良善的，那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实际却出手狠辣，招招直取要害。
好在妙伍化作人形后也算得上俊俏，人也机灵，眼见实在打不过，直接便求了饶。
他抱着对方的衣裙，豁出脸去，将毕生的马屁都拍了出来。这才免遭毒手，被留了一条小命。
对方见他很识时务，觉得有趣。将他揍回了原型后提着他的尾巴笑眯眯说道：“今日我留你一命，你的命便是我的。往后你给我做工，包吃包住，没有工钱。仍做你的老本行即可。”
轻飘飘一句话，不仅让他失了自由，更没了尊严。
他没有反驳的权利，猫爪在空中无力的挥了挥，而后绝望的垂了下去。
…
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老植物便是这名为“万妖停”酒馆的老板娘，名秦柯。藤属植物修炼成的精怪。
原身是一颗忍冬。
做的是暗杀、救人、传信、打探消息的生意，都是解人烦扰，来钱的买卖。
她的生意，上可屠仙，下可斩妖，唯独不伤凡人。
不同于其他‘略有资历便动不动喜欢回忆往昔岁月’的老妖怪。秦柯的私事，甚少告知于人。
按理说，如她这般年岁的老妖怪，若在正经年纪便飞升入九重天做仙，如今也该是个资历深厚的老仙了。即便不能飞升，也早该是堕入了魔道。
可偏偏，秦柯术法十分了得，却至今仍是只妖。未飞升，也未堕魔。
曾经妙伍认为，秦柯是与他一样，逃避了天劫，才迟迟没有飞升。后来他才知晓，秦柯竟已经历过四次天劫。
地仙、散仙、仙官、上仙的天劫她都过了，早就有了仙格。只是骨子里执拗着不愿飞升罢了。
这他如何能打得过？他当初接那笔生意的时候，分明是瞧着这老植物三万年还没有飞升，觉得她是个废物妖怪罢了。
若知道是个实力如此强劲的，即便是筹码再翻百倍，他也是万万不会前来送死的。
……
回想起往事，变作人形的妙伍边挥着锄头，口中还念念有词：“早知道老子当初便不贪你那买命的财宝了。这下可好，小命差点交代了不说，还要被扣在这里做没有工钱的苦力。往后莫要叫我遇见那买凶的王八蛋，否则我……”
“嘟囔什么呢？”女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一颗石头从树下摇椅方向飞来，正好砸在妙伍的头上。
“喵！”妙伍气得扔了铁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念叨几句也不许。要不你今天便弄死我吧，也好过这般没有尊严的活着。老子祖上三辈的脸如今都被我丢尽了，还不如死了干脆！”
这边妙伍语速极快、气急败坏，一对耳朵都气得冒了出来，一抖一抖。
那边卧在摇椅上晒太阳的秦柯却皱着眉侧了侧身，完全没有理会妙伍的喊声。反而一副被吵到的模样，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苍天啊！”妙伍叹了一句，在心底默默为自己拘了一把辛酸泪。
树上的赤羽玄鸟飞了过来，落在妙伍的肩头。
“还是你心善啊，晓得安慰我。”妙伍感动道。
“我来监工。”玄鸟冷冷开口。
“……”
院中几人说着闹着，黑猫妙伍气势汹汹想要与玄鸟打一架，试图从他那里找回一点点威严。
原本正慵懒躺着的秦柯却端坐了起来。
众人知晓定是有客上门。便不再嬉闹。
妙伍变回了黑猫模样跳到石桌上卧着，玄鸟也飞回了枝头。
不多时，果真有人扣门。
秦柯挥手，院门缓缓打开。
来者身着一袭暗绿色长袍，襟口处缕着金丝，腰间垂着一枚靛蓝色海浪玉坠。
一派的温文儒雅、品貌非凡。
蹲在树干之上晒太阳的赤羽玄鸟认出来人，率先开口道：“这莫非是显仁仙君？您还活着呢？别来无恙啊。”
院中之人正是东海龙王，敖光。封号显仁仙君。
秦柯抬眸道：“今日谷雨，这城中的百姓忙忙碌碌，只为前去城郊龙王庙拜一拜你。显仁仙君却怎的有空来我这枯枝萎叶的小院了？”话中的疏离再明显不过了。
敖光默了默，似是没有听出秦柯话中赶客之意一般答道：“我此番叨扰，乃是引一人与你相见。我想，你或许愿意做这一桩生意。”
他侧身一步，自身后拉出了一名女子。
女子身着水红色轻纱罗裙，站在绿衫的敖光身侧，有些晃眼。
“她名为章缨，你可听说过？”敖光解释道：“她说想要寻找一人下落，至我庙中求助。可我无计可施，便任由她缠我多日。”
秦柯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适逢今日城郊祭祀，我恐她会惊了凡人，只得带她叨扰于你。”敖光将女子向前推了推，又道：“人已带到，我便先行一步。”
秦柯抬手，掌心向上，指尖对着门口：“请便。”
敖光转身踏出门去，复又回身问道：“你……还不肯释怀吗？”
啪
院门闭合。力气之大，仿佛是被发着脾气的人用力关上一般。
良久，门外的敖光离去，只余一声叹息。
秦柯看向留在院中的女子，落落问道：“你与那显仁仙君相熟？”
女子看出秦柯似与敖光不睦，连忙答道：“不熟，之前从未见过。”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下山不过区区几十年，于此城内，便也只能寻得到地仙和龙王了。”
“甚好。”秦柯觉得女子很识时务，赞赏道。
她拱手示意女子落座，问道：“所谓何来？”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穆穆然。
“请你寻一人。”女子答曰。随即款款落座：“价码任由你开。”
“爽快。”秦柯很满意对方的诚意，复又说道：“不过我需得先知晓你为何要寻此人。”
“你想听故事？”女子问道。
“自然，故事和酒，我这里的规矩。”秦柯翻手，一只玲珑精致的白玉酒壶便立在手上，她轻轻摇晃几下后揭开封布，酒香逸散开来。
女子接过酒壶，饮了一大口。
她寂然良久，而后缓缓开口道：“许多年前，我在城郊竹林之外，捡了只小小竹妖……”
那在院中正挥着锄头、挥洒汗水的黑猫名叫妙伍。
是个修炼了五千年五百年的猫妖，公的。
妙伍原本是在蜀城青山上自立为王、做着暗杀买卖的。他凭借着先天种族的优势，加上确实有几分本事，几乎是从未失手。
时日久了，便在山野精怪中有了几分威名，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妙伍虽天赋异禀、进益惊人。可他既不愿意行善修仙，约束自己。也并未入魔。五千多岁了，仍保持着妖类特有的随性跳脱。
直到某一天，他接了一桩生意，雇主要他取一株老植物的性命，夺其内丹。
那老植物有着三万年以上的道行，本事远在他之上，他原本是不该接这一单的。
可他却是被吹捧惯了。
再加上哺乳类动物修成的妖，骨子里就瞧不起植物修成的精怪。看在对方给的价码实在高得离谱的面子上，大包大揽的接了这单生意。
无奈他终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不仅明面上没打赢，暗算竟也失了手。
对方也并不是个良善的，那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实际却出手狠辣，招招直取要害。
好在妙伍化作人形后也算得上俊俏，人也机灵，眼见实在打不过，直接便求了饶。
他抱着对方的衣裙，豁出脸去，将毕生的马屁都拍了出来。这才免遭毒手，被留了一条小命。
对方见他很识时务，觉得有趣。将他揍回了原型后提着他的尾巴笑眯眯说道：“今日我留你一命，你的命便是我的。往后你给我做工，包吃包住，没有工钱。仍做你的老本行即可。”
轻飘飘一句话，不仅让他失了自由，更没了尊严。
他没有反驳的权利，猫爪在空中无力的挥了挥，而后绝望的垂了下去。
…
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老植物便是这名为“万妖停”酒馆的老板娘，名秦柯。藤属植物修炼成的精怪。
原身是一颗忍冬。
做的是暗杀、救人、传信、打探消息的生意，都是解人烦扰，来钱的买卖。
她的生意，上可屠仙，下可斩妖，唯独不伤凡人。
不同于其他‘略有资历便动不动喜欢回忆往昔岁月’的老妖怪。秦柯的私事，甚少告知于人。
按理说，如她这般年岁的老妖怪，若在正经年纪便飞升入九重天做仙，如今也该是个资历深厚的老仙了。即便不能飞升，也早该是堕入了魔道。
可偏偏，秦柯术法十分了得，却至今仍是只妖。未飞升，也未堕魔。
曾经妙伍认为，秦柯是与他一样，逃避了天劫，才迟迟没有飞升。后来他才知晓，秦柯竟已经历过四次天劫。
地仙、散仙、仙官、上仙的天劫她都过了，早就有了仙格。只是骨子里执拗着不愿飞升罢了。
这他如何能打得过？他当初接那笔生意的时候，分明是瞧着这老植物三万年还没有飞升，觉得她是个废物妖怪罢了。
若知道是个实力如此强劲的，即便是筹码再翻百倍，他也是万万不会前来送死的。
……
回想起往事，变作人形的妙伍边挥着锄头，口中还念念有词：“早知道老子当初便不贪你那买命的财宝了。这下可好，小命差点交代了不说，还要被扣在这里做没有工钱的苦力。往后莫要叫我遇见那买凶的王八蛋，否则我……”
“嘟囔什么呢？”女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一颗石头从树下摇椅方向飞来，正好砸在妙伍的头上。
“喵！”妙伍气得扔了铁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念叨几句也不许。要不你今天便弄死我吧，也好过这般没有尊严的活着。老子祖上三辈的脸如今都被我丢尽了，还不如死了干脆！”
这边妙伍语速极快、气急败坏，一对耳朵都气得冒了出来，一抖一抖。
那边卧在摇椅上晒太阳的秦柯却皱着眉侧了侧身，完全没有理会妙伍的喊声。反而一副被吵到的模样，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苍天啊！”妙伍叹了一句，在心底默默为自己拘了一把辛酸泪。
树上的赤羽玄鸟飞了过来，落在妙伍的肩头。
“还是你心善啊，晓得安慰我。”妙伍感动道。
“我来监工。”玄鸟冷冷开口。
“……”
院中几人说着闹着，黑猫妙伍气势汹汹想要与玄鸟打一架，试图从他那里找回一点点威严。
原本正慵懒躺着的秦柯却端坐了起来。
众人知晓定是有客上门。便不再嬉闹。
妙伍变回了黑猫模样跳到石桌上卧着，玄鸟也飞回了枝头。
不多时，果真有人扣门。
秦柯挥手，院门缓缓打开。
来者身着一袭暗绿色长袍，襟口处缕着金丝，腰间垂着一枚靛蓝色海浪玉坠。
一派的温文儒雅、品貌非凡。
蹲在树干之上晒太阳的赤羽玄鸟认出来人，率先开口道：“这莫非是显仁仙君？您还活着呢？别来无恙啊。”
院中之人正是东海龙王，敖光。封号显仁仙君。
秦柯抬眸道：“今日谷雨，这城中的百姓忙忙碌碌，只为前去城郊龙王庙拜一拜你。显仁仙君却怎的有空来我这枯枝萎叶的小院了？”话中的疏离再明显不过了。
敖光默了默，似是没有听出秦柯话中赶客之意一般答道：“我此番叨扰，乃是引一人与你相见。我想，你或许愿意做这一桩生意。”
他侧身一步，自身后拉出了一名女子。
女子身着水红色轻纱罗裙，站在绿衫的敖光身侧，有些晃眼。
“她名为章缨，你可听说过？”敖光解释道：“她说想要寻找一人下落，至我庙中求助。可我无计可施，便任由她缠我多日。”
秦柯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适逢今日城郊祭祀，我恐她会惊了凡人，只得带她叨扰于你。”敖光将女子向前推了推，又道：“人已带到，我便先行一步。”
秦柯抬手，掌心向上，指尖对着门口：“请便。”
敖光转身踏出门去，复又回身问道：“你……还不肯释怀吗？”
啪
院门闭合。力气之大，仿佛是被发着脾气的人用力关上一般。
良久，门外的敖光离去，只余一声叹息。
秦柯看向留在院中的女子，落落问道：“你与那显仁仙君相熟？”
女子看出秦柯似与敖光不睦，连忙答道：“不熟，之前从未见过。”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下山不过区区几十年，于此城内，便也只能寻得到地仙和龙王了。”
“甚好。”秦柯觉得女子很识时务，赞赏道。
她拱手示意女子落座，问道：“所谓何来？”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穆穆然。
“请你寻一人。”女子答曰。随即款款落座：“价码任由你开。”
“爽快。”秦柯很满意对方的诚意，复又说道：“不过我需得先知晓你为何要寻此人。”
“你想听故事？”女子问道。
“自然，故事和酒，我这里的规矩。”秦柯翻手，一只玲珑精致的白玉酒壶便立在手上，她轻轻摇晃几下后揭开封布，酒香逸散开来。
女子接过酒壶，饮了一大口。
她寂然良久，而后缓缓开口道：“许多年前，我在城郊竹林之外，捡了只小小竹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