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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沈斯年番外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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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十几年，他都是这样一个人孤单的生活过来的，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心。
即使后来叔叔另娶他人；即使后来叔叔有了自己的孩子；即使后来交往几年女友和他分手；即使他发现在二十六岁的年纪，却生了病。
后来渐渐都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一点一点的长大，却一点一点的准备死去。
直到在洛杉矶修养别墅里，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在第一眼看到他，就推开他的孩子。
她怕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用另一张脸活着，一味地掩盖自己的内心，竭力把自己伪装成讨人喜爱，受人尊敬的乐天派，逐渐把自己修炼成正常人的样子。
可是这个孩子，瞪着那双受到惊吓的眸子，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怕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他就对这样平常的小女孩产生兴趣。
也许是因为，
也许是好奇，小姑娘家庭和谐，生活富裕，却为什么对一朵野花那么执着；
也许是因为，他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的阴郁。
后来，他开始知道小姑娘忧郁的原因。大概是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照看她；大概是哥哥到了叛逆期，没时间陪她成长；大概是因为是亚洲人，在学校被同学排挤。
总之，是个平淡无奇的孩子。
有着任何少年期孩子都有的脾性，胆小，懦弱，需要被照顾，需要被理解被呵护。
但是，后来，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或许是养病期间的日子太过无聊，他开始时常碰到小姑娘。
他发现脆弱胆小的女孩也有背后反抗的勇气，但是结果却被自己愚钝的点子害的自讨苦吃；
他发现抑郁孤独的女孩却对待万物，一草一木都如此认真，执着的活在自己所圈定的世界里。
他有了点兴趣，他开始逗弄小姑娘。
他帮她解决在背后欺负她的坏孩子，但是却告诉她，恶有恶报，你要是恨一个人，你应当理直气壮告诉他，并且想办法报复他。
他骗小姑娘，说谎的时候不要被别人看出来，不然会被戳穿。
他带小姑娘去酒吧，去台球室，告诉她，任何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
他告诉她，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开心最重要。
……
他把他自己这些年的伪装下的生活，完完全全展现在小姑娘面前，他给她编制了一个世界，一个他自己生活在那里并安然的世界。
他像一张充满诱惑的巨大的网，吸引着小姑娘靠近，并且希望她永远粘在上面脱离不了。
对人类极度厌恶的人，反而会比任何人都渴望亲眼见识妖怪的狰狞。越是逃避、越是胆怯，越会企盼暴风雨降临的更加猛烈。
他极度渴望着，拉着小姑娘来到自己的世界。
一个充满谎言、伪装、丑陋的世界。
小姑娘也像他所想的那般长大了，长成了一个讨人喜欢、看起来乖巧的孩子。
白白净净，笑眼弯弯。
可是，小姑娘却对他说，她喜欢他。
他其实没有多惊讶，他这样的人，很容易让别人喜欢上他。
他有漂亮的长相，绝佳的学历，待人随和，家境良好，完美的如同被上苍所偏爱。
可是小姑娘认真的说，我喜欢你。
“可是我比你大十二岁，你不介意吗？”他佯装认真的问。
“你比我大二十岁都无所谓。”
“但是我生病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他又忧愁的感叹。
“没事的，我照顾你。”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见识了我所有的谎言，我的伪装，你知道我是假的，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是不是很好笑？
他亲昵地揉揉女孩的头发，“好的，我知道了。我也喜欢你啊，小公主。”
她却仰起头，别扭的躲避他的搓揉，“我说真的，我喜欢你。”
但是，他却笑笑，不置可否。
再后来，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拿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她父母大闹了一场，用行动告诉他，她还真的是喜欢他的。
她把他教给她的伪装，全部都摆在明面上。
她去夜店，去和美国人同学参加各种各样的派对，和各色各样的人厮混。
硬生生的把这些年，他那颗钢铁般的心，搅乱了。
他有点害怕，当年那个善良、怯弱的小姑娘，完全被他给毁了。
后来得知，她父母把她送回国，回到那个个性严谨、传统的国度，他才放心。
至少，离开他，对她来说，是好事。
否则，他的无所谓，他的绝情，他的空心，会毁了她。
他不爱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来爱他。
随着病情的严重，应年迈的外公的要求，他回了中国，接受传统的中医治疗。
当初狠心抛弃他的外公，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可膝下，却独独只有他这么一个外孙，也终于醒悟，想在有生之年弥补当年的亏欠。
他也同意了，这么多年，也不再计较。
沈斯年曾在中国，见过几次那个少年。那个和当初的他有一些相似的少年，母亲早逝，少年老成的孩子。
但是又很不一样，少年内敛、安静，行事成稳，也许和他是棋手的身份有关。
他私下里调查过，这个少年和小姑娘现在寄居的小叔叔家住在同一个胡同里。
他们也许认识，也许会是很好的朋友。
也许这样优秀的少年，会让小姑娘忘记逐渐老去的自己。
他从来不刻意去打探小姑娘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忘记他了，还是依然不懂事的喜欢着他。
他觉得自己耽误小姑娘太久了。
后来，小姑娘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他的下落，巴巴的跑到中国来找他，说要最后再问他一次。
他和她像是谈判一样，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小姑娘一脸严肃而认真。
现在不用他教，小姑娘也可以大胆的和店里的服务员说，我的咖啡要加很多糖，我不喜欢苦的。
不再是当年那个胆小的，默默的独自一人承受一切不如意的孩子了。
小姑娘抬起倔强的眼，语气里有明显的担心，“沈哥哥，你现在还好吗？”
他知道成贤是在问他的身体情况。
“已经有所好转了，你不要担心。”
问完这句话之后，小姑娘像是陷入了沉思，很长时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喝起了咖啡。
他也静静的等待。
良久，小姑娘像是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
“沈哥哥，这么长时间，我也想清楚了，当初我那样对待爸爸妈妈，还有逼问你，其实都是幼稚的，你一定也在嘲笑我。我的所作所为，都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向爸爸妈妈讨要糖果一样，自私自利，不顾所有人的感受，只想把自己所追求的，所想得到的统统抓在手里。你肯定不乐意见到这样的我，是不是？
以前，你总是跟我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拘泥。可是我却把它理解成了放纵。”
他端起茶杯，无声地看着茶杯中一丝茶叶上下翻动。
小姑娘终究没有被他影响，还是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那你明白了，其实你所谓的喜欢我也是放纵吗？”沈斯年问她。
“很多人都跟我说，我对你的喜欢，只不过是迷恋一个完美的大哥哥，我对你是崇拜，不是喜欢。但其实，不是的。
我们认识的三年，你教给了我很多，让我从一个内向的人变得开朗。即使后来，有的时候我做事情总是被某个人批评，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被某人说不可理喻，任性妄为；可是，我还是总记得你希望我永远活的快乐，潇洒的。
我从认识你之后，我以为你是同样潇洒、自由地活着的人。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你常常也有自己的心事。却总藏起来不愿分享你真实的那一面。
我特别想了解你，我跟你说喜欢你，是真正想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快乐。”
成贤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着沈斯年，语气微微有点不自然。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一时冲动，是可怜你生病了，才想要喜欢你。你是真的给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我很感谢你。”
沈斯年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
是回应她的喜欢还是告诉她自己真实的感受？
这么多年，他习惯隐藏自己，即使他教成贤要潇洒的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他始终耿耿于怀自己的内心。
当年因为自己生病，像是看透生活般放逐自己，遇到一个阴郁的孩子，想让她和自己一样，变成世人都不了解的人，至少在被抛弃之后，可以昂起头，说，是自己先抛弃这个世界的。
这个小姑娘还是坦然的长大了。没有学会他生命中的黑暗，而是变得光明和快乐。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没有纠结太多。
要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他看着小姑娘长大，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他心是欢喜的。
可是同时，他又明白，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丝寄托。
他把小姑娘看成是十岁那年的自己，现在26岁的自己回头对十岁的自己想说的，想做的，他都在成贤身上实现了。
他想把自己的伪装、自己的无所谓全部教给十岁的自己，希望那时的自己，少承受一下痛苦，活的更加肆意妄为，任性放纵一点。
他所做的，都是让她变成他。
同时，又不要变成他。
后来的十几年，他都是这样一个人孤单的生活过来的，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心。
即使后来叔叔另娶他人；即使后来叔叔有了自己的孩子；即使后来交往几年女友和他分手；即使他发现在二十六岁的年纪，却生了病。
后来渐渐都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一点一点的长大，却一点一点的准备死去。
直到在洛杉矶修养别墅里，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在第一眼看到他，就推开他的孩子。
她怕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用另一张脸活着，一味地掩盖自己的内心，竭力把自己伪装成讨人喜爱，受人尊敬的乐天派，逐渐把自己修炼成正常人的样子。
可是这个孩子，瞪着那双受到惊吓的眸子，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怕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他就对这样平常的小女孩产生兴趣。
也许是因为，
也许是好奇，小姑娘家庭和谐，生活富裕，却为什么对一朵野花那么执着；
也许是因为，他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的阴郁。
后来，他开始知道小姑娘忧郁的原因。大概是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照看她；大概是哥哥到了叛逆期，没时间陪她成长；大概是因为是亚洲人，在学校被同学排挤。
总之，是个平淡无奇的孩子。
有着任何少年期孩子都有的脾性，胆小，懦弱，需要被照顾，需要被理解被呵护。
但是，后来，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或许是养病期间的日子太过无聊，他开始时常碰到小姑娘。
他发现脆弱胆小的女孩也有背后反抗的勇气，但是结果却被自己愚钝的点子害的自讨苦吃；
他发现抑郁孤独的女孩却对待万物，一草一木都如此认真，执着的活在自己所圈定的世界里。
他有了点兴趣，他开始逗弄小姑娘。
他帮她解决在背后欺负她的坏孩子，但是却告诉她，恶有恶报，你要是恨一个人，你应当理直气壮告诉他，并且想办法报复他。
他骗小姑娘，说谎的时候不要被别人看出来，不然会被戳穿。
他带小姑娘去酒吧，去台球室，告诉她，任何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
他告诉她，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开心最重要。
……
他把他自己这些年的伪装下的生活，完完全全展现在小姑娘面前，他给她编制了一个世界，一个他自己生活在那里并安然的世界。
他像一张充满诱惑的巨大的网，吸引着小姑娘靠近，并且希望她永远粘在上面脱离不了。
对人类极度厌恶的人，反而会比任何人都渴望亲眼见识妖怪的狰狞。越是逃避、越是胆怯，越会企盼暴风雨降临的更加猛烈。
他极度渴望着，拉着小姑娘来到自己的世界。
一个充满谎言、伪装、丑陋的世界。
小姑娘也像他所想的那般长大了，长成了一个讨人喜欢、看起来乖巧的孩子。
白白净净，笑眼弯弯。
可是，小姑娘却对他说，她喜欢他。
他其实没有多惊讶，他这样的人，很容易让别人喜欢上他。
他有漂亮的长相，绝佳的学历，待人随和，家境良好，完美的如同被上苍所偏爱。
可是小姑娘认真的说，我喜欢你。
“可是我比你大十二岁，你不介意吗？”他佯装认真的问。
“你比我大二十岁都无所谓。”
“但是我生病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他又忧愁的感叹。
“没事的，我照顾你。”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见识了我所有的谎言，我的伪装，你知道我是假的，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是不是很好笑？
他亲昵地揉揉女孩的头发，“好的，我知道了。我也喜欢你啊，小公主。”
她却仰起头，别扭的躲避他的搓揉，“我说真的，我喜欢你。”
但是，他却笑笑，不置可否。
再后来，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拿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她父母大闹了一场，用行动告诉他，她还真的是喜欢他的。
她把他教给她的伪装，全部都摆在明面上。
她去夜店，去和美国人同学参加各种各样的派对，和各色各样的人厮混。
硬生生的把这些年，他那颗钢铁般的心，搅乱了。
他有点害怕，当年那个善良、怯弱的小姑娘，完全被他给毁了。
后来得知，她父母把她送回国，回到那个个性严谨、传统的国度，他才放心。
至少，离开他，对她来说，是好事。
否则，他的无所谓，他的绝情，他的空心，会毁了她。
他不爱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来爱他。
随着病情的严重，应年迈的外公的要求，他回了中国，接受传统的中医治疗。
当初狠心抛弃他的外公，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可膝下，却独独只有他这么一个外孙，也终于醒悟，想在有生之年弥补当年的亏欠。
他也同意了，这么多年，也不再计较。
沈斯年曾在中国，见过几次那个少年。那个和当初的他有一些相似的少年，母亲早逝，少年老成的孩子。
但是又很不一样，少年内敛、安静，行事成稳，也许和他是棋手的身份有关。
他私下里调查过，这个少年和小姑娘现在寄居的小叔叔家住在同一个胡同里。
他们也许认识，也许会是很好的朋友。
也许这样优秀的少年，会让小姑娘忘记逐渐老去的自己。
他从来不刻意去打探小姑娘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忘记他了，还是依然不懂事的喜欢着他。
他觉得自己耽误小姑娘太久了。
后来，小姑娘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他的下落，巴巴的跑到中国来找他，说要最后再问他一次。
他和她像是谈判一样，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小姑娘一脸严肃而认真。
现在不用他教，小姑娘也可以大胆的和店里的服务员说，我的咖啡要加很多糖，我不喜欢苦的。
不再是当年那个胆小的，默默的独自一人承受一切不如意的孩子了。
小姑娘抬起倔强的眼，语气里有明显的担心，“沈哥哥，你现在还好吗？”
他知道成贤是在问他的身体情况。
“已经有所好转了，你不要担心。”
问完这句话之后，小姑娘像是陷入了沉思，很长时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喝起了咖啡。
他也静静的等待。
良久，小姑娘像是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
“沈哥哥，这么长时间，我也想清楚了，当初我那样对待爸爸妈妈，还有逼问你，其实都是幼稚的，你一定也在嘲笑我。我的所作所为，都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向爸爸妈妈讨要糖果一样，自私自利，不顾所有人的感受，只想把自己所追求的，所想得到的统统抓在手里。你肯定不乐意见到这样的我，是不是？
以前，你总是跟我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拘泥。可是我却把它理解成了放纵。”
他端起茶杯，无声地看着茶杯中一丝茶叶上下翻动。
小姑娘终究没有被他影响，还是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那你明白了，其实你所谓的喜欢我也是放纵吗？”沈斯年问她。
“很多人都跟我说，我对你的喜欢，只不过是迷恋一个完美的大哥哥，我对你是崇拜，不是喜欢。但其实，不是的。
我们认识的三年，你教给了我很多，让我从一个内向的人变得开朗。即使后来，有的时候我做事情总是被某个人批评，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被某人说不可理喻，任性妄为；可是，我还是总记得你希望我永远活的快乐，潇洒的。
我从认识你之后，我以为你是同样潇洒、自由地活着的人。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你常常也有自己的心事。却总藏起来不愿分享你真实的那一面。
我特别想了解你，我跟你说喜欢你，是真正想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快乐。”
成贤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着沈斯年，语气微微有点不自然。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一时冲动，是可怜你生病了，才想要喜欢你。你是真的给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我很感谢你。”
沈斯年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
是回应她的喜欢还是告诉她自己真实的感受？
这么多年，他习惯隐藏自己，即使他教成贤要潇洒的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他始终耿耿于怀自己的内心。
当年因为自己生病，像是看透生活般放逐自己，遇到一个阴郁的孩子，想让她和自己一样，变成世人都不了解的人，至少在被抛弃之后，可以昂起头，说，是自己先抛弃这个世界的。
这个小姑娘还是坦然的长大了。没有学会他生命中的黑暗，而是变得光明和快乐。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没有纠结太多。
要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他看着小姑娘长大，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他心是欢喜的。
可是同时，他又明白，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丝寄托。
他把小姑娘看成是十岁那年的自己，现在26岁的自己回头对十岁的自己想说的，想做的，他都在成贤身上实现了。
他想把自己的伪装、自己的无所谓全部教给十岁的自己，希望那时的自己，少承受一下痛苦，活的更加肆意妄为，任性放纵一点。
他所做的，都是让她变成他。
同时，又不要变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