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小说网 > 鉴花烟月 > 第19章 何处悠然

第19章 何处悠然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

龙门小说网 www.txtlm.com,最快更新鉴花烟月最新章节!

    浮云出岫岂心思。

    午梦醒来,却见简宁坐在床头,正看着我。

    我忙坐起:“爹爹,什么时候来的?怎不喊醒我?”

    他微微一笑:“见你睡得香,就坐了一会儿,对了,”他眉微一敛,随即又平和地说,“皇上派了何太医来看看你的脉相。”

    我早看见一中年人端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形容清癯,目观鼻,鼻观心,不苟言笑。

    听简宁提及他的名字,他忙站起,来到我的床前。

    我笑着招呼一声:“何太医,前番谢谢你了。”

    他朝我看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躬身答道:“不敢。”

    说着,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说:“还请侍讲伸出手来。”

    他搭上脉,凝神不语,只目光在我脸上扫视一周,起身道:“侍讲脉象平和,面色红润,双目神采沛然,已是康复。”

    我一听,心思转念间,只皱了眉头,说:“何太医,那为何我夜间常常惊醒,睡不安稳?醒来也头疼莫名。只怕最近都不能去朝中效力了。”

    何太医一怔,重又坐下,搭脉,目微闭,老僧入定样。良久,他朝我看一眼,躬身作答:“这个,下官也很疑惑。下官且去回复皇上。”

    说罢,告辞离开。

    简宁笑弹我的额头:“想偷懒?”

    我笑着说:“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阿玉。如今混得一天是一天吧。”

    简宁笑容渐敛:“只怕不易。皇上很精明啊。”

    我故作轻松地回答:“我只说头疼,想他也无可奈何。”

    简宁欲言又止,只拍拍我的头,微笑道:“非儿,你还是个傻孩子……”

    哼,不管了,我就是头疼,一想起他就头疼。

    果然,第二天何太医没再来。

    我早上看会书练会字,午后在后园垂钓,散值后明于远来,一同湖上泛舟。

    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我们只是闲谈。

    明于远问:“何太医又来过?”

    我笑着说:“是啊,他说我已好了。我告诉他头还疼,所以不想早日去应卯。”

    明于远笑着说:“只怕那两人都不好糊弄。”

    我嘿嘿一笑:“怎么不好糊弄?今天不是很好吗?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

    明于远静静地看我,微笑道:“傻小子,躲着不是办法。”

    我只觉脸微涨,横他一眼:“谁躲了?我怕谁了?我只是头疼还没好嘛。”

    明于远似笑非笑来一句:“头疼?只怕你有得头疼。”

    什么?

    第三天。

    早上睁开眼,窗外幽禽自在啼鸣,绿窗风凉,我正觉得愉快。

    可是,等等,绿窗……那窗下坐着的人是谁?

    那不是何太医吗?

    只见他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许是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睛,上前躬身道:“侍讲好睡。今天感觉如何?”

    我抚头皱眉,作痛苦状。

    他伸手搭脉,沉思间收手,只说道:“容下官在侍讲身侧,随时察看病情。”

    我一愣,随即笑道:“如此,请便了。”

    洗漱后,我来到书房,他也跟来了,待我坐下后,他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入定。

    开始时,颇不习惯身边多个人,后来书看着看着,也就忘了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得耳边有人轻喊。

    抬眼就见他又躬身在一旁,低声提醒道:“侍讲头疼未愈,书看久了劳神,还是稍稍休息为佳。”

    什么?

    我疑惑地问他:“我什么时候说头……啊,对,头疼。好吧,不看了。”

    将书放下,右手取了笔才写了几张纸的字,就见他又躬身提醒:“侍讲头疼未愈,字也不宜久练,还是静养的好。”

    我听后,放下笔,笑着说:“也罢,就静养吧。”

    何太医也不搭腔,又坐一旁入定。

    郁闷间,见钟管家领了宋言之来到书房。

    大喜。

    我上前拉着宋言之的手臂,笑着说:“守默守默,你来得正好,我正闷呢。”

    宋言之看看我的手,微笑道:“看来我今天来得及时。”

    我说:“是啊是啊,简直来得太好了。”

    眉开眼笑。

    宋言之转眼间,已看见何太医,一怔。

    我笑道:“简非头疼未愈,所以何太医在一旁看着。”说着朝他偷偷一眨眼。

    宋言之就笑了。

    他说:“今天正好得空,我们一同骑马郊游如何?”

    我抚掌大乐:“太好了,飞云崩雪也已经很久没能奋蹄飞奔……”

    正说着,就见何太医已躬身站在一旁,低声道:“侍讲只怕不宜出游。”

    我一怔,问道:“为什么?”

    他仍是谦恭有礼:“侍讲头疼未愈,受了风可不好。”

    我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软语恳求:“何太医——我已经很长时间没骑过马了,就出去这一回,好不好?”。

    何太医不自在地看了看我,说:“好吧,只此一回。那,下官暂先回去。”

    我闻言,朝他一揖,笑逐颜开:“谢谢,简非就知道何太医最好了。”

    何太医一听,脸色微红,一躬身,离开了。

    我转身朝宋言之眨一眨眼说:“终于哄走啦。哈哈,我们这就出去玩吧。”

    宋言之看着这一切,满眼笑意,说道:“看着你这样,石头也会说话的。走吧。”

    可是还没走出去,书房门口已躬身站着一人。

    我定睛一看,顿时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面红耳赤,脸上汗水涔涔而下,十分恭敬地低声说:“简侍讲,这个,下官奉皇上之命,在侍讲头疼未愈前,寸步不移,”说着,抬头飞快地看我一眼,“还请侍讲包涵。以后,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但请开口。但是这次……”

    剩下我干瞪眼。

    宋言之见状,微笑着坐下,说:“既如此,简非,我们就对坐闲话吧。”

    我偷偷瞪何太医一眼,那家伙又已老僧入定状。

    宋言之闷声笑起来。

    我脸微红,咳嗽一声,问道:“不如守默讲讲你是如何领兵作战的吧。”

    宋言之微微有些惊讶:“哦?你感兴趣?”

    我说:“嗯,我想去边疆去看看。看看千嶂孤城、长烟落日、朔气金柝、沙场点兵……”

    宋言之不言语,只深深地看着我,许久,他轻声问:“你到过那些地方?”

    我一笑:“没去过,但神往。”

    宋言之轻声道:“边塞广漠,壮阔雄奇。只不过两国交战,却无任何美感可言。”

    我叹息一声:“是啊,战争向来最是残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宋言之一怔,低低重复一遍这句话,久久不再说话。

    我说:“不说它啦,说些令人愉快的话题吧,我已经够不愉快的了……”

    宋言之微笑道:“好。那我给你讲讲我昊昂边塞风情,如何?”

    我笑道:“好好好,快讲吧……”

    宋言之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却又见何太医站起,躬身提醒:“侍讲病未痊愈,宜静养,说话亦劳神。”

    我一怔,呆呆地看着他,已经不知说什么是好。

    何太医见我这样,神情微不自在,脸上又开始流汗。

    宋言之见状,笑着站起来,对我说:“看来,守默还是先告辞为佳。”

    只得将宋言之送出。

    他回转身,笑着对我说:“守默明日再来。”

    我一听,只觉眼前一亮,上前拉着他的手臂摇了两摇:“真的啊?那明天记得早点来。”

    他看我移时,微笑道:“好”。

    转身告辞而去。

    余下的时间,我做什么,那何太医总会提醒不宜这、不宜那。

    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到黄昏,他终于要离开回复他的皇上去了。

    我心中一动,画了一幅画,让他带给皇上。

    画中是一只鸟被锁于笼中,面对广阔的天空,悠然神往状。

    送走何太医,我心中叹息,这一天真够呛。

    第四天。

    醒来时,居然又看到何太医端坐在窗前,入定状。

    我头不疼,也疼了。

    皱着眉,看着他。

    他神色不变,上前搭脉,躬身如仪。

    书房里,他小心地取出一张纸,也不说话,又退到昨天的椅子上坐禅去了。

    我打开,一阵惊喜。

    画中,一片近水遥山,林木郁郁,一只小鸟自由地嬉戏其间。

    我正准备笑问何太医,转睛细看,却看到鸟的脚上画着一条细不可察的线。

    哼,线的另一端是谁?

    郁闷。

    这一天,我被何太医盯得浑身要冒火。

    何太医看向我眼神一次比一次小心,他的提醒也一次比一次更恭敬。

    到黄昏,他终于要离开了。

    这次,仍是画了一幅画,让他带去。

    画中,一只困兽,肌肉怒张。

    第五天,果然,何太医准时到我房中静坐。

    我叹口气,起床。

    真正是有气无力。

    坐在书房里,看着何太医带回来的回复,我气得直想骂人。

    画中,一虎悠闲,阳光下侧卧,微眯双眼,只差没手一勾,说声“妞,来,给大爷我笑一个。”

    我只得转向何太医,说:“今天头疼万分,没有力气磨墨,能不能请太医帮个小忙?”

    何太医磨墨。

    一会儿我说:“今天乏力,能不能请何太医替我将钟管家找来?”

    何太医出去找人。

    再过会儿,我又说:“口渴难耐,环儿又不在身边,能不能请何太医……”

    何太医汲水,煮茶,沏来。

    我一喝,皱着眉说:“太难喝,茶水煮老了,沸的时间太长了。能不能请何太医——?”

    何太医一怔,重煮茶。

    我再喝,道:“唉,这次水又煮嫩了,还没完全开,你就将它沏了来……”

    何太医再次吃惊,又煮茶。

    如是,终于到黄昏。

    当我将一幅画画好,让他带回去时,他已抹汗不已。

    哼,只怕他看到画,更会头疼。

    画的是何太医与我。我一手持刀,一手拿起他的发辫,作欲割状。

    第六天。

    回复打开。

    上面是何太医被剃光了头发的模样,而且左右面颊上涂鸦一片。四个清逸无比的字:但随卿意。

    我气极,将画扔了,好巧不巧,正落在何太医脚边。

    他微一注目,脸就白了。

    剩下的时间,他小心地坐在一边,不停地窥视我的举动。

    我一咳,他就会一颤;我一站起来刚想有所行动,他却又会躬身立于一旁,提醒这不行,那不许。

    最后我说:“何太医,朝中就你清闲,而且非得跑我这儿来显摆,是不?”

    他抹汗,躬身道:“不敢。皇上旨意,下官目前惟一要务是将侍讲的头疼医好。”

    我无语问天。

    这三天,我走哪儿他跟哪儿,实在郁闷得不行。

    最后,我提前作画让他交给皇上。

    并让他转告,我头疼已好。

    画上,是愤怒的杰瑞,横眉立目,双手叉腰,怒喝一声:“阿玉,你小子等着,我来了——”

    何太医只一瞄,就汗流不止,颤抖着回复去了。

    晚上,明于远终于来了。

    他看我一眼,就微皱了眉:“怎么反而瘦了?”

    我有气无力地趴在书桌上,痛诉三天来非人的遭遇。

    他听后要笑不笑,要气不气,最后只轻叹一声。

    我瞄他一眼,作幽怨状:“这几天,你也不来看看我。忙什么呢?”

    明于远笑得意味不明:“宋将军不是来过两次吗?他来,最好不过。”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来最好不过?

    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呢?

    莫非……?

    发怔间,就听到明于远又是一声轻叹。

    见他那样,我忙道:“明日愁来明日忧吧。我唱首曲子给你听,好不?”

    他一听,眼神一闪:“相识十年,我还从未听你唱过歌,洗耳恭听。”

    我朝他微微一笑。

    端坐琴前,凝神静气,慢慢地一曲《忆儿时》从弦中流出。

    旋律舒缓清新,如高天流云,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惆怅。似花树如海,万分美好,却清醒地知道终将春归。

    援琴而歌:

    春去秋来岁月如流游子伤漂泊回忆儿时家居嬉戏光景宛如昨

    茅屋三椽老梅一树树底迷藏捉高枝啼鸟小川游鱼曾把闲情托

    儿时欢乐斯乐不可作

    唱着唱着,只觉中心怅惘,不可言说。

    儿时欢乐斯乐不可作。

    轻叹一声,我停了手。

    明于远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我,怔怔地出神。

    我摇摇他的手,笑着问:“唱得不好,吓着了?”

    他回过神,将我圈进怀中,只一声“简非——”,似叹非叹。

    听入耳中,我心突生酸楚。

本站推荐:修罗天帝逆天邪神伏天氏元龙毒医娘亲萌宝宝万古神帝万古神帝医毒双绝:冥王的天才宠妃元尊牧神记

鉴花烟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龙门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简青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简青远并收藏鉴花烟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