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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患难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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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慕何一口气冲到路愉程和苗晋东藏身的树下,抬头一看,树上空无一人。

    “路愉程,请回答,路愉程!”艾慕何焦急地呼叫路愉程,却没有回应,她不由自言自语,“人呢?怎么能擅离职守!”

    艾慕何向四周察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她不放心,又上到树上,还是一无所获,不由多了几分焦急:“苗晋东怎么这么不靠谱,没我的命令就敢撤退,回头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咦,有血迹……”

    在苗晋东藏身的树干上有一处鲜红的血,血迹未干,还在缓缓流动。艾慕何用手指捏了一下,微有余温,说明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伏在树干上,左看右看,好像是在查找什么。果然,在树干的隐蔽处,有几道匕首划过的痕迹,看似杂乱无章,却是他们之间常用的暗号。

    不好,等艾慕何看清树干上的痕迹后,明白过来这是苗晋东在向她示警,告诉她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狙击手藏在附近。她心中猛然升起强烈的不安,不及多想,下意识一个翻身,躲到了另一棵树的树干后面。

    “噗”,声音干脆而夺魂,是子弹穿透树干的声音。随后“砰”的一声,枪响才传到耳中。艾慕何立刻猜到对方的武器是美军的M110狙击步枪,再低头一看,脚下的树枝已经被打出了一个洞。

    特制子弹!艾慕何心中骇然,普通子弹根本穿不透结实的木头,虽说她所站立的树枝并不太粗,但想要穿透也非易事。想起上次回来途中被陆大牛狙击时见到的特制子弹,她猜测这些子弹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等艾慕何有所反应,第二枪又到了,打在了第一枪的上方。两个并排的枪洞不但向艾慕何展示了开枪之人高超的枪法,同时也在无声地嘲弄艾慕何的无处可逃。再开两枪,树枝一断,艾慕何就会从空中摔落到地上。

    艾慕何清楚,对方枪法奇准,想要杀她易如反掌,之所以没有杀她而是选择射穿树枝,显然是想逗她玩,就像一只捉住了老鼠的猫并不急于吃掉自己的猎物,而是要先摆布一番一样。

    对方在暗处,她在明处,虽说根据弹道大概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方位,但并不完全准确。艾慕何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她所在的位置枝叶茂密,可以遮挡她大部分的身体。她伸手抓住头上的树枝,脚下用力一踩,“咔嚓”一声,脚下的树枝断了。

    树枝一断,迅速落地。与此同时,艾慕何双手抓住的树枝也承受不了她的重量,断为两截。同时失去了脚下和手上支撑的她身子一晃,和树枝一起滚落到了地上。

    无数枝叶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球,圆球之大,足以将两三个人包裹其中。圆球才一落地,两颗子弹就射入其中。对方唯恐没有打中,紧接着又补了几枪。相信圆球中不管有几个人,此时都应死得不能再死了。

    “陆大牛一直说艾慕何怎么怎么厉害,我偏不信。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能有多少斤两?我就说嘛,本想多开几枪逗你玩儿,才三枪就摔下来了,真没意思。”伴随着一阵狂放的笑声,一个老头从林中冒了出来,他端着狙击枪,脸上还涂着迷彩色,快步来到圆球面前,抽出匕首,朝圆球刺了几下,忽然脸色一变,“不对,好像没人。”

    没人就对了,匕首刺入圆球,全然没有阻力,明显不是刺入人体的感觉,他大惊之余急忙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一个人影突兀地从圆球旁边的灌木丛中闪出,快如闪电,一脚就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

    他惊慌之下就势一个翻滚,端枪瞄准,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人影再次逼近,伸手抓住枪管用力一拉,他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狙击枪险些脱手。他暗暗咒骂一声,长枪的优势是远距离狙杀,不足是近战太笨重了,刚才要是用手枪,肯定已经一枪击毙了对方。

    他把枪管一横,枪托朝外,想用枪托去砸对方的脑袋。枪管不方便握持,枪托力大,他要的就是逼对方松手。

    可以看出,对方并不想松手,而是想夺下狙击枪,奈何枪管太难抓握,无奈之下只好撒手。他心中暗喜,枪托砸出的同时右手一探,抓住了右腿上的手枪,趁对方躲闪枪托之时,手枪对准了对方的肋骨。

    在他以为就要得手时,忽然右手一麻,手枪失手落地。原来对方早有防备,躲闪之余左手一伸,一道寒光划过了他的右手。

    他看清了对方手中的寒光,赫然是一把手术刀。

    “啊!”他疼得惊呼一声,手枪脱手。对方接枪在手,几乎没有片刻停留,手指一动就开了一枪。

    “砰!”

    他被近距离击中腹部,如同被一记重锤砸中,沉闷而强有力的力量让他后退一步,勉强站稳身形。他余光一扫,正好被踢飞的匕首就在眼前,当即弯腰抓过匕首,扔掉狙击枪,右手一伸,朝对方胸口刺去。

    贴身肉搏时,匕首比狙击枪更有杀伤力。敦老大虽然多年不曾近战,但一身本领并没有扔下。毕竟当年在非洲的密林中,他是让许多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敦”。后来金盆洗手,他转到了幕后工作——制造子弹、调校枪支以及提供各式弹药。这一次之所以重新出山,是陆大牛对他许以重金,而他最近也正好缺钱,所以才欣然同意。当然,也有争强好胜的心理作祟,陆大牛说,艾慕何虽然是一个姑娘,但可以打败三个敦老大。

    敦老大知道陆大牛使的是激将法,却还是被说动了。原以为艾慕何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不管是力气还是经验都比他差了太多,不料一交手才知道,他低估了艾慕何的实力。

    艾慕何怎会让他刺中?她当即闪身,手枪对准敦老大,开了第二枪。她知道敦老大穿了防弹衣,特意打他裸露在外的部分,比如脑袋、大腿、肩膀。

    敦老大见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迅速一闪,不料他猜错了。艾慕何瞄准他的脑袋只是虚晃一枪,开枪的时候,枪口一偏,射向了他的肩膀。

    不过还是射偏了几分,子弹擦肩而过。即使如此,敦老大也疼得一咧嘴,他怒气大盛,怒吼一声:“今天我要活剥了你的皮!”

    艾慕何一脸冷峻:“废话真多,赶紧动手,别光说不练,老东西。”

    敦老大怒不可遏,被一个小姑娘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不说,还被骂老东西,他挥舞着匕首朝艾慕何一顿猛刺。

    几个回合之后,艾慕何打光了子弹,却没有一枪命中敦老大的要害。二人缠斗多时,始终不分胜负。敦老大渐渐恢复了几分自信,想起陆大牛,不由哈哈大笑:“艾慕何,如果三分钟之内你再打不过我,你的小情人何遇可就没命了。”

    “什么小情人,是男朋友好不好?”艾慕何嘴上不饶,手上也不放过,一掌打在敦老大的脸上,“你是说陆大牛吧?陆大牛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现在陆大牛已经是一头死牛了。”

    “打人不打脸,何况我是老人家。我警告你,不许再打脸了。”敦老大一边还手一边说个不停,“你哪里来的自信?何遇只是个医生,陆大牛是谁?他是打遍索苏刚没有对手的第一杀手,连我都打不过他,你说何遇打得过他?别开玩笑了,除非何遇比你还厉害,否则在陆大牛面前撑不过十分钟。”

    “你以为何遇和你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胜负的关键在智商,不全在体能。”艾慕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了几分忐忑,稍一走神就被敦老大一脚踢在了肚子上,疼得她皱眉。

    敦老大喜上眉梢,他一招得手,心里更加清楚想要战胜艾慕何,只需要不断地搅乱她的情绪即可,继续说道:“有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你也听说过吧?一个力气大的人,可以战胜十个会武艺的人,是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没用的。”

    “你胡说。”艾慕何微露惊慌之色。说实话,她是真的担心何遇了,想起上次陆大牛的伏击,忽然觉得何遇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不由暗暗懊恼。

    敦老大见艾慕何有了几分慌乱,不由更加得意了:“胡说?你听听现在还有没有枪声?没有枪声说明战斗已经结束了,你觉得在不开枪的情况下,何遇能有几分把握打败陆大牛?”

    艾慕何很清楚,基本上三分都没有,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结束战斗去帮何遇,不料越急越乱,一不留神被敦老大一脚踢中大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敦老大哈哈大笑:“收拾你一个女娃娃费这么大力气,传了出去我敦老大的名声就毁了。不过也没机会传出去了……”说话间,他将匕首刺向了艾慕何的脖子。

    “何遇,你没事就好。”艾慕何一脸惊喜地望向敦老大的背后,“快开枪,打死他!”

    何见看着以巴布鲁为首的叛军包围过来,他左手抱住徐行右手抱住夏明远,挺直了胸膛:“你们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们。”

    虽然知道何见保护不了她们,但何见的话还是让徐行和夏明远莫名地感到安全。

    巴布鲁点了点头:“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何见,够男人,有担当,有责任感。你跟我走,我不会杀你。至于埃弗亚,他也活得差不多了,可以长眠了。”

    巴布鲁来到埃弗亚面前,举起了手枪。何见冲到了他的面前,将埃弗亚挡在身后:“你不能杀他。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感染了H病毒,你杀了他也没有意义。我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你让开。”巴布鲁用力推开何见,“你还护着他?你不知道他杀过多少人,他就是一个恶魔。”

    何见不让开:“我不管他杀过多少人,是不是恶魔,我只知道现在他是病人,我是医生。医治病人是医生的职责,救活他之后,再送他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审判。”

    “赶紧让开,再不让开连你也杀了。”巴布鲁失去了耐心,枪口对准了何见的胸口。

    徐行和夏明远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向前一步,和何见并肩而立。徐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和何见一起,不许你伤害埃弗亚。”

    巴布鲁怒极反笑:“你们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刚刚埃弗亚还差点杀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要保护他?”

    “如果你中枪受伤,我们也一样会保护你,因为,我们是医生!”夏明远昂起小脸,目光坚定。

    何见劝巴布鲁:“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现在最需要的是救人。你们都应该跟我一起回驻地接受检查,因为你们都有可能感染了H病毒。”

    “就算是感染H病毒,也要先杀了埃弗亚再说。”巴布鲁再次举起手枪。

    “等等,我有一个想法……”何见知道和巴布鲁过招,只可智取,就心生一计,“不如这样,你先留埃弗亚一条命,让我们把他带回驻地,反正他已经感染了H病毒,就用他来做试验研制药物。如果成功了,你再使用药物就安全了。如果失败了,他还是会死,你说呢?”

    “这样呀……”巴布鲁动心了,想了想,“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去了驻地,说不定你们会联合政府军全歼了我们。你们跟我走,我提供地方让你们研制药物。还有你徐行,告诉你哥哥,让他赶紧把物资全部运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徐行凄然一笑:“我哥已经一个人跑了,我的命在他眼里已经不值一文了,你拿我的命威胁他,没用了。”

    “真的?”巴布鲁不信,上前一步,一把撕开徐行的上衣,“如果他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让我的所有手下轮奸你。”

    徐行惊呼一声,退后一步,扬手打了巴布鲁一个耳光:“流氓!浑蛋!”

    巴布鲁哈哈一笑,还要动手,何见用力一扑撞倒了巴布鲁,大喊一声:“徐行、夏医生,你们快跑!”

    周围全是叛军,怎么跑?徐行和夏明远面面相觑,心想何见是不是一时冲动变傻了。在二人愣神的工夫,一声枪响,巴布鲁身边的一个叛军中枪倒地。

    林中闪出了一群熟悉而亲切的面孔,他们呈包围之势将巴布鲁和叛军团团包围,正是维和小队。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维和小队用中英两种语言向叛军警告,有叛军举枪想要还击,枪刚一举起就被当场击毙。其余叛军见状都没有了斗志,看向巴布鲁。

    巴布鲁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冲何见开枪时,突然身子一震,背后中了一枪。回身一看,倒在血泊中的埃弗亚挣扎着抬起头来,手枪枪口还在冒烟,他咧嘴一笑:“巴布鲁,说好一起死,我说什么也不能丢下你。”

    巴布鲁张大嘴巴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何见忙冲了过去看,巴布鲁是后背中枪,还好没有击中心脏,但击穿了左肺。如果不立即进行手术,很快就会死亡。

    叛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维和小队迅速清缴了叛军的武器,又在何见的指挥下把埃弗亚和巴布鲁抬上了汽车。这两个人都想害死对方,最终却躺在了一起。不过二人都昏了过去,想打架也打不起来了。

    “何医生和艾警官还没有回来。”徐行没有上车,她冲何见几人挥手,“你们先走,我等他们。”

    何见也想留下,被众人劝住了。何见先回驻地,帮忙救人并且研制药物,比留下用处大多了。为了顾全大局,他只好随车离开。

    留下了一部分维和小队的队员看守叛军,还有一部分叛军被带回了驻地。徐行双手抱肩站在场中,环顾四周,满地狼藉。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却有深深的担忧,不知道何遇现在怎么样了,他和艾慕何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人呢?怎么没人了?”

    庄能飞疯子一样地跑了出来,他脖子上的望远镜晃来晃去,很是滑稽。不知道他从哪里弄了一顶帽子,帽子有些大,他一边跑一边按住帽子,手里拎着一把手枪,后背还背着一把冲锋枪,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像极了电视剧中的土匪。他一口气跑到徐行面前:“徐妹妹,怎么就你一人?他们人呢?对了,何帅和艾警官呢?”

    徐行“扑哧”一声乐了,笑过之后又觉得不该笑,绷着脸说道:“云医生、何见和夏医生他们带着受伤的埃弗亚和巴布鲁回驻地了,何医生和艾警官去救你和路愉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啊?救我和路愉程?”庄能飞张大嘴巴睁大眼睛,猛然一拍脑袋,“不好,何帅和艾警官上当了。”

    “上当?上什么当?上谁的当?”徐行惊问,她用力抓住庄能飞的胳膊,手背上泛起青筋,“快说,何医生和艾警官怎么样了?”

    庄能飞被抓得生疼,咧嘴说道:“你别急,听我说,是这样的,我和吴警官埋伏在东边,路愉程和苗警官埋伏在西边,我们遥遥相望之外,还可以互相通信。后来陆大牛发现了我和吴警官,中国老头发现了路愉程和苗警官,陆大牛和中国老头兵分两路来对付我们,我情急之下告诉路愉程赶紧下树逃命……”

    “然后呢?”

    “然后何帅就来救我和吴警官,艾警官去救路愉程和苗警官……”庄能飞一下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事情就是从何帅和艾警官出发后开始变得古怪,通信失灵了,怎么呼叫都没有声音,我就在树上和路愉程通过望远镜打手势,约定下树后去南方500米远的地方汇合。本来吴警官不同意下树,后来看到陆大牛的身影朝南边去了,他立功心切才下了树,在我的带领下去追击陆大牛。”

    徐行直接略过庄能飞吹牛的部分:“有没有杀了陆大牛?”

    “杀了不就好了?”庄能飞一脸遗憾,“明明看到了人影,追过去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路愉程也是一路顺利地到达汇合地点,一无所获,连中国老头的影子都没看到。然后听到这边枪响,我们就赶紧过来增援了。”

    “吴警官他们人呢?”徐行朝庄能飞身后张望。

    庄能飞手指放到嘴里,打了个马哨,片刻之后,路愉程慌慌张张地从林中跑了出来,她的身后跟着吴平生和苗晋东。

    庄能飞笑了笑,自豪地说道:“冲锋陷阵、打前哨、探路这样重要的任务,肯定得由我出马,等我确定没有危险了,才能让他们出来。”

    徐行顾不上和庄能飞乱扯,急忙冲到吴平生和苗晋东面前:“吴警官、苗警官,你们快去救救何医生和艾警官。”

    二人顿时一脸紧张,吴平生问道:“出什么事了?”

    庄能飞想插嘴,被徐行瞪了一眼,只好生生咽了回去,徐行怕他罗嗦,三两句说清了事情始末:“估计是中了陆大牛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是估计,是肯定。”吴平生顿时斗志高涨,“庄能飞,你和苗晋东去东边支援何遇,我去西边接应艾警官。”

    “我呢?”路愉程刚才吓得半死,现在又恢复了几分力气。

    “你留下来,好好待着。”吴平生话一说完转身就跑,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庄能飞把手枪交到路愉程手中,举了举手中的冲锋枪:“还是冲锋枪更配我英勇的形象……”

    话未说完他便被苗晋东拉了一把,只好咽下了后面的话,乖乖地跟着苗晋东走了。

    路愉程呆呆地望着庄能飞离去的背影,忽然惊醒过来,拉住了徐行的胳膊:“我们上树,站得高望得远,说不定可以帮到他们。”

    树并不是很高,徐行战战兢兢地扶稳,又试了试脚下,感觉不会晃动后,才大着胆子朝远处观望,只一眼就看到了林中正在和陆大牛对峙的何遇,她顿时血气上涌:“愉程,给我枪!”

    “想要匕首?好呀,给你。”陆大牛倒转匕首递了过去,不等何遇伸手来接,他手腕一翻,匕首寒光一闪,又划破了何遇的左臂。

    虽然划得不深,却也让何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何遇还能笑得出来:“你应该改名叫陆小鼠,一点也不牛气,反倒小肚鸡肠。”

    “随你怎么说,反正改变不了你被我摆布的事实。”陆大牛嘿嘿一笑,“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看在你刚才一番还算真诚的解释上,给你五分钟时间打倒我。我用匕首,你空手。只要你能打倒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还算公平吧?”

    “公平……得很。”何遇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两条胳膊都受了伤,连举手都困难,怎么和人打?何况陆大牛是专业杀手,他只是一名医生,就算他是特种兵,也未必是陆大牛的对手。

    “说好了,公平决斗,不许使诈。我既是为了哥嫂,也是为了徐行。”陆大牛话一说完,一拳就打在了何遇的肩膀上。

    “哎哟!”何遇惨叫一声,痛得直不起腰来,“停,暂停。怎么又和徐行有关系了?”

    “我喜欢她,发疯地喜欢她,可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直到你出现后,她总说你的好话,总是提起你,不是喜欢你又是什么?”陆大牛眼中冒出了熊熊的妒火。

    “可是……”何遇很委屈,“可是我喜欢的是艾慕何,不喜欢她。她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陆大牛恶狠狠地瞪了何遇一眼,“只要你死了,她就不会喜欢你了,她不会喜欢一个死人对不对?”

    何遇无语了:“你这是什么逻辑?照你这个理论,我死一百次都不止了。”

    “别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管徐行喜欢你的事情。好了,可以开始了。”陆大牛后退一步,摆好了架势,“我可以让你先出手。”

    “等等。”何遇一手扶腰,一手扶腿,大口喘着粗气,“你还是直接杀了我算了,我没有还手之力,怎么和你打?这里一枪就完事了,世界就清净了。”

    何遇一指胸口。

    “想得美,一枪杀了你多不过瘾。”陆大牛狞笑一声,匕首抵在了何遇的胸口,“不过如果用刀慢慢地扎进你的心脏,想必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陆大牛手上用力,匕首刺破了何遇的衣服,深入肉中半厘米深,鲜血瞬间涌出。何遇闷哼一声,却不反抗,嘴角渗出鲜血,还淡然一笑:“左右都是死,只要你高兴,随便你。”

    “不对,你不是我认识的何遇,你怎么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陆大牛大感无趣,停了下来,“凭你的身手,跟我打上几个回合不成问题,为什么要等死?”

    “和你打上几个回合是不成问题,问题是,我不想和你拼力气。有时决定胜负的不是发达的四肢,而是头脑。”何遇左手指了指脑袋,右手手腕一翻,拍在了陆大牛的大腿上,“就像我和你周旋了这么久,挨了两刀,还差点被一刀刺破心脏。你知道心脏被刺破的话死亡时间是多少?一分钟!”

    陆大牛感觉大腿一麻,低头一看,一把闪亮的手术刀扎在腿上。他才知道上了何遇的当,如果不是近距离和何遇接触并且被他坐以待毙的假象蒙蔽,他不至于被何遇偷袭得手。

    不过……他若无其事地拔下手术刀,捏在手中看了看,哈哈一笑:“就凭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就想杀了我?何遇,这里不是你的手术台,我也不是躺在手术台任由你摆布的病人。”

    何遇面无表情地笑了笑:“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接着上面说,你要知道大腿动脉如果被割破,三分钟之内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动脉血管压力很大,一旦破裂会有喷射。你可以观察一下,你腿上的伤口不是喷射,所以不是大腿动脉,而是静脉。不是我手下留情,而是刚才的位置够不着,所以只好刺破了你的大腿静脉。”

    “刺破了大腿静脉……会怎样?”陆大牛有了一丝慌乱,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就算死,我也要先杀了你再说。”

    “杀我是小事,关键是我死了之后,谁来救你?等下你流血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大概十分钟后你就会感觉到头晕,二十分钟后失血量超过15%,你会产生晕眩、发冷等症状,基本上就会丧失行动能力。三十分钟后,失血量超过25%,你会因为营养和氧气供应不足而感觉疲倦,会越来越虚弱,头皮发麻、意识模糊、视线模糊、耳鸣等。这个时候如果及时治疗,还有存活的可能。一旦超过四十分钟,失血量超过了40%,基本上就抢救不过来了。”何遇看了陆大牛的大腿一眼,鲜血正沿着他的大腿外侧流个不停,“如果你现在立刻走人,顺利的话,四十分钟之内赶到最近的医院缝合静脉,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每耽误一分钟,你就离死亡近一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杀了你再走,也不耽误。”陆大牛无比恼怒,一不小心着了何遇的道。他现在十分后悔,刚才一枪打死何遇,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是不耽误你赶到医院,但是万一医院没有专业的医生为你动手术,你也活不了。你也知道索苏刚最缺的就是医生,何况缝合静脉血管虽不是什么复杂的手术,但也需要一定的技巧。你会相信索苏刚当地没有消毒设施、没有规范操作的医院和不够专业的医生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大牛被何遇绕糊涂了。

    “很简单,放下武器,跟我回驻地,我亲手为你缝合。”何遇拍了拍陆大牛的肩膀,“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我保证会尽最大的努力救你。”

    “狗屁。你伤了我再救我,你算哪门子医生?”陆大牛被气笑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现在就帮我缝合,要不我杀了你。”

    “拜托,现在一没设备二不能消毒,我拿什么给你缝合?”何遇看了陆大牛手中的手术刀一眼,“手术刀能不能还我?”

    陆大牛哭笑不得,想杀了何遇,又担心杀了他没人为自己治疗,不杀他,又气得不行。他将手术刀还给何遇:“你们医生都这么变态,时刻随身携带手术刀吗?”

    “也不是,凑巧我是其中一个比较特别的医生,最主要的是,我没有什么礼物送给艾慕何,就特意找了一对手术刀,她一把我一把,我们当成定情信物随身携带。没想到今天还派上用场了。”何遇擦了擦手术刀上的血,收起了手术刀,又看了看陆大牛的伤口,语重心长地说道,“大牛,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的流血速度在加快,要赶紧做出决定,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陆大牛一瞬间还真动心了:“到了驻地你帮我缝合之后,会不会抓我?”

    “我是救援队的医生,不负责治安,也没有执法权。”何遇一脸认真,“我只希望救了你之后,你不再为非作歹,以后做个好人。”

    “好人?”陆大牛冷笑一声,“好人在索苏刚早就死绝了,我要不是够狠,又有一身本事,还能活到今天?”

    “不说这些,你考虑好没有?”何遇见陆大牛动摇了,就加大了劝说力度,“时间不等人。”

    “好,信你一次。”陆大牛点了点头,“不过要是你敢骗我,我不但会杀了你,还会让国内的兄弟杀你全家。”

    “走,赶紧出发。”何遇强忍疼痛,转身要走,才迈开一步。一声枪响,陆大牛被击中后背,栽倒在地。

    “不许开枪!”何遇回身看向枪响的方位,树叶茂密,看不清是谁,他急得大喊,“不要开枪,千万不要开枪!”

    可惜还是晚了,也是因为离得太远,对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砰”,又一声枪响,没打中陆大牛,只打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陆大牛一个翻滚躲到树后,他枪口对准何遇,气急败坏地喊道:“何遇,你骗我,我要杀了你!我还以为你真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你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大骗子。要不是我穿了防弹衣,刚才就没命了。”

    何遇举起双手,不无沮丧地想,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刚才那一枪多半是庄能飞的功劳。要是他能活下来,一定得好好和庄能飞算算账。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在陆大牛被他说服后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举手归举手,何遇也知道此时此刻和陆大牛什么道理都讲不通了,他不能傻呵呵地等陆大牛开枪,当即一个翻滚想要躲进旁边的灌木丛。不料陆大牛比他更快,一个箭步拦在了他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何遇的脑袋:“何遇,遇到我,是你最大的不幸!”

    枪,是徐行开的。

    路愉程以为徐行不会开枪,顺手递给她一把狙击枪。徐行将枪接在手里,动作规范地调整了瞄准镜,然后扣动了扳机,第一枪就击中了陆大牛。

    “打中了,打中了,我好厉害。”徐行激动得大叫,以为一枪打死了陆大牛。

    “好像没死……”路愉程通过望远镜看到陆大牛就地翻滚之后躲到了树后,“他穿了防弹衣,你没打死他。不好了,他要杀何医生了。都怪你,要不是你开枪,何医生也不会死。”

    “啊,何遇死了?”徐行大吃一惊,再看时,瞄准镜中空空如也,她焦急万分,“人呢?人哪里去了?”

    路愉程也看不到何遇和陆大牛去了哪里,急得直跺脚:“你为什么要开枪?你又不是神枪手,净帮倒忙。要是何医生真被陆大牛打死了,我跟你没完!”

    徐行眼泪都出来了:“不用你跟我没完,我自己就会跟自己没完。”

    “咦,好像又来了一个人,像是……像是艾警官!”路愉程绝望之余,望远镜中人影一闪,瞬间消失在了茂密的树叶中。

    “怎么会是艾警官?她不是为了帮你们向西边去了吗?”徐行朝西边张望,只能看见茫茫一片的树林。

    路愉程没有看错,刚才的人影正是艾慕何。

    在和敦老大缠斗半天之后,艾慕何担心何遇的安危,一着不慎被敦老大踢倒在地。敦老大当即对她痛下杀手,她急中生智,用了一招声东击西。

    按说老奸巨滑的敦老大不会上当,毕竟艾慕何使诈的手法并不高明,但偏偏敦老大下意识一回头,身后连何遇的影子都没有。他暗道不好,想他大风大浪这么多年都有惊无险,今天却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中,一世英名就此付诸流水。

    敦老大的感慨才进行到一半,他甚至连回头都没有来得及,艾慕何就快如闪电地出手了。她先是双腿交错,飞速踢出数腿,腿腿命中敦老大,将敦老大踢得横飞出去。随后她又飞身跃起,人在半空,一记漂亮的回旋腿正中敦老大脑袋,敦老大连闷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晕死过去了。

    “算你走运,我现在没空修理你。”艾慕何绑了敦老大,见他还有动静,就又补了一脚,“老实待着,等我救了何遇再回来和你算账。”

    微一定神,艾慕何认清方向,朝东方飞奔而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何遇,挺住,一定要挺住。

    艾慕何从未像现在一般狂奔,她感觉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根树枝打在脸上,扫得她双眼疼痛难忍,但她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不到1000米的距离,她却感觉如同一生一样漫长。就连一条胳膊粗细的毒蛇吐着蛇信朝她袭来,也没有让她停顿片刻,她轻巧地一闪就躲过了毒蛇的一击。她心中,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地回响:何遇!你一定要等我!

    几分钟的时间,艾慕何却觉得如同几十分钟一样难捱,她跑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前面有一根倒下的大树横亘眼前,她脚步不停,纵身一跃人在半空才发现树前是一个十几米的斜坡。来不及了,她将心一横,屈膝抱腿,沿着斜坡翻滚而下。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左右上下不停地滚动,头、后背还有屁股被撞得生疼,她却依然只有一个念头:救回何遇!

    好不容易止住了翻滚,艾慕何借着下冲之势飞身跃起,眼中余光一扫,正好看到陆大牛手中的枪对准了何遇的脑袋。她再清楚不过,以陆大牛手中的枪的威力,只要枪响,何遇绝无活命的可能。

    千钧一发之际,艾慕何顾不上许多,手一扬,大喊一声:“陆大牛,住手!”

    陆大牛怎么也没有想到艾慕何会凭空杀出,他冷冷一笑,调转枪口对准艾慕何:“你说住手就住手?你以为你是谁!”

    “砰!”陆大牛开枪了。

    还好没打中艾慕何。艾慕何落地之后,飞起一脚朝陆大牛踢来:“我是何遇的女朋友!”

    陆大牛后退一步想要躲开,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刚刚还在眼前的何遇怎么不见了?念头刚起,身后一股大力传来,他再也站立不稳,朝前扑倒。

    正是何遇,他随机应变闪身到了陆大牛身后,一拳打在了陆大牛的后背上。

    “你们这对狗男女,配合得倒挺默契。”陆大牛大怒,身子倒地之后顺势翻滚,想要还击,不料才一有所动作,屁股上却挨了一脚。

    艾慕何一脚得手,哈哈一笑:“什么狗男女,这叫模范情侣,会不会说话?”

    陆大牛气得七窍生烟,只好再次打滚,想要起身,不料后背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痛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是何遇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你们两个打一个,不公平。”陆大牛在地上滚来滚去,就是摆脱不了何遇和艾慕何的联手压制,他急了,“有种一对一地打。”

    “对你个大头鬼!”何遇和艾慕何异口同声,二人同时飞脚踢中陆大牛的肚子,陆大牛疼得痛呼一声,弓起了身子。

    “绑了他,别打了。”何遇见陆大牛失去了反抗之力,就劝艾慕何住手。

    艾慕何却一脚踢在了陆大牛的脸上,陆大牛闷哼一声晕死过去,她犹不解恨地说道:“我的男人,除了我,谁也不能碰!”

    然后她又心疼地查看何遇胳膊上流血的伤口:“你怎么这么傻,也不知道躲开,你看看这伤口多深?一定很疼吧?这以后要是留了伤疤多不好,多不美观。”

    “别碰了,疼死了。”何遇心中一暖,被艾慕何说成是她的男人,他心中满是骄傲,只是艾慕何的动作实在太笨拙了,弄得他更疼,“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刚毅的男人吗?有伤疤多有男人味儿。难道你喜欢小白脸?”

    “谁喜欢小白脸了?喜欢小白脸的都是女汉子,都是不温柔没有女人味儿的姑娘,你看我像女汉子吗?”艾慕何才注意到何遇胸口也中了一刀,还在不停地流血,顿时眼泪都出来了,“是不是陆大牛干的?”

    何遇点头,艾慕何马上暴起,抽出匕首:“我要杀了他!”

    何遇忙拦住她:“算了,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再说我们是救援队,来这里是为了救人,不是杀人。”

    “可是他差点杀了你,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你!”艾慕何发疯一样想要杀了陆大牛,却被何遇死死抱住。

    “我也想杀了他,可是职责告诉我不允许。你的任务是保护救援队的安全,现在救援队安全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何遇将艾慕何揽在怀中,感受到她因为爱他而迸发的怒意,心中既感动又难过,感动的是她为了他奋不顾身,难过的是她身上脸上到处是血痕,肯定也经历了一番苦战,“是我不好,是我无能,让你受苦了。”

    “不关你的事,我愿意。”艾慕何停止了挣扎,却还是乘机踢了陆大牛一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不让我杀他?陆大牛没有人性,留着他也是祸害,他就是一头中山狼,醒过来还是会吃人的。”

    “好了,不说他了,你刚才的话好像有问题……”何遇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说清楚,谁是你的男人?”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艾慕何耍赖,将头扭到一边,“你是问谁是我男朋友吧?太多了,我都不敢承认,因为承认了这个,那个不高兴,承认了那个,这个不高兴。没办法,就是这么受欢迎。”

    见艾慕何嘴硬,何遇暗暗一笑:“陆大牛的帮手是谁?”

    “一个老头,被我打晕绑了起来。”艾慕何推开何遇,“别抱我,不让我杀陆大牛,我生气了。”嘴上说着生气,身体却诚实地围着何遇转了一圈,上看看下看看,左摸摸右捏捏,确认何遇没有更多的伤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身体的各个零件完好。要是有什么残缺,我就不要你了,反正备胎有好几个。”艾慕何故意气何遇。

    何遇喘着粗气坐到地上:“我完全理解你的决定,换了我也一样。”

    “那不行,只许我不要你,不许你不要我。”艾慕何也累得不轻,坐在了何遇的旁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是你先喜欢的我,所以要放手也只能是我先放手,不许你先。谁开头,谁就得坚持到最后。”

    “好吧,我认。”何遇抱住了艾慕何的肩膀,“我开的头,流着泪也要坚持到最后。不过也许我们以后的路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如果我们真的都感染了H病毒,我希望我们至少可以死在一起。”

    “死在一起可以,但我要比你先死一分钟,你要等我死了之后再死。”

    “为什么?”

    “听说黄泉路上有好多坏人,我要冲锋在前,替你打败坏人。省得跟刚才一样,让你差点死在坏人手里。”

    “都已经死了,还会怕死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要先死一步,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谁让你那么笨又那么心软……”艾慕何抱住了何遇的胳膊,“答应我,以后别那么傻了好不好?你再这样跟小孩一样让我操心,我会很累的。”

    艾慕何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竟然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此时正值中午,阳光大好,树叶斑驳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细细的绒毛、近乎透明的耳朵和长长的睫毛,无一处不衬托她的娴静和美好。

    何遇朝她的脸颊轻轻一吻,低声说道:“你是一场迟来的春风,是一个开满鲜花的美梦,希望我们兜兜转转地经历这么多磨难之后能永远在一起。”

    何遇困意袭来,他太累了,却不敢睡,怕一睡不醒,只好强撑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实在撑不住了,上下眼皮打架,意识开始恍惚。忽然,他听到了“咔嚓”的清脆声响。

    何遇瞬间惊醒,抓住了手枪:“谁?”

    没人回答。

    不对,分明有声音,他侧耳聆听片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别开枪,别开枪。”庄能飞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何帅,别开枪,是我。”

    何遇哭笑不得:“你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面干什么?”

    “不干什么,是不想打扰你和艾警官温馨甜美的二人时光。”庄能飞嘿嘿一笑,狡黠而暧昧,“刚才的场面太感人了,我都差点儿哭了。”

    “行了,少来。”何遇才不信庄能飞的表演,朝他身后看了看,“还有谁?都出来吧,离近点儿看比较方便。”

    话一说完,呼啦啦出来一群人,吴平生、苗晋东、路愉程,还有徐行。

    “你们这是来了多久了?都看到什么了?”何遇算是明白了,这帮人躲在后面偷看他和艾慕何半天了。幸好他和艾慕何只是依偎在一起,没做什么不雅的举动。

    路愉程和庄能飞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吴平生和苗晋东手里拿的狙击枪上有瞄准镜,四个人都是全副武装,只有徐行一人什么都没有带。何遇感慨万千地说道:“还是徐妹妹好,不像你们,离这么近还用望远镜、瞄准镜偷看。”

    “扑哧……”庄能飞忍不住大笑,“何帅你可是看走眼了,刚才徐行嫌看得不够清楚,爬到一棵树上居高临下地看戏呢。”

    夜色降临。

    驻地中灯火通明,一片忙乱。所有人都在跑来跑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紧张和不安,到处弥漫着如临大敌的气氛。

    大敌不是叛军,是H病毒。

    早在徐图第一拨人回来之后,李不言、陈小也以及驻地的其他医生就迅速投入到了战斗中——比起战场上的战斗,对抗H病毒的战斗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更加惊心动魄,分秒必争。

    就连顾不厌也上阵了,她负责疏导病人的心理。

    从来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徐图再也没有了往常的镇静,一到驻地就急不可耐地让医生帮他检查,紧张、担心以及害怕写在脸上。在H病毒面前,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贪生怕死的一面。

    在抽血后等待的间隙,徐图追问了不下几十遍他有没有感染H病毒。云锦书回来时,结果正好出来,云锦书决定亲自告诉徐图结果。

    徐图正焦躁地在房间中等待,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走来走去,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翻看。门一响,他如惊弓之鸟一样跳了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没有感染H病毒?”

    等他看清来人是云锦书时,面露喜色,又微有几分不安,随即一把抓住云锦书的胳膊:“锦书,我的检查结果是什么?快告诉我。”

    云锦书不躲不闪,淡淡一笑:“徐总,你不怕我感染了H病毒会传染给你?”

    徐图忙缩回双手:“云医生,你也别怪我,H病毒太可怕了,感染上后,生不如死。当然了,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有确定了我到底有没有感染H病毒,我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做,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你,百分百理解你。”云锦书双手插在兜里,右手紧捏着徐图的检查结果,“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体贴、周到、细心,处处为他人着想,不管你怎么做,肯定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和为了大局着想的出发点,对不对?”

    “对,对。”徐图连连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云锦书的话明明是讽刺,他尴尬一笑,“锦书,你真的误解我了。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大家,为了救援队,为了所有人。你不知道我在米莱市的地位有多重要,如果传出了我感染H病毒的消息,米莱市会大乱的。到时候不但我名下的许多产业会被人哄抢,就连我送给救援队的物资也会被人拿走。米莱市一乱,我保护不了我的家人,也保护不了救援队。所以为了整个米莱市的安危和救援队的安全,我只能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回到驻地接受检查。”

    云锦书不再相信徐图的鬼话,故意试探他:“如果你真的感染了H病毒,你会怎么办?”

    徐图脸色变了变,又努力恢复了平静,一脸沉重地说道:“如果我真的感染了H病毒,我会在病毒发作之前处理完所有的遗留问题。首先,保证物资全部交付到救援队手中。其次,我会让所有的手下听从徐行的命令,将一切生意交给徐行管理。最后,我还会和米莱市政府说明,以后我的生意还会继续和米莱市政府合作,前提是要他们支持徐行,而且还要尽最大努力保证中国救援队在索苏刚的安全。”

    云锦书眨了眨眼睛:“听上去很高尚,而且跟真的一样。好吧,我再问你,如果你没有感染H病毒,你又会怎么办?”

    徐图眼睛亮了亮,很想立刻知道答案,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如果没有感染,首先还是会保证物资全部交付到救援队手中;其次会彻底和埃弗亚、巴布鲁划清界限,帮助米莱市政府军围剿叛军,协助警方通缉陆大牛;最后我会逐渐变卖在索苏刚的生意,争取在救援队完成任务的时候和救援队一起回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宁愿不要那么多钱,也要生活在和平安宁的中国。在这太可怕了,每天都要经历生死考验,谁受得了呀。再说,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平凡的生活,也是可以握在手中的幸福。”

    云锦书再次被徐图眼中的光亮击中,她心跳加快,躲避徐图炙热的目光:“你真的想回国?”

    徐图没有正面回答云锦书:“你到底是喜欢何遇、何见还是我?”

    云锦书低下头,神情有几分慌乱:“我不知道。”

    “你总该知道我的检查结果到底是什么吧?”徐图及时抛出了他最关心的话题。

    “你自己看。”云锦书递上了检查结果,心里却想,为什么她恨死了徐图,却总是被他的三言两语打败?她到底喜欢他什么?

    徐图其实从云锦书的态度中猜到了结果,不过毕竟事关生死,他还是无比紧张地打开了检查结果,各项指标显示他一切正常!

    徐图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云锦书:“锦书,谢谢你。我就知道我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太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回国,共建更美好的未来。”

    云锦书却冷冷地推开徐图:“徐图,你高兴得太早了。你是没有感染H病毒,但我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我感染的可能性高达80%。”

    “啊!”徐图顿时一惊,忙后退几步,想起当时云锦书几人在木屋中曾经近距离接触H病毒感染者,心中恐惧大增,“锦书,你、你不会感染的,你肯定不会感染的,相信我。”

    “相信你有什么用?”云锦书漠然地摇头,“你又不是H病毒,想感染谁不想感染谁,你说了可不算。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如果我感染了H病毒,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徐图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就算感染了H病毒,你还是独一无二的云锦书。”

    “漂亮话谁都会说……”云锦书冷笑道,“我可以告诉你,H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是血液和其他体液,包括唾液。徐图,我给你一个吻我的机会,你敢吗?”

    说完,云锦书微微闭上双眼,噘起娇艳的红唇,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徐图迟疑着向前,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神中有躲闪和逃避,却又有一丝坚毅。他想赌一把,云锦书应该已经确定没有感染H病毒,如果她感染了H病毒,就不会这么淡定地和他聊天。万一她真的感染了H病毒,就是在故意试探他,他的一吻,岂不是索命一吻?

    以他对云锦书的了解,云锦书这么做的目的十有八九是想知道他对她有没有真心,徐图只犹豫了三秒钟就将心一横,俯身吻了下去。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碰到云锦书嘴唇时,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大声嚷道:“云医生,18床病人进入感染二期。啊?徐图,你这个畜生,不许欺负云医生!”

    来人正是何见。

    何见冲上前去,一拳打在了徐图的眼睛上,徐图瞬间变成了熊猫眼。

    “我、我没有。”徐图捂着眼睛退后几步,“何见,有话好好说,我和云医生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是你情我愿。”

    “何见,你别怪他,是我的原因。”云锦书拉住何见,幽怨地看了徐图一眼,心中充满了柔情。刚才徐图的舍命一吻让她对他的好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个男人可以不顾一切地爱她,她一定要珍惜。

    何见疑惑地看了看云锦书,云锦书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冲徐图点了点头:“我也没有感染H病毒。”说完,和何见转身出去了。

    徐图待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如果说云锦书是第一拨回来的救援队成员,那么何见、夏明远一行就是第二拨了。何见等人回来的时候,不但带回了埃弗亚和巴布鲁,还有大量受伤的叛军。

    如此多的伤员和疑似H病毒感染者,中国救援队的人手明显不够用了,他们只好求助其他国家的救援队。一番慌乱之后,在夜幕降临时分,总算告一段落。

    埃弗亚和巴布鲁的伤很重,李不言亲自出马为二人做了手术。在还没有确定二人有没有感染H病毒的前提下为二人手术,风险极高,很容易让李不言也感染H病毒。

    李不言顶住了压力,经过近两小时的抢救,总算保住了二人的生命。

    接下来开始检查二人有没有感染H病毒。虽说如果感染了H病毒。

    经过一番检查,很幸运的是,埃弗亚和巴布鲁都没有感染H病毒。

    既然二人没有感染H病毒,李不言感染H病毒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李不言没有休息,接紧着又投入到了救治伤员以及检查H病毒感染者的工作当中。幸运的是,第一拨回来的云锦书和第二拨回来的何见、夏明远等人都没有感染H病毒,这让李不言在疲惫之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天亮的时候,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中,何遇、艾慕何、庄能飞和吴平生等人回来了。

    随同何遇等人一起回来的,还有陆大牛。而敦老大在艾慕何等人回去寻找时就不见了踪影。

    何遇受伤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驻地。所有的医生和维和小队成员都出动了,如同迎接英雄一般欢迎何遇等人的回归。在先回来的队员的宣传下,何遇身为医生却又无比英勇的事迹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不但何遇的同事对他刮目相看,就连维和小队的每一个队员也对何遇肃然起敬!

    一个冒着被感染H病毒的危险抢救病人的医生固然让人敬佩,但却是职责所在。而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冲锋在前不顾一切救人的医生,他的所作所为并非只限于职责,是一个男人的无上荣光!

    身为士兵,最敬重敢作敢为的汉子。身为女人,最仰慕铮铮铁骨的男人。何遇在艾慕何和吴平生的搀扶下穿过由维和小队和医疗队分列两旁的通道,心中涌动着激情和温暖。他想起了当年年华奋不顾身舍命相救的一瞬,想起了和艾慕何并肩作战拼死对敌的惨烈情景,想起了和陆大牛的殊死搏斗,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和安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有一群人在支撑,还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做后盾。

    医疗队的医生和护士热烈鼓掌,维和小队的队员集体敬礼向他致意!

    从门口到驻地的道路很长,中国救援队只排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其他国家的救援队听到动静后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前来围观。在得知了何遇和艾慕何的事迹后,都向二人竖起了大拇指。也不知是谁带头,他们也分成两列接上了中国救援队的队伍。

    到最后,几乎每一个国家的救援队都有一两个人加入,形成了一道国际救援队的欢迎通道。有人鼓掌,有人敬礼,有人称赞何遇和艾慕何了不起,有人夸奖中国伟大。

    何遇的眼中涌出了感动的泪水,他扭头看了艾慕何一眼,见艾慕何脸上也满是兴奋的光彩,用力抱了抱艾慕何的肩膀,小声说道:“是不是感觉和我相遇,何其有幸?”

    “没有,别自恋,少臭美。”艾慕何翻了一个白眼给何遇,“你也不算算我前前后后救你几次?要不是我,你早死了,应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和运气,才有幸和我相遇。”

    庄能飞跟在二人后面,从未享受过如此隆重欢迎的他高兴得几乎要跳脚了。他兴高采烈地冲每一个人打招呼,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还挑了挑眉毛。

    听到何遇和艾慕何的对话,庄能飞悄悄一拉徐行的胳膊:“徐妹妹,万众瞩目的感觉是不是很骄傲?是不是很光荣?在这样的时刻,如果何帅向艾警官求婚,肯定会成功。”

    徐行拉住了跃跃欲试的庄能飞:“别捣乱,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你不懂……”庄能飞狡黠地笑了笑,“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况成全何帅和艾警官,也是成全我自己。”

    “不行,现在真不是时候……”徐行心中焦急,想要制止庄能飞却晚了一步,只见庄能飞大步向前,高高举起了右手。

    “你们肯定不知道何医生出生入死,现在凯旋而回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或者说,他现在最想完成的心愿是什么。”庄能飞的声音足够大,大到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能猜到,肯定是想亲吻这位女士……”一位漂亮的德国女医生开心地回道。

    徐图和云锦书并肩站在人群后面,二人目光复杂地望着何遇和艾慕何。

    “亲她,亲她,亲她!”外国救援队顿时热情高涨,齐声高呼。

    艾慕何涨红了脸,用力一拧何遇:“丢人丢到国外了,亲嘴这样的事情也能闹成国际事件。何遇,我跟你没完。”

    何遇痛得一咧嘴:“又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起的头……”随即他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小声说了一句,“慕何,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答应我,你一定不要怪我,好不好?”

    “不好。”艾慕何以为何遇真要当众亲她,低下了头,并没有注意到何遇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你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我,我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一个过肩摔。”

    “其实我真想你给我一个过肩摔!”何遇在心中默默地说道,他拍了拍艾慕何的肩膀,轻轻推开艾慕何,强忍疼痛站直了身子,声音低沉,“我很想亲吻身边这位美丽勇敢的姑娘,她和我一起出生入死,几次救了我的命,不管怎样都无法报答她为我所做的一切。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想说的是,慕何,遇到你,爱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我从不后悔以前所做的决定。”

    艾慕何本来低着头不敢正视何遇,忽然感觉哪里不对,愕然望向何遇。她见何遇目光坚决,神色肃然,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和担忧。

    “但是今天,我不想亲你,更不想求婚。我想对你说的是,你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在心,但我们在一起并不合适,所以从现在起,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退回到刚认识时的关系,不远不近,不爱不恨。希望我们分手之后,不会憎恨彼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何遇说完抬头望天,不让艾慕何和别人看到他眼中强忍的泪水。

    艾慕何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地望着何遇,感觉眼前的何遇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冰冷。她嘴唇蠕动几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愣了片刻,只说了一个字就转身离去。

    “好!”

    所有人都惊呆了!

    庄能飞也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何帅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明知道艾慕何是一个骄傲的女孩还当众跟她提出分手,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对,肯定是了,何帅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艾慕何难堪,当众下不来台,逼得艾慕何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他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傻了?庄能飞气得用力一推何遇:“何帅,你这是干什么?”

    何遇回身冷冷地看了庄能飞一眼:“干什么还要向你汇报?废话真多。”

    “你!”庄能飞气得一脚踢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行,你有种,你是英雄。以后我再也不多管你的事情了,再多管的话我就是傻冒!”

    庄能飞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徐行上前一步,轻轻一拉何遇的胳膊:“何医生,快追上去,还有挽回的可能。”

    何遇用力甩开徐行的手:“我追不追上去,关你屁事?”

    徐行没想到何遇的态度会变得如此冰冷,她愕然愣住:“何医生,你怎么这么绝情?”

    “要说绝情,我还是比不上你哥。”何遇极其冷漠地回道,他目光越过人群,正好看到立在人群外的徐图,冷笑一声,“你哥居然还有脸来围观,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心大,也不想想在整个事件中他都做了什么。还有你,徐行,救援队救了你,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倒帮助你哥,充当他的间谍。你留在救援队的唯一目的就是帮你哥刺探情报。”

    “何医生,你误会我了,我……”

    何遇不听徐行的解释,摆了摆手:“什么都不用说了,接受检查之后,如果没有感染H病毒,请你马上离开救援队,我不想再见到你。”

    徐行紧咬嘴唇,愣了愣,转身走了。

    何遇的身边只剩下了吴平生一人,他漫不经心地看了吴平生一眼:“艾慕何都跑了,你怎么还不走?”

    吴平生气呼呼地说道:“于私而言,我早就想扔下你不管了。但于公来说,你是功臣,保护你是我的职责。别以为我不想走,我是身不由己!”

    “我没事,不用你照顾,你想走就赶紧走。”何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还推了吴平生一把,“要你有个屁用?在我和陆大牛拼死搏斗的时候,你在哪里?在艾慕何差点被敦老大打死时,你又在哪里?你就是一个废物!”

    吴平生气得浑身发抖,高高举起拳头。何遇昂首挺胸,冷笑一声:“想打我?打呀。你打不过敌人却打得过自己人,真有出息!”

    吴平生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拳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何遇,还记得上次在北京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不就是打一架吗?”何遇斜着眼睛看吴平生,“你是想现在打,还是?”

    “现在你受伤了,和你打胜之不武,等你好了。”吴平生狠狠地瞪了何遇一眼,“你最好好好养伤,我会替艾警官好好教训你一顿。”

    “到时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何遇看也不多看吴平生一眼。

    吴平生回了何遇一个冷冷的眼神,转身离去。

    场中就只剩下了何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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