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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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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还没来城堡之前,我也是孤独一人。但是,现在却觉得更孤寂,这让我更恨乔。

    半夜,城堡一片寂静。乔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影。

    我悄悄进去,点亮床头小灯,察看你的房间。

    乔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桌上放了本夹书签的书。墙上挂一张贝格林的石版画。黑暗的小岛、穿着白衣的男人威风地站在船头,像是要将人吸入画中一样——我好讨厌那张画。

    窗外的枯叶不断地飘落。

    我突然觉得好难过、好悲伤,整个人趴在乔的床上。

    “乔”拿掉盖在床的罩单,脸埋在乔的枕头上,闻着乔的气息。

    “乔”这飘浮在半空中的思念到底是什么。烦闷地感觉逐渐从中心扩散开来,几乎让我无法承受。意识开始朦胧,好像发烧一样。我紧抱着乔的枕头,趴着、左翻右转,仰躺着。

    ——手逐渐伸往下腹部。

    “啊”握住的时候,一股电流贯穿全身。就在那瞬间,我了解怎么样才能平息这莫名的空虚、烦闷。

    我闭起眼睛,想起以前在海上我半开玩笑地抱住乔的裸身时的感触。

    “乔”我再一次深切唤着你的名字,手指开始动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自慰。

    跟乔无数次早安之吻、晚安之吻,追随着知的记忆,我到达第一次高潮。

    更小的时候,乔经常陪我睡。那时候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跟他依偎在一起。当我脚缠着他,头靠在他胸膛时,知为难的笑了笑,轻轻叹口气后,转身背对我。我紧贴着他的背沉睡。

    但是,某一夜之后,不管我怎么央求乔,他都不再陪我睡觉。现在,我终于了解那理由。

    呼吸紊乱、头发凌乱,手指的速度越来越快。

    可是,身体却更加烦躁。

    接着,我打开睡衣前扣,让火热的肌肤暴露在冷气中。

    “啊啊乔!”自己不由得喘着气,突然我回过神来。

    因为有人看着我——

    我全身僵硬,无法动弹!黑暗中,一个高挑的男人站在门前。

    乔!

    乔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上半身靠在墙壁,一直看着床上的我。

    刹那间,全身的血液下降。火热的身体立刻冷却。我当场手足无措起来,以前害怕被乔讨厌的恐惧再度涌现。我抓拢敞开的睡衣,抖着双脚下床。我背对着乔,从他身边跑过,迅速地离开这房间。

    可是,乔的手臂却抓住我的身体,乔的脸就在眼前,脸上几乎没有表情。那是他生活时的反应。

    我羞耻地全身颤抖,无法说话,只求他快点放开我我想快点从乔的面前消失。明知道一个人回到房间后,内心会更加纠葛难过,但是我也只能那么做。

    “放开我!”我只能勉强挤出这句话。泪也随之流出。沉淀的血液开始逆流,满脸通红。乔突然将我拉向他,紧抱在怀里。乔的外套透露着室外冰冷的空气。

    我伸手环抱乔的背,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终于松了口气。与其一直被盯着看,还不如躲在他怀里。与其被他推开,宁愿被他紧紧拥抱。

    那是十四岁的秋天——那晚,我跟乔第一次结合。乔什么都没说,一直维持那个姿势,凝视着我的脸,他的视线是最残忍的拷问。

    7

    外面大雪纷飞,不过车内倒舒适。好久没来伦敦买东西了,我非常地兴奋。

    但是,乔却一直注意着后面。

    “总觉得有辆奇怪的车子一直跟着。”乔又开始担心。

    我不加理会。今天一定要跟在“蜜拉贝诺”用餐。

    “今天算了,还是回去比较好。”乔十分坚持,但是“蜜拉贝诺”就在眼前啊!

    “停车!”司机当然听我的命令。我下车走向餐厅入口,乔担心地跟在后面。

    “蜜拉贝诺”的贵宾室,因为是个人专居,里面只有我跟乔二人。豪华的料理非常美味。可是,乔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平常的他一定会吃得一点不剩,今天却

    我边品尝着甜点边想着——

    “乔太容易担心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会更喜欢他!”

    “肯!”乔突然压低声音叫我。同时对我使个眼色,要我到他那边去。我不太了解他的意思。然后,他迅速地将我拉向自己。

    接着瞬间,房门被撞开,四个男人冲入,男人们手上都握着枪。乔立刻踢倒眼前的桌子。盘子、玻璃杯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破裂,还夹着许多枪声。

    乔用身体护着我,将我带到桌子后面。我听到乔发出“呜”的一声小呻吟,我倒在地上抬头看着乔。这时候乔站起身,拔出配枪。那些男人们也不断地开枪,子弹四处乱飞。

    若不是乔机伶地将这张厚橡木跟随黄铜做的桌子推到,我的身体可能早就成了蜂窝。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像个可怕的噩梦深印在我眼里,直到现在还忘不了。

    直到躺在地上的男人们不动之后,乔才叹口大气。那时候我赫然察觉到乔的侧腹流着红色的鲜血。

    “乔!”乔看着靠在墙上的我,露出一抹微笑。然后按着侧腹,身体沿着墙壁慢慢倒下。我实在无法忘记当时那个景象。

    店里一片哗然。我紧抱着丧失意识的乔。

    乔严重出血,脸色逐渐苍白。要是乔就这样死掉,那该怎么办?

    我担心害怕得想要大叫,但是脑袋却异常地清晰。

    我很快地恢复冷静,立刻要慌张的经理的电话叫救护车跟随报警,还有联络城堡等。我迅速地下达各种命令,好像另一个自己。

    我这个有哭鬼当时却没流下一滴泪。一直等到乔手术成功后,我才哭得眼泪几乎干掉。

    四周开始灰暗下来。肯挺起身子,背靠着长椅。用朦胧的眼看着因泪水而模糊的天空。那混杂着红、黑跟紫等奇怪颜色的天空。

    跟乔渡过的岁月,是那么地美好、那么地快乐。所有的一切全都印在脑海里。

    这一年——

    跟乔在这条街上渡过。这个四季可以说是自己所有的生命,肯想着。

    回忆的走马灯鲜艳地在黑暗中绕着。

    春天——

    跟乔首次来到这街上,肮脏的房间、肮脏的街道、难吃的食物、态度坚持的乔。可是,还是过得很有趣。那时候,几乎每天都做ài,因为自己及爱乔那充满阳光味的结实身体,喜欢被他身体缠绕的感觉。

    樱花盛开,飘落。肯撒娇地说,想在樱吹雪下被他拥抱。

    “笨蛋!”乔轻轻地敲着他的头。肯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只是想看乔困扰、害羞的表情。

    乔会死。内心深处一起认为这只是个玩笑。

    夏天——

    这街上散发着令人晕眩的艳阳。只是站着就汗流不止,大家都喊热。只有二人互相拥抱时,才会稍微凉快一点。

    这季节我最喜欢乔做的柠檬水。有时候会故意弄撒,乔身上的柠檬水是世上最美味的水。

    乔每次都说热,会痒提想逃掉。其实,我很清楚乔的弱点在膝盖后面。我将柠檬水淋在乔身上,味道甜甜、酸酸,而且带点苦。

    秋天——

    乔躺在床上的时间变多了。乔的身体日渐消瘦,脸色逐渐憔悴。肯看得好心痛。

    风在公寓间隙穿梭,树叶沙沙地落下。

    “该加件毛毯了。”一直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天气越冷越能互拥入眠,越能感受到乔温热的体温。可是——“加一件毛毯吧!”乔终于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乔。你一定觉得冷吧?一定很难受吧?我不会再任性地要你抱我了。

    冬天——

    我讨厌冬天。这个季节,原本充满生气的自然界,好像死掉一样地陷入冬眠。雪无声地下着,北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梢。

    雪乘着风不断地下着、下着

    视线被雪遮蔽,喘着白气。走在数步之前的乔朦胧得看不清。紧握着乔黑色的外套衣角,害怕跟他走散,害怕跟不上他。乔里而停步回头看,露出有有点受不了的眼神。

    肯慢慢站起身子,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刚还明明紧握着的啊!这只手刚刚不紧握着乔的外套衣角不曾放开过

    肯握紧拳头,紧闭双眼。

    雪不断地下着,乔不再回头看着自己。乔走了,丢下我一个快步地走了

    他走掉了!

    死了——

    紧握的拳头放在脸上,肯难过的低声啜泣。

    好想就这样死掉。或者就这样发疯。

    在冰冷的雪中,想着乔、唤着乔,寻找着乔。

    不管天气多么冷、多么寒。只有自己一个人——

    从现在开始肯得自己一个走。

    肯忍着泪,凝神地看着黑暗。

    不论怎么样都很痛苦。不管是孤独死掉的乔或被孤独留下的肯

    肯希望自己更加痛苦,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季节不断轮回。

    缤纷的春。

    炎热的夏。

    丰收的秋。

    接着是永无止尽的科。

    肯的冬天永远不会结束。

    啪达

    肯回到公寓后,手伸到后面将门上锁。房内一片寂静。肯打开客厅的暖气,脱下西装外套走向卧室,乔好像在睡觉,没察觉肯打开房门。

    肯将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走向房边坐下。

    乔的头到肩膀深深陷入羽毛枕里睡觉。浓金色的发丝散落在丧失血色的额上脸颊又稍微消瘦,锁骨比以前突出,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肯突然看到放在小桌子上的童话书。

    手自然地伸过去。

    啪啦

    “兔子一直种树种到死。”啪啦啪啦啪啦肯翻着那本书,然后静静地合起来。

    “即使知道明天会死,我还是要继续种苹果树。”乔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伸手摸肯的手。肯抬起头。乔张开双眼。

    “你回来了啊!”乔微弱地说,露出一抹笑。

    “你睡得很熟,所以我没叫醒你。”肯也想对乔露出笑,可是就是笑不出来。

    僵硬的脸,哭肿的眼。乔应该注意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直看着肯。

    肯突然双手拿着那本童话书。

    “乔”乔看着肯。

    “我要这本书。”肯的肩微抖,拼命地忍耐。

    “虽然,我还是不喜欢这故事的结局,但是”乔露出肯从来没看过的温柔微笑,看起来是那么地沉静。

    乔的病情急速恶化。

    高烧一直没退,也咽不下任何东西,连起床都很困难。肯只能在旁看着乔日益衰竭。

    他想陪乔走过最后的时光,想为乔再尽点心力。为了能专心照顾乔,肯辞掉工作,一整天都陪着乔。

    乔也不再要求肯一定要去工作,因为他知道肯的心情。在这最后几天,他也想好好地跟肯在一起。

    乔常会在半夜咯血,全身激痛,发烧呻吟。此时肯就会用脸盆端水,将湿毛巾放在乔额头上,或是用嘴送水给乔喝。

    发作间隔越来越短,严重地时候,一天只能睡一、二个钟头。肯从来不抱怨,全心全意地照顾乔。

    今天早上乔醒来,肯正用溶着蔷薇花香的沐浴液的温水细心地擦拭自己的身体。这已经成为每天必做的事情。乔将身体完全交给肯。

    下午,乔再度严重咯血,血腥味让他很难受,身体重得撑不起来。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浮沉。

    肯将椅子拉到床边,看着乔。

    “肯”被乔一唤,肯回过神来。抬起脸一看,乔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要喝水?”肯站起来,弯着身体看着乔。乔的眼睛透露担心的神色。

    “你去睡一下。你昨天几乎都没睡吧?我不要紧”

    “不,我不要紧。”肯摇摇头。

    乔将肯拉向自己,将他的头抱在胸前。

    每次呼吸都会发出沙沙的杂声,那是心脏越来越弱的现象,肯再怎么百般不愿,也必须承认日子在接近中。

    乔静静地摸着肯的头发,肯闭着眼沉默地听着那声音。

    后天就是复活节,天气却变得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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