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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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媛卿第一眼看到女尸时吸了一口冷气，有一半原因是她在一瞬间以为死者还是个小孩，不过当她看清死者的容貌时，她才发现原来死者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过是身材瘦小罢了。尸体目测不过一米五左右，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她对于判断尸体的年龄没什么经验，只能猜到这个程度。
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天之内。现在是五月，中午虽然已经热起来了，但晚上的天气较为凉爽，尸体还没开始腐烂，这对第一次出谋杀现场的王媛卿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经过查看，王媛卿对尸体和现场状况已有了基本的了解，尸体****地侧躺在地上，双臂交叉在胸前，两条腿紧紧地蜷在身前，似乎想缩成一个球。除了接触地面的一侧，尸体其他部位都很干净，头发里也没有泥土或苔藓——由此看来，这里应该只是弃尸地点，而不是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
虽然更进一步的结论要等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后才能得出，但这个女人多半是被人用绳子之类的东西从背后勒死的——她的脖子上留着清晰的勒痕。另外她的双手手腕处也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在尸体周围三十米范围内，零散地分布着几件贴身衣物：一条棉质的肉色女士内裤，一件白色胸罩，一条白色衬裙和一件裸粉色内穿的吊带背心。其中内裤挂在一处灌木上颇为显眼，不知是凶手就这么丢的还是被风吹上去的。此外没有别的衣物，也没有找到可以表明死者身份的东西。虽然现在还不能证明，但王媛卿猜测现场发现的这几件贴身衣物应该都是属于死者的。
因为死者呈现****状态，王媛卿猜测她可能被侵犯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容易从尸体上取得凶手的DNA，这个案子也许马上就能破，但这样的念头并没让王媛卿感到喜悦，她看着这个仿佛孩子似的瘦小尸体，心里涌起了一阵同情。
“怎么样？”蹲在尸体前查看的赵承突然抬头问她。这问题没头没尾的，不知道是问她对现场状况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出现场的感受。
王媛卿不愿说出自己正在同情死者，作为一个调查者，太过感情化会让人觉得不专业。于是她用尽量不带感情的声音回答：“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死者在别的地方被人勒死然后丢弃到这里。而且作为抛尸地点，这个现场也怪怪的。”
赵承一笑：“你也看出尸体被搬运过了。小姑娘挺厉害的嘛。”
王媛卿勉强笑了笑，赵承只比她大四岁，却颇爱在她面前摆出所谓“大人”的样子。
赵承一边站起身子一边又接着说道：“这个现场的确有点怪，不过你看多了就知道了，基本上每个杀人案的现场都怪怪的。那些外行人为了脱罪，经常这个那个布置一大堆，结果不是被摄像头拍下来就是留了DNA。这年头，要脑子没什么用，靠电脑和实验室就能逮住一半犯人。”
“不是福尔摩斯的年代了。”王媛卿道。她知道赵承是推理小说的爱好者，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学刑侦的，没想到成为刑警后才发现每天的大部分工作不是无聊而辛苦的走访、排查，就是对着上百个小时像素一塌糊涂的监控录像翻来覆去的看。这样干了五年，一件“奇案”都没遇上过，更别说什么“密室”了，不免有时候有些牢骚。
“可不是嘛，刑警现在就是个体力活。”赵承道，“上次那件案子……”
“先去见见发现尸体的人？”王媛卿赶紧打断赵承的话，一旦让他开始抱怨，只怕就没完没了了。
赵承点点头：“走。”
、、、、、、
等在警车里的那对年轻情侣已经多少从发现尸体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了。
两人看起来都在二十岁出头，各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他们并排坐在警车后座上，女孩原本靠在男孩肩头，见王媛卿和赵承打开车门，就坐直了身子。
王媛卿和赵承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就开始问话。赵承负责了大部分提问。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被民警问过一遍，两人答起话来非常明确和条理。
正如之前那位民警所说，他们跑步到河边休息时偶然看到了尸体，然后就跑到公园门口用手机报了警。
不，没有看到别人。
不，他们此前从来没见过死者。
不，他们没有走近死者，因为死者没穿衣服，所以他们马上意识到那个人恐怕已经死了。
不，他们不是每天都跑步，只有周一、四、六才来这里跑步。
……
赵承的问题基本问完了。王媛卿突然开口：“我刚才看到那具尸体周围都是很高的杂草，如果你们沿小路跑到河边休息，那你们所站的位置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一眼就能看到尸体，你们是怎么注意到它的？”
“内裤，”女孩说，“我们看到树枝上挂着一条内裤。我们还以为是不是有情侣正在那儿干那种事情，所以就往那边张望。结果就看到了那个。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后来才发现……”她说道这里不由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来。
王媛卿先是同情的点了点头——即使她是刑警，第一次在现场看到尸体也并不好受，何况对这两个路人来说。不过她很快收起脸上的表情，又问道：“你们昨天都做什么了？”
“干什么？你怀疑我们？”男孩表现得很排斥。
王媛卿摇摇头：“例行公事，你别介意。”
女孩扯了一下气鼓鼓的男孩，答道：“昨天是星期天，我俩一整天都在作地铁站的志愿者。”
王媛卿记下了两人服务的地铁站，便冲两人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一离开警车，赵承就问王媛卿：“你查他们俩的不在场证明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觉得他俩有可能是凶手？”
王媛卿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我喜欢把无关的人尽量先排除掉。”
赵承耸了耸肩没说话，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等法医的验尸结果和调查死者身份了。”王媛卿期待地说，她毫不怀疑这将成为她破获的第一件大案。
“但愿有人报失踪，别再让我一家一家上门走访了。”赵承叹口气。
王媛卿没接话，一个人呆呆出神。
“想什么呢？”赵承问。
“我在想，这个抛尸现场实在很奇怪。”
“所有和谋杀案相关的现场都很奇怪的。”赵承又一次说道。
然而王媛卿已经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去了，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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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媛卿第一眼看到女尸时吸了一口冷气，有一半原因是她在一瞬间以为死者还是个小孩，不过当她看清死者的容貌时，她才发现原来死者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过是身材瘦小罢了。尸体目测不过一米五左右，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她对于判断尸体的年龄没什么经验，只能猜到这个程度。
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天之内。现在是五月，中午虽然已经热起来了，但晚上的天气较为凉爽，尸体还没开始腐烂，这对第一次出谋杀现场的王媛卿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经过查看，王媛卿对尸体和现场状况已有了基本的了解，尸体****地侧躺在地上，双臂交叉在胸前，两条腿紧紧地蜷在身前，似乎想缩成一个球。除了接触地面的一侧，尸体其他部位都很干净，头发里也没有泥土或苔藓——由此看来，这里应该只是弃尸地点，而不是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
虽然更进一步的结论要等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后才能得出，但这个女人多半是被人用绳子之类的东西从背后勒死的——她的脖子上留着清晰的勒痕。另外她的双手手腕处也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在尸体周围三十米范围内，零散地分布着几件贴身衣物：一条棉质的肉色女士内裤，一件白色胸罩，一条白色衬裙和一件裸粉色内穿的吊带背心。其中内裤挂在一处灌木上颇为显眼，不知是凶手就这么丢的还是被风吹上去的。此外没有别的衣物，也没有找到可以表明死者身份的东西。虽然现在还不能证明，但王媛卿猜测现场发现的这几件贴身衣物应该都是属于死者的。
因为死者呈现****状态，王媛卿猜测她可能被侵犯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容易从尸体上取得凶手的DNA，这个案子也许马上就能破，但这样的念头并没让王媛卿感到喜悦，她看着这个仿佛孩子似的瘦小尸体，心里涌起了一阵同情。
“怎么样？”蹲在尸体前查看的赵承突然抬头问她。这问题没头没尾的，不知道是问她对现场状况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出现场的感受。
王媛卿不愿说出自己正在同情死者，作为一个调查者，太过感情化会让人觉得不专业。于是她用尽量不带感情的声音回答：“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死者在别的地方被人勒死然后丢弃到这里。而且作为抛尸地点，这个现场也怪怪的。”
赵承一笑：“你也看出尸体被搬运过了。小姑娘挺厉害的嘛。”
王媛卿勉强笑了笑，赵承只比她大四岁，却颇爱在她面前摆出所谓“大人”的样子。
赵承一边站起身子一边又接着说道：“这个现场的确有点怪，不过你看多了就知道了，基本上每个杀人案的现场都怪怪的。那些外行人为了脱罪，经常这个那个布置一大堆，结果不是被摄像头拍下来就是留了DNA。这年头，要脑子没什么用，靠电脑和实验室就能逮住一半犯人。”
“不是福尔摩斯的年代了。”王媛卿道。她知道赵承是推理小说的爱好者，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学刑侦的，没想到成为刑警后才发现每天的大部分工作不是无聊而辛苦的走访、排查，就是对着上百个小时像素一塌糊涂的监控录像翻来覆去的看。这样干了五年，一件“奇案”都没遇上过，更别说什么“密室”了，不免有时候有些牢骚。
“可不是嘛，刑警现在就是个体力活。”赵承道，“上次那件案子……”
“先去见见发现尸体的人？”王媛卿赶紧打断赵承的话，一旦让他开始抱怨，只怕就没完没了了。
赵承点点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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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警车里的那对年轻情侣已经多少从发现尸体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了。
两人看起来都在二十岁出头，各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他们并排坐在警车后座上，女孩原本靠在男孩肩头，见王媛卿和赵承打开车门，就坐直了身子。
王媛卿和赵承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就开始问话。赵承负责了大部分提问。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被民警问过一遍，两人答起话来非常明确和条理。
正如之前那位民警所说，他们跑步到河边休息时偶然看到了尸体，然后就跑到公园门口用手机报了警。
不，没有看到别人。
不，他们此前从来没见过死者。
不，他们没有走近死者，因为死者没穿衣服，所以他们马上意识到那个人恐怕已经死了。
不，他们不是每天都跑步，只有周一、四、六才来这里跑步。
……
赵承的问题基本问完了。王媛卿突然开口：“我刚才看到那具尸体周围都是很高的杂草，如果你们沿小路跑到河边休息，那你们所站的位置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一眼就能看到尸体，你们是怎么注意到它的？”
“内裤，”女孩说，“我们看到树枝上挂着一条内裤。我们还以为是不是有情侣正在那儿干那种事情，所以就往那边张望。结果就看到了那个。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后来才发现……”她说道这里不由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来。
王媛卿先是同情的点了点头——即使她是刑警，第一次在现场看到尸体也并不好受，何况对这两个路人来说。不过她很快收起脸上的表情，又问道：“你们昨天都做什么了？”
“干什么？你怀疑我们？”男孩表现得很排斥。
王媛卿摇摇头：“例行公事，你别介意。”
女孩扯了一下气鼓鼓的男孩，答道：“昨天是星期天，我俩一整天都在作地铁站的志愿者。”
王媛卿记下了两人服务的地铁站，便冲两人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一离开警车，赵承就问王媛卿：“你查他们俩的不在场证明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觉得他俩有可能是凶手？”
王媛卿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我喜欢把无关的人尽量先排除掉。”
赵承耸了耸肩没说话，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等法医的验尸结果和调查死者身份了。”王媛卿期待地说，她毫不怀疑这将成为她破获的第一件大案。
“但愿有人报失踪，别再让我一家一家上门走访了。”赵承叹口气。
王媛卿没接话，一个人呆呆出神。
“想什么呢？”赵承问。
“我在想，这个抛尸现场实在很奇怪。”
“所有和谋杀案相关的现场都很奇怪的。”赵承又一次说道。
然而王媛卿已经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去了，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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