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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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又吵了。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10次吵架。而婚礼上的一幕幕，此刻正异常清晰的出现在两个人的脑子里，因为那只是几个月前的事。
我们离婚吧。她背转身，淡淡地说。啪，一滴泪，又一滴泪，不断地落在充满喜气的红色地毯上，继而由鲜艳渐渐转成暗红。
他没有说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口大口地抽烟。茶几上还放着她为他泡着的咖啡，余香绵绵。
好聚好散，我们的结局是注定的。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刚才砸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地放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手指被碎片狠狠扎了一下，有鲜血汩汩地流出来，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含着，眼泪又滑过了脸颊。她想起，恋爱的时候，他是那么爱她，那么疼她，一点活都不肯让她干，生怕糟蹋了她那双洁白细腻的手。而此刻，殷红的鲜血正如泉水般从自己的身体里冒出来，他却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他站起身，推门出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小米是我的朋友，一个可爱的女子，总是把自己打扮得亮丽而青春。而我，是个无聊的人，不爱说话，也不爱逛街，更不爱化妆。
小米说，你得找个男朋友了，不然看谁还敢要你。
男人不要我，我就跟着你啊。你找个人来爱你，顺便把我也搭上。
小米说，好啊，我还真巴不得你一直在我身边呢。不然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我要嫁一个有钱的男人，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我要他给你套别墅，要他给你一辆车子，还有很多很多衣服和化妆品，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把自己安排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找个人去好好恋爱，再然后，我们举行集体婚礼
小米说得眉飞色舞，她被自己的幻想深深征服了，沉浸在浪漫之旅中。
除了钱，你别的就不要了么？我冷不防冒出一句。
她眨着眼睛瞪着我，既然他肯娶我，就必定爱我，所以当然不用考虑情感上的问题咯。
我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努努嘴说，看来，你注定是一个被丘比特青睐的女子，他来了。
顺着我努嘴的方向，有一个男人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小米曾带他来见过我。小米说他叫城。某公司的老板，年轻，有为。在某个聚会上认识的，之后彼此电话联络得挺勤，感觉还不错。
小米的脸上堆满了温暖的笑容。
我转身离开了。他们的爱和我无关。
之后的一切我不得而知，因为小米从我身边失踪了。我一时间失去了她所有的联系方法。
那段时间我快急疯了，我无法睡觉，无法工作，甚至无法呼吸。
等到小米又一次站在我面前时，她蹦跳着告诉我她快要结婚了。
我愕然地愣在原地，然后又微笑着说，恭喜你，小米。你的钻石王老五找到了？
她拽了拽身后的城，说，是他，就是他了。
城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朝我微笑，微笑。
她的他是城。城就是今后她的他了。他的她是小米，小米是今后他的她了。
我的脑子里开始像绕口令一样盘旋着这个问题。
木木，谢谢你把小米带到我身边。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城明亮的眼睛又开始在我面前闪烁，闪得我睁不开眼。
哦，不，今晚我有约会。改天吧。
木木，你开始恋爱了对么？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好家伙，好事也不让我分享一下。小米跳起来，穿着一件白色夹克式羽绒服，像极了一粒爆米花，她的手拍打在我肩膀上，没有疼痛，只有温暖。
我找不到你。小米，我找过你，可是你不见了。我申辩着。
小米安静下来，挽过他的手，偎依在城的身边，轻轻地说，我和他去了一趟法国，我们在那里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
城的右手紧紧围着小米的肩膀，那个肩膀曾经被我不断的拍打过。现在被一个男人圈住了。
我依然清晰记得城对我说“谢谢你”时的眼神。那么清亮，像一波水，把我彻底荡漾进去了。
我坐在镜子前，开始头一回认真梳理自己的头发。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我遗忘了那么久，曾经是被他如此温柔地抚摩过，亲吻过，而今，它们孤单得没人去搭理了。抽屉里是一堆陈年往事，那些被我安葬在回忆里的香水瓶以各种站立的姿态迎接我的光顾，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太久了，它们太久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太久没有见到外面的阳光，也太久没有将自己的身躯伸展开来，跳一场美丽的舞蹈了。是我把它们遗忘了。
而此刻，我正端坐着凝视着它们，小巧的，玲珑的一个个都记载着那段抹不去的岁月，他的影子依稀可见，斑斑驳驳，却只是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扑打在这个角落。
他离开我已经有5年了。
没有什么原因，他说他要出去走走，然后一走就没有出现。后来他带着一份离婚协议书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平静地分开了。似乎没有理由。
他说他依然爱我。我说我也依然爱你。他说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爱我，于是只能选择离开。我点头应允。
想起一句话，放爱一条生路。或许，我们那时在做的正是如此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彼此拥抱着。我可以清晰听见他心脏的跳动声，强健而有力。
第二天他就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我也没有去寻找，始终相信，爱一个人，就要给他自由。
而我，从此失去爱与被爱的权利。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生活在灰色的世界里，暗淡而沉闷。直到小米来到我的身边，像个快乐的天使，扑扇着翅膀叫着闹着。
我说，小米，谢谢你给我带来了快乐。
小米说，我是上帝派来拯救你的啊，木木。
一起笑着，她笑得甜甜的，而我，笑得傻傻的。
小米结婚的那天天气很冷。气象预报说要下一场大雪。所有人都欢叫起来，大家都期待着一场雪中的婚礼，会进行得如何浪漫与缤纷。
小米身上的婚纱是她曾经几次走进那家店看了又看，并且不断在我耳边念叨着的那件。胸口是金黄色的绣花图案，旋转而下至下摆处。栀子花瓣的图案散落着点缀在层层薄纱之间，若隐若现。
大雪不负众望纷纷扬扬起来。小米和雪花亲吻着，站在酒店门口，开成一朵灿烂的白色的雪花。而城，像个王子一样守在小米身边，略微兴奋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生意人的精明。他的眼睛依然清澈而明亮，眼神安定而沉着。
这是我曾经熟悉的眼神。但他不是他。
小米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了。我在心里默默祝福着。小米，小米，祝你幸福，一直幸福。
婚宴快结束的时候，我离开了酒店，独自漫步在下雪的街头。街道冷清，行人寥寥无几。各自低头赶路。
路上湿滑，脚上的这双靴子是他出差时买回来送我的，我一直没有穿。此刻我正用这双靴子踩在湿漉漉的大街上，让水和雪交织成一股力量，不断侵袭它。
我想，一切都会变旧的。即使珍藏得再好。包括感情。
小米一个又一个来电话告诉我新婚后的生活。
她说他象个孩子似的离不开她。
她说他每天早上上班之前总要亲吻她的额头。
我静静地听着，我知道电话线的那一头，一个幸福的女子正享受着爱情和婚姻的沐浴。
小米，你要快乐，要真的快乐。挂掉电话之前，我轻轻说了这句话，她没有反应，也许，是因为没有听见。
后来。
她说他晚上回家变得很迟，常常抽烟。
她说他的电话关机了。她找不到他。
她说，木木，他让我给他一点自由。
她说，木木，我心里很难受，我发现他不再爱我了。
小米，你来我这里，我给你看一些东西。我希望你快乐。
小米打车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外面冷得可怕，小米敲门的声音急促而沉重。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站立在门外。我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唤着，小米，小米，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她还是大声地哭起来，身子剧烈颤抖着。她还是个孩子，比我小10岁的孩子。
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微亮。看着她略微憔悴的脸，看着她被眼泪泡肿的眼，我的心慢慢地沉下去，再沉下去。
爱情，终于会变成这样。
我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展现在小米眼前。也将我的过去暴露无余。小米惊讶地张大红肿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抚摩着在她手里的每一件东西。
这块印染的蓝色围巾是他去云南时寄回来的。这件丝绸的旗袍是苏州的。这个牛角的挂饰是西藏的。这些都是他在离开我之后断断续续或邮寄或托人带回来的。
我微笑着，看着这些，我似乎又触摸到他柔软的头发，感受到他温和的呼吸和拥抱。
他还爱着你对么？小米叹息着。
我想是的。可是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木木小米脆弱的眼眶又开始崩溃，她的泪一滴又一滴落在那些已经旧了的东西上，慢慢渗开。
小米，回去吧，给他做一桌丰盛的晚餐，等他回来。好么？
小米，趁你们还可以相爱的时候好好爱着。少些折磨，少些纠葛，让感情单纯一些你会更快乐。真的。
木木，这么久，你一个人，不愿意去寻找么？小米似乎仍然对我的问题很有兴趣。
找来又如何呢？会快乐么？不会了。我们都不是适合婚姻的人，走错了路，闯进来了，面目全非，于是痛定思痛，选择离开。这是决定，对自己人生路的决定。反悔无用。要爱，就要给对方全部的爱，即使一辈子孤独。小米，你和我不同，你该有属于你的生活。城是个好男人，他的眼睛告诉了我这点。给他空间，做个好妻子，爱他也爱你自己。
小米回家了。
那晚，我把陈年旧物搬到院子里，一把火烧掉了。火光窜得老高，寒夜里有种突然被温暖的感觉。我想，该忘记了。一个人，真的可以记住一辈子么？我的笑容被火光映得通红。
一直没有和小米联系。是因为想躲避一些人与事——想忘记而不能的。但每天都在心里为她祈祷。我可以接受一段已经走到尽头的感情，并且自欺欺人地告诉别人他还爱着我，一直站在远方关注着我。小米却不行。她需要的是真真实实的亲吻和拥抱。因为我和小米是两条不同生活轨迹上的女子，我处世的态度过于冷静而黯淡，她热烈，张扬。
小米拖着一个行李箱伫立在门外。她望着正在起劲拖地的我，脸上的表情僵硬。
木木，我给他自由了。我们离婚了。
那夜，小米躺在我的怀里，哭了一宿。
我记起他的眼神，也记起城清澈的眼睛里掠过的那丝凉意。
我拍打着小米的肩膀，轻轻说，睡吧，睡吧。兜兜转转而已，不如不爱。
小米的呼吸在寒冷的深夜，均匀而绵长。
他和她又吵了。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10次吵架。而婚礼上的一幕幕，此刻正异常清晰的出现在两个人的脑子里，因为那只是几个月前的事。
我们离婚吧。她背转身，淡淡地说。啪，一滴泪，又一滴泪，不断地落在充满喜气的红色地毯上，继而由鲜艳渐渐转成暗红。
他没有说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口大口地抽烟。茶几上还放着她为他泡着的咖啡，余香绵绵。
好聚好散，我们的结局是注定的。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刚才砸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地放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手指被碎片狠狠扎了一下，有鲜血汩汩地流出来，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含着，眼泪又滑过了脸颊。她想起，恋爱的时候，他是那么爱她，那么疼她，一点活都不肯让她干，生怕糟蹋了她那双洁白细腻的手。而此刻，殷红的鲜血正如泉水般从自己的身体里冒出来，他却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他站起身，推门出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小米是我的朋友，一个可爱的女子，总是把自己打扮得亮丽而青春。而我，是个无聊的人，不爱说话，也不爱逛街，更不爱化妆。
小米说，你得找个男朋友了，不然看谁还敢要你。
男人不要我，我就跟着你啊。你找个人来爱你，顺便把我也搭上。
小米说，好啊，我还真巴不得你一直在我身边呢。不然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我要嫁一个有钱的男人，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我要他给你套别墅，要他给你一辆车子，还有很多很多衣服和化妆品，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把自己安排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找个人去好好恋爱，再然后，我们举行集体婚礼
小米说得眉飞色舞，她被自己的幻想深深征服了，沉浸在浪漫之旅中。
除了钱，你别的就不要了么？我冷不防冒出一句。
她眨着眼睛瞪着我，既然他肯娶我，就必定爱我，所以当然不用考虑情感上的问题咯。
我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努努嘴说，看来，你注定是一个被丘比特青睐的女子，他来了。
顺着我努嘴的方向，有一个男人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小米曾带他来见过我。小米说他叫城。某公司的老板，年轻，有为。在某个聚会上认识的，之后彼此电话联络得挺勤，感觉还不错。
小米的脸上堆满了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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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切我不得而知，因为小米从我身边失踪了。我一时间失去了她所有的联系方法。
那段时间我快急疯了，我无法睡觉，无法工作，甚至无法呼吸。
等到小米又一次站在我面前时，她蹦跳着告诉我她快要结婚了。
我愕然地愣在原地，然后又微笑着说，恭喜你，小米。你的钻石王老五找到了？
她拽了拽身后的城，说，是他，就是他了。
城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朝我微笑，微笑。
她的他是城。城就是今后她的他了。他的她是小米，小米是今后他的她了。
我的脑子里开始像绕口令一样盘旋着这个问题。
木木，谢谢你把小米带到我身边。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城明亮的眼睛又开始在我面前闪烁，闪得我睁不开眼。
哦，不，今晚我有约会。改天吧。
木木，你开始恋爱了对么？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好家伙，好事也不让我分享一下。小米跳起来，穿着一件白色夹克式羽绒服，像极了一粒爆米花，她的手拍打在我肩膀上，没有疼痛，只有温暖。
我找不到你。小米，我找过你，可是你不见了。我申辩着。
小米安静下来，挽过他的手，偎依在城的身边，轻轻地说，我和他去了一趟法国，我们在那里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
城的右手紧紧围着小米的肩膀，那个肩膀曾经被我不断的拍打过。现在被一个男人圈住了。
我依然清晰记得城对我说“谢谢你”时的眼神。那么清亮，像一波水，把我彻底荡漾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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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我正端坐着凝视着它们，小巧的，玲珑的一个个都记载着那段抹不去的岁月，他的影子依稀可见，斑斑驳驳，却只是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扑打在这个角落。
他离开我已经有5年了。
没有什么原因，他说他要出去走走，然后一走就没有出现。后来他带着一份离婚协议书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平静地分开了。似乎没有理由。
他说他依然爱我。我说我也依然爱你。他说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爱我，于是只能选择离开。我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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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就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我也没有去寻找，始终相信，爱一个人，就要给他自由。
而我，从此失去爱与被爱的权利。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生活在灰色的世界里，暗淡而沉闷。直到小米来到我的身边，像个快乐的天使，扑扇着翅膀叫着闹着。
我说，小米，谢谢你给我带来了快乐。
小米说，我是上帝派来拯救你的啊，木木。
一起笑着，她笑得甜甜的，而我，笑得傻傻的。
小米结婚的那天天气很冷。气象预报说要下一场大雪。所有人都欢叫起来，大家都期待着一场雪中的婚礼，会进行得如何浪漫与缤纷。
小米身上的婚纱是她曾经几次走进那家店看了又看，并且不断在我耳边念叨着的那件。胸口是金黄色的绣花图案，旋转而下至下摆处。栀子花瓣的图案散落着点缀在层层薄纱之间，若隐若现。
大雪不负众望纷纷扬扬起来。小米和雪花亲吻着，站在酒店门口，开成一朵灿烂的白色的雪花。而城，像个王子一样守在小米身边，略微兴奋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生意人的精明。他的眼睛依然清澈而明亮，眼神安定而沉着。
这是我曾经熟悉的眼神。但他不是他。
小米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了。我在心里默默祝福着。小米，小米，祝你幸福，一直幸福。
婚宴快结束的时候，我离开了酒店，独自漫步在下雪的街头。街道冷清，行人寥寥无几。各自低头赶路。
路上湿滑，脚上的这双靴子是他出差时买回来送我的，我一直没有穿。此刻我正用这双靴子踩在湿漉漉的大街上，让水和雪交织成一股力量，不断侵袭它。
我想，一切都会变旧的。即使珍藏得再好。包括感情。
小米一个又一个来电话告诉我新婚后的生活。
她说他象个孩子似的离不开她。
她说他每天早上上班之前总要亲吻她的额头。
我静静地听着，我知道电话线的那一头，一个幸福的女子正享受着爱情和婚姻的沐浴。
小米，你要快乐，要真的快乐。挂掉电话之前，我轻轻说了这句话，她没有反应，也许，是因为没有听见。
后来。
她说他晚上回家变得很迟，常常抽烟。
她说他的电话关机了。她找不到他。
她说，木木，他让我给他一点自由。
她说，木木，我心里很难受，我发现他不再爱我了。
小米，你来我这里，我给你看一些东西。我希望你快乐。
小米打车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外面冷得可怕，小米敲门的声音急促而沉重。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站立在门外。我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唤着，小米，小米，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她还是大声地哭起来，身子剧烈颤抖着。她还是个孩子，比我小10岁的孩子。
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微亮。看着她略微憔悴的脸，看着她被眼泪泡肿的眼，我的心慢慢地沉下去，再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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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印染的蓝色围巾是他去云南时寄回来的。这件丝绸的旗袍是苏州的。这个牛角的挂饰是西藏的。这些都是他在离开我之后断断续续或邮寄或托人带回来的。
我微笑着，看着这些，我似乎又触摸到他柔软的头发，感受到他温和的呼吸和拥抱。
他还爱着你对么？小米叹息着。
我想是的。可是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木木小米脆弱的眼眶又开始崩溃，她的泪一滴又一滴落在那些已经旧了的东西上，慢慢渗开。
小米，回去吧，给他做一桌丰盛的晚餐，等他回来。好么？
小米，趁你们还可以相爱的时候好好爱着。少些折磨，少些纠葛，让感情单纯一些你会更快乐。真的。
木木，这么久，你一个人，不愿意去寻找么？小米似乎仍然对我的问题很有兴趣。
找来又如何呢？会快乐么？不会了。我们都不是适合婚姻的人，走错了路，闯进来了，面目全非，于是痛定思痛，选择离开。这是决定，对自己人生路的决定。反悔无用。要爱，就要给对方全部的爱，即使一辈子孤独。小米，你和我不同，你该有属于你的生活。城是个好男人，他的眼睛告诉了我这点。给他空间，做个好妻子，爱他也爱你自己。
小米回家了。
那晚，我把陈年旧物搬到院子里，一把火烧掉了。火光窜得老高，寒夜里有种突然被温暖的感觉。我想，该忘记了。一个人，真的可以记住一辈子么？我的笑容被火光映得通红。
一直没有和小米联系。是因为想躲避一些人与事——想忘记而不能的。但每天都在心里为她祈祷。我可以接受一段已经走到尽头的感情，并且自欺欺人地告诉别人他还爱着我，一直站在远方关注着我。小米却不行。她需要的是真真实实的亲吻和拥抱。因为我和小米是两条不同生活轨迹上的女子，我处世的态度过于冷静而黯淡，她热烈，张扬。
小米拖着一个行李箱伫立在门外。她望着正在起劲拖地的我，脸上的表情僵硬。
木木，我给他自由了。我们离婚了。
那夜，小米躺在我的怀里，哭了一宿。
我记起他的眼神，也记起城清澈的眼睛里掠过的那丝凉意。
我拍打着小米的肩膀，轻轻说，睡吧，睡吧。兜兜转转而已，不如不爱。
小米的呼吸在寒冷的深夜，均匀而绵长。